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墟 凤归墟 第64章
作者:故栖寻
“你是说,沈墟也会那诈死术?”凤隐似乎突然生出一点兴趣来,“要真是如此,那务必请秦护法踏破铁鞋也要将人找出来,岚姑销声匿迹,我又对这秘术心痒已久,很想当面讨教一二。”
秦尘绝颔首:“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比起这个……”凤隐话锋一转,“本尊更想知道,圣姑为何对区区一个沈墟这般上心?”
“这个,属下也不知。”秦尘绝皮笑肉不笑,“或许……”
凤隐:“或许?”
“或许得问问尊主您自己。”秦尘绝意有所指,“您上心的人,圣姑当然也上心。毕竟做娘亲的,总希望多多了解儿子的近况,这个近况指方方面面,越详尽越好。”
凤隐闻言,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轻声唤:“秦尘绝?”
秦尘绝:“属下在。”
凤隐:“滚回去继续当你的狗吧。”
秦尘绝乖觉:“属下告退。”
第68章
奈何宫地下,轻纱帷幔,冷香萦绕,十二连枝青铜灯彻夜长明。
凤隐沐浴完毕,披散着如墨长发,缓步下阶。
他走得很慢,慢得出奇。
生活中,他总是过分吝惜自己的体力。
但他出手时又很快,快得离谱。淬着寒光的白瓷碎片甫一扰动空气从阴影中划来,下一息就被连瓷带人制在怀里。
“醒了?”空气中满是清苦的药香,凤隐瞥一眼不远处被砸碎的药碗,再拉回视线时雀跃已散,手中力道加重,嗤笑,“刚醒就这么有精神?”
被捏住手腕点了穴的人对他怒目而视,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明明柴毁骨立,憔悴羸弱,像是转眼要去见阎王,乌黑的瞳仁里却燃烧着两簇明亮的火,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干裂的枯唇也因忍痛而抿出倔强的弧度。
这样的,活着的,有生动情绪的沈墟,确实比昏迷时有趣多了。
凤隐又高兴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像是初次见到眼前的人。
沈墟在他莫名炽热的目光下哑声喘息,他重伤未愈,方才那一记失败拙劣的偷袭已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一出声,嗓音滞涩:“这是……哪里?”
“奈何宫。”凤隐双臂圈住他的腰,看似禁锢,其实是支撑。
沈墟表情空白,似乎是在想,奈何宫是哪里。
“天池百里碑,本尊住处。”凤隐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拿走他死命攥着的瓷片,稍一运功,瓷片转瞬化为齑粉,散于半空,温声道,“以后想杀我,别用这个,传出去,堂堂魔教尊主死于一片碎渣子,很没面子。”
而后他垂首,探舌,一点点舔去沈墟手心里渗出的血滴——那里被碎瓷划出两道浅浅的伤口。
手心被濡湿,传来一阵麻痒。
沈墟迟钝地转了转眼珠,瞳孔蓦地紧缩,他盯着凤隐,震惊,怀疑,抵触,眼神复杂得无以复加,凤隐自下而上与他对视,勾唇,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而后,一点点地,凤隐敏感地察觉到转变,沈墟逐渐变得平静,冷淡,疏离,看他如看陌路人。
凤隐直起腰,玩弄起那只手的手指:“为何这样看我?”
他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
沈墟自嘲地笑了笑:“足下不是要杀我吗?如今怎么改成软禁了?又像这般虚与委蛇,讨好诱哄,难不成,是在下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话说出口,沈墟就厌恶地蹙起眉,原来他也会说带刺的话。
凤隐挑眉,并不动怒,反而笑嘻嘻道:“沈郎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即便你没了利用价值,就冲着这张脸,也罪不该死,再说了,本尊不是那种用完就扔的人,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待你还跟从前一般无二。”
呵,这话说的就好像捅他一剑要他死的人不是他一样。沈墟垂眸,眼睫轻颤,心想,哪来的从前?
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那样的从前,不要也罢。
他深知论嘴皮子功夫,十个沈墟也说不过一个凤隐。他也不愿再口出恶言,索性闭嘴。
而他沉默隐忍的样子落在凤隐眼里,则勾出一种别样的意味。
凤隐本还想再调戏几句一解数日沉闷,垂眼就望见一片春光,喉结微动。
说也奇怪,沈墟昏迷的这些日,擦身换药之类琐事都是凤隐亲力亲为,那时翻来覆去把人扒光了都没生出什么旖旎心思,此时人醒了,里衣虽薄,但也穿得齐齐整整,只是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再就是一线胸腹而已,干巴巴的,也没什么可看的……
被迫倚在他胸口的人蓦地发出一声闷哼,凤隐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收拢了双臂,将人箍疼了,一皱眉,连忙放手。
一放手,沈墟一个不稳就往地上摔倒,凤隐在心里暗骂一句,又不得不将人捞回,这次直接把人打横抱起,目光扫去,猛地触及沈墟胸口逐渐洇开的血花,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伤口裂了。”
嗓音中竟有风雨欲来的威势。
“没事还是少折腾,好好躺着养伤!”
沈墟不知他黄鼠狼给鸡拜年在演什么好心,冷笑:“这伤还不都是拜阁下所赐?”
凤隐足下一顿,头一回没说点什么给挤兑回去。
因为他确实捅了那一剑。
尽管他没想要沈墟死。
郿坞岭上,所有人都以为凤隐杀了沈墟,凤隐当众也是亲口这么说的,说的具体是什么,乏善可陈,左右不过是“与圣教作对者当有此下场”之类的杀鸡儆猴之语,但最后等圣教挟带各派人质离了郿坞岭,他立刻就暗中嘱咐苍冥,给沈墟收尸。
名为收尸,其实是抢救,虽然出剑时故意偏了半分,已料到沈墟还留有一口气在,但当晚,当他真在奈何宫亲眼见到奄奄一息的沈墟,亲眼见到那一剑留下的狰狞伤口时,他还是慌了。
凤隐这一生,很少有慌乱的时候。哪怕他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也绝不会像那一夜一样患得患失。沈墟命悬一线,偏偏还高烧不断。
他第一次像个正常男人一样,会后悔冒险,会自责,会三天三夜守着一个人不阖眼。
这很怪异,在此之前,他以为沈墟只是一颗被他肆意玩弄的棋子,虽然不无欣赏,不无宠爱,偶尔也会被美色所惑,但那只不过是一时的。一时的新鲜。就像猫儿狗儿纵然乖巧可爱,美人纵然妩媚养眼,但死了就死了,死了还有下一个,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但沈墟不一样。
他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
凤隐想这个问题已想得脑袋快要炸开。
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游刃有余,也逐渐无法在沈墟面前控制所有情绪。
那片殷红刺痛了他的眼。
他沉默着将沈墟放回榻上,粗暴地扯开衣襟。
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沈墟应该被他吓到了,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子激起一阵战栗,惊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想干什么?”
凤隐不想干什么,他只是想给他换药,他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里捞回来的一条命怎么能再有一丁点损伤?他的脑袋已有点狂热,但当他听到沈墟冷厉的语气,看到沈墟紧绷的身体和眼里的排斥,浑身每一个细节,甚至连头发丝都在叫嚣着不想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时,凤隐的理智忽然回来了。
如果说正常人的理智是用来远离疯狂行径的话,凤隐则刚好相反,他越清醒,就越疯狂,所以他现在又有点想干什么了。
伸向绷带的手转向了别处。
游移徘徊,揉捏掐捻。
沈墟很敏感,敏感得过分,身上还带着高烧甫退的余热,碰不得,一碰就红上一大片,像雪山上延绵的山火。
凤隐一时有些着了迷。
江湖上成名的剑客,保养得再好,掌心也有剑柄常年摩擦留下的茧,粗糙的茧磨起细嫩的肉,带起两下里的舒爽沉沦。
沈墟头皮发麻,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低吼:“玉尽欢!”
凤隐动作一顿,倏地欺身过来,掐紧了沈墟的下巴,目中藏着明灭火花,怒火,杂糅着难言之火,低哑轻笑:“你将本尊唤作什么?”
沈墟怔了怔,似乎猛然惊醒,眼里染上的热意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瞥过视线。
他不愿唤凤隐的名,他还没跟凤隐熟到可以直唤其名的份儿上:“还请凤尊主自重……”
剩下的话悉数被凉薄的唇堵住。
凤隐的吻就像他的人一般,霸道,狠戾,决绝,一旦烧起来,就是烈火燎原,不留余烬。
沈墟那点微薄的抵抗在这种极端的攻势下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他推、躲、逃,舌头拼不过,他还有利齿。
这个亲吻逐渐萦绕血气,撕咬,纠缠,吮吸,呼吸炙热,唇在烧。
凤隐到后来甚至解开了沈墟的穴道,但沈墟被亲得浑身绵软,额头抵着那宽阔的肩边喘边咳,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眼里水汽氤氲:“出……咳……咳咳咳……出去!”
他不想看见凤隐,想赶人走,然后意识到这是人家地盘,怒火攻心,咳得越发狠了,一只手死死抓住被衾,掐出凌乱的褶皱。
凤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里闪过一瞬的疼惜,但也只有一瞬。
“以后叫错一次,就这么亲上一回。你表现得越厌恶,我就越觉得有趣。”他抬手,拇指与食指抹去唇上鲜血,他的下唇被沈墟咬出好几道口子,不时有血洇出,再被长舌卷去,除此之外,他面色如常,不像沈墟,从脸,到身体,所有地方都羞成了粉色,他还在添火加柴,“你如果真的讨厌我碰你,就牢牢记住,本尊姓凤,名隐。”
沈墟咳声渐止,他想起来了,凤隐这个疯子,吃软不吃硬,越是与他较劲,就越纠缠不清,想跟他对话交流,必须服软。
于是点头。
“乖。”
心中积郁一扫而空,凤隐卷起唇,心情很好,帮人换好药,再去收拾地上被摔碎的瓷碗,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又重新多了一碗刚熬好的药和蜜饯。
沈墟半睁着眼睛,平躺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隐将药碗递给他,他坐起身,乖乖地喝了,凤隐随手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他也从善如流地含了。
凤隐在榻边坐下,他往里挪了挪。
凤隐看他有如惊弓之鸟,心下不悦:“你这样显得好像本尊在欺负你。”
难道不是?唇上鲜明的痛感还在,沈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
凤隐失笑:“明明被咬的是我。”
活该。沈墟继续挪。
凤隐柔声哄道:“好了好了,别退了,本尊知道了,以后再不亲你就是了。”
他骗死人不偿命,沈墟根本不信,言简意赅:“放我走。”
凤隐微笑:“不行。”
沈墟皱眉:“为何?”
凤隐:“你先告诉我,你出去之后想做什么?”
沈墟想也不想:“杀司空逐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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