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狂 疏狂 第20章
作者:凉蝉
作者有话要说:
预定明天入V!(不过编辑还没给我开通,希望赶得上~(以及希望我存稿也赶得上。
===惯例小剧场===
之后的发展大概是↓
栾秋:他喜欢我,我要好好待他。
李舒:他喜欢我,我要好好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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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评论区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大家不要怕呀!现在没有刀!
感情不深,刀不起来。(狠心人发言
第22章 涟漪
嘴唇被咬破了,可栾秋根本没感到痛。李舒身体的温度仍旧很高,仿佛一团才开始燃烧的火,贸然钻进他怀里。唇上触感柔软,李舒的呼吸像轻柔的刷子,扫过他的鼻尖。
皮肤相贴,栾秋脑中空白,听见那句“你竟怀疑我”时才如雷震般醒觉:他正压着李舒倒在床上。
他瞬间弹起来,后背砰地撞上木门,哗啦地响。
房梁落下一片灰尘,呛得想说话的李舒咳嗽不停。
他咳出了眼泪,正好继续装模作样:“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从不信我,是不是?我只是你浩意山庄一个外人,没资格当你的知己。”
栾秋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脑子里一团混沌,只剩一个念头:此处危险,不可久留。但看见李舒坐在床上,瘦脸瘦脖子,可怜巴巴看自己,他怎么都无法推开木门扬长而去。
“……你不是英则,是我错怪了你。”栾秋低声说,“对不住,我刚刚实在太过冒犯,我……”
李舒眼里那一点儿薄薄的泪水干了,不好装委屈了。他只好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十指绞在一起。在苦炼门里和白欢喜纠纠缠缠的姑娘总是这样的,只要哭一哭,低头说两句软乎话,白欢喜就愿意牵着她们的手,跟她们和好。
可究竟要说什么,李舒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他实在没有这样的经验,又怕装得过火,让栾秋瞧不起自己。在难捱的沉默里他开始恼恨白欢喜的提议:勾引好难。
栾秋终于开口。
“找苦炼门报仇,这是我心里唯一能想的事情。”他说,“若我是个普通的江湖侠客,和你萍水相逢,也许我们能成为……能成为挚友。”
李舒:“……”
栾秋的语气里有一种说真心话的老实和决绝:“别留下,快走。英则还在附近,苦炼门的人也在附近,他们会对山庄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并非山庄的人,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去找你那位有缘无分的小兄弟吧,他一定还等着你。”
换旁人说这样的话,李舒一定会当场忍不住大笑出来。
太正直了,正直得近乎虚伪。
可说话的人是栾秋。再虚伪的话,从栾秋口中说出来,就有了铮铮的分量。
“我现在不想他了。”奇怪的话语像顺流而下的溪水,从李舒舌头上淌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总是想着你。”
栾秋的脸从耳朵红到鼻尖,像颜料洇在湿透的纸上。李舒看着他慌里慌张开门,慌里慌张离开。
力气太大,他把门撞得摇摇晃晃。
李舒把头埋在枕头里闷笑,回味自己诸般表现后,在床上打了个响指:“原来如此!做这种事,我比白欢喜更有天分。”
大夫的药煎好了,是曲洱端来给李舒的。李舒假模假样地问栾秋怎样了,曲洱想了想:“二师兄在杜梨树下发呆,叫也不应。”
喝完那药,李舒再也睡不着了。一是那有毒药汤令他浑身不舒服,老大夫的药又苦得他六根抖擞、双目如炬,恨不能立刻起身在院子里打一套拳;二是一想到栾秋,他就浑身不对劲。
他爬上屋顶偷看正堂旁边的杜梨树。树下没有人,李舒看得眼睛都酸了,最后悻悻落地。
浑身不适,他只能上蹿下跳,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又到院子里戳蚂蚁窝。红头小蚁慌得四处乱爬,李舒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啦……”
栾秋会上钩吗?一定上钩,他害羞得很。李舒想得很反复:也可能不是上钩,而是单纯地讨厌我,所以不想再跟我说话?他发什么呆?想我?恨我?怀疑我?
一时高兴,一时烦恼,李舒蹲在哪瘦巴巴的梨树上,几乎把梨树压折,小声道:“回家算了。”
一会儿又自言自语:“我这样回去了,栾秋一定想我想得夜不能寐。可怜、真可怜。”
他跌在树下,干脆张开手脚躺着,长长一叹。月光太透亮,照得他脸颊微热。
四郎峰的早晨总是潮湿的。沈水上浮起奶白色大雾,灌注山间峡谷。几处翠绿峰头在云层里影影绰绰,人往这样的雾、这样的林子里走一遭,从里到外都会被那湿漉漉的绿侵染。
李舒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被雾气润透了。他这一夜想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栾秋的、自己的,山庄的、苦炼门的,该想的不该想的。
白欢喜和商歌恰好翻墙而入,跟坐在屋顶的李舒打了个照面。
见了白欢喜,李舒第一句话便是:“接下来怎么办?”
白欢喜茫然坐下:“……吃、吃早饭?”
李舒懒得和他解释。摸着下巴思索。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现在最理智的选择,是立刻和白欢喜、商歌拔营回家。
乐契死了,最迫切的事情已经解决一件。诛邪盟尚未顺利建立,但明夜堂等几个帮派都已经暗中联合。他身边只有商歌和白欢喜,要实现“把大瑀正道人士一网打尽”这个目标,根本不可能。
保命为上,有仇有恩,来日再报。
他正思考,商歌伸手搭上他手腕脉门:“……真是稀奇,你内力怎么好似比之前还浑厚了一些?”
李舒想起昨晚的古怪事情,忙仔细询问。得知他俩给自己渡了内力,李舒大吃一惊:“‘明王镜’?!”
说着立刻从丹田开始,运转“明王镜”。
“明王镜”是苦炼门心法,所有苦炼门门徒都必须修炼。
心法共有十重,李舒一直停留在第七重,想再往前,却一直都无法突破。此时内劲在他体内流转,从丹田到四肢百骸,最后回到丹田,一切顺畅。章漠给他的那道剑伤残留的淤血,似乎也在落入沈水之后全都吐了出来。
白欢喜回忆当时情况:“你体内另有一股真气,和‘明王镜’不一样,但它可以跟‘明王镜’融合。”
“那是栾秋的内力。”李舒把昨晚遭遇一五一十说出。
三人面面相觑。
“不可能,不是同一种内功心法,怎么能融合?”白欢喜忖度,“难道‘明王镜’吞掉了栾秋的那部分内力?”
李舒渐渐烦躁。好不容易解决一件事,却又冒出新的麻烦。
“好罢,废话免谈。你们有什么要带的、要收拾的,今日之内都整理好。晚上在这里会合,我们回苦炼门。”他说,“不能再留,再留只怕会生更多事端。”
商歌:“要走就现在走。”
李舒:“我总得跟人道个别。”
白欢喜:“跟谁?”
李舒:“曲洱、渺渺这两位救命恩人,被我吃了不少蛋的老母鸡,走不动的老马……”
还未数完,白欢喜和商歌翻墙走了。
曲洱来喊李舒吃早饭:“平时饭没好你就坐在桌边了,今日是怎么了?病还没好吗?”
“今天谁做早饭?”李舒问。
“二师兄。”
李舒心里像揣了一尾欢蹦乱跳的鱼,啪嗒啪嗒地扑腾,没完没了。他盯着栾秋端来面碗和菜,但栾秋没看他。又盯着栾秋落座吃饭,栾秋仍旧不看他。
曲渺渺和卓不烦从面碗里翻出荷包蛋,连同桌蹭饭的骑牛少年碗里也有一个,三人都十分惊喜。
栾秋:“好好吃,补补身体。”
李舒万分期待地翻自己那碗清汤面。几乎连碗底都反扣过来了,除了面、汤、两根青菜三片肉,再无其他。
“……我怎么没有?”李舒问,“我也是病号。”
“你精神得很,没必要。”栾秋埋头吃面。李舒气得把筷子当作栾秋,咬得吱嘎作响。
“二师兄,你嘴巴怎么了?”曲渺渺忽然问,“什么时候破的。”
栾秋一怔,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唇上的小伤口,眼神下意识往李舒的方向飘。但飘到中途他就收了回来:“昨夜打斗,被苦炼门英则弄伤的。”
李舒响亮地吸溜一根面条:“噫,恶徒真是可恨。”
只有曲渺渺和于笙飞快对了个眼色:栾秋耳朵红了。
饭吃到一半,七霞码头的韦问星登门。
他十分喜欢李舒,进门先跟李舒打招呼,再循例看一眼桌上饭菜。
“这怎么行!”他循例大喊,“没鱼没肉,有什么滋味!”说完大手一挥,两个水工迅速窜出山庄。
“别别别!”李舒失声大喊,“不要鱼!不要鱼了!我已经杀了二十多年鱼,杀孽太重!”
韦问星:“那你想吃什么?”
李舒:“猪牛羊,鸡鸭鹅。”
韦问星:“……也是杀生。”
李舒:“不是我杀,善哉善哉。”
韦问星的人挑来好几担子肉,几个水工捋起袖子,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栾苍水在门口探头探脑:“这么多肉,发横财了?”
他自顾自走进来,摇着扇子:“巧了,我还没吃。”说着已经坐下来。
但看见一桌子清汤寡水,他眉头大皱:“这玩意儿……”
“不吃就滚出去。”栾秋冷冷截住话头。
“……正适合清肚肠。”栾苍水立刻说,“我这几天大鱼大肉吃多了,是该来点儿清淡的。”
没人理他,他冲于笙摆摆手打招呼。于笙把自己和曲渺渺都不爱吃的芹菜分给他,栾苍水激动得几乎端不住那碗。
“苍水来得正好,我俩有件事要跟你说说。”韦问星说,“栾秋,昨夜是你把英则打到沈水里去的?”
原来栾秋载大夫回山庄之后,沈灯便到七霞码头去了。他请求韦问星帮忙,在沈水上下游寻找英则,无论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他的下落。栾苍水当时正好跟韦问星喝酒,便调动栾家的人帮忙寻找。
他们一夜间把江州城沈水这一段翻遍,连江水也捞到了底,但始终不见英则踪迹。
水工和船工回报的时候,有两个人说出曾在附近见过“栾秋”。那男子长得和栾秋一模一样,呆呆地站在水中,打招呼也不见应。他俩回了码头,想到那是浩意山庄的人,生怕他遇上麻烦,折回去想帮忙,但人已经不见了。
“那就是英则。”栾秋说,“他没有死。”
栾苍水:“看来苦炼门有人懂得易容,本事还相当高明。这样一来,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