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 焰炽 第59章

作者:白芥子 标签: 强强 近代现代

  林秉生说:“猎狐。”

  车开出林氏大楼时,徐€€的秘书已经查到资料,回头告诉他:“猎狐是欧洲著名大空头,跟Silicon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利益牵连,他们这个时候出手沽空林氏,很可能是冲着我们肇启来的,故意制造麻烦,帮Silicon拖延跟我们之间的那笔欧元债券兑付时间。还有就是,猎狐现任的亚太区总裁是之前从莱德基金辞职的那个高永诚。”

  听到这个名字徐€€没忍住皱眉,之前为了收购那两幢旺角旧工厦,他们绕过高永诚直接找了莱德基金总部,他跟高永诚之间已经结了梁子,猎狐这个时候对上林氏,应该真的是冲着肇启来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

  秘书担忧道:“现在林氏拒绝入股肇启,只能再找其他人,能一口气拿得出足够资金,或者有实力也愿意跟肇启以股换股的对象,短时间内怕都很难再找到。”

  徐€€没做声,靠座椅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半晌无言。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有位徐€€意料之外的客人上门,是他的那位舅妈陈萍,特地在他办公室等他。

  “舅妈今日怎么有空来公司?”徐€€收敛心绪陪她坐下。

  陈萍淡道:“来你这里喝杯咖啡。”

  徐€€吩咐自己秘书去冲咖啡,随口道:“我这里的咖啡可没什么好喝的,舅妈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陈萍打量片刻他的神情:“公司里现在出了这么多事,听说卓盛一直咬着你们不放,你看起来倒还挺镇定。”

  徐€€笑笑说:“总不能每天哭丧着个脸。”

  陈萍道:“你爸自从上回突发心梗送去抢救后,我们这些人都见不到他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个做儿子的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徐€€不太想提这些,“是我爸不想见外人而已。”

  陈萍嘲讽一笑:“€€少爷,你不是个简单角色,要不今天坐在这里的也不会是你。不过你到底还是外来的,手上筹码太少,哪怕把你二哥送进去了,他们兄弟一旦联手,你对上他们依旧很吃力。”

  徐€€不否认:“是啊,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对肇启虎视眈眈,确实很难。”

  陈萍道:“这出戏就这么结束了就没意思了,我也不想看肇启落到外人手里。我手里的股份不多,只有两个点,帮不上你太大的忙,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有用的消息。”

  徐€€看着她,扬了扬眉。

  陈萍离开后,快到下班的点,徐€€吩咐自己秘书:“司机刚请假提早放工了,我不想自己开车,你去问下老陈在不在公司,让他送我回去。”

  老陈是徐世继的司机,为徐世继开了三十几年的车,自从徐世继住院后用不上他,他就在公司后勤部门挂了个闲职,偶尔帮其他人开开车。

  十分钟后徐€€下楼,老陈已经在车上等他,看到他下来很热情地下车帮他开后车门:“€€少爷,请。”

  车开出公司,老陈这个人话多,一路跟徐€€闲聊。

  徐€€偶尔应他几句,忽然问:“陈伯你跟在我爸身边这么多年,听说以前还给我爷爷开过车?”

  老陈兴致勃勃道:“我最早就是给老太爷开车的,那时候老太爷才是肇启主席……”

  他话匣子一打开便没完没了,这位老太爷徐€€小时候也见过一次,比徐世继更严肃刻薄的长相,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件垃圾,唯独面对徐子康那个瘸子时,脸上会流露出长辈式的温柔慈爱。

  徐€€其实一直都觉得奇怪,徐世继明明不怎么看重徐子康,但当年他和徐子康被绑架,徐世继不但拿出一个亿赎回徐子康,还肯亲自去交赎金。现在想来,多半是那位老太爷的意思。

  徐€€好奇问道:“我爸上次说,当年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来这边,我奶奶早年就病逝在了老家乡下,后来我爷爷发达之后没有再娶吗?”

  老陈笑道:“老太爷身边女人可不少,有什么必要非得娶回家?”

  “我爸倒是娶了好几个,”徐€€的语气也似闲聊一般,“听说我二妈还是从前照顾过我爷爷的护士?”

  老陈的面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笑着打哈哈:“二太太确实在老太爷身边做过一段时间护士。”

  徐€€嘴里的二妈是徐子康的生母,也是徐世继对外说的他名义上的妈,在徐世继原配去世后转正,做了徐家近二十年的阔太太,前些年也病逝了。

  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是吗?我听人说,我这个二妈当年挺讨我爷爷喜欢的?”

  老陈尴尬道:“老太爷确实比较喜欢这个儿媳妇……”

  “只是这样吗?”徐€€的语气莫名,“你是不是还知道点别的什么?”

  “没……”

  老陈下意识想说不知道,徐€€打断他:“听说陈伯你孙子还一年中学毕业,你儿子不是一直想送他去国外念书?我找人帮他申请美国好点的学校,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你看怎么样?”

  老陈一愣,喜出望外:“€€少爷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徐€€说,“你为我们家服务这么多年,都是你应得的,只要陈伯你以后对我能像对我爸和我爷爷那样尽心就最好。”

  将徐€€送回家,停车时老陈终于咬咬牙说:“€€少爷,多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从前有好几次老太爷让我送他和二太太单独出门,他们说话的语气态度很亲密,有一次我还看到老太爷的手伸进二太太的裙子里……”

  别的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了。

  之前在公司陈萍告诉徐€€的便是这件事,徐子康的身世存疑,很可能不是徐世继的儿子,而是他老子跟他老婆偷情生下的孽种。

  徐€€进门时,又碰到徐子康。

  这段时间徐子康一直没去公司,他正准备出去,握着手机在讲电话。

  “我现在出门,半小时就能到,Nic你们到了先点菜吧,一会儿见。”

  挂线后徐子康看到徐€€,对上次差点被他掐死心有余悸,没跟他说话直接吩咐管家推自己出门,径直离开。

  徐€€插在裤兜里的手摩挲片刻那枚金币,哂了哂。

  他没什么胃口吃晚饭,入夜以后冲了杯咖啡站在房间露台上看夜景。

  蔡立豪打来电话,说听说了林氏要放弃入股肇启的消息,问他现在打算怎么办。

  徐€€道:“不知道,还没想好,再看看吧。”

  “……实在不行,你不然去求求Nic算了,没准他会心软呢?”蔡立豪瞎出主意。

  徐€€:“挂了。”

  挂断电话,他握着手机发呆片刻,脑子里回放着先前徐子康出门讲电话时的那个语气,这么久了头一次给湛时礼发去讯息。

  【我胃不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Nic,我想见你。】

第58章 玩完

  饭桌上,何铭正与肇启这边的几个股东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有人道:“我听说林秉生那头已经正式拒绝了入股肇启,那位€€少爷现在应该是无计可施了。”

  “没让他做成也好,”旁人附和,“林秉生也是个难缠的角色,又刚从欧洲回来对这边的市场不熟悉,真让他进了肇启,以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何老板至少跟继哥是老朋友,我们当然更愿意跟何老板合作。”

  何铭正笑道:“继哥现在身体这样,我也是想帮肇启一把,可惜有的人他不领情。还是三少爷好说话,要不今天我也不能跟各位一起坐在这里吃这顿饭。”

  被点名的徐子康尴尬笑笑:“何叔说笑了,以后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我也得仰仗你多帮衬。”

  何铭正摆手:“什么仰仗不仰仗的,三少爷既然叫我一句何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题很快从徐子康这里绕开,其他几人继续喝酒聊天谈笑风生。

  以徐子康的名义组的这个饭局,他却像个局外人,埋头吃东西基本插不上话,偶尔被其他人恭维几句,更像个来做陪衬的吉祥物。

  湛时礼在旁有些心不在焉,他话也不多,这张桌子上本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这几个股东之前都是徐子仁一派的,现在愿意配合何铭正推徐子康上位,好过被徐€€这个私生子独揽大权让他们没有立足之地。

  至于何铭正在打的那些主意,他们当然也心里有数,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至少眼下这个境况,这张饭桌上的大家勉强算利益一致。

  于是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饭吃到一半时,湛时礼瞥见手机里进来的讯息,下意识蹙眉,手指滑过去,没有回复。

  身边徐子康注意到了,问他:“有什么事吗?”

  湛时礼熄屏,说:“没什么。”

  但那之后他愈发心思不在这里,十几分钟后,徐€€又发来一条。

  【你不愿意吗?】

  湛时礼盯着这几个字片刻,收起手机冲徐子康说:“我有点事要先走,一会儿你让司机送你回去。”

  徐子康立刻问:“你去哪?”

  湛时礼看着他重复:“有事。”

  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徐子康看懂了,他是要去见徐€€。

  徐子康想拦着他:“你不怕我改主意吗?”

  湛时礼忽然笑了,是那种几近轻蔑的笑,他压住声音:“三少爷,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由得你改主意吗?你已经被架到台上来了,你问问这张桌子上的其他人,谁会同意你改主意?你在惩教所里的二哥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徐子康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到这一刻,湛时礼才真正在他面前暴露了本性。除了利用和算计,这个人从头至尾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从来没有。

  其他人依旧在高谈阔论,没有谁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这一点纠葛纷争,湛时礼已经起身,去和何铭正说了声,先一步告辞离开。

  其实没必要这么快就跟徐子康撕破脸,他只是烦了,眼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分外厌烦。

  走出酒楼时湛时礼拨出徐€€的电话:“你在哪?”

  徐€€没做声,湛时礼听到隐约的风声,问他:“在外面?”

  “兜风,”徐€€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模糊,“你现在又愿意理我了吗?”

  湛时礼沉下气,又一次问:“在哪里?”

  电话里徐€€随便报了个位置,挂线后靠街边停车,坐车里发呆。

  十几分钟后,湛时礼乘坐的计程车在他身边停下,下车来的人绕到他的副驾驶座,敲了一下窗玻璃,拉开车门。

  湛时礼坐进车中,徐€€很快踩下了油门。

  车开出去,湛时礼回头打量他,见他神色中并无不适,似乎也没有去医院的意思,皱了下眉:“不是说胃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出来兜风?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了,”徐€€目视前方开车,说得随意,“不想去。”

  湛时礼略无言,索性不问了。

  这段时间他反反复复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徐€€说的那句“失望”,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个东西,也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辩解。

  第一次他体会到了心虚是怎样一种滋味,在面对徐€€时,他其实没有任何底气。

  但这种情绪并不纯粹,甚至矛盾€€€€

  他也在怨恨徐€€,怨恨徐€€的心冷,怨恨他在徐€€这里只是一件好玩的玩具。

  车中安静得几近压抑时,徐€€开了口:“你今晚又约了谁?徐子康?你们喝了酒吗,怎么车都没开?”

  湛时礼说了实话:“不只他一个,卓盛这边做东,约了肇启的几位股东。”

  徐€€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忘了恭喜你,听说你成功进了卓盛董事局,这就是你帮何铭正在肇启蛰伏八年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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