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火山 灰火山 第3章
作者:ranana
支€€和彰桂林共处一室本有些害怕,却被他这一通骂给逗笑了€€€€每一种方言还都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英语发音也没什么口音,挺美式。支€€拉开餐桌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了,摸烟盒,点香烟,瞥了眼彰桂林,说:“你这结交了不少五湖四海的朋友啊?”
“去你妈的!狗东西!”
支€€任他骂,没回嘴,叫好车,就去微信一一给今天同学聚会上新加上的好友发的图文点赞。
“你妈逼!狗操的杂种!”
支€€还是不吭声。
“你不是人!不是个东西!!狗逼!”
“我杀了你!”
支€€伸手把厨房的门关上了,扶住额头想了想,先不说怎么把这尊大佛请出门,这人万一上了车,却没老实地回家,丢了,他家人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没完没了的麻烦;再者他要是在车上发病,把司机怎么了,或者司机把他怎么了,这来来去去地还是会牵扯到他头上,他又看彰桂林情绪激动归激动,但目前对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暴力倾向€€€€他要揍他要杀他,进门估计就下手了,还犯得着和他€€嗦这么半天?那么多新闻报道,耸人听闻的故事,就没听说精神病杀人之前还给被害人发杀人通知的。
支€€就提议:“不然车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回去你要怎么解释,我怎么来你家的?我来你家干吗,你解释得清楚嘛!”
他这时候说话又有些逻辑了,支€€不禁反问他:“对啊,你来我家干吗啊?”说着,他的眼皮稍一抬,又和彰桂林那两道又野又凶,饿狼似的目光撞到了一起,他抗不住,赶紧又低下头去。
饿狼一样的彰桂林哼哧哼哧出了几口气€€€€真和野兽没两样。他说:“我来毁了你!”
这听上去就有点像电视剧,不怎么现实了,就和刚才他那几句骂人的话一样,反而让支€€更放松了。他刮了刮鼻梁,抽了口烟,看着彰桂林道:“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彰桂林双眉高耸,挺直了腰杆,啐了口:“我的计划怎么能说给你听!怎么能随便让你知道!你知道了你不得提防着我,我还怎么实行计划??!”
支€€指指门口:“你又跟踪我……”
“我没跟踪你!”
“行,好……你看啊,你又记我家地址,又半夜敲我家门,进来了就说要毁了我,就算你不告诉我你的大计,我不也会提防着你了吗?”
彰桂林脱口而出:“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也去住精神病院!我要让你也尝尝被电击的滋味!!”
说完这几句,他似乎久久难以平复,大口喘起了气,整个人都跟着上上下下起伏不停,一直瞪着人的凶眼睛闪烁了下,凶悍的眼神一时竟有所收敛。他的黑眼睛变得忧郁。
支€€不免有有些同情彰桂林了,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磨来磨去,始终说不出口。彰桂林此时也闭嘴了,两人便大眼瞪着小眼,半晌都是无言。他们两个的事情实在不太好说。
※※※
静得出奇。
谁也不开口。这样的气氛里,思绪难免不受控制地沸沸翻涌,可思来想去无非都是麻烦,支€€不愿多想,叫的车又还没到,他便刷起了手机分散注意,打发时间。他联系上小高,告诉他:突然被拉去同学聚会了,现在到家了,准备睡觉啦。
小高几乎秒回: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小高又发来:晚安,爱你。
句末附了颗跳动的红心。支€€回了颗跳动的红心,无聊地翻看起了朋友圈。离他不过十步之遥的彰桂林好像消失了一般,这一阵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支€€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彰桂林或许是他的幻觉€€€€因为他唐突地出现在同学聚会上,硬是唤起了他关于高中时代的记忆。自他再度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彰桂林便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久未蒙面的精神不正常的老同学了。他拥有了一种象征意义,他成了一个披挂着过去的阴影的幽灵,迫不及待地挤进他现在的生活里来。他将和他如影随形。
可假如他是幻觉,那刚才的敲门声是怎么回事,对门的许老太也看到了他吧?这个点再去打扰许老太也不合适,支€€又看了看沙发处,彰桂林还坐在那儿呢,地上有他的脏足迹,墙上有他的影子。支€€悄悄打开了手机镜头,对着彰桂林拍了张照。照片上也显出人形来了。照片里的青年男人看上去十分平静,眼睛低垂,弓背坐着,竟有几分可怜和凄惨。彰桂林的情绪像是稳定了下来。支€€又有些紧张了。这时,车到了,他忙起身说:“我送送你。”
彰桂林一听,从兜里摸出两只塑料药瓶用力拍在了茶几上,又从另外一边口袋里掏出个瓶子,低吼道:“安眠药,老鼠药,百草枯,我都准备好了,你喊人,报警,我就自杀,现在就死!死在你这里!看你怎么解释!我就是被你害死的!”
说着,他掰开一只药瓶就往嘴里倒,好些白花花的药丸从他嘴里漏了出来。
支€€一个箭步冲过去抢了那些药瓶一看,彰桂林没骗人,他刚才灌的是安眠药。支€€傻了,瞅着嘴巴塞得鼓囊囊的,还在生嚼药片的彰桂林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不是,你别吃啊!你这算怎么回事啊?你要报复我,你……你是搞自杀式袭击呢??”支€€的冷汗直往下淌,脑筋转得飞快,“这样,我现在和你一起去你姐家你看怎么样,你觉得我亏欠你什么,咱们当着你家人的面说清楚,你有家人在,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绝对不可能让你吃亏!”
“你喊的车你让他走!!”彰桂林不依不饶地嚼药,伸手就要去拿那瓶百草枯。支€€拽住他的胳膊,这人真要死在他家里了,警察来调查取证,问这问那的,他的无犯罪纪录证明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了,那移民的进度肯定要拖延了,当务之急必须稳定彰桂林的情绪,可别再吞别的什么药了,最好能让他把吃进去的药给吐出来。支€€只好打发了司机,彰桂林说:“你给我看!你别又骗我!”
支€€马上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不骗你!”
彰桂林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下一秒就把嘴里的药都吐了出来。支€€拍着他的后背问他:“没吞下去的吧?吞下去了多少啊??”
彰桂林熟练地抠喉咙,又吐了些黄黄白白的东西出来。支€€心有余悸:“靠,彰桂林,你还真吞下去了啊!”
彰桂林一抬头,一抹嘴,硬邦邦地说:“不去我姐那儿!”
“好好好,不去。”支€€要去收那些药瓶,彰桂林立即把药都塞回了自己口袋,裹紧了外套,避着支€€坐着。支€€无奈,抽了几张纸巾擦地板,他很想知道彰桂林下一步到底会作些什么,就打算套一套他的话:“所以你说毁了我,就是打算在我家自杀?”
“我想干吗你管不着,你干你的事儿,我干我的事。”
支€€蹲在地上思忖了片刻:“那……你是打算出其不意地毁了我?趁我睡着了再自杀?”
彰桂林冷哼了声。支€€擦干净了地板,无奈道:“行,那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要去拿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他也管不着了,这佛祖请进门,完事由不得他这个屋主了,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彰桂林却扑住了支€€的手机,说:“你敢联系我姐,我马上自杀!”
“行,行,好,好……”支€€做了个双手奉上的动作,“那你拿着,你看着,我谁也不联系,谁也不找。”
看来彰桂林真是来搞自杀式袭击的。这一时能劝下来,如果不盯着些,说不定扭头他就喝百草枯了,在他家嗝屁了。他带来的这些药总得想个办法收起来或者销毁了。想到这里,支€€几乎是下意识地瞅了眼彰桂林的外套,彰桂林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你放心,我还没毁了你,我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他倒挺敏锐,支€€苦笑:“那你刚才不就打算去死吗?”
“我试探你呢,孙子兵法,以退为进你懂不懂,看来你是很怕我死在你家里!”彰桂林有理有据地说道。支€€举起双手投降:“行,好吧,你自便吧,我一天都在外面,挺累了的,我现在去洗澡,去睡觉,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彰桂林喊住他:“你就这一只手机?”
“对。”
“你发誓?”
“我发誓!”
彰桂林拉长了脸:“呸!我信你才怪!”
“那你搜嘛!”支€€也有些恼了,“家里就这么大,你搜!随便搜!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那你还问个屁?”
彰桂林收起了那手机,抱着胳膊气呼呼地坐着。支€€懒得搭理他了,径自往浴室走去,孰料那彰桂林忽而窜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说:“我先洗!”
支€€闻了满鼻子酸臭味,怔怔看着彰桂林,他是没想到这个仿佛泥潭里打滚跑出来的彰桂林的字典里还有“洗澡”这个词,可转念他就回过味来了,他是故意碍他的事呢。支€€算是猜出个大概了,彰桂林说的“毁了他”可能就是意味着不让他痛快。支€€越不痛快,他就越痛快,他就舒坦了,好像一口哽在喉咙里的陈年浓痰就能化开些了。这么想着,支€€便试着执意要去洗澡,彰桂林执意拦住他。支€€苦着脸落败,那彰桂林就得意了,扭头进了浴室。
支€€去了客厅抽烟,越想越觉得好笑,他顺风顺水地过了小半辈子,学习事业感情上都没经历过什么大波折,突然就被一个精神病给赖上了。这病人带着寻死的药来的,也不知道这药一开始是不是打算下给他吃的。想到这里,支€€去了厨房,听到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他把家里所有刀具利器都搜刮了出来,包在一块毛巾里,可藏哪儿呢?带锁的抽屉?彰桂林一身蛮力,那些锁哪防得住他啊。找了半天,支€€抱着那一包东西进了卧室,藏进了行李箱里。行李箱是硬壳的,带有密码锁,轻易砸不开。他把箱子放在了衣柜深处。
水声停了。支€€探头一看,彰桂林光着身子出来了。他的头发全湿了,原来它们这么长,长到了他肩膀的位置,发梢不停往下滴水,他身上也都是水珠,也不知道他们精神病院的日程是怎么安排的,他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加上他个高腿长,肤色偏深,看上去像什么时装模特的身材。彰桂林光着屁股往客厅走,弄得地上到处都是水,支€€就说:“你擦干再出来啊,浴室里不有毛巾吗?”
彰桂林哼了声:“老子愿意!”
支€€摇摇头,擦干了地板,他去洗澡了。这才进了浴室,脱了衣服,站到花洒下面,彰桂林进来了。浴室的门没锁,支€€家里没有一扇门带锁的。彰桂林一把拉开了浴帘,一屁股坐在了边上的马桶上。支€€上下打量他:“干吗,你打算偷拍我洗澡,放网上去?就这么让我身败名裂?”
彰桂林瘪红了脸,放了个响屁。支€€捏着鼻子,皱起了眉头。彰桂林开心极了:“我他妈熏死你!!”
支€€哭笑不得,他是摸不清彰桂林的脑回路,也不打算去摸了,草草冲洗了番就算完事。进了卧室,支€€往外看了看,彰桂林还在浴室里呢,他扫了眼窗边的一张椅子,心道:这要用椅子抵住门,万一彰桂林发起疯来,非要进卧室,这踹门拆房子的,老房子隔音这么差,他不报警,对门上下楼的邻居那肯定得报;再者,彰桂林看上去像是要多折磨折磨他,暂且不像会立即结果了他的性命,估计不会趁他睡着了弄死他€€€€起码今晚他应该没事,况且那些利器全收起来了,彰桂林如果要下手,要么用掐的要么用勒的,或许用砸的?家里最重的就属厨房的一只炖锅了,那锅子在柜子深处,搬来弄去肯定响声很大,他睡眠浅,肯定会被吵醒,这卧室里嘛……支€€看了一圈,把床头的塑料烟灰缸和几只香薰蜡烛杯收了起来,便开着门,关了灯,在床上躺下了。
果不其然,彰桂林进卧室来了。他在支€€边上躺下了。他的呼吸声听上去很平静。支€€还是想送他走,就趁此轻柔着声音说了句:“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我家里人着急我,关你屁事,你睡你的。”
彰桂林的语气没那么冲了,确实很平和,支€€又要说什么,就感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被窝里。支€€撑起半个身子,彰桂林就掀开了他的被子要扒他的睡衣裤子,支€€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现在男人强奸男人也算犯法的啊,你强奸我,我是受害人,要身败名裂那也是你身败名裂。”
彰桂林恼了:“谁他妈要强奸你?”
“那你干吗呢?”支€€看着他,黑暗中也看不太清,窗帘是拉起来的,外头的月光是黯淡的,他说,“我有男朋友的啊,具体点说是未婚夫,我们好得很,我没想过要给他戴绿帽子啊。”
彰桂林的火气又冲天了,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压住支€€就骂:“烂屁股,艾滋病!!”
支€€气不过,辩道:“那天是你喊我跑的,是你让我赶紧走,现在你说我欠你,我欠你什么啊我,同性恋那是基因里的问题,我有那么大本事我就让你基因突变了吗?我一没给你下药,二,衣服那都是你自己脱的,三,亲也是你先亲的我!”
彰桂林牢牢攥紧了支€€的衣领,还是骂:“王八蛋!”
支€€挣了几下,怎么也挣不开,更气愤了:“你爸送你去电击那是你爸的问题,精神病也是基因里的问题,你变成现在这样你少赖我!”
他话音才落,感觉领口一松,他便想坐起来,可随即脸上一热,支€€擦了擦脸,一看彰桂林,更看不清了,他低着头,长头发盖住大半张脸。他听到彰桂林哽咽着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支€€继续辩解:“你被送去省城了,我一个穷学生我怎么去看你?也是你说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啊。”
彰桂林还在哭,他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夸张地说道:“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就那样抛弃我……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支€€的头皮发麻,脸上又热又湿,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哪有人会在现实里像这样仿佛要把心掏出来一样地对另外一个人说“爱”呢?
这实在有些太过戏剧化了,仿佛在演什么舞台剧,台上的演员异常卖力,声嘶力竭,疲于平常的观众不免为之一震,被其的职业精神所打动,不免心里痒痒,不免涌上一股冒险精神,跃跃欲试地也想染指一份如此真诚热烈的爱意。
※※※
支€€便伸手擦了下彰桂林的脸,不再挣扎了,声音轻细着说:“你这么说……哎,是我对不起你。”
他摸着彰桂林的脸,似是悔不当初:“是我不对,彰桂林,老实和你说吧,我对你其实挺愧疚的,你晚上来同学聚会,我都……”支€€看彰桂林这会儿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了,抓着他衣领的劲道也明显放松了,看来他的歉意对彰桂林很是受用。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吃这一套,就是彰桂林那眼泪水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支€€就继续软着声音,很有诚意地和他说话:“我都不敢正眼看你,真的。”
彰桂林闷哼了声,喷了两道鼻涕出来。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显缓和了。支€€笑了笑,坐起来,拉长了睡衣的衣袖擦拭彰桂林的湿脸蛋,唉声叹气地调侃:“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块天鹅肉,你先前没吃到,念念不忘就想吃上一口?”
“你说我癞蛤蟆呢?你个死同性恋,烂屁股!”彰桂林的眉毛一竖,右手松开了支€€的衣领,手臂才抬起来€€€€他可能又打算扇他耳光,但意志似乎没那么坚决,轻而易举地就被支€€先抓住了手腕。支€€心里又一阵痒,暗暗得意,他大致摸清彰桂林的脾性了,他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支€€便愈发诚恳得看着他说话:“那时候我就那么跑了,之后也没再去看过你。”说着,他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咬着嘴唇,也憋出了几滴马尿:“我该打,该教训,我无情无义,胆小怕事,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我该打!”
又一个耳光,啪一下,特别响亮。
这两下自扇耳光的戏码打了彰桂林个措手不及,他完全呆住了,跪坐在床上,睁着眼睛茫然地对着支€€。支€€整理了下衣服,靠近过去一些,叹息了声,道:“彰桂林,你刚才说你爱我什么的,我听着还挺感动的。”他边说边把手搭在了彰桂林的手背上。彰桂林的手怪暖热的,人也不臭了,这么靠近了一闻,还闻出了淡淡的香气,脸上干净,身上也干净,他那比例协调的身体是那么的温暖,及肩的头发半湿未干€€€€他的头发也是香的,和身上一个味道。他很可能用沐浴露洗了头发,以致于整个人闻上去都像一颗又酸又甜的西柚。
彰桂林还是石像一样不动弹。支€€靠在了他肩旁近乎用气声在和他说话了:“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说,我们是不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呢,要是我们……”他来回抚摸彰桂林健壮的胳膊,他的皮肤下面好像有一条温热的河在流淌,他的耳朵后头散发出青涩的草木根茎的气味。好像是从他的发根处传来的。野生又原始。支€€吞了口唾沫,“这十几年你有什么委屈,你就尽情地说,你这十几年憋得很辛苦吧?没个人能让你好好说说话吧,我懂你,男的喜欢男的这种事,他的冲动,他感受到的吸引力,放在今天也不好和任何人说,今晚,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我们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彰桂林直白地打断了他:“你现在想和我上床?”
支€€拍了拍他的胳膊,只是笑,没接话。
彰桂林轻蔑地一睨他:“你贱不贱?”
支€€愣了瞬,难不成他会错意了?他不想上床那刚才扒他裤子干吗?那彰桂林还是一脸轻蔑,摞着支€€,真和菩萨一样,不为色相所动,正看他这色胚败露的笑话似的。支€€的老脸一红,恼羞成怒:“不是你刚才扒我裤子的嘛!”
彰桂林好整以暇:“我扒你裤子和你自己脱裤子是一样的吗?”
还真不一样。支€€想争辩,一口气却没提上来,更羞愤了,猛地转过身去,在床头柜上找香烟。那彰桂林这时一把掰过他的肩膀,手塞进了他的裤子里,狠狠抓住了他的阴茎,支€€痛呼了声,彰桂林整个人都压上来了:“你不是有男朋友,未婚夫嘛,你们不是好得很嘛,你还想和别人上床?”
支€€顶开了彰桂林,滚到了一边去,气得语无伦次了:“刚才你抓着我的衣领说什么我爱你,我那是看你可怜!我看你没人爱,我那是可怜你!我怎么了我?当好人犯法啊?”他翻身下了床,这下他彻底没兴致和彰桂林调情了,这炮不打也罢,现在,他完全确定了这个彰桂林就是来折磨他,就是来让他不痛快的,他生气,他出丑,彰桂林就满足了,就快乐,就解恨。他就是恨他。恨他十几年前从他家里翻窗跑了再没去找过他。恨他也是同性恋却不用去精神病院。恨他十几年来悠哉闲哉,一帆风顺。彰桂林绝对心理扭曲,变态,有病。真的有病!
“贱货。”彰桂林阴冷地盯着支€€,从牙缝里往外挤出这两个字。
“你差不多就得了啊!”支€€指着外头:“你现在就给我滚,”他往外走,“我去找保安,我去找警察,你想死在我这里搞臭我的名声是吧,随便你,你就去死吧!你死了,那故事还不是我来编!我就说我是好心收留你个无家可归的神经病,谁知道你是离家出走寻死觅活的!我这房子本来打算卖了,好吧,现在成凶宅了!我才可怜呢!我他妈才凄惨呢!你搁我这儿装什么可怜!你和那些流浪汉比可怜吗?你和那些残疾的比你可怜吗?你在精神病院里好吃好住的,能跑能跳,能吃能睡的,你可怜个屁!”
彰桂林直起腰,一把抓住支€€的胳膊,硬是把他拽上了床,压在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就道:“你闭嘴吧!”他的臂膀压在支€€的脖子上,支€€喘不过气来了,脚在床上乱蹬。
彰桂林压得更用力,喘着粗气说:“你根本就不愧疚,你愧疚个屁,你就是没男人干,你发骚了,我他妈听你放屁扯淡呢,我信你才怪,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支€€面红耳赤,呼吸困难,彰桂林扯下他的睡裤,牢牢握住了他的阴茎,支€€根本没心情,就想喘口气,可他越反抗人却越晕,他近乎绝望了。他想他可能真的会死。求生的欲望和必死的绝望在他身体里博弈起来,互不相让,它们打得好激烈,充满了血腥味,打得支€€竟然兴奋了起来。而这时,彰桂林只是捂住他的嘴,但不再压住他的身体了。他坐在了支€€身上上下套弄他的阴茎。支€€迷迷糊糊地往腿间瞥了眼。他勃起了。支€€完全糊涂了,他想到色情电影里的窒息游戏,他总怀疑濒死时人怎么可能还在想着那档子事,现在这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原本就因为短暂缺氧有些发晕的大脑更晕了。他瘫在床上,既无力反抗也无力思索,他只能看着彰桂林撕开了他的上衣,看着他往手心里吐了点唾沫继续搓他硬挺的阴茎。
快感是如此真实。支€€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声。快感来得如此之快,他不光是心痒痒了,眼下整个身体都痒得厉害了。就想被人摸,被人亲,被人抱得紧紧地,就想皮肤和皮肤摩擦,手指和手指紧握,就想和什么人结为一体。他好渴。他看着彰桂林低下头舔他的胸口。
片刻后,彰桂林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靠,你的奶头怎么是咸的?”
支€€笑了出来。他想这个时候他不该笑,他该推开彰桂林,谁知道这疯子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但是他就是想笑,就是无法拒绝,只好躺在床上放任本能去控制。
彰桂林问他:“你笑什么?”
支€€摇了摇头,嗓音是哑的:“就觉得挺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彰桂林一板一眼地追究。支€€硬得有些难受了,自己把阴茎往温暖的地方靠去。他磨蹭起了彰桂林的大腿。
“不知道,就是好笑。”支€€说。
“神经病。”
支€€乐不可支。彰桂林继续帮他手淫,表情奇怪:“被神经病骂神经病,你乐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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