第七年夏 第七年夏 第42章
作者:春怀酒浓
姜守言又笑了:“我都29了,明年30了,吃不动惊喜了。”
程在野蹭着他的面颊说:“才30呢,后面还有好几十年呢。”
姜守言没回话。
过了零点气温降得更快了,姜守言捂在线帽里的耳朵冻得刺刺地疼,但更急迫一点的是,他们在雪地里坐了这么久,裤子被雪浸湿了。
姜守言说:“裤子湿了。”
程在野说:“我的也是。”
两个人就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然后转身往房间里走。
程在野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打底衫,他和姜守言穿的都是短款羽绒服,屁股后面湿了一大块,在暖气房里站一会儿就开始凉飕飕的。
“我去洗个澡,”程在野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睡衣,“你用房间里的淋浴吧,我用外面的。”
他们之前没少在一起洗过,才两个多月不见,不至于生疏到这种程度。
姜守言抹开镜子上的水汽,抬手摸了摸格外明显的锁骨和胸骨,他自己都觉得瘦的有点难看,有点不想用这样的身体面对程在野。
程在野好像能猜到他的想法,在他意识到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提前避开了。
姜守言垂下眼睫,被热气闷久了的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又回响起程在野那句:你让我爱你,好不好?
他洗澡洗的久,穿着酒店的浴袍,踩着水汽出门的时候,程在野已经坐在床边把自己的头发吹了个半干。
见姜守言出来了,他用遥控器摁开了投影,问:“困吗?要不要看会儿电影再睡?”
姜守言爬上床,跪坐在他膝盖边,摁下了他的手腕。
姜守言头发长到了颈间,冲澡的时候发梢打湿了不少,一缕一缕地散在脸边。
程在野拿了干净的毛巾盖在他头发上,边擦边问:“怎么啦?”
姜守言解开了浴袍带子,程在野动作顿住了。
他看见他抬手脱掉了身上的外袍,因为肤色冷白,被热气一浸红的就格外明显。
姜守言问他:“丑吗?”
程在野取下盖在他头发上的毛巾,摇头说:“不丑。”
姜守言头发被他擦乱了,翘着边支在脸颊两侧。
没有到嶙峋的程度,但还是单薄了很多,看得程在野只觉得心疼。
他视线小心翼翼顺着他的胸口往下,看到了他小腹上的纹身。
他抬手碰了一下,姜守言很轻地抖了抖。
“什么时候纹的?”
姜守言看着程在野低垂的眼睫,想了想说:“国庆那段时间。当时我脑子好像坏掉了,想跳江,是一个纹身店的小姑娘把我劝下来的,然后我就在她店里纹了这个。”
程在野手指猛地抖了一下,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姜守言觉得自己现在挺平静的,心想,说出来吧,都说出来吧,藏着掖着对谁都不负责。
只是他不敢看程在野的眼睛,他怕自己又想掉眼泪。
程在野手指又挪到了他小臂内侧,上面有两道红色的刀痕。
他有些不敢碰,指腹悬在上面,小声问:“这个呢?”
姜守言说:“我记不清是哪天晚上了,想跳楼但又不能跳,这种痛苦反复拉扯着我让我觉得很暴躁,所以划了自己两下。”
“挺有效的,那些情绪好像随着血液一起淌出来了,让我好受了很多。”
姜守言嗓音始终很平静,平静得让程在野觉得自己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吸了满腔的酸涩,喑哑着叫他了的名字:“姜守言……”
姜守言低头看着酒店洁白的床单,说:“其实太过痛苦的时候我还怨过你,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你,我应该早就解脱了。”
程在野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姜守言下巴靠在他肩头,视线定在虚空中的某点,缓缓说:“可是现在你抱着我,我又觉得我好爱你啊。”
他偏头吻了吻程在野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我能直白地和你说起这些东西,是因为现在我还算正常,所以回想之前的一切,虽然觉得难过,但不至于崩溃。”
“但保不准哪一天,我又会变成之前的状态,”姜守言揪着程在野的衣角,说,“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姜守言觉得有什么东西滚烫地淌进了他脖颈里,他听见程在野说:“我只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见到你。”
姜守言缓慢眨了下眼,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片刻后,程在野突然偏过头很重地吻了过来。
他被力道带得后仰,倒在了床上,连呼吸都被完全攥走了,两个多月的思念好像都变本加厉地融进了这个吻里,姜守言舌头被程在野咬的发痛。
他轻轻揪住了程在野的头发,他便往后退开了一点。
姜守言的眼睛有一层潮润的水光,明明该是很暗昧的话语却被他很平静地说了出来:“我们做吧。”
程在野抹了下他的眼尾:“你是认真的吗,姜守言。”
姜守言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他眼里还是潮的,像是萦绕在山顶的雾,在对视间,又淌成了水,清凌凌地流进程在野心底。
“有吗?”程在野问。
“床头。”
程在野于是低下头,顺着他的锁骨,吻到了蝴蝶,把那点凉意一点点揉热了。
姜守言刚洗过澡,潮粉一片,程在野舌头动了一下,抬眸就看见那只蝴蝶跟着颤了一下。
他掌心捞住他的后腰,那只蝴蝶纹的位置太过奇妙,指腹轻触,就像是摁到了什么开关,明明没碰,姜守言却还是抖着溅到了自己身上。
姜守言轻叹了一声,那点雾气完全散了,被舔成了幽谧的水光,他看着缓缓直起身的程在野,麻痒一点点撺掇到了头顶,让他迷蒙,让他混沌,让他想不起一星半点的过去和将来。
只剩此刻,只有此刻,仿佛连灵魂都可以完全交付。
他抓住程在野伸向床头的手臂,小声说别戴了。
程在野看见他嘴唇分开,舌尖错着牙齿,无声地又对他说了另一句话。
简短的三个字像是把烈火,焚烧着隐忍了两个多月的智。
第39章 温度
程在野没说话也没动,像尊静止了的雕像。
姜守言明知故问:“怎么了?”
程在野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潮湿的眼睫。
“姜守言,”他叫了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疼惜,还有点一触即发的隐忍。
姜守言不想要疼惜,他只想要更深刻的真实,他活得太轻飘了,明明处在这片空间,却好像游离在了真实以外,他混沌、迷茫,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他紧紧抓着程在野,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贪恋他旺盛的生命力,妄图在温度的交换里,也让自己得到片刻解脱。
姜守言的眼尾被程在野搓红了,眼神却带了点病态的苍白。
他缓缓垂下眼,伸出手。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那点痕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他在程在野的视线里沾了一点,送到了唇边,就在快要舔上的时候,被程在野一把扣住了。
姜守言一直觉得程在野的喉结很性感,此刻那块凸起的骨头在他眼前痉挛似地滚动。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了半天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怎么了?”姜守言抬眼,在冷白的光线里显得无辜极了。
程在野急促地呼吸了一下,脖颈逼出了很明显的筋。
他往旁边偏了下脸,抓在姜守言膝弯的手指无意识用力,力道大的让姜守言慢悠悠地闷哼了一声。
程在野脑子里某根崩到极致的神经就那么嗡一声断了,他低下头凶悍地吻了过去,在姜守言的视线里一点点往里探。
太久了,久的好像快忘了这种感觉,所以只需要一点点便浓烈到一发不可收拾。
姜守言眼泪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他手指掐着程在野,闷热的呼吸便落到了面颊。
程在野吻着他的眼泪,问他怎么哭了。
姜守言答不上来,他愉悦的近乎窒息,却又觉得还不够,他潮着一双眼睛坐了起来,程在野便随着他翻了身,支着腿靠在床头。
灯光映在姜守言眼底,他哆嗦着,在滑蹭间一点点坐实了。
程在野缓着气,抬手摸了摸他轻颤的眼睫。姜守言低头找着自己的点。他太瘦了,起伏间会有一小块不明显的凸起,姜守言伸手捂着,忽然就有些撑不住了。
程在野捞住他,亲昵地用脸颊蹭他的掌心,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他,姜守言快要溺毙在这样的视线里了。
他突然握住程在野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扣住了自己的脖颈。窒闷的感觉让姜守言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在没办法呼吸的虚拟永恒里,得到了由程在野掌控的,强烈的爱意。
他颤抖着靠在程在野肩头,心脏随着空气的涌入跳得很快。
直到现在,姜守言好像才真正有了点程在野就在他身边的实感,不是做梦,也不是想象。
他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过于压迫的环境,让他也把自己扭曲地框了起来。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天都过的很痛苦,但外婆就像个柱子似的把他撑了起来,偶尔太过绝望的时候,姜守言会一个人抹着眼泪想,总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他在那样的环境下待的太久,像一棵因外力而扭曲生长的树,在近三十年的光阴里已经定型了,旁人都说他温和,细致,能力很强,但实际上他悲观厌世,偶尔走在马路上都有想冲进车流里的冲动。
他缩在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壳里,不和世界建立过多的联系,这样就不会有放不下的东西。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自认为安全的活法,但他又深知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对于前二十八年的姜守言来说,好多事情连改变一下都是不值得的。
但今天他二十九了,在零点的时候收到了一朵雪做的玫瑰,程在野对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又觉得,好像有了一点改变的勇气和希望。
姜守言听着程在野和自己一样凌乱的呼吸和心跳,突然开口说:“你让我疼吧。”
程在野抱着他,鼻息温热地蹭在他面颊:“为什么要让你疼?”
姜守言也不知道,好像这样就能记得更深刻一点。
程在野伸手摸了摸他的纹身,姜守言劲还没消,结实地抖了一下。
“这也是想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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