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第106章
作者:埃熵
想起凌冽被逼到极限而哭红的眼尾,乌宇恬风勾了勾嘴角:还好,他脸皮厚、他不要脸。否则,若他跟凌冽一般是个闷葫芦,还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心意相通。
念及此,乌宇恬风便挥毫,在新的一张宣纸上逐条写道:
第一,乖乖听话,不惹他生气,每天多逗他笑,让他开开心心的。第二,给哥哥准备好吃的红果果、花茶,买漂亮新衣服,准备上好的弓箭和兵刃。第三,多带哥哥出门走走,看看南境壮丽河山,看看阿鹿、阿虎、阿雀和阿象。
……
他密密麻麻地画了许多苗文,毒医看得直蹙眉,实在忍不住,便伸手去虚虚拦了乌宇恬风一把,“我说大王,您这……嗐,不是,怎么在您眼中,王爷就是这般贪吃又爱玩之人?”
乌宇恬风一噎,看了看那张纸,他全没想到这一层。
“我劝您啊,还是别折腾了,”毒医摇摇头,“王爷那聪明劲儿的,他又看得懂苗文,您写这些,若是叫他误会,可不是要跟您置气么?您这是本末倒置。”
他本是好言相劝,希望乌宇恬风能别耗这闲工夫。
结果,乌宇恬风却想到了另一层意思,只将那墨痕未干的宣纸团吧团吧揉起来,然后重新摊开一张,在右侧顶格写下了一行“如何让哥哥保持心情愉悦”的竖排字。
毒医:“……”
乌宇恬风拖着腮,认真想着他素日同哥哥相处的细节,想着凌冽因为他准备的瓜果笑,想着凌冽看见秀丽山川时亮起来的眼睛,想着凌冽捉着小雪豹的前爪、认真同它讲道理的可爱样子。
他托着腮,脸上露出痴痴傻傻的憨笑。
大巫实待不下去,起身、跺了跺蛇杖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同样,孙太医见势不对,也起身寻了个还要煮药的由头开溜。剩下毒医一个,苦哈哈地被乌宇恬风留住。
只要提到凌冽,他们这位能在阵前、被中原人谣传成“怪物”的大王就会变得絮叨起来,一会儿说凌冽喜欢的瓜果花茶,一会儿又讲到凌冽喜欢蓝、白、黑三色的衣衫,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根本关不上。
毒医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天灵盖,数次打断不得,终于忍不住暴跳如雷地喝道:“您够了!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机妙算的谋臣,您这么多问题怎么不去同伊赤姆讲?!”
他恼极,声音压都压不住,吓得乌宇恬风连连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毒医憋红了脸,在乌宇恬风放开他后,忍不住踹他一脚,压低了声音道:“您同王爷朝夕相处都不知道如何讨他欢心,我又怎么会知道?!”
乌宇恬风不防备被他言语讽刺,心里那点小火苗便也蹿得老高,他哼哼道:“我怎么不知道!”
毒医正准备顶回去,却见乌宇恬风身后的木门开了一道缝儿,身上仅披一件浅白色中衣的北宁王,正披散着墨发闲倚在轮椅上,一双乌黑的星眸染着水色,似乎还没睡醒。
他张了张口,想提醒他家大王,可乌宇恬风兴之所至、竟全不给他开口之机——
“哥哥吃到甜果子的时候就很开心,收到我送他礼物的时候也很开心,得到了趁手的武器、漂亮地解决了敌人的时候也很开心……我怎么会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开心!”
毒医讪讪一笑,目光却尴尬而骇然地看着已经悄悄推开门、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凌冽。
乌宇恬风浑然不觉,如数家珍:从吃穿度用,一气儿讲到了禁地的香蜜树、金蜜果,热海温汤里的温泉蛋,河边的沼虾、寒潭里的红鲈鱼、圣山上的银莲果,还有九德城内集市上的种种。
“……”毒医人麻了。
凌冽在门口听得好笑,正欲上前,两人又忽然同时听见乌宇恬风低头闷笑一声,而后他的脸上闪过了一种近乎“羞赧”的表情,他舔舔唇瓣哑声道:“还有一个时刻……”
毒医麻木的眼神动了动,一看他那表情,便知事情要坏。
他抬手欲拦,乌宇恬风却先一步说出口——
“虽然哥哥不承认,但我觉得,哥哥全部吞下,眼尾洇红、浑身颤抖时,最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五重宝匣:藏于甘肃省博物馆的一件唐时文物,全称为大云寺五重舍利宝函,从外往里分为石、铜、银、金、琉璃瓶五层重叠嵌套而成。此形制在唐宋时期的佛僧真身舍利贮藏中常见。
*拖油瓶:出自:明.凌蒙初《初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三:“天祥没有儿女,杨氏是个二婚头,初嫁时带个女儿来,俗名叫做‘拖油瓶’。”(因为有一种说法是油瓶是民国时期有玻璃传入才有的,这里姑且一注)
*炊锅:这个真的有,还挺好吃的,民间的一个说法是,早年国宾级的礼遇就是用的白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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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恬:我当然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最开心!
凌冽:(快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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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日薄西山, 暮霭漫天, 夕阳金红色的光芒洒满榆川。
乌宇恬风说完,自己先面露赧颜,垂下头去舔舔嘴唇,忍不住地搓了搓指尖染上的墨迹。
毒医只是无言地看着乌宇恬风身后那扇微微开合的木门, 以极慢的速度合上, 轻得仿佛只是一阵风,根本没留下一丝一毫的声响。
毒医看看合上的木门, 又看看趴在桌上浑然不觉的大王,他叹了一口气, 上前拍了拍小蛮王肩膀,“您晚上记得吃顿好的。”
“……?”乌宇恬风茫然地看他, 却只看见毒医眼中化不去的沧桑。
毒医离开后,乌宇恬风自己又趴在平台的圆桌上往宣纸上补了几条。可他这个人实在胸无点墨, 即便苗文和中原汉字交错着使用, 也没能很好地表达出最贴合的语意——
他不是王实甫*, 也写不出《贪欢报》*, 找不到那等“青鸾两跨、丹凤双骑”,“雨拨云撩、重整蓝桥之会*”的妙句——既能附庸风雅, 又能惹情牵意动、生无限暧昧缱绻。
他只会用最质朴的动词:如抽如插, 如操如干。
即便能用贴贴、亲亲、羞羞等一笔带过, 却总不能直抒胸臆,写尽那点床笫之间的欢情。
乌宇恬风自己给自己惹火,不过罗列“让哥哥保持心情愉悦”的法子, 就叫他在冬日的寒风中——掌心发烫、浑身冒汗,身上更是腾起一团团的火,像天穹中无限蔓延开的赤色云霞。
他长舒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将案几上的宣纸叠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布兜里。
等了一会儿,殿阁的小厨房那边腾起阵阵白色炊烟,乌宇恬风便收拾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推开门进去叫凌冽,他当然想让他的漂亮哥哥多睡一会儿,可午睡太久、晚上要头疼的。
同他离开时不一样,屋内的凌冽换了个朝里侧卧的姿势,絮丝被拉得很高几乎盖住了脑袋。
乌宇恬风不疑有他,放下东西后,便凑过去轻轻拍那团被子,“哥哥,起来啦,用过晚饭再睡。而且,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躲在被中的凌冽根本没睡着,他紧紧从里攥着被面,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将刚才听到的一切按下不提,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
树屋内还未点灯,红霞透过窗扇洒落,反衬得一片昏暗中乌宇恬风的绿眸更加明亮。
他看上去很高兴,眼角眉梢都透着喜,一边给乖乖地给凌冽递衣衫,一边语调轻快地给凌冽转达了刚才大巫三人的话——亦是凌冽没听到的“前言”。
得知双腿有救,凌冽披外衫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垂眸看向自己的足尖。
受伤后,他膝盖往下的小腿、脚踝、双足都有知觉,他能感觉到小腿的冰凉,也能感觉到乌宇恬风捧着他的足尖、小心套上鞋袜,但他就是不能控制它们,扭动、用力皆是不能。
他没感觉到太大的惊喜,只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竟然,还能再站起来?
乌宇恬风给他穿好了长袜,抬头正好撞见凌冽那懵然的表情,他想了想,便将自己的脑袋搁到了凌冽的双腿上,目光澄澈地看着凌冽:“哥哥发什么愣呢,这不是好事么?”
凌冽看着他,看着他那漂亮如绿宝石的眼睛,看着里面盛满的真挚,终于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揪了他的脸颊一下。
“唔?”乌宇恬风吃痛,也茫然地眨巴眨巴眼。
凌冽看着他,摇摇头,弯下眼角,在心里悄悄骂了句:小王八蛋。
○○○
次日是夯特节的最后一日,这一日上,会举行南境蛮国全境都瞩目的摔跤比赛。
凌冽从前,只在北境的草原上见过戎狄摔跤——两个魁梧凶悍的汉子、上身打个赤膊,扎下马步、面露凶相就开始互相攀扯肩膀、腰腹。那动作粗野凶悍,能彰显戎狄武士的强大力量。
可惜大锦北宁王是个斯文人,实不大欣赏这种贴身肉搏的比赛。
在他看来,论武能有更多更妙的方式:如比剑比枪、如骑射狩猎,这狼狈滚成一团的方式,甚是不美。
站在他身后的乌宇恬风,一边在偷学元宵帮凌冽顺长发的动作,一边透过铜镜观察漂亮哥哥神色。见凌冽眉心微蹙,他便开口直言道:“哥哥是——不想去么?”
被当面戳穿,凌冽抬手摸了摸鼻子,“……也没有。”
乌宇恬风不知凌冽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只笑道:“哥哥过去坐着看看就好,若真觉得无聊了,我会找机会陪哥哥开溜的,哥哥不用担心。”
听着他们这般对话,元宵心中早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拽了乌宇恬风袖子一下,请他帮忙从凌冽的妆奁盒子中挑一根发带。
乌宇恬风拿了一条墨蓝色云鹤纹的,然后又冲着铜镜中的凌冽神神秘秘道:“据说,今年因为大巫提前出关的缘故,夺魁的摔跤王在得到苗刀和金银等嘉礼外,大巫还会额外实现他一个愿望。”
凌冽挑挑眉,南境的大巫在中原朝廷没有对应的存在:这人近乎神明又并非神明,像是国师,又比蛮王的权力还大。他虽不明白,但端看乌宇恬风那兴致盎然的模样,便也勾起嘴角笑了。
摔跤好不好看另说,能看见这般开心的小家伙,也算此行不虚。
等元宵给凌冽双膝上盖好绒毯,乌宇恬风便哼着轻快小调推凌冽往苍麓山下赶。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各部参赛的勇士,他们脸上涂满了油彩、腰间则系着色彩鲜艳的各式腰带。
乌宇恬风趁机,给凌冽简单讲了讲他们南境摔跤的规矩。
勇士们不论男女,登记了姓名便可下场,由抽签决定的序次分组,在只碰触对方腰带的前提下,设法将对手掀翻在地,整个后背着地,便算失败,三局两胜,最后留在场上的那一人,称作“盖场”的摔跤王*。
“……不论男女?”凌冽瞪大了眼睛。
“嗯,不论男女,”乌宇恬风笑道:“哥哥别小瞧了我们苗疆的阿妹哦,凤容阿娘年轻时就是盖场摔跤王呢,她善使巧劲,当时的五部首领都不是她的对手。”
凌冽摇摇头:南境蛮国,民风如此,他算是见识了。
等他们到达苍麓山下,早就用木栏杆围起的摔跤场内,已经开始了一场比赛。两个勇士站在场内,互相攀扯着腰带,他们涂满油彩的脸都涨得通红,而在外旁边的姑娘小伙子们,则挥舞着双手、高声替他们助威。
见到凌冽和乌宇恬风,各部首领都先后向他们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乌宇恬风摆摆手,“我和哥哥自己逛,不用拘礼。”
听他这么说,首领们也没坚持,各自散去、忙着给自己部落中参赛的勇士鼓劲儿去了。
摔跤的场地很大,伊赤姆命人在苍麓山下的草坪上围了四五个圈,分派的人手也都谨慎沉稳,场面热闹而张弛有度,更将最后决战的场地用一圈的蓝染彩带扎满,看上去分外隆重。
桑秀和她心爱的遂耶部勇士也混在人群内,桑秀一直兴奋地说着什么,而她身边的勇士只是挂着一抹宠溺的微笑,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凌冽远远看着,忍不住会心一笑。
而乌宇恬风只是俯下身来,轻轻拢了拢他肩上的斗篷,小声道:“哥哥再看我又要吃醋了。”
凌冽笑,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有情人能成眷属,这是好事。这要换在中原,宫内的女官和侍卫有情,开明些的帝王都要主动站出来替他们赐婚了,俗语不都说么: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桩婚。”
“那是在中原!”乌宇恬风噘着嘴哼哼,“我们苗疆的阿哥阿妹在一起全靠自己!他若有本事在摔跤大赛上夺魁,桑秀的家人当然愿意他们在一起!”
凌冽见他又要撒疯,忙拍拍他的手臂,主动攀住小蛮王脑袋亲了一口,“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这里阳光刺眼,我们去那边躲躲——”
乌宇恬风哼哼,还想板着脸装生气。
结果凌冽看穿了他这点小心思,又伸出舌尖来舔舔他的唇瓣,软了声音喊他“恬恬”。
乌宇恬风哪抵得住漂亮哥哥这般撩他,只撑了须臾便被凌冽拿捏,很快推着凌冽到了一旁有树荫的高坡上,场内参赛的勇士们已经比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各中好手,战局一时焦灼。
小蛮王担心凌冽在树荫下着凉,还是去寻了元宵,请他弄来一个手炉和一盆子炭。他自己则是从殿阁拿来了一盘子新制的烤乳饼,让凌冽佐着嬷嬷亲手酿制的玫瑰糖一起吃。
两人窝在树影下,原本十分惬意地在分食着这一盘子乳饼,结果总有几个憨直的勇士,三三两两跑过来,冲乌宇恬风吆喝道:
“大王!今年您怎么不上场?!”
“就是就是,大王您不是最厉害的?我们可都等着看您呢!”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都比乌宇恬风小,目光诚挚而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