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第117章

作者:Chillyeon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正剧 近代现代

  “哎!慢着!”舟之覆伸手做出阻止的动作,看着言不恩把€€要说的话强行吞回去,调转指尖,目光也跟了过去,他指向沉皑,扯起嘴角,微笑着轻声道,“我要听他说。”

  三人:“……”

  沉皑平静地扫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步,让时咎和言不恩全部进了舟之覆的房间€€,随手关门落锁。

  舟之覆觉得不对劲,他后退两步,警觉性€€很高地问:“你想干什么?”

  沉皑神色自€€若地冷漠说:“你不是想听我说?”

  “啊对,但也不需要锁门说吧。”舟之覆略微放下心来€€,他觉得沉皑肯定是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和羞耻,毕竟要说出这么伟大的话。

  沉皑云淡风轻:“需要。”

  正在舟之覆“嘿嘿”要说没事的时候,他的脸挨了重重的一拳。沉皑两步走上来€€抓着他的衣领朝他挥拳揍过去,把€€他揍倒在地上,然后蹲下顺势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舟之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挨揍了,他企图反抗,但尽管健身后有了些肌肉,依然完全无法€€与沉皑抗衡,最终只能单方面挨揍,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沉皑忍他很久了,狠劲一下就出来€€,抡起拳头毫不客气€€。

  “打我干什么哎哟痛死我了沉皑你大爷我诅咒你!!!”舟之覆扯着嗓子哀嚎。

  窗户玻璃因为他的痛也在微小颤抖。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如同久未推拉的窗被强行打开,听得人耳膜生疼。

  何€€为快步走到€€时咎旁边,担心地说:“十九,这,这会不会出人命啊!快让沉先生别打了!”

  时咎颔首,轻声道:“没事,他有分寸。”

  何€€为感觉不忍直视,退后两步躲到€€时咎身后,最后点头默许了。

  沉皑拳拳到€€肉,专挑痛点打,舟之覆惨叫得整个病院都是他的声音。言不恩还赶紧出去以€€掌权者的身份站在外€€面拦住了前来€€查看情况的护士,她笑着说:“处理点事,别担心。”

  疯癫的不止舟之覆,还有附近被他的惨叫激活的病人们,此时都在各自€€的房间€€或走廊焦躁起来€€。

  舟之覆被打得荤七素八的,天旋地转被沉皑松开,此时脸上身上又迅速肿得一块高一块矮的,长长的鼻血留下来€€,看得触目惊心。

  沉皑走回来€€站在时咎旁边,转头冷冷问:“谁天下第一?”

  舟之覆坐在地上打了个嗝,晃晃悠悠站起来€€,非常努力让自€€己单手叉腰,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不顾疼痛仰天长啸一声大喊道:“老子天下第一!!!”

  行。

第130章 冰雪掩埋的从前

  打也挨了, 气也消了,舟之覆总算是消停了。

  沉皑颔首冷漠道:“给你三秒。”

  舟之覆坐在地上还没起来,只能仰着头€€朝沉皑怒吼:“三秒什么三秒!”

  何为实在忍不住, 在旁边非常担心地劝阻:“舟先生,你就€€听沉先生的吧。”

  “不可能!”舟之覆偏过头€€, 扯着伤口又偏了回来,恨得牙痒。

  沉皑毫不客气:“三。”

  “二。”

  “一。”

  时咎憋不住扬起嘴角。他在进行死亡倒数的时候, 一如既往有威压,气压低得使人€€无法产生反抗的念头€€。果然三声数到最后一声, 舟之覆暴躁狂叫停:“好好好好我召唤我召唤行了吧!!”

  沉皑坐在窗边椅子上, 双腿交叠, 阳光刚好照在他身上,把他的眼睛照得透明, 深蓝色变成€€了纯蓝, 若不是脸上的表情€€冻结令人€€望而却步,纯蓝将会是纯蓝的温泉, 而不是海底的冰山。

  舟之覆艰难站起来, 何为过去扶他, 手伸一半又想起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失望放下。舟之覆半眯起眼,轻轻捏拳,掌心朝上, 片刻后松开。这房间里逐渐凝聚出淡蓝色的光, 光瞬时集结成€€人€€的轮廓€€€€一个小小的、瘦弱的女性€€身躯。

  她一出现, 先是茫然,好像从无尽黑暗中忽然被召唤至此的茫然,随后便是无措。因为她看到房间里熟悉的人€€们, 她后退了一步,嘴唇微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合时宜的风潜逃入室,无端吹落了书桌上的空矿泉水瓶,“砰”一声,矿泉水瓶掉在地上,惊醒其他人€€。言不恩从时咎身后两步蹒跚出来,与€€那个半透明身影面对€€面,于是季纯也看到了她。

  言不恩先是停顿,后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她沉重的步伐,眼眶渐渐红了。

  这场景看得舟之覆异常烦躁,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剧情€€,不干脆、拖泥带水、一会儿还得梨花带雨,想着想着都€€偏要出声打断这刚刚酝酿起来的氛围,他捏着嗓子说:“小孩要哭喽,要哭喽!”

  时咎叹了口气,走过去胳膊一把环住舟之覆的脖子将他往洗手间拖,一边拖一边听舟之覆大叫:“干什么干什么!”

  时咎低声说:“你太吵了,安静会儿,一会儿放你出来。”

  在舟之覆没来得及做出反抗,时咎把他推入洗手间,再推门关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门。

  真的太吵了,任舟之覆在里面捶门,反正€€一会儿就€€消停了。

  言不恩走到季纯面前,她只是红着眼睛,手指蜷缩着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叫了一声:“姐。”叫完,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季纯很惊愕,她知道自€€己又被舟之覆召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在。在死前,她没有勇气面对€€他们,现在逼着她无路可退,反而很快冷静下来。他们应该都€€知道了,她想,知道了还愿意见€€她,也不算太糟。

  于是她笑了下,如过去十多年那般温柔,轻声说:“别哭。”

  结果言不恩哭更厉害了,她由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一年多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她还是个公主,在这一年却活成€€了女王。

  言不恩边哭边说:“姐姐,你丢我一个人€€。”

  季纯叹气,目光看向坐在窗边的沉皑,沉皑朝她微微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因为太久了,这一生太长了,她在黑暗里游荡得太远了,好像从她坠入虚空那一刹那起,她便注定永远沉沦。

  抱也无法,安慰也无用,局促半天,季纯只得拘谨问沉皑:“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吗?我有事瞒着……”

  “知道。”沉皑轻轻打断她,语气里虽然没有太多情€€绪,但那对€€季纯来说就€€是最好的回答,她浅淡地笑了下,那笑在稚嫩的脸上开出纯洁的花。

  或许身为局外人€€,沉皑和时咎对€€这件事的执念没有像季山月那么深,如常与€€无常,他们也得做出选择,于是他们选择带着如常去过无常的生活。也许他们之间以后都€€会有一根针悬刺半空,但……让伤害止于自€€己。

  时咎把舟之覆拖出了大门,舟之覆赶紧收了何为,他们三个都€€出来了,想让言不恩和季纯单独说她们的话€€。

  出来了舟之覆还特别不爽,连带着看其他病人€€也很不爽,他恨着沉皑说:“我是你的下级吗?凭什么你让我召唤我就€€召唤,我有什么好处?”

  沉皑随口一说:“我可以让你离开精神病院。”

  “谁跟你说我要离……”话€€说一半停住,舟之覆变脸似的变了表情€€,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这么好?”

  沉皑面无表情:“嗯。”

  舟之覆灵光乍现,俨然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态度要求道:“那你把时咎宝贝送我也行噗!”话€€没说完,他的小腹又挨了一拳,他疼得直蹲地上。即使这样,舟之覆还是咬着牙说:“沉皑你大爷的,行,行,成€€交,我给你召唤,你把老子从这弄出去!”

  沉皑淡漠:“嗯。”

  也不知道是谁牵制了谁,沉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舟之覆觉得是自€€己牵制了沉皑,毕竟现在是沉皑有求于他。

  身后紧促的脚步声靠近,陌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沉先生,人€€带到了。”

  时咎转过头€€,看到这位他并未见€€过面的安全管理中心新管理,一个年轻笔挺穿着休闲衫的男人€€。旁边是季山月,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被束缚着。时咎侧身,看到季山月手腕上一层淡灰色的光晕,他心下了然。

  之前听说过这位新来的管理叫北走,能力是约束力场,只要不是对€€方的能力绝对€€压制他,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束缚和限制人€€的移动,这对€€安全管理来说是非常合适的能力。

  有传闻说舟之覆和凌超建对€€他进行过暗杀,但是失败了,不过这位管理的体能不如上任季纯的体能,所以即使躲过,又无法解决掉这两个人€€,就€€变成€€了互相€€干不掉,最后都€€放弃了。

  他这么停驻在门边,时咎看到这位管理和舟之覆一点€€交流也没有,连扫过去的一眼也是没有波澜的。他想这个传闻也许是假的。

  沉皑微微点€€头€€,舟之覆坐在地上懒懒地肇事:“哟?这谁啊?怎么还锁手呢?原来是季山月啊!”也许嫌这里是走廊,随时会有病人€€和医生来往,舟之覆索性€€直接往又脏又冷的地板上一躺,摆了个“大”字型,头€€发散在身下像撑开的折扇,彻底装疯。

  季山月没搭理他,也没说话€€。他被带出牢房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看到见€€到舟之覆的一瞬间,他就€€懂了。

  门里面有细微的谈话€€声,在外面听得不真切,很久之后门开了,言不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季山月的刹那愣了一下,又默默退到一边。

  季山月看向沉皑,沉皑让出一条路,眼见€€着季山月深呼吸,他的指尖在手掌里摩擦,擦得那些细汗沾在手指上。

  季山月从未做好心理准备,所以连心跳也控制不住,几乎是让身体拉扯着自€€己的灵魂僵硬在往门里走,每走一步,都€€有一块更重的巨石挡在前面,层层叠叠筑起高€€塔。

  “砰”,门轻声关上,石头€€塔全部垮塌。

  一年多了。季纯站在房间中央,她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季山月,巨大的愧疚裹挟来,她后退了一步。

  季山月想开口,结果一开口就€€咬到舌头€€,疼得倒吸一口气,又把口水吸到气管,猛烈咳起来。

  季纯犹豫问:“没……事吧?”

  季山月一边咳一边摆手,咳得脸通红,他在想,换做以前,姐姐会帮他拍下背说“小心点€€”。

  “小心点€€。”

  稚嫩的声音和记忆里温柔成€€熟的声音重合,一起出现了。

  若不是音色有变,季山月几乎觉得是幻听。片刻,他直起身子,终于肯直视这个小小身影了。

  那么小,还透明。季山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怪她,好像曾经崩溃的执着,在漫长时光里也被消耗殆尽,他该怪谁呢?怪季纯本人€€还是她的母亲?他们都€€不过是历史洪流里被席卷冲上岸的污泥,无水便坚定,有水又柔软。

  季山月说:“姐。”

  季纯无奈笑了下,说:“不需要这样。”

  季山月觉得此时自€€己也不在这里,灵魂早飘上半空,他单刀直入说:“我很恨你,但又很爱你,想像从前一样,但又做不到。”

  他痛苦道:“我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季纯柔和一笑,换了话€€题问:“你还时常变回那样吗?”

  季山月摇头€€,深呼吸,双手抹了把脸,抹下来的是汗是泪并分不清:“我想清楚了,我一直逃避这件事,他就€€会一直存在,只有我直面他,直面这件事,他才会消失,因为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那就€€好。”

  “其实……”季纯快速接道,但她感觉她要说的话€€也是啼笑皆非,她说,“其实我也恨你,那些孩子,都€€没做错什么的。但我也……也还是爱你,也对€€不起你。”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既快乐又哀伤,即充满绝望又总要歌颂希望,又爱又恨,又统一,又矛盾。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后,季山月问:“以后怎么办?”

  季纯的脸上稍显轻松,她说:“不是所有事都€€有解决办法的,以后过好想过的生活就€€行,我们都€€只是很平凡的人€€,做不出决绝或者神圣的决定。”

  季山月望向她,片刻,郑重道:“好。”

  时间从来不是治病良方,只是止痛剂。任谁说完全恨或完全放下,都€€是虚情€€假意,但他们每个人€€本身都€€是带着过往在负重前行。都€€是平凡的人€€,平凡到要自€€诩伟大;都€€是伟大的人€€,伟大得自€€甘平凡。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谈话€€内容如何,但似乎还不算特别坏,季山月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释然的,也是遗憾的。

  时咎朝沉皑示意,沉皑点€€头€€低声说:“走吧。”

  “好。”

  地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挡路,时咎走过去的时候被绊了一跤,他还没出声,舟之覆先嚎起来了:“啊啊啊谁踩我!!”

  时咎面无表情€€:“哦,我说怎么地板长肉了。”

  舟之覆恼怒大喊:“时咎!!!!!”

  沉皑本来在抿唇,最后还是笑出来。

  仇恨更深了。

  季山月预定了以后从监狱里出来继续回到安全管理中心,暂定依然为文€€明中心效力,但受现在的最高€€管理看守。舟之覆则比较惨,失去亡灵大军攻击性€€的他沦为文€€明中心广场的站岗志愿者,有事回精神病院充当工作人€€员,无事就€€站岗。由于亡灵大军的范围覆盖性€€,家也搬到了言不恩家附近,为了让季纯的亡灵一直可以保持在言不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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