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引狼入室 民国之引狼入室 第30章
作者:陈鲜
濡湿的唇瓣轻轻触了触卷翘的眼睫,又移到嫣红的唇上,辗转流连却始终不敢深入……
方绍伦第二天醒来,先去摸垫褥,他自感昨夜应该……
但是没有,干干爽爽,连睡衣都穿得服服帖帖。
他疑惑的皱眉,随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怀表,已经快八点。
连忙起身,把睡衣一扒,“操!”他忍不住惊呼出声,跑到水银镜前,何止颈下,四肢、腰腹遍布红梅般的印记,尤其胸口……
难道梦中风花雪月,实际却是当了一夜奶妈?伸手轻触,酸疼得吸了口气。
他恨得咬牙,把窗帘一拉,轩窗果然半开着,窗台上一枚硕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大意了!张三这个王八蛋!
可眼下顾不得咒骂,他匆匆洗漱完,换了身簇新的长衫,“噔噔噔”跑下楼去。
今儿是大年初一,按方家的习俗要着新装给祖宗拜年。
方绍伦跑到大厅里,一家子已经到得齐齐整整,就差他了!
还好大年初一不会挨骂,方学群一脸慈蔼的叮嘱,“元哥,先去厨房吃点东西。”
他答应着跑到灶房,孙妈妈早擀好了鸡丝面,看到他进来便将面下到沸腾的锅里,笑眯眯的冲他说道,“元哥,新年要娶新妇呀。”
“姆妈,你总算不说新年要长高高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塞到孙妈妈的围裙口袋里。
方府年节会给下人发红包,这是他个人对孙妈妈的一点孝心,所以避着人。
孙妈妈要推辞,方绍伦将食指竖到嘴边,冲她打了个眼色。
老人家只好笑着摇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等他三两口扒完面回到厅堂,管家已经点齐了人数,搀扶着方学群,一行人鱼贯来到祠堂。
青烟袅袅升起,长辈口里念念有词,杯€€时不时掷到地上。
后辈们跪下给祖宗磕头,或默念或低声的祈求着今年的心愿。
满面虔诚跪伏的人群,含糊囫囵的瓮声念叨,是告别家乡的人心里时常牵挂的一幕。
方绍伦在东瀛三年,每到除夕就会从记忆深处翻出来回想片刻。
中午一块吃过团圆饭,下午拜年的人就陆陆续续上门了,大都是世交家子弟、公司股东、铺子里的掌柜。
方绍伦晓得张三是必然要上门的,却犹豫着要不要抓他对质,到底大年初一,打骂人好像不太好?
而且狗东西要是说让他咬回来怎么办?这绝对是厚脸皮说得出来的话。
正踌躇烦恼间,袁闵礼先过来了,他高兴的迎上去,两人互道新禧。
张定坤领着“月城三杰”另外两位走进庭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方绍伦和袁闵礼把臂上楼去的背影。
方学群见了他们仨向来和气,好生勉励了几句。方绍玮也陪坐一旁,说了些“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场面话。
一直等到他们仨告辞,方绍伦和袁闵礼也没有现身,张定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第28章
大少爷的房间外头带了个小客厅,摆着中式红木沙发,因是冬天,垫着厚厚的皮毛褥子。
茶几上的紫胆瓶里插着凡茉莉、珠兰和乒乓菊。月城四季不缺花。
袁闵礼见那盆花卉错落有致,主枝、客枝层次分明,佣人显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笑问道,“你自己插的?”
方绍伦点头,“春明是花道高手,我跟他学了点。”
“总听你提他,我倒真想见识一下是何等人物了,能让我们大少爷口头心头一时不忘。”袁闵礼斜眼看他,嘴角却挂着微微的笑意。
方绍伦是知道他的,以前在沪城求学的时候,他如果跟别的男同学走得近,袁闵礼就会不高兴,还搬出亚里士多德的《友谊分类》,力证朋友也是要分层级的。
于是赶忙辩解,“哪里口头心头一时不忘?是你自己问的啊……”
一句话没说完,门房“噔噔噔”的跑上来,手里扬着一封书信,叫嚷道,“大少爷,您的信,邮差前几日便送来了,这程子事多忘了送上来,您千万莫怪。”
门房也精着哩,知道方家大年初一是绝不责罚仆从的,笑嘻嘻在一旁站着,接了打赏,才拱手作揖的下去了。
袁闵礼接过信封,一看上头的文字,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可要我代劳?”
两人在耀华时收到情书都是互相拆的,方绍伦只能摆手,“你拆,你拆。”
临别前,他留了地址给三岛春明,山高水远的,还不曾写信过去,不想他就寄信来了。
袁闵礼也不客气,拿过茶几上的裁纸刀,小心划开,“哟,这位三岛先生,国文造诣着实了得。”
方绍伦凑过去看,清丽的团花笺上,一笔工整的簪花小楷,竖排书写着几行字:
“绍伦君尊鉴:
与君别后,日月如梭,光阴荏苒,吾心之念,日甚一日。
忆昔与君同游,叙古论今,畅叙幽情,其乐融融,犹在耳畔。君之才情,如星辰之璀璨,令人思慕;君之德行,如松柏之高洁,令人敬仰。
相隔千里,吾心与君心,如明月之共照,虽远犹近。
时值隆冬,望君添衣保暖,保重贵体。
书不尽意,言不尽思,唯愿君安。
春明顿首
“一个东瀛人,竟能写出这么文绉绉的信来?”袁闵礼略带调侃的看着方绍伦,“鱼传尺素,看来这位三岛少爷对绍伦情意非浅呐。”
“春明对国学素有研究,汉语十分流利,你光听他说话是绝听不出是外国人的,”方绍伦接过信笺,收到抽屉里,笑道,“他人真的很好的,等他到了华国我第一时间介绍给你认识。”
茶几边燃了一盆银霜炭,暖意融融,两人舒适闲散的靠坐在柔软沙发里,说着年前年后的琐事。
自从袁闵礼奉命送二美回沪城,两人头一回有时间坐一块叙话。
袁二公子一到年关,就特别忙些。
袁家是一大家子,袁母虽慈和但身体孱弱,孀居的寡嫂只尽心抚养遗腹子,其余万事不管。
大大小小的事体几乎都落在袁闵礼头上,好在管家还算得力,但也少不得一天请示十来回。
“你是很该找个贤惠的内当家了。”方绍伦一直挂心着他沪城之行的结果,双手拢到火上,“魏伯伯怎么说?”
袁闵礼点点头,又续道,“但是魏司令希望一份体面的聘礼。”
方绍伦笑意微微凝住,魏司令口中的体面,可不是寻常人家所认为的体面。大概也是想探探袁家的家底。
别人或许不清楚,方绍伦却深知,三年前袁闵礼不能跟他一块去东瀛留学,除了袁家一摊子人事要管,经济也是一个因素。
金山银山要汇聚拢来十分不易,要花销出去,七八年功夫也尽够了。
尤其袁家连年不顺,天灾人祸遇了个齐全。
他突然想到除夕前一日,下楼闲逛,看见袁府的管家来找三姨娘。
人走后,三姨娘在那里念叨,“就算家大业大,也扛不住这么多打秋风的,哎……”
他还待问问清楚,五姨娘拖他进了房,送了一双亲手做的鞋给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九姨娘娘家人来打秋风的闲话,就把这事混忘了。
他低声问道,“今年铺子上的钱兑足给你了吗?”
袁家的铺子并入方家后,银钱的结算可就不由袁家说了算了。
袁闵礼点头,“兑了一半。”
一半哪够啊,袁家是大族,每到年关节庆要花的银子多了去了,光是宗祠族学这两处就是不小的开销。
就算方绍伦不事生产,不理家业,也清楚他的为难之处,如今又要置办一份拿得出手的聘礼……
袁闵礼伸过来两根手指,将他拧紧的眉头展开,“你皱什么眉,留学是我娘不肯,老婆本早就替我攒下了,聘礼是不用愁的。”
“你还是愁愁你自个吧,我好歹有着落了,看你爹怎么念叨你。”他看着他揶揄的笑,“光英雄救美,也不见美人青睐。”
方绍伦知道他是说沈芳籍那事,“当时咋知道她是美是丑?”脑海里闪过那张含羞带怯的面庞,“不过,确实是个美人哩,舞也跳得好。”
那天他跟沈芳籍跳了半晚上的舞,袁闵礼在包厢打牌并没有看见,“后来又跟人见面了?”
方绍伦点头,“就你们打牌那晚,才受了惊吓又回舞厅上工了。她跟颖琳差不多大,怪可怜的。”
“你要去沪城任职,岂不是能再续前缘?大少爷这么怜香惜玉的性子,啧啧啧……大概是要开展一段爱情故事了。”
“瞎说,别拿人家女孩子取笑,她那么点大……哎,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沪城?未卜先知了?”
“方叔打电话给魏司令的时候,我在边上坐着呢。”
袁闵礼对方家的情形很清楚,对方绍伦的脾性更是了如指掌,“要是副官或者参谋之类你可能还要考虑一下,让当个队长管点人马你是必去的了。”
他有些不舍,但沪城总比东瀛近些。已盘桓许久,起身告辞。按习俗还得去几个上级家里走动,其中包括张定坤。
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张定坤下属,理当去拜年。
方绍伦送他到大门口,又约定了初六去他家回拜。袁家亲戚来往多,出了初五才会稍微清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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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城,要论府邸的气派肯定是方府,护院巡逻、守卫森严。
论富贵则以周府为最,他家人丁兴旺,走南闯北见识也广,各个宅院都烧了热水汀,里头的摆设琳琅满目无所不包。
但要论宅子的底蕴,通通比不上袁府。
袁家是祖传老宅,几丛阔大的屋宇静谧的蛰伏在大通街尾,从八尺余宽铜钉密布的厚重木门踏入,迎面两道回廊,设有栏椅,拜访的客人在此落轿,随从可以在此歇坐等候。
方绍伦下了车便隐约听到叫骂声,等走到回廊前,见几个穿长衫马褂戴着青皮帽的中年男子,在那七嘴八舌的咒骂,“哥儿还当自个是有本事的哩,也不看看街上那些铺面,好好儿的袁记都变了方记。”
“就是,咱大哥辛苦置办下这份家业迟早让不肖子孙败光。一天到晚跟人屁股后头,能有什么出息!”
袁闵礼接了门房的通报,早迎了出来,搀着方绍伦胳膊。
那几个见他出来,又见客人上门,“呸”了两声便散去了。
“这几个是你家旁支叔伯吧?”方绍伦大概打过照面,皱眉道,“大过年的跑人家家里撒泼?”
“我不如我爹在时手面大,秋风打成了惯例,乍停了可不就要骂街?甭管他们。”袁闵礼毫不在意,拖他手进门。
穿过一道寿山石影壁,两边曲廊连接高阔厅堂,六根朱漆圆柱,八道€€扇门窗,窗上按旧时习俗糊着青纱。
院子左右两边各一株盘枝松树,郁郁苍苍,几与屋脊齐平。
袁闵礼挽着方绍伦的手进到内堂,笑道,“上次过来匆匆一叙,今儿没别的客人,家母念叨你几次,早吩咐厨下备了饭,难得有闲暇,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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