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引狼入室 民国之引狼入室 第20章
作者:陈鲜
的确是名家大作,鲁本斯的《丽达与天鹅》,但会把这画堂而皇之挂客厅的也只有张定坤这种流氓加文盲了。
方绍伦看他还要长篇大论,赶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两位女士,“绍玮,不介绍一下?”
方绍玮牵了两位女士到他面前,“蔓英你是认识的,这位是灵波。”
方绍伦跟周蔓英小时候一块玩过,但她是绍玮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周家规矩大,平时无甚交际。
隔了几年不见,她已经出落得温柔娴静,有如姣花照水。再加上个子娇小,身段瘦削,真真是林黛玉似的人物,羸弱堪怜。
灵波既作了周家养女,便改姓周。她与蔓英截然相反,有可比北地女子的高挑身段,五官娇媚又不失英气,是颇有点王熙凤风范的大美人。
他和两人行了西式的握手礼,周蔓英有旧式女子的羞涩,触手即分,娇滴滴的低下头去。
周灵波则不然,不但握手紧紧,甚至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大公子,久仰了。”
方绍伦:“听说灵波小姐是同济医科的高材生?方昭也是久仰了。”
周灵波很谦虚,“高材谈不上,只是自小爱好中医,后又西学,略有涉猎罢了。”
“大哥又不是外人,你不用这么谦虚,”方绍玮亲昵的轻拍她肩膀,抬头向方绍伦道,“爹最近受了点风寒,夜里总咳嗽,灵波给开了几副药,喝着好多了。”
“那可真是多谢了。”方绍伦忙向周灵波拱拱手,又问方绍玮,“可痊愈了?”
方绍玮摇头,“病根在肺上,痊愈怕是难。只要晚上不咳,能安睡,倒也不碍事,不然我也不能来沪城。大哥你这手是怎么了?”方绍玮见他右手包扎着,问道。
“摔了一下,不碍事。”方绍伦仍是那套说辞。
一旁的周灵波从银丝手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皮盒子来,“正好我带了祛疤膏,是闲时调配着玩的。大公子要是不嫌弃,一日两次涂抹不见水,只要没有伤到骨头,保准不会留疤。”
方绍伦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都没有给二位准备见面礼……”
周灵波却执意塞到他手里,方绍玮也劝他收下,“我们家灵波从不说大话,她说不会留疤就一定不会。大哥放心,见面礼有的是时候给……”
他勾下头,和周灵波甜笑着对视。
方绍伦收下那盒子,分神去看周蔓英,却见她对二人眉目传情的模样毫不在意,反倒抬起羞涩面庞一脸佩服的看着周灵波。
他原本觉得妻弱妾强,绍玮这后宅只怕难得安生,如今看来倒是他狭隘了,难怪张三那厮说他杞人忧天。
等到饭桌上,两位小姐更见和睦了,相互夹菜,小声凑一块说话,倒把方绍玮晾到了一边。
袁闵礼正要在方绍伦身边落座,张定坤将他拉到方绍玮旁边,“两位二公子一块喝一杯。”又冲阿良使了个眼色。
阿良会意,坐过去帮方绍伦夹菜。
方绍伦端起酒杯跟方绍玮碰了碰,“你怎么也到沪城来了?”
“唉,大哥你倒是躲了个清静,大姐成天搁家里闹腾,天天打电话喊我回去。”方绍玮端着酒杯叹气。
他在外头有住所,不是非得回月湖的府邸,但方颖珊说服不了方学群,便找上方绍玮,非得让亲弟替她做主,把方绍玮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携二美同游沪城。
他举杯向东道主,“定坤兄,你不娶我们家的母老虎也是幸事一桩,那泼劲儿一般男人都受不了。来来来,亲事不成,咱俩可还是兄弟,婚姻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老爷子去折腾。”
方绍玮这番话简直让方绍伦刮目相看,到底生意场上混了这几年,说话简直滴水不漏。
方学群不同意这门婚事,他自然知道根底。他与方学群便是戏文里唱的太子与皇帝,为保太子顺利登基执掌权柄,皇帝要打压重臣,太子则要拉拢,不能使忠臣良将寒心。
这一拉一拔,便是掌家者的制衡之道。
张定坤心里门清,而且也不是省油的灯,与方绍玮碰杯畅饮,“唉,老爷子舍不得大小姐,我张家又只我一根独苗入不了赘,有缘无份,也是无可奈何。”语气端的十分遗憾。
方绍伦在一旁叹为观止。
旁侧里伸过来一只白玉小酒杯,一道柔和笑声道,“大公子,今日初见,灵波敬你一杯。”
她的位置与方绍伦之间还隔着两个人,特意款款走来向他敬酒,他忙站起身,“周小姐客气了。”
两人都照了照杯子,喝了个干净。
屋里暖和,周灵波脱了大衣,只穿了半袖的旗袍,露出白嫩的手腕子,衬得腕上的翡翠玉镯翠色盈碧,剔透美丽。
女士敬酒,男士没有不回敬之礼。
自然也不能只敬她,便向旁侧的周蔓英也举了举杯。
周灵波却端起周蔓英面前的酒杯,“姐姐偶感风寒,吃了中药,饮不得酒,这杯我替她。”
周蔓英在一旁拉她胳膊,柔声道,“灵波你少喝些,绍伦……方大哥也不是外人。”
衣袖滑落,手腕间也露出一只翡翠手镯来,都是麻花绞缠的款式,与周灵波腕间的一模一样。
妻妾如此相得,方绍玮倒真是艳福不浅。
方绍玮和张定坤、袁闵礼推杯换盏,早喝过了三五轮,脸泛红晕的向方绍伦道,“大哥,爹说让你到魏家做客,我记得魏伯伯膝下女儿众多,可有一二相得者?”
方绍伦本待实话实说,眼角余光瞄到张定坤捏着酒杯的手指攥紧,便笑道,“个个都貌美如花,我实难抉择,只看魏伯伯舍得哪一个了。”
第20章
方绍玮听说他们要上美东夜总会跳舞,他带周蔓英、周灵波来沪城本就为了玩乐,自然要一起去。
张定坤趁机起哄,一脸坦荡,“魏家小姐也会来?那我们正好替大公子掌掌眼。”
于是用过饭,一行人便往美东夜总会来。
此时天已黑透,华灯初上,人潮汹涌。
因是周末,人比往常还要多上一倍,两层楼的包厢都是满满当当,穿白衬衫的侍从脚下像踩了风火轮,在人潮里挤插着上酒水、果盘。
大概是张定坤给郭冠邦挂了电话,等他们到,郭三爷早包了最靠近舞台的两个大包厢,酒水茶点一应齐全,连牌桌都码好了。
郭冠邦一只手拖着方绍玮,一只手又来拖方绍伦,朗声笑道,“我正说大公子走得匆忙,不曾玩尽兴。二公子来得正好,上回牌桌上账可还没清呢,说说罢,今天玩多大的底?”
方绍伦听完墙角,看见郭冠邦那张温和淡笑的面孔就有些€€得慌,哪里还敢跟他玩牌,好在他有现成的借口,扬起右手掌,“码牌不便,你们玩。”
“这还不容易,给你找个专职砌牌的,保准又快又齐。”郭冠邦转身命侍从叫了个舞小姐进来。
方绍玮在一旁向他打眼色,“他今天有任务,要陪小姐们跳舞哩,这手受伤抓牌是不太方便,放小姐们腰上倒是正正好。”
“哦,这样啊。”郭冠邦意会到,笑着拉了张定坤和方绍玮,又邀了袁闵礼入座,四个人搓起麻雀牌来。
叫进来的舞小姐便坐到他身后看他打牌,方绍玮座旁是周灵波,魏静怡坐在袁闵礼旁侧,只有张定坤身边空着。
余下不爱打牌的几个都在隔壁包厢嗑瓜子聊天。
白慧玲还没到,方绍伦不便就走,绕着牌桌转了两圈,在张定坤身边坐下了。
他刚落座,张定坤便摸了个幺鸡,胡了个清一色,回头笑道,“大公子真是旺我,坐着别走了呗,扎个鸟,赢了咱俩对半分。”
方绍伦白他一眼,“输了怎么办?我可没带钱。”
郭冠邦“哈哈”笑,“有绍伦送这个恭喜,今儿我们稳赢。”
“输了还能怪财神不成,赢了分你,输了算我的。”张定坤跟他打眉眼官司,“大公子跟前,我横竖只有吃亏的份。”
方绍伦深悔跟他搭话,但张定坤得寸进尺,眼睛瞄一眼水果盘,很理所当然道,“劳驾。”
他当着众人一副开玩笑的口吻,方绍伦拒绝反倒扎眼,用眼神挖了他一眼,伸出左手叉了一块蜜瓜塞他嘴里,实实在在的塞,张定坤“唔”了一声,对面的周灵波“噗嗤”一声笑出来。
方绍玮不明所以,把丢到桌上的麻雀牌攥回去,“怎么?我打错了?”
郭冠邦在一边叫道,“放下啊绍玮,这牌我得吃。”
白慧玲一直到九点钟才姗姗来迟,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身姿曼妙,面庞娇媚的少妇。是袁闵礼和方绍伦的老熟人,苏娅萍女士。
两位女士一进包厢都先脱了大衣,白慧玲穿一件印度红的改良旗袍,光着两只膀子。
苏娅萍则是一袭墨绿的海绒旗袍,半袖到肘间,露出白嫩的手臂,指尖几只明晃晃的宝石戒子。
她走上前跟方绍伦打招呼,“哟,方大少爷,回来了?好多年不见了。张三爷也在啊?”
方绍伦站起身跟她握手,“苏小姐,好久不见。”张定坤在一旁纠正他,“是关太太。”
他一边搓着手中的麻雀牌,一边抬眼问道,“关太太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玩?”
白慧玲替她回答,“我跟关太太是老同学嘛,今天拖她去逛百货公司,所以来晚啦。”
她显然跟张定坤比较熟,俯身去看他的牌,娇笑道,“三爷牌打得好,舞也跳得好,咿,今天怎么没喊黄莺?她可天天都念叨着……”
“咳!”张定坤重重的咳了一声,又笑道,“多亏我没有女朋友,不然得被你们冤死,黄小姐是舞林高手,要算我半个师傅。”
他偷眼去看方绍伦,大少爷扭过头,压根没看他。
“算我多嘴。”白慧玲笑嘻嘻的走到郭冠邦身后,伸出两条白花花的胳膊搂住他脖子,撒娇道,“哎呀,今天可花了不少钱哩。”
原本坐在郭冠邦身后的舞小姐很识趣的起身,让出位置,冲旁边一个侍从官招招手,两人牵手滑入了舞池。
郭冠邦的目光在白慧玲和苏娅萍身上转了一圈,拍拍她胳膊,宠溺的笑道,“记在账上就是了,值当什么。过来,看我打牌,给你赢件新的貂皮袄子。”
袁闵礼站起身招呼苏娅萍,“关太太,要不要搓两圈?今天手气不佳,正盼个人来帮我转转运。”
方绍伦最佩服他这一点,即使旧爱相见,他面上仍是一贯的温文浅笑,眼神里半点尴尬也无,大大方方的让人挑不出错处。
苏娅萍也不忸怩,走到他那一方牌桌前坐下,娇笑道,“我可不太会看牌哩,输了可不要怪我呀。”
沪城长大的女子哪个不会玩这个?她这么说,是要袁闵礼看她打的意思了,袁闵礼便在她身侧坐下来。
方绍伦一眼也不看频频向他投注眼风的张定坤,见原本坐在袁闵礼身后的魏静怡一脸不虞,便走过去,笑道,“不知我这半个残疾,有没有荣幸请魏小姐跳支舞?”
袁闵礼隔空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魏静怡正气闷着,自然应约。
两人携手走出包厢,舞厅里播放着华尔兹,音乐悠扬缓慢,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方世兄,闵礼哥哥跟这个关太太很熟吗?”
方绍伦听她说话声音娇滴滴的,跟方颖琳撒娇时一般,起了点逗弄的心思,笑道,“静怡小姐,你要打听消息是不是也先把称呼改改?这亲疏立现的,我到底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魏静怡在他的臂弯里露出狡黠的笑脸,“哎呀,绍伦哥哥你快别逗我啦。”二人固然在车上起过一点小小的纷争,但决不至于影响交情。
方绍伦受伤的右手轻搭在她肩膀上,并没有像一般跳舞那样握住女子的纤腰,但既是说袁闵礼的私事,他便凑近魏静怡的耳旁,低声道,“关太太嘛,她是闵礼的前女友。”
“啊,”魏静怡小小的惊呼一声,“难怪……”她的柳叶眉蹙起来。
方绍伦笑道,“闵礼当初可是我们耀华中学一等一的美男子,追他的女生可多了,有前女友很奇怪吗?我以为静怡小姐是新女性,不会介意这些。”
如果袁魏两家真要结成连理,这些都是不能骗人的事情,由方绍伦来交待一下,倒不是什么坏事。
魏静怡噘起樱桃小嘴,“我可没说不能有前女友,只是……”
她觉得袁闵礼刚刚的态度颇为殷勤,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方绍伦没有谈爱情的经验,也缺乏女性敏锐的直觉,在他看来袁闵礼的表现真是再正常不过了,“闵礼还去参加了关太太的婚礼呢,不谈爱情还可以当朋友嘛。”他抓住机会,给好兄弟发起助力,“他的脾气性格向来一等一的好。”
魏静怡听了这几句解释面色缓和下来,嘴上犟道,“他好不好的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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