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 匹诺曹 第67章

作者:陈可羞 标签: 情有独钟 校园 近代现代

  “靠。”王昊再也受不了了,直接站起来,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指着陈江时的鼻子,“陈江时,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原来以前你跑来a市做的那些事是为了谈对象啊?我早该猜到,谁特么为了一个兄弟把自己搞成那样?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对那个人有意思了,我就说呢,五万块钱的酒店说住就住,谁能有你这么大的手笔?我特么那个时候谈五百个对象都花不了五万块钱,以前就不说了,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还说这种话,你这是上赶着想当小三吗?”

  袁孟连忙起来抓住王昊的手:“别说了,都看着呢!”

  “那就让人看啊。”王昊激动地甩开袁孟的手,“他都不嫌丢人,我们怕什么?”

  “别说了……”

  “他要当小三啊!”王昊直接推了袁孟一把,“你还是他兄弟吗?不把人骂醒,眼睁睁看着人往火坑里跳……”

  话没说完,不远处听到动静的余馨跑了过来,王昊的声音戛然而止。

  另一头,钱家的别墅后院,一群人还在聊天。

  今天是钱丽五十七岁的生日,没打算大办,昨晚已经庆祝过了,今天只邀请一些亲朋好友过来BBQ,钱棠作为钱丽唯一的儿子,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这个家里,但是作为主人之一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今天的钱丽打扮精致,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亲朋好友中穿梭,直到冬日的暖阳散去,夜幕即将到来,母子俩才一起送走客人们。

第49章

  热闹的别墅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把最后一个人送上车后,钱丽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等她看向钱棠,表情已经变得冷淡。

  “昨天怎么没回来?”钱丽用同样冷淡的声线问。

  钱棠转头和钱丽对视。

  他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和钱丽见过了,上次见面是四五年前,也是在钱丽的生日上,虽然钱丽一直保养得当,但是过去这么几年,还是能看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曾经钱丽在他心中的形象极为高大,好像世界上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只需动一下手指,就能把他死死地碾在地上。

  如今再看€€€€

  其实钱丽也没多高。

  钱丽一米六出头,比他矮了大半个脑袋,以至于站这么近时,他需要垂着眼皮才能俯视上她的目光。

  “昨天有事。”钱棠说,“今天回来不也一样吗?”

  钱丽斜眼睨了他片刻,突然冷笑出声,扭头就往回走:“你来我书房。”

  钱棠站在原地,等钱丽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慢吞吞地抬脚,但没走几步,就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周长乐按住了肩膀。

  周长乐和钱棠关系好,今天到处帮忙,这会儿自然没急着回去,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舅妈估计知道了余馨住你家里的事。”周长乐说。

  钱丽很少回来a市不代表她不关注钱棠的情况,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似乎越来越在意钱棠,甚至安排了不少眼线盯着钱棠。

  周长乐不觉得钱棠收留一个学生有什么不对,关键在于那个学生和谁认识。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学生竟然是那个姓陈的介绍来的,是那个姓陈的邻居。

  他这个表弟真是脑子糊涂了,嫌平时的事还不够多吗?什么大事小事都往身上揽。

  周长乐皇帝不急太监急,感觉自己嘴里都快长出燎泡了,他赶紧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根烟,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吞云吐雾中,他看到了钱棠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还很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钱棠开口道。

  “……”

  周长乐把烟夹在指间,硬是摁下了撬开自己这个表弟的脑瓜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的冲动,他表情复杂地将钱棠上上下下地扫了好几遍。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脑袋这么不灵光呢?

  这种级别的恋爱脑,估计僵尸来了都不吃。

  “钱棠,我想采访你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长乐终于组织好语言,“昨天你给他打电话,他只是没接电话而已,都把你急成什么样了,还特意回去把余馨带上,你是怕自己一个人找过去吃闭门羹吧?”

  钱棠看他一眼,没有否认。

  “你真卑微啊!”周长乐只觉脑袋发胀,小时候和他妈一起看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都没被气成这样过,他把烟头扔到石板地上,鞋尖碾上去,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现在想和他和好了?之前受的那些委屈就算了?他那么对你,看着那些人孤立你、欺负你、背地里对你使那些阴招,你都全部不计较了?”

  钱棠双手揣进外衣口袋里,相比周长乐的激动,他显得十分平静。

  “那些事又不是他做的,我没理由把帽子扣到他头上。”钱棠说,“而且他跟我说了,后来他来找过我,只是我不知道,他才没有见到我。”

  “等等……”周长乐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不是不喜欢你吗?他不是喜欢女的吗?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

  周长乐顿了一下。

  钱棠也不说话,只沉默地望着他。

  答案不言而喻。

  “你就这么信了?!”周长乐用力捋了一把头发,简直不可思议极了。

  “嗯。”钱棠说,“我信。”

  周长乐哑然失声。

  钱棠来到二楼书房,敲门进去。

  钱丽等了有一会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钱棠坐到钱丽对面,顺手拎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钱丽十指交扣地搭在膝盖上,沉默地看着钱棠喝完半杯水,才开口道:“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过得还算滋润吧?”

  钱棠把茶杯放回桌上,坐直身体,对钱丽露出一抹和钱丽脸上别无二致的笑容:“很滋润,很幸福,很舒适,很自由……”

  说到后面,钱丽的笑容绷不住,沉声打断了他:“所以你就自由过了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

  原来真是冲着余馨来的。

  不……

  应该是冲着陈江时来的。

  钱棠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钱丽,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会被钱丽知道的准备,但没想到钱丽的速度会这么快。

  “跟你没关系。”钱棠笑容不变地看着钱丽,平心静气地说,“那是我的家,我想带谁回去就带谁回去。”

  钱丽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她的力道很大,拍得两只茶杯都微微晃动了下。

  钱棠面不改色。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那个女孩和那个姓陈的是什么关系,要不是那个姓陈的,你会多收那个学生?还让那个学生住进你家里?”钱丽眉眼间都是隐忍的怒火,她几乎压不住暴躁的语气,“都过去十多年了,人家对你招手,你就跟狗似的跑过去,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丢人,真是丢人现眼,我钱丽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儿子!”

  要是往常,被钱丽这么一番羞辱下来,钱棠早就暴跳如雷,和她针锋相对。

  可如今他仿佛在自己周身竖起了一圈铜墙铁壁,钱丽的尖锐语言根本扎不到他身上。

  他甚至耐心等钱丽说完,才突然问:“那年高三,他是不是来找过我?”

  钱丽没跟上跳转的话题,愣了一下。

  钱棠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异常平和:“但被你拒之门外了,你没把这些事告诉我,放任他一直在外面等我。”

  钱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往后一靠,慢条斯理地换了一个坐姿,冷笑道:“你们现在是相互通了气来找我秋后算账了?”

  钱棠没接她的话茬,继续说道:“而且他总共找了我两次,寒假一次,暑假一次,他来了几十天,你都知道,可你不仅不告诉我,还故意不让他见到我。”

  “对,就是这样。”钱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讥讽地笑了笑,“有件事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他的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吧?为了堵你,住到了我们小区外的那个酒店,房费对他来说可不便宜,我都忘了他住了多久,最后好像是他爸来付的钱,还在酒店里大闹一通,以为打了他就能少些房费,结果还是分钱不少。”

  说到这里,钱丽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然而钱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他抿起嘴角,眼神阴沉,差点控制不住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已经三十岁了,你想喜欢男人,我不阻拦你了,但那个陈江时不行。”钱丽用命令的口吻说,“陈江时配不上你,你好端端地过去读书,被他变成这样不说,他小小年纪还知道对你这颗摇钱树死缠烂打,要是你和他在一起,按你这样记吃不记打的脑子,估计被他啃得骨头都不剩,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钱棠沉默不语。

  钱丽以为对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趁着打铁道:“你把家里那个女孩送出去,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也别让她去你画室上课了,至于陈江时那边,趁早分个干净,你要是想找男人,我给你介绍,我认识一些人,他们的后辈和你一样喜欢男人,不管是论家世还是论人品都甩那个陈江时十条街。”

  钱棠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长睫掩着那双漆黑的眼珠,他脸上没有表情,默默望着钱丽。

  钱丽仰头看他,皱着眉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钱棠终于开口,“但我拒绝。”

  钱丽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明天还有你的朋友过来,我答应你回来两天,就不会食言,但这次之后,无论你在没在a市,只要没有特别大的事,都别联系我了。”钱棠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又悄无声息地松开,他原以为说出这种话会多少觉得难过,可实际上心里没有多大起伏。

  可能他早就对钱丽这个妈没有多少感情了。

  他没看钱丽一眼,转身要走出书房。

  “站住!”

  身后响起钱丽破音的吼声,随即一只茶杯投掷而来,从他身旁擦过,落在他的脚边。

  地上铺了厚实的毯子,茶杯没碎,只咕噜噜地滚了一圈。

  钱棠捡起茶杯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他转头看向钱丽。

  钱丽突然间变得无比激动,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涨得通红,额间有青筋隐约浮现。

  “你什么意思?你真打算以后都不认我这个妈了?钱棠,你真是比你爸还绝情!”钱丽不顾形象地嘶吼。

  “我比不上你长情。”钱棠嘲讽道,“从我高中到现在,那个小秦也跟你十多年了吧,当年你为了他把我扔到乡下不管不顾,后来为了他跑去其他地方发展,你说我不认你这个妈,可你有把我当成儿子看待过吗?”

  钱丽呼吸一顿,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我天天想着你、盼着你,我不把你当儿子把谁当儿子?你是我生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遗嘱都立好了,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钱棠看着激动不已的钱丽,明明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却突然间觉得很没意思。

  他整个大学和毕业后都没花过钱丽一分钱,但他并非徒手起家,他拿了姥姥留下来的一笔钱,那笔钱也是钱丽给的。

  他和钱丽是母子,血缘关系这辈子都斩不断。

  不过也止步于此了。

  如今钱丽可能年纪大了,对爱情的渴望变少,开始渴望亲情,可他早已过了渴望亲情的那个时候。

  “对了。”钱棠想起来说,“不是陈江时掰弯了我,真说起来,是我掰弯了他,也不是他对我死缠烂打,是我对他死缠烂打,如果不是那个女孩要来我的画室上课,我还找不到可以对他死缠烂打的机会,所以我不会把那女孩送走。”

  钱丽怔怔站着,看钱棠开门要走,眼睛冷不丁地就红了。

  “陈江时陈江时陈江时……”钱丽用尖利的声音说,“他就那么值得你稀罕吗?以前我和他开个玩笑而已,你就和我冷战了大半年,我打你电话不接,喊你回来也不愿意,要不是你在学校里遇到了那些事,你还想得起来我这个妈吗?后来你又是怎么做的?你说我对你不闻不问,可你自己也在疏远我啊,你大学跑国外去读书,你有想过跟我说一声吗?我还是从周长乐那里听到关于你的消息。”

  话音未落,钱丽眼里已经噙着泪水,她用手掌抹掉还没掉出来的眼泪,不出几秒,便已恢复冷静。

  “钱棠,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钱丽说,“你和那个陈江时断了,以前的事,我们都当没有发生过,以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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