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意志的沉沦 自由意志的沉沦 第61章

　　陈€€抬了下眼：“你要给我生日礼物？”

　　“当然要了，你对我这?么好。”

　　陈€€：“你不会要把自己送我吧。”

　　顾思意：“哈哈。”

　　“哈什么，要送什么？”

　　顾思意膝盖跪在沙发上，整个人贴过来，脖子?绕在陈€€肩后?，眼睛盯着他正在解锁的手?机屏幕。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当然我也会把自己送给你的，毕竟不可能再送给别人第二次了……以及你告诉我一下，你在回谁的消息，这?个叫‘唯一’的人是你给别人的备注？？”

　　陈€€：“……他网名。”

　　顾思意夺过手?机：“他谁？男的女的，他要来找你？他为什么喊你哥哥？”

　　只见陈€€的屏幕上冒出来的消息记录如下：

　　唯一：“哥，我预计月底落地伦敦，还?没找好房子?，能不能直接去你家啊，叔叔说你一个人住，OK吗？”

　　陈€€回：“不，我家挺远。”

　　唯一：“没事，我就住个四五天，房子?看?好了马上搬，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可能我提前?找好房子?呢？谢谢哥。”

　　陈€€还?没回，捏了下眉心，跟顾思意解释：“他叫陈唯，我爸那边的亲戚，堂弟。说是要来英国读书，想让我关照一下。我也就刚知道不久。”

　　“读什么？”顾思意皱眉，“三月底落地？哪有四月开学的，读的什么野鸡大学？别来我们家。”

　　“……不会让他住的，我宁愿给他钱让他去住酒店。”

　　顾思意：“钱多也不是这?样花的，我给他推几个中介！我以前?加老多了，陈€€你要是被我发现?给他钱你就完了，你的钱都是我的，记住了吗？”

　　顾思意把名片推给陈€€，用陈€€的号转发过去，让陈唯加上，并告诉他：“月底可能出差，没人在家。你先找房吧，别露宿街头了。”

　　打完字，顾思意又?点进对方朋友圈，开始偷看?。

　　陈€€嘴角一抽：“……你别不小心点赞了，小心点。”

　　“视奸我是专业的，”顾思意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点赞的。”

　　他翻到了陈唯的照片，眼睛不大，但挺阳光，一副日系健气体?育生模样。顾思意猛地有了印象：“这?男的小时候来过家里是么，我好像记得。”

　　“他很讨厌的。”陈€€说，“他小时候弄坏过我航模。和你差不多大。”

　　顾思意抬头说：“就是因为他你才讨厌上我的是么？”

　　“……倒也不是，我那时候讨厌所?有人。”陈€€把手?机收回来，“别翻了。”

　　顾思意：“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不讨厌的？”

　　“认真的么？”陈€€说，“记不清了。”

　　陈€€虽然嘴上说“记不清了”，但其实记得非常清楚。

　　他对顾思意的态度有四个明显的转折点，第一个，发生在他们初见那年。

　　那天放学，陈€€从车里下来，刚踩上家门?前?的鹅卵石路，就看?到顾思意和他母亲站在门?口。女人提着手?袋和礼盒，面露腼腆，小孩穿着规矩的小西装，五官可爱。

　　不是节假日或生日宴，这?种登门?寒暄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求关系。

　　那年陈€€十二岁，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只扫了一眼这?对母子?，就进屋去了。

　　后?来听管家说，那女人是母亲读中学时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旧识重逢，并无索取。

　　陈€€不信。他记得那天下午，母亲让他“带弟弟去玩一会儿”，他假装没听见，丢下顾思意一个人坐在钢琴旁看?他练琴。

　　再后?来，顾思意来得越来越频繁。陈€€不爱搭理，但哪怕没人跟他讲话，他也照样会带来自家烘焙的小饼干、折好的彩纸手?工，一副尽力“做得对”的样子?。

　　那阵子?顾家资金确实出了问题，张疏桐进了吴霜创办的慈善基金会工作，不到一个月做到管理。大概是孩子?太聪明，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全都知道了。

　　顾思意本来就是敏感的性格，小小年纪就能听懂大人交谈间?的弦外之音。他不吵不闹，只是特别黏陈€€，走到哪儿都紧紧跟着。陈€€不搭理他，他也不会恼，只会眼巴巴地贴近，试图用最轻的声音问一句：“哥哥，你今天练琴练到几点呀？”或者“我能不能看?看?你写?的作业？我也想学。”

　　那是一种很拙劣的讨好，但不让人讨厌。

　　而且长得的确很乖，唇红齿白，眼睛大，睫毛长，还?有小虎牙。

　　陈€€后?来回想，那种贴近里有巴结的意味没错，但更多是某种孩子?式的求生欲。他不像那种溜须拍马的人，也没学会装柔弱，不会乱碰他的东西，就是贴得很紧，紧得像陈€€冬天的贴身?衣物一样。

　　紧跟着进入第二阶段，顾思意在他的疏忽下受伤了。

　　陈€€的愧疚心理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经历了一阵子?的习惯和他亲近，宠爱他，什么都给他，什么要求都答应……又?转变为一种夹杂受控制的青春期不耐。

　　所?以在吴霜去世后?，陈€€直接选择出国念书，他想要不受任何人牵制的自由€€€€但念书之前?，陈€€把念书的大部分钱掏出来，给了当时家里出事的张疏桐周转。

　　隔着远洋大海，陈€€知道顾思意转学了，搬家了，日子?变得有点紧巴，不太容易，没有以前?那样好了。

　　他和顾思意保持着联系，会电话里给他讲题，他们很少断联。

　　这?个阶段，大概是见不着，顾思意也从不抱怨，电话里从来都是阳光地笑，跟他撒娇，说想他，关心他的生活。导致陈€€心底的愧疚又?开始变多，开始尽可能弥补。

　　陈€€花了几分钟就回忆完他对顾思意感情的四个阶段。

　　现?在已经是第六阶段了。

　　“我没讨厌过你。”陈€€盘完细节对他说，“你第三次来我家的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思意偏头思考：“好像记不清了。那阵子?我和我妈隔两?天就去你们家，可能上完补习班太累了吧。”

　　“那天我抱过你，”陈€€摸他头发，说，“我妈让我抱你去床上睡觉，你很轻。”

　　陈€€抱他的时候，闻过他身?上，是小孩子?特有的奶香，脸颊软嫩，嘴唇红润软糯，睫毛密长地垂着，安安静静的，谁看?了不会喜欢。

　　顾思意忽地想起来什么，说：“哦！就是那天，我醒来发现?在你脚边的地毯上那次吗？”

　　陈€€：“……应该是。”

　　顾思意掐他脖子?：“你妈让你抱我去床上，为什么你要把我丢地毯上？”顾思意记得自己醒来后?有点委屈，但什么都没说，没有怪陈€€，没有问陈€€为什么，只认定是陈€€不喜欢他，可为了家里生意，顾思意还?是要继续讨好这?个冷脸哥哥。

　　顾思意没用力，手?放在他脖子?上，陈€€只是环抱着他的腰，仰着头，垂眸：“我当时有洁癖，不允许任何人上我床。”

　　“那没有客房吗？至于?让我睡地毯吗？”

　　“我用毯子?把你裹起来了。”陈€€说。其实是因为顾思意睡觉比较可爱，陈€€想放旁边看?一会。

　　“中二病，现?在治好了？”顾思意搓陈€€的脸，并低声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尿完没洗手?嘿嘿。”

　　陈€€皱了下眉，但也没拿开他的手?。

　　顾思意：“真治好了呀？”他洗了的，骗陈€€的。

　　陈€€：“没治好，不过我习惯你上我床，对你免疫了，我连你生//殖//器我都碰了几十遍了，你没洗手?都是小事，别尿我脸上就行了。”

　　顾思意靠近他：“脸上不行，身?上可以啊？”

　　“……”

　　陈€€抿唇：“不太行。射可以。”

　　顾思意就地决定：“那马上开始吧！我可以接受你弄我脸上，你呢？”

　　陈€€：“……也能接受。”

第48章

　　顾思?意?在家里住了两天?, 第二天?带陈€€一起去扫荡了一些要带回家的免税商品，顺便代购了一大堆奢侈品来赚钱。

　　陈€€刚开始还陪着，后面接了个工作电话就?走了, 他真的搞不懂顾思?意?赚钱的热情是怎么回事，这?么点?小钱也赚。但顾思?意?很有道理, 告诉他：“我回国?机票不便宜, 我带不了多少东西回家, 如果我不代购，那?岂不是浪费了我的留学生票的两个托运额？你根本不懂我。”

　　每当顾思?意?执意?说陈€€不懂他的时候, 陈€€就?不说话。

　　两天?后，顾思?意?要离开了。打印登机牌时，顾思?意?才?发现舱位已经升了，可以躺回去了。他看向陈€€：“你升的？”

　　陈€€抬眼：“不然?你以为谁给你升的？哪来的好心人吗。”

　　顾思?意?：“可是我没告诉你我没升, 你怎么知道我没升舱。”

　　陈€€：“钱给你了, 但我就?知道你有点?钱就?去投资。”他不知道顾思?意?都在投资些什么项目，大部分是政府扶持的，也有学校项目, 陈€€从没问过，瞥过他电脑，看起来都很稳妥，是很有前瞻性的项目, 确实不是乱花钱。

　　广播响起，提醒即将登机。

　　陈€€看表，主动走了几步, 把他送到安检口。他们身后人来人往，行李轮滑声和广播声混在一起，但两人的小片空间里, 却静得像没气的气泡水。

　　“替我跟你妈妈问好。”陈€€低声说。

　　顾思?意?仰头看他：“你需要我顺便帮你探望一下你家人吗？比如……提前套个近乎？”

　　陈€€道：“不需要。”

　　“还是去一下吧，不然?以后你要是出柜，他们发现是我，那?我岂不是首当其冲？”顾思?意?说，“我现在去讨好一下，说不定以后打架我就?能多活几秒。”

　　“你觉得我爸会打你？”陈€€笑了一下，“他不会，还有我呢。”

　　他抬手?，揉了一把顾思?意?的头发。

　　“进去吧，”他又看了眼时间，“再拖你就?要误机了。”

　　顾思?意?不动：“你不亲我一下吗？”

　　陈€€抱了他一下，顾思?意?圈住他的腰，脸埋在他大衣领口，难过地说：“我会想你的。”

　　陈€€抚摸他的背：“我也会。回国?好好陪你妈，有事打电话。”

　　陈€€松手?，看着顾思?意?离开，回头，最后不见。

　　他扭头看，希斯罗机场里有非常光明正大的同性情侣在送别。

　　陈€€想，刚才?应当亲顾思?意?一下的。

　　不该忍着的。

　　顾思?意?买了机上WIFI，一路没有断网，只要空着，没睡觉的时间，就?一直给陈€€发消息，发到陈€€睡着为止。

　　航班落地，北京时间下午，顾思?意?打车回家，顺便给张疏桐打电话。

　　张疏桐还不知道他回家的事，只知道他有个春假，所以顾思?意?电话过来时，那?头的张疏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妈今天?下午在公司开会，现在立马回去，你先到家等一会儿啊。”

　　顾思?意?轻声道：“没事你慢慢的，我到家也还要半个多小时，我先补觉，不用做饭，晚上出去吃。”

　　四?十分钟后，顾思?意?到了熟悉的小区，他拖着箱子走进楼道，这?房子有些年生了，在四?楼，只有两室，电梯很窄，弥漫异味。

　　顾思?意?从小家境殷实，读私立学校，假期和妈妈一起去欧洲和美国?旅行，家住三层小别墅，日子过得舒适体面。然?而顾思?意?十二岁那?年，父亲的出口贸易公司突发意?外，资金链断裂，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最难的时候，是临走前的陈€€拿出了三百万，帮他们家渡过了最初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