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月 阳月 第55章
作者:路嘻法
密探问道:“阁主大人,接下来该如何?”
萧阳月:“暂时不要再有所动作,等我指令。”
“是!”
密探离开后,萧阳月抬头望向窗外,今夜月色暗淡,几片乌云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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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萧阳月隔着两扇门的客房中,灯火依然点着。庄英坐在桌边,闫东来则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也没有入睡。
半晌,闫东来低声开口:“那些跟着你的人,知道是谁了么?”
“不清楚。”庄英沉声回答,“我这些年在武林中树敌也不少了,冲着我来倒也就罢了,就怕……是冲着晏家庄来的。那些人武功高强,必定来自于一个规整严密的集团。”
庄英扭头望向闫东来,问:“你觉得……这个杨公子究竟是何人?”
“杨公子?”闫东来道,“尽是放屁!他就是当今皇帝老儿身边那个把手伸老长的浮萍阁的阁主,萧阳月!”
听了这话,庄英只是眸色一沉,却并未太显惊讶,想来是在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你如何能确定?”
“方才帮他手掌敷药,我悄悄探了他的脉息,内力如此精纯浑厚,武功远胜于你我二人。”闫东来道,“那姓萧的当年一人杀穿元阳宗之事武林中谁人不知?你看他今日能不费吹灰之力剿灭飞流寨便知。还有他身边那些护卫,哪个是常人?更何况……萧阳月可是天下有名的美人。”
庄英:“那你认为,跟踪我的这些人和他是否有关?”
“不好说。”闫东来翻身坐起,低声道,“若我的猜测不错,他真是浮萍阁阁主,跟踪你的这些人又真是他派来的,此事恐怕不是冲着你来,而是……”
闫东来没有说下去,庄英却心知肚明他腹中之词,一时之间只有沉默。闫东来又道:“如今朝中浮萍阁掌握武将集团大权,那家伙现在是贵族老爷,享了几年清闲日子,难保不与浮萍阁有来往。你忘了他对咱们说过什么了?我看,我们还是少沾惹,早些分道扬镳的好。”
先前提出与萧阳月等人同路,是庄英的确心地善良,还有一大原因是他还未能解心中关于萧阳月身份之惑,不过如今这情形,不清楚萧阳月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代表何方,又是敌是友,他不想将危险加之于晏家庄和怀恩身上。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庄英和闫东来晨起,庄英低头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忽然注意到,他们客房的地面,不知何时被洇湿了一小块。
他们住在这家客栈的顶层,客栈建得较为粗糙,房梁上方即是外面屋檐的瓦片。
庄英推开窗户,外头清晨潮湿的空气涌入,路面上随处可见浅浅的水洼,看来昨夜是下过一场雨。
庄英又回头看着房中地面中央唯一的一块深色的水渍,顺着水渍正上方抬头望去,屋顶一处瓦片似乎是裂开了,亦留下了滴水的痕迹。
庄英盯着那处瓦片,心中一沉,但愿的确是这处客栈年久失修吧。
着装完毕的两人推开房门,萧阳月比他们起得更早些,已经坐在了大堂中央,正吃着简单的早点。
庄英与闫东来走下楼,萧阳月抬眸望他们一眼,神色与昨日一样淡淡的,并未有什么不同。
闫东来问:“我说杨公子,你的手今日感觉如何呀?”
萧阳月已经将手上的纱布拆掉,他虚虚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比起昨日,不适感的确大大减少,掌心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等痂去了,大抵是可以好完全了。
萧阳月放下手:“的确好了不少,多谢。”
闫东来得意一笑。
“杨公子,我和闫老接下来要向东朝寿镇去了。”庄英朝着萧阳月拱了拱手,“与杨公子相识一场,是庄某的荣幸,既然杨公子也有要事,那么不如就在此地分别吧,望杨公子一路顺风。”
萧阳月垂眸道:“嗯,多谢二位照拂,二位走好。”
庄英和闫东来暗暗对视一眼,也不再多留,便转身告辞。未等两人离开客栈,萧阳月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身边的护卫道:“我们也走吧。”
“少爷,这附近很难赁到轿子,不过好的马匹还是有的,路途也不算远了,您看骑马过去行吗?”
“可以。”
“明白,不过上午估计日头要大了,少爷出门还是戴个斗笠吧。”
两刻钟后,下属从外面街市上买来一顶斗笠和几匹马,斗笠周围垂着一圈黑纱,护卫簇拥着一戴着斗笠的人从客栈中走出,跨上马匹,和众人一起沿着大路往西边去了。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中,庄英和闫东来正透过二层雅座的窗户竹帘缝隙朝外望着,看见萧阳月等人上路之后,闫东来掩上竹帘,道:“还真往西去了。”
先前庄英身处玢州西面的釜州时,便被人盯梢跟踪,后又设计摆脱。而先前在路途中偶遇萧阳月等人时,萧阳月行路方向的确是往西,若二人对萧阳月的身份猜测不错,那么跟踪庄英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正是来自萧阳月背后的集团。
如今,庄英已和萧阳月打了照面,并且已故意告诉他自己将要向东走,若萧阳月偷偷改道往东尾随他,那么他们二人的猜测便可以坐实。
而现在,萧阳月却还是继续向西去了。
“不急。”庄英道,“谨慎为上,再等等。”
二人又在茶楼等了近半个时辰,想从西掉头回来,这条大路乃必经之路,萧阳月的车马再也没出现过,想来的确是向西走了。
于是,庄英和闫东来这才离开茶楼,抄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并非是向东,而是快马朝南奔去。
二人离开一刻钟后,一道人影才从原来那处客栈走出,同样骑上一匹快马,沿着庄闫二人离开的方向悄悄追去。
骑马的人,正是萧阳月。
先前在客栈中,萧阳月与一身形与他相近的护卫换了衣裳,护卫戴上斗笠,假扮做萧阳月,被其余护卫们簇拥着上了马,一行人往东边去。
而萧阳月则独自留在客栈中,静待二人再次出现。
昨夜的他悄悄来到庄英和闫东来客房的屋顶,用内力击碎了一块瓦片,悄然听了一阵他们的对话。他们二人虽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萧阳月耳力清明,仍然听得是一清二楚。
因此,萧阳月心中深知,庄英和闫东来二人必会在今早试探他。
昨夜他们二人对话中依稀提到的那个人,萧阳月心中有所猜测,他既想信,却又不敢轻易信。
如今,萧阳月心中有预感,他离自己所想知道的一切近了,但距离越近,他心中的不安与紧迫却越发浓郁,如黑云压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亦不想再受无知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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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月偷听勾心斗角将计就计都是和方无竹学的(教坏了月月,就要对月月负责!
方无竹彻底掉马进度99%
第71章
从玢州到南面的裕县,骑马需要行路七个时辰。
裕县地处偏远,常住的居民不多,是一个贫瘠之地。庄英和闫东来似乎仍然多留了一层心眼,专门抄些不起眼且难走的山间小路,萧阳月不能离他们太近,恐被发现,只能隐约追着他们的踪迹往前。
临近入夜,月色低悬,林中视线越发模糊不清,那两人大抵是对这附近的路十分熟悉,竟然没有任何照明便可以自如往前行走。
萧阳月不得不缩短了与他们二人的距离,为了不在寂静的深林中发出太大声响,他将马放开,轻功追去。
然而,当萧阳月跟着两人进入一片灌木丛时,原本距离他半里的庄英和闫东却仿佛人间蒸发,一眨眼便失去了踪迹。
萧阳月顿时心中大惊,快步轻功追赶上前,周围山林幽深,只听得见零星的虫鸣鸟叫,竟真是一道人影也看不见。
萧阳月握紧手中的剑,缓缓退到一棵树下,他对此地一点也不熟悉,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且为了不引起庄闫二人的疑心,他并没有让其他任何护卫跟随。
无法,萧阳月只能暂且停下,他不信庄英和闫东来二人有什么凭空消失的本事,他只信此地还有什么他未察觉的蹊跷。
现在已经入夜,就是寻恐怕也难寻到什么,萧阳月便轻功跃上一棵大树,在一处粗壮的枝桠间抱剑坐下,缓缓运了运周身的气,静静地凝视着夜色。
夜渐渐深了,昨夜里下了雨,春夜里还有几分凉意,露水渐渐凝在萧阳月的衣袖,他抬头,眸色寂寥地望着乌云中掩映的月亮。今夜月色残缺,他心中忽然想着,戚逐此时身处玢州何处呢?
萧阳月就这样在树上坐了一整夜,破晓渐渐来临时,他才得以借着熹微的晨光看清他所处的山林的大致全貌。
萧阳月从树上跳下,这才继续在林中寻找了起来。
昨夜庄英和闫东来消失的地方就在此处,这是一片与别处没有任何区别的灌木丛。
灌木丛并不小,萧阳月一点一点地往前寻,半个时辰后,日头渐渐攀升,阳光从他背后照来,将灌木丛起伏稀疏的轮廓投射在地面。
萧阳月抬头去看地上的影子,赫然发现,唯有某一块地方的灌木丛的影子,比其他灌木丛的影子更偏北。
萧阳月快步上前,蹲下身,抚摸着地上潮湿的泥土,这处灌木丛的泥土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潮湿松散许多。
萧阳月眸中一黯,他拔出剑,将剑尖用力插入泥土中,一寸一寸往前挪动,倏忽间,他感觉到剑尖磕上一块硬物,他继而又往里摁入几寸,向下按下剑柄,伴随着一声闷响,一整块泥地竟被完整地撬了起来。
原来,这处地面以下早已被挖空,被人用石板堵住入口,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泥土,将灌木移植过来,伪装得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
萧阳月方才若用蛮力将石板劈碎,反倒会连着一片坍塌下来,将地道的入口彻底掩埋。若设计此地道的人心思缜密些,做些额外的岔路出来,一旦主路并岔路一起坍塌,萧阳月想再找到正确的路,就得费上百倍的功夫了。
萧阳月用力将石板挪动出一个可供他进入的空隙,纵身跃下,地道不深,他伸手足以够到顶部,他于是将头顶的石板复原,沿着地道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这地道中还有好几处弯弯绕绕的岔路,时而出现死路,时而又带着人绕回了原地。足足一个多时辰后,萧阳月才找到真正的出口。
地道外是一处山间的活水泉眼,距离这处泉眼约摸三四里路外,隐约坐落着一处山庄,山庄傍山,屋子稀稀拉拉地零星遍布在山腰上。
萧阳月沾了一身泥泞,他用泉眼中的水简单清洗了身上的脏污,举目向那座村子望去。
这座山庄究竟是哪里?里面有谁?
山庄安静秀美,几乎与世隔绝,它宛如一个幻境的出口,另一边,也许就藏着萧阳月索求许久的一声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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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夜里二更,庄英与闫东来到了晏家庄。
晏家庄里住的人家不多,统共也就那么二十来户,且大家住在同一个山庄里,相互都熟识,见庄英回来了,山庄门口守着的几个汉子连忙想打着火把去通知庄里人,把山庄中的灯都点起来。
庄英抬手道:“不必,都这个点了,别打扰大伙了,明早再说罢。”
几人连忙答应着,庄英朝着闫东来点点头,两人径自往山庄里走去。
晏家庄修得虽质朴无华,但风光优美且地方宽敞,庄英和闫东来两人一路来到位于山庄西北角的一座背靠小桃林的院落,院门前坐着一个提着灯笼打瞌睡的小童子。
听到脚步声,小童子揉揉眼醒了过来,他呆呆地看着庄英和闫东来,回过神来,一时大喜过望,一下从台阶上跳起:“庄大人和闫大夫回来了!”
庄英哭笑不得道:“好了,别把大伙吵醒了。”
小童子激动得喜形于色,他连忙打开院门跑进去,一路跑一路喊着:“戚少爷!少爷!庄大人和闫大夫回来了!”
闫东来靠在门边,掀起眼皮睨了庄英一眼,见他眉间难掩的温柔之色,忍不住翻了枚白眼。
院落正屋的房门匆匆打开,紧接着便是一道略显焦急的木制车辙声响,来人坐着轮椅,双膝以下的部位空空荡荡。轮椅上的人双手握着轮辙,望着庄英,一双清澈的眸满是惊喜:“……你回来了。”
庄英快步来到那人跟前,将身上的重剑和其余武器尽数解下,蹲下身,深深凝视着眼前人,温厚的声音中满是深重的思念:“怀恩,一切都好吗?”
戚怀恩展颜一笑,一道陈年的浅色旧伤疤从他的右耳一直蔓延到鼻梁,即使面容有瑕,但也难掩其清俊迷人的容貌。
他握住庄英的手,答道:“我一切都好。”
戚怀恩大抵是听闻小童子的喊声,匆匆从床上起身,肩上只来得及披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庄英微微蹙眉,干脆将他从轮椅上抱起,几步踏入屋内,放在床上,担忧道:“你不是近来身子都不爽利吗?夜里还是凉,别穿这么少出来。”
庄英说完,便去唤小童子把炭盆拿出来摆上,戚怀恩道:“都开春了,哪里还用得着炭盆。说来,闫大夫怎么也和你一块回来了?”
“他最近在蜀县那边行医,我去见友人时正好碰上他,听你在信中说你冬日夜里总是腿疼,就把他一块叫来了,好给你看看。”庄英小心地将戚怀恩残疾的双腿放平,轻柔地替他揉按着,“他已经答应在山庄里常住了,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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