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第113章

作者:埃熵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甜文 古代架空

第73章

  建初元年腊月三十*, 天还未亮, 殿阁附近就聚满了人。

  身着蓝染百褶裙、头戴银帽银饰的姑娘们捧着花篮整齐地来到了前广场中央,手持火把、腰挎苗刀的各部勇士也跟在她们身后。

  伊赤姆大叔打了个哈欠,同乌宇洛交换一个眼神后,两人就冲兴奋的人群点点头。

  姑娘小伙子欢呼一声, 便挎着花篮从殿阁往外走——南境冬日里也有无数盛放的山花, 于晨昏未明前采摘下来、未经过日光照射的花朵,更能保持鲜艳长久。

  今日是除夕, 殿阁各处广场以至每个苗民家中,都需装点上无数的鲜花。

  伊赤姆也同乌宇洛作别, 趁着晨曦未明出城,登上了一早停泊在城外渡口的大船。

  船上站满了身材高大的勇士, 还有那名跟着他们远赴中原、险些被镜城太守当成是蛮王的勇士,他敦实而高大的身躯被塞进了一件红色的交领夹袄里, 远看上去十分的富态喜庆。

  伊赤姆翻身跳上甲板, 冲那勇士点点头, 大船由此起锚扬帆, 顺金沙江逆流而上。

  冬日寒风飒飒,自江面吹上甲板。

  伊赤姆搓了搓手, 看看远处欲升未升的红日, 埋怨道:“大王可真能折腾人, 以后,你讨媳妇儿可别学他。”

  别看那勇士重逾三百来斤,一听见“媳妇儿”三字就没由来红了脸, 他蹭了蹭船舷上的木栏杆,小声道:“……其实,我也想讨个中原媳妇的。”

  伊赤姆一愣, 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那点被迫早起的怨愤也烟消云散,他拍着勇士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那你可得抓紧,中原的媳妇可不好找。”

  勇士抿抿嘴,为难地低下了头。

  大船破开巨浪,缓缓地从鹤拓城驶离,灰白色水天相接的地方,也渐渐浮起了重重金光。

  天渐渐亮了,望天树顶端树屋上也有了声响。

  凌冽今日换上了他从前冬日进宫赴宴才穿的一套礼服,暗红色祥云螭纹圆领,领口和袖口上都有一圈柔软的裘绒,元宵给他束发、簪了长冠,冠体通黑,前贴菱形白玉,后坠小股珊瑚串。

  今日殿阁上有许多要安排的事,乌宇恬风站在门口本都准备走了,回头看见凌冽一身火红,便忍不住地多瞧了几眼——他家漂亮哥哥墨发半散,长长鹊冠上一点红,真像雪中亮翅欲飞的白鹤。

  他的绿色眼眸暗了暗,舔舔唇瓣嘶声道:“哥哥,你是不是又想下不来床?”

  “……”凌冽从铜镜后转着轮椅出来,好气又好笑道:“从你嘴里真听不到好话。”

  “这怎么就不是好话啦?”乌宇恬风转身进屋,凑过去在凌冽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我最好最好的话了,比那些器宇轩昂、丰神俊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剑眉星目可好听太多了。”

  凌冽拧眉睨他。

  “可不是嘛,”乌宇恬风又啄啄他的唇瓣,“这是最直白、最真挚的感情,不掺一点点假,也不是套话。”

  凌冽被他摁在椅背上讨要了一顿亲亲,唇瓣都肿起来、像是涂抹了殷红的口脂,他笑着、拍了拍乌宇恬风的肩膀,在心中打消了多教小蛮子几个词的念头——

  他家恬恬说得没错,再好的辞藻,若非真情,也只是套话。

  虽然乌宇恬风说这话多少狎昵荒唐,但只对着他,今日过年,北宁王也不想计较,他伸出手,替乌宇恬风整了整衣冠,然后理好他腰间垂落的螭纹佩,“好了,恬恬不是还有好多事儿要忙?”

  乌宇恬风抿抿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真的好想好想快些到晚上。

  过年这日,殿阁会进行大清扫,等姑娘们回来,各处都要装点上彩绸和鲜花,五部勇士会在大巫或者五圣使的带领下,请出圣王银帽祭祀先祖。

  之后,前广场上会燃起巨大的篝火,姑娘小伙子们一边喝酒、一边伴随着葫芦笙歌开始“踩鼓”。巨大的铜面鼓、牛皮鼓被推出来,男女老少都可上前去凑热闹。

  踩鼓舞一直要闹到黄昏日落,放过鞭炮,大巫或某位德高望重的灵巫会从蚩尤神庙中迎出圣水,分发给聚集过来的苗民,让他们抹在自家牲口鼻尖上,以此来感谢它们一年来的劳作和付出。

  原本,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伊赤姆处理就是。

  但乌宇恬风一早就将人给派了出去,他便只能同阿兄两个商量着,事事亲力亲为。

  等他走远了,挺直腰板坐在轮椅上的凌冽才长舒了一口气,朝门口等候的元宵使了个眼色,小管事匆匆走进来,在他耳畔压低了声音道:“影十一他们已经到了,我这就推您过去。”

  凌冽谨慎,生怕在树屋和殿阁附近走漏了风声,便让影十一带人到了远离树屋的榆川河边。

  影十一带回来的裁缝据说是蜀中手艺最好的,利州、巴州和沿嘉陵江一带达官显贵的衣衫都是在他的店里定做,如安平郡王夫妻,就一直爱找他裁制衣服。

  那裁缝在腊月十六前后,被影十一威逼利诱来了鹤拓城中。

  裁缝是个话不多的,但他的学徒爱来事。

  小伙子十五六岁上下,小嘴叭叭地给凌冽说了许多,说去年上,安平郡王的小儿子满周岁,当时正逢先帝驾崩是国丧,夫妻俩不敢明摆着庆祝,但小孩满岁,还是想给他弄件合适的新衣服。

  最后,还是他师傅做了一件样式新颖但色彩十分低调的,用暗线绣了许多福寿绵长的富贵纹路上去,让安平郡王夫妻赏赐了他们黄金百两。

  这位安平郡王,算起来是凌冽的堂弟,他的父王就是凌冽皇祖母孝康诚瑞皇后的养子平王。只是凌冽同这位堂弟素昧谋面、也无书信来往,只听说对方是个胸无点墨的富贵闲人。

  小学徒说得兴起,他师傅却打了他一尺,警告他在贵人面前慎言。

  凌冽笑笑,表示自己没在意。

  这位裁缝师傅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微微有些驼背,面上不苟言笑,但在拿出布料时,双眼却闪闪发光,他细细听着凌冽要求,一匹一匹认真地介绍展示。

  蜀锦难得,重彩经起花*的手法又独特,凌冽看着那些布料,先挑了一匹正红地莲花双鲤鱼纹的给桑秀做嫁妆,然后自己选中了一匹淡青色花卉纹的布料。

  裁缝点点头,从元宵处得了凌冽穿衣的尺寸,记下后,又听元宵多一句嘴,说那尺寸是一年前的,便摇摇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还是要重新量过才是,您定的这件圆领收腰,总要合身才好。”

  凌冽想想对方说得有理,便没坚持,张开双臂让他施为。

  裁缝和学徒一齐拉着尺,给凌冽细致地量后,他也是个老实人,竟直言道:“公子,您这腰线较一年前宽了一指,若按从前的尺寸来,只怕要嫌紧。”

  凌冽一愣,面色微红。

  倒是元宵和影十一都很高兴:王爷伤病,总是削瘦,从前怎么食补都无用,来南境不足一年,便长了腰身,足见此境水土养人。

  元宵笑嘻嘻的,他凑过去趴到凌冽身边,试探道:“您看,要不就按现在的尺寸来?”

  凌冽还没开口,那小学徒就也嬉笑着抢白道:“公子您身量比例协调,身材可好着呢,一指也没宽多少,成衣后连一寸都不到。而且,不是我说,瞧您这窄腰,就算再多宽上两三寸,也不妨事的。”

  凌冽:“……”

  裁缝也瞪他一眼,狠狠拧着他的耳朵将人拉到身后,上前来拱手道:“若您觉得不成,我也可以给您改成圆领窄袖的直筒长衫,中间用玉带系上就是。”

  他那样款式的衣衫已经太多,凌冽摇摇头道:“您按着新裁的尺寸做就是。”

  其实凌冽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高矮胖瘦,但被当众指出,他多少觉得不好意思。

  在裁缝点点头应下后,凌冽却注意到他挑中的这匹布料还有一款花纹相同、靛青地的,他便指了指,让裁缝也抽出来给他看看——

  蜀锦配色鲜亮,又受道家“五行冲克”影响,多用赤黄青白配色,这一样靛青的,上浮着暗银色的花草纹,看上去倒是同蛮国的蓝染有四五分相像。

  凌冽想也没想,指了这匹,让裁缝再做一套款式同样的。

  裁缝点点头,正准备将凌冽的尺寸再附上,凌冽又拦了他一把道:“您等等,这件不是我要穿。”

  裁缝认真而古板,听他这话便取下卷尺,目光直白地看影十一。

  影十一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后退。

  凌冽则笑道:“他人没在这儿,不过他的身量尺寸我都知道,我告诉您、您记下就是。”

  裁缝道了句“好”,让身边的学徒捧着书册上前来,细细记下肩宽、腰阔和手脚短长,凌冽一一说着,那学徒却在听完了所有尺寸后,忍不住两眼发亮地啧啧两声道:“公子,您这位朋友的身材可真好……”

  “……”凌冽看着学徒脸上的羡慕,多少有点明白了:乌宇恬风为何要管阿虎和小雪豹吃醋。

  裁缝也受够了,他不客气地敲学徒脑门一下,让他先捧着布料回船上。

  大锦北宁王除却庖厨一道不通,其他方方面面都眼光独到。在学徒离开后,他又同裁缝细细商量了几句,将“圆领”制式改成交领,方便小蛮王自己系衣带。

  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得那裁缝都一愣一愣的。

  之后,凌冽又不顾影十一的拒绝,让裁缝给他和元宵都量了量,也给让他安排下去,给所有跟着南下的一众影卫们都添置上一套新衣裳。

  如此折腾下来,前后定了逾五十多套。

  裁缝回去带着徒弟们紧赶慢赶,总算赶上在腊月三十日这天装船,由影十一护送着带回了南境。影十一为人仔细,在蜀中铺子里就细细验过了一道,这会儿下船拿来给凌冽看,也着重放在他给小蛮王定的这件衣服上。

  靛青色的蜀锦被裁开来,镶嵌了暗纹银丝的交领,束口的袖子上,裁缝也着意添了一道墨色云纹束边。凌冽想象小蛮王套上这件衣衫、再披上一件斗篷,去策马——倒确成了个富家俊朗公子。

  他点点头,满意地让元宵先收起来。

  按着中原习俗,大年初一才穿新衣,也不急于此时。

  算算时辰差不多,今晨乌宇恬风同他约好了要一起用午饭,他不想让乌宇恬风等着或者起疑,便让元宵先送他回树屋,留下影十一和其他影卫分批次,偷偷将那些衣料运回去、小心藏好。

  然而,与此同时,鹤拓城的港口上,乌宇恬风也在焦急地等待着——

  早在他带凌冽去往孤山之前,他就认真思考过——新年是中原人最看重的节日之一,也是他的漂亮哥哥在他们南境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他想给凌冽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惊喜,但又怕自己一时莽撞、用错了主意。

  他的霜庭哥哥出生皇族,从小锦衣玉食、金银不缺,他又一早将最宝贝的圣物扣在了凌冽腕子上,这会儿是真想不出什么新意,只能找见多识广、人又十分精明的伊赤姆大叔商量。

  伊赤姆给他想了许多法子,但最后又被他一一否决。

  最后,倒是赤姆部落的一个勇士提起,说之前跟着伊赤姆去中原游历时,曾听闻锦朝皇室有一种只在过年时才燃放的焰火,名白宵练*,重逾千斤,球形,径长三尺,燃放起来,是京中最大、最漂亮的焰火。

  据说,白宵练点燃之后,能在长空中铺开长长的白色星幕,由于添加了各式配比燃料的缘故,还能在白色的星幕上绽放出一簇一簇的各色花朵。

  此物在元徽年间,每逢年末都会放,但到了文帝朝和本朝,便逐渐销声匿迹,那勇士也可惜地摇摇头,说他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焰火。

  听得“元徽”二字,当时的乌宇恬风便下决心一定要寻着这种焰火。

  他运气好,伊赤姆大叔前往江南去询问时,正好瞧见制作白宵练的那家铺子往码头的船上送货。伊赤姆大叔人会来事,从中涡旋、寻了几个蜀中的富商当中间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定了一枚白宵练南下至金沙江中。

  可惜,他们算错了冬日金沙江的风速,紧赶慢赶,还是误了时辰。

  乌宇恬风同样怕凌冽起疑,等了半天也不见老师现身,便想着先往树屋去,没想到他才走到殿阁附近,就瞧见了转着轮椅过来寻他的凌冽。

  “哥哥你来啦?”乌宇恬风今日没扎卷发,只是随便抽了条凌冽的旧发带当做抹额,挑起了两鬓碎发在脑后扎了个揪儿,他走过来时,那个系在脑后的小揪揪显得分外娇俏,惹得凌冽忍不住又笑了笑。

  可惜小蛮王心中有鬼,根本不敢同凌冽多在附近逗留,他快步上前来,想编个瞎话带凌冽回树屋。

  偏巧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欢呼,乌宇恬风心道不好,想挡着凌冽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艘吃水很深的大船,载着伊赤姆和那位三百来斤的猛士缓缓靠近码头。

  大船正中央,还窝着一枚巨大的圆球。

  圆球被彩绸扎着,下面垫着好几层柔软的棉絮,而码头上不知就里的勇士们还兴奋地吆喝起来,冲大船热情地挥手——

  乌宇恬风:“……”

  凌冽一时还没认出来那圆球,只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

  结果等了半晌不见乌宇恬风回答,抬头就看见自家小蛮子涨红了脸,额角双颊上都浮出一层薄汗来。

  凌冽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而乌宇恬风脑子嗡嗡,一时找不到托辞,便只能红着脸,小声道:“……蛋。”

  “啊?”凌冽没听清。

  “大、大象蛋!”乌宇恬风小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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