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 焰炽 第65章
作者:白芥子
湛时礼轻慢道:“你也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还有什么好问的?”
徐子康盯着他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睛,终于清醒意识到这个人的冷血。
“我上次说过,你如果不要我了,我宁愿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湛时礼直接打断他,“与我无关。”
他本就是个道德感低下的人,用这种理由威胁他不过是个笑话,尤其是徐子康这种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哪怕现在就当着他的面冲出马路,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徐子康双眼通红,比被人扇了一巴掌更狼狈和难堪:“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哪怕是你利用我,至少我帮过你,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三少爷,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现在还称呼你一声三少爷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你还是徐家三少爷?”湛时礼低下声音,神态更凉薄,“你这种废物,当初没让绑匪弄死,还能换了心脏活得好好的,便宜你了。”
徐子康愣住,湛时礼竟然知道,他竟然也知道自己和徐€€之间的事。
“……是他告诉你的?”
湛时礼的眼神厌恶:“你很不想被我知道吗?三少爷,我是喜欢坏的,但我喜欢坏得坦荡的。你这种做了不敢认自欺欺人自己没做过的,只会让我作呕。”
徐子康死死按着轮椅扶手,因为湛时礼的话和他眼中毫无掩饰的蔑视几乎支撑不住:“我让你作呕、我竟然让你觉得作呕€€€€”
他像受了莫大打击,眼泪簌簌而下:“你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我害的人是徐€€,你其实在替他抱不平是吗?他可以不留情面地将你赶出肇启,你竟然还惦记他,你不是没有真心,你只是对我没有心而已。”
湛时礼漠然道:“你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你以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徐子康激动欲狂:“你知道他本性是什么样的吗?他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他跟那个蔡立豪分明才是一伙的,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湛时礼的目光一顿,神情愈冷然:“你知道什么?”
徐子康的牙齿打着颤:“我从小到大就做错了那一件事,可他呢?!你知道他从前在国外是什么样的?他认社团老大做干爹干兄弟,他什么恶事没做过?!凭什么他现在能这么风光?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肇启代主席?!”
湛时礼逼问:“你知道什么?”
徐子康确实查过徐€€的底,自从撞破徐€€和湛时礼的关系,他就花了大价钱请人在国外查徐€€。这很不容易,机缘巧合下他请的人找到了一个从前跟徐€€和蔡立豪有过矛盾的对头,才终于查到了一点徐€€的过往。
可惜他拿到那些资料时已经被赶出肇启,什么也做不了。
湛时礼大约猜到了,神色彻底冷下,弯下腰用力按住了徐子康的另侧轮椅扶手,逼视他:“你给我听清楚,无论他做过什么,都是当年被你和徐家人迫害逼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最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否则我会让你比死还难过。”
徐子康愕然,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这是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在湛时礼眼里看到了杀意,这个人想要他死。
为了徐€€,湛时礼想要他死。
第63章 交易
车上,徐€€靠座椅里闭目养神。
Brandon在旁跟他报告之后的日程安排,下周一他要参加商会和企业协会共同举办的一个高峰论坛,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齐总说陈主任会亲自来这边出席会议,到时候可以引荐€€少爷你给他认识。”
徐€€缓缓睁开眼,吩咐:“一会儿回公司,记得提醒我给齐总打个电话,跟他说声谢。”
Brandon应下:“好。”
徐€€似乎有些走神,半晌道:“你知道那位齐总为什么肯这么帮我们肇启?”
Brandon道:“听说是€€少爷你之前力主肇启全面收购了大马的星都港项目,中开投手里有这个项目过半数的股权,你算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徐€€的目光放空,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街景:“我陪他们喝了六两白酒,本来还不止。”
那次的酒局上,如果没有湛时礼,他估计还得再多喝个六两以上。
Brandon不是很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犹豫之后接着说:“商会现在有意成立特别发展基金,跟内地央企开展深度合作,参与他们在海内外的重大项目投资。听齐总的意思他们也乐见和促成这种合作,陈主任亲自过来出席会议就是一个信号。如果肇启能在其中占据主导,甚至绕过商会,以后€€少爷你在商会那些人面前会更有话语权,肇启的影响力也将更上一层楼。”
“嗯。”徐€€当然知道,他打的主意本就是这个。
港商会成立已久,其中关系盘根错节,很多事情都绕不开他们。那些人会给徐世继面子但未必会给他,他也不想低头去讨好他们,所以另辟蹊径。
徐€€没有多说别的,问Brandon:“你能喝白酒吗?”
Brandon诚实道:“喝不了太多。”
徐€€道:“回去好好练练吧,我的助理不能不会喝白酒。”
车开到半路,前方发生交通事故,堵了车。
徐€€随意瞥了眼车外,发现他们刚巧路过了徐子康的画廊外。
昔日门庭若市的地方如今冷清得可以,徐子康这个青年画家的名头本就是虚的,值钱的是徐三少爷的身份,可惜这也是假的,那些冲着他身份来捧场的人自然一哄而散了。
注意到徐€€视线落向的方向,Brandon解释说:“徐子康最近一直在找买家,想将画廊转手出去,他好像挺缺钱的。”
徐子康被赶出肇启又被徐家的家族信托除名,徐世继将之前赠予他的资产能收回的都收回了,他名下几乎一无所有。画廊现在赚不到钱每个月还需要支付高昂场地租金,想也知道当然还是转手出去得好。
徐€€问:“他找到买家了?”
Brandon道:“有间本地的艺术基金对他的画廊挺感兴趣,听说正在跟他谈。”
徐€€想了想,说:“我记得我爸之前以个人名义收购了一间意大利的博物馆,里面有几幅典藏名画,你去跟那间基金聊聊,说那些画可以借给他们展览甚至出手给他们,前提是他们别碰那些不入流的东西自降身价。”
Brandon点头:“好,我会去跟他们谈。”
徐€€今日约了一位银行家谈事情,地点是附近的一间私人俱乐部。
两边相谈甚欢,三点多时,徐€€送走客人,自己却没有立刻离开,坐下来继续喝完了手里这杯咖啡。
手机上有湛时礼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问他能不能见一面,说想跟他谈笔生意。
徐€€垂眼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字,片刻,回复了一个定位地址。
湛时礼:【我就在附近,十五分钟到。】
十几分钟后,湛时礼停车下车,Brandon出来接他进去。
这是湛时礼第三次见到徐€€的这位新助理,对方对他很客气,湛时礼惯常冷淡,没怎么搭理人。
Brandon将他带进去,徐€€空了的咖啡杯添满,帮他也点了一杯。
“坐吧。”
徐€€示意,疏离冷淡的语气。
湛时礼坐下打量他,多日不见徐€€眼尾那抹倦色淡了些,应该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累了。
徐€€先开口:“湛先生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湛时礼说:“我只想跟你谈,不希望无关人士在旁旁听。”
“你说我的助理?”徐€€道,“他应该不算无关人士,既然是谈生意,我总得让人帮我做记录,或者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湛时礼坚持道:“我不信任其他人,€€少爷也最好小心一点,助理也不是完全信得过。”
徐€€意味不明地牵扯唇角:“确实,感谢湛先生提醒,我是应该吃一堑长一智。”
Brandon很有眼色地主动道:“€€少爷,正好这会儿有空,我回去朗庭一趟拿晚上饭局给那几位客商准备的见面礼,再过来接你。”
徐€€颔首:“你去吧。”
湛时礼捏起咖啡杯,听到“朗庭”两个字手指微微一顿,瞥了一眼转身离去的Brandon。
“你的助理住在朗庭?”湛时礼的声音低下,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
“反正那个地方空着,送给他住了,”徐€€随口说,“湛先生,你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湛时礼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徐€€神色自若,喝着咖啡,只等他开口。
片刻,湛时礼压下心绪,说:“我来跟你谈笔交易。”
徐€€一副洗耳恭听状:“什么交易。”
“肇启的股份,”湛时礼说,“我手里有将近五个点,你出个合适的价,我卖给你。”
徐€€的眉梢动了动,意外又不意外:“你哪里来的肇启股份?”
话问出口,随即他又明白过来:“之前利用离岸公司不同账户在市场上扫货的人是你?”
湛时礼道:“嗯,这事何铭正不知道,你如果有兴趣,我优先卖给你,只要价格合适。”
徐€€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要?”
“你必须收回,”湛时礼说,“你如果不要,我可以卖给你二嫂,她自己娘家有钱买得起。徐子仁还没完全死心,他大概想以你二嫂名义在肇启占着位置,留待日后东山再起。何铭正同样不死心,没找到合适买家宁愿攥着手里的肇启股份不放,你二嫂这段时间频繁联系何铭正,他们的份额加起来确实不足以罢免你爸的主席位置,但只要加上我这五个点,要求一两个董事局的席位还是办得到的。
“我知道你在弄增发的事,但你二嫂他们一样可以要求优先配售,或者你引进别的大股东,也未必不会有新的潜在风险,你得想清楚。”
徐€€很不喜欢他这个口吻,冷了声音:“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湛时礼诚恳说,“我威胁不了你,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利弊,你既然想增持股份,那就将我手里这些先买回去。”
徐€€确实想增购股份,他刚约见银行家就是在谈抵押贷款的事,以徐世继的名义买,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徐世继名下资产抵押出去,但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先回答我,你偷偷摸摸买肇启股份是为什么?你的钱又是哪里来的?”
湛时礼说:“我想赚一笔而已,即便当日何铭正他们赢了,€€少爷将我这五个点买去也还有机会翻身。”
徐€€的神情讽刺:“所以你想说,你做这些是打算帮我?”
“谈不上帮,”湛时礼淡道,“不过是顺势而为。”
徐€€沉声问:“你为何铭正做事,是为了进卓盛董事局,达成目的又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不等湛时礼回答,他径直说下去:“你说得对,即便当日我输了,也未必没机会再翻身,毕竟我爸还没死,徐子康和徐子仁都是墙头草,他们跟何铭正的利益也根本不一致。或许我还应该谢谢你,因为你的横插一脚,何铭正砸下来的钱远比他预期得更多,现在卓盛财务危机严重程度也远超肇启之前。
“我就是很好奇,为了自己的利益,你是不是谁都能出卖?”
湛时礼静了静,说:“不知道。”
以前他或许可以斩钉截铁说他是,但是现在,他确实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夜亲耳听到徐€€说的那句“玩具”,他也许真的会犹豫。
但是时过境迁之后,不甘心的那个依旧是他。
徐€€耷了眼,也沉默下来。
他心生烦躁,自嘲一哂:“我在问什么废话,你自己的利益当然是排在第一,排在所有人之前的。”
湛时礼的嘴唇动了动,难得的,哑口无言。
那夜徐€€喝醉了,手指点着他的心口,也是这样埋怨的语气,说在利益和他之间,自己只会选择利益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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