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 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 第5章
作者:金家懒洋洋
“参见陛下。”即便裴容白位极人臣,但是也深知礼不可废,因此每次见到皇帝,都会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行礼。
虽然小皇帝慕千胤并不介意自己老师行不行礼——若不是裴容白和他的父亲,也许他还当不了皇帝坐不稳这把龙椅,裴容白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贵人,他一直对裴容白既尊敬又感激,还有更多时候,也仰仗这位无所不能的老师。
君臣师生分别落座,慕千胤忍不住眼中冒着亮光,问道:“先生,您终于如愿娶了京都男神小乔,怎么样?心中痛快吗?”
说到乔松玉,裴容白的唇畔眼角自然的流露出一点笑意:“他很好,臣心中也开心。”
“哦?那朕便放心了。”慕千胤亦跟着笑起来。
“不过……”
“嗯?”
裴容白的眼中露出一点点深意:“关于内子,臣有件事想求陛下帮个忙。”
慕千胤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忙?”
第十六章 君臣设计
“内子虽然如今人已经在裴府,也冠上了‘裴夫人’这一名头,不过他的心可不在我这里。”裴容白说着,见小皇帝眼中露出些许幸灾乐祸,微微咳了一声,睨了他一眼,道,“一切皆因臣这‘权臣’‘奸贼’的名声远播,他又是个清高的……”
小皇帝闻言,想笑,又怕戳中自己老师的痛处,忍住了笑,冠冕堂皇地感慨道:“先生为朕牺牲太多了……”
“故而,臣想请陛下以赏赐的名头把他召进宫来,并且,嘱咐他,叫他作为你的眼线伏在我身边,最好是时时刻刻都跟着的那种……”裴容白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动。
小皇帝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拍拍胸脯保证:“这好办,朕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叫师母恨不得跟一帖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先生。”
裴容白唇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那就拜托陛下了。”
“先生放心,朕送佛送到西,一定促成先生的好姻缘!”小皇帝搓搓手,丹凤眼亮晶晶的,“朕也挺想一睹小乔的风采,听说小乔风姿卓绝,若天人一般,可当真?”
裴容白微微笑:“臣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分不出谁丑谁美。”
小皇帝:……
好一个“不知妻美裴丞相”!
裴容白继续道:“希望陛下也不以外表媸妍作为用人标准。”
“这是自然。”小皇帝连忙表示明白先生的教诲,不会对自己师母瞎看。
“对了,陛下急着召臣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裴容白说到正事,眉尖习惯性地微微蹙起,连眼神也肃然起来。
慕千胤的表情也跟着有些凝重起来,道:“是这样的,有两件事,先生,第一,朕方才收到一封言官弹劾,说先生老家杭州有人为先生建造生祠,此举可见先生好大喜功,喜人溜须拍马……”说着,将一封奏折递给裴容白看。
裴容白接过翻看,随即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生祠?我叫人去问问,若真有此事,叫人拆了便是。”
“这件事倒不是很重要。”慕千胤说着,面容变得愈发凝重,“朕刚听说,六皇叔马上要回来了。”
“是吗?他好好地待在庆州行宫玩他的‘桃花源’,回来做什么?”裴容白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用手支着下巴。
这位王爷这位王爷名叫慕承安,封号“景”,现年才三十二岁,与裴容白相差不大。他是小皇帝的六皇叔,隆安帝的六弟,从小就聪慧,文武全才,深受隆安帝的父亲章和帝的喜爱,不过隆安帝是皇后生的嫡子,而他母妃地位不高,而且当时他年纪小,所以皇帝之位便传给了隆安帝。不过隆安帝对他一直比较忌惮,也怕自己儿子的皇位坐不稳,因此特意嘱咐了裴容白要警惕这个慕承安。而慕承安也好像明白隆安帝的心思似的,一直沉浸在吃喝玩乐中,最喜欢的便是舞文弄墨,游山玩水,慕千胤刚登基那会儿他还不知怎的弄出一个幺蛾子,想去找什么武陵桃花源,找不到,就干脆自己去造一个,当时慕千胤刚登基,朝政不稳,裴容白正忙着为慕千胤扫除牛鬼蛇神,哪里有功夫去搭理这个祖宗,便让慕千胤准了他的请求,远远地打发他去庆州了。
“六皇叔说,今年是皇爷爷的八十冥寿,他得回来为皇爷爷尽一尽孝。”慕千胤说着,脸上不无深思,“此话倒也无可指摘,只是怕他回来了就不走了。”
裴容白微微笑了笑,道:“他的理由的确正当,就让他回来吧,如今朝廷还算稳当,且看他有什么幺蛾子。”
“既然先生说无碍,那朕就回一封信给他,许他回来。”慕千胤点了点头道。
“那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臣就告退了。”裴容白缓缓起身,不忘对小皇帝道,“内子的事,还请陛下不要忘记了。”
“朕记着呢。”小皇帝说着,也一改先前的凝重神色,带着些许戏谑地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 自投罗网上
裴容白回府已是在掌灯时分。
当是时乔松玉正在用晚膳,裴容白不在,他吃得挺自在的——裴府的吃食真是不必说,晚膳上了六个菜,每个菜都非常好吃,乔松玉向来对吃的很讲究,如今有美食当前,也顾不得什么裴容白了。
“夫人,正吃着呢?”
乔松玉筷尖夹着的一片笋“啪嗒”落在了桌上,他有些僵硬地转头一看,就见裴容白穿着一身绯色的官府,迈着四方步进来了,话说这姓裴的穿着一身绯色还真是俊美得人神共愤,尤其是背着手走四方步,一副人模狗样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忠心得不得了的臣子呢!
他发觉不知不觉中裴容白都走到自己边上了,连忙转过头去,道:“我以为你在宫里用膳了呢,我就先吃了。”
“不碍事,你饿了先吃便是。”裴容白说着,在他对面坐下来,对着一旁候着的下人道,“去添一副碗筷来。”
“是。”
裴容白气定神闲地卷起袖子,看着对面一脸不自在,努力不看自己的乔松玉,笑道:“夫人怎么了,不高兴么?”
吃到一半你来了,我能高兴么?乔松玉在心中说道,不过也只敢在心里说,面上只说:“没有,我不过是突然没有胃口了。”
裴容白知道他是嫌自己碍他的眼,愈发想逗他:“是吗?是不是咱们家的膳食不好?不如明日为夫带你入宫用午膳去?”
乔松玉吓得差点被口水呛着,猛地看向他:“你你你说什么呢,皇宫里用午膳去?”
“嗯,你不是嫌咱们家的膳食叫你没胃口吗?”裴容白说着,一边笑意盈盈地一边拿起碗筷吃饭。
“你以为皇宫是你家……”乔松玉说到此处,突然发觉自己犯了大忌,连忙噤了声,四顾一圈,又压低了声音对裴容白道,“喂,你知不知道外面怎么传你的?你还敢说这种话?!”
裴容白唇角一勾:“哦?外面怎么传我的?”
“还、还不是说你权倾朝野、擅作威褔,就差没说你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了……”乔松玉就是不明白,这个裴容白好好一个人,怎么非要干这种坏事呢?
“你就信了?”裴容白也不生气,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我怎么不信,好些人都那么说,都说得有板有眼的……”乔松玉还没说完,就被裴容白打断了:
“证据呢?”
“额……”乔松玉一时语塞,他当然没证据,朝中看不惯裴容白的人也没证据,他一个平头百姓更是不必说了。
裴容白见他无话可说,更是慢斯条理地夹了一块虾仁给他,道:“自古有云‘三人成虎’,夫人不信自己夫君,倒信旁人,不应该吧?”
“切,你我算什么夫妻……”乔松玉下意识地说完,就见裴容白黑眸一暗,泛着危险的光芒盯着自己:
“夫人是很想与我坐实了夫妻名分是吧?不如我今晚就满足你?”
乔松玉漂亮的小脸蛋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默默拿起筷子吃饭:“嗯,食不言寝不语,你不要跟我说话。”
裴容白被他逗笑了,心中的不悦一扫而空,一壁给自己盛了汤,一壁道:“我不逗你,明日陛下昭你进宫,我让人安排好轿子送你入宫,但是轿子只能抬到玄武门口,到时候我下朝了,在天御殿门口等你,与你一道进去。”
乔松玉惊呆了:“啊?陛下真的要见我?”
“嗯,我是他的老师,你是我夫人,算是他的师娘,见一见也无可厚非,而且他有东西要赏赐于你。”裴容白回答道。
“哇,还有这种事……”乔松玉心中激动,毕竟他刚来京城不久,就是那高高的皇城墙,也才远远地看过一回呢!更别说进宫见圣上了,那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身为裴容白的夫人入宫觐见,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用眼神杀死自己?毕竟裴容白可是个擅权的大权臣啊!那自己要不要打扮得一看就与裴容白不是同道中人?
一旁的裴容白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不必打扮得太过隆重,得体即可。”
毕竟他家小夫人长得倾国倾城,万一被小皇帝看上了那可还真的不妙了。
“哦。”乔松玉难得乖巧地应了一声——裴容白宦海沉浮,总比自己经验足,他也不会害了自己,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好了。
第十八章 自投罗网中
这天晚上,乔松玉很晚才睡着,毕竟明早头一次入宫嘛,就跟他头一次上花轿似的,能不激动吗?
不过裴容白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待在房间的东偏房里,那里有处理公务的四方桌和太师椅,乔松玉也透过珠帘隐约可见他那边的蜡烛一直亮着,大约是在处理什么公务,直到乔松玉睡着了,那边的灯也一直未灭。
当个权臣也不容易啊,乔松玉迷迷糊糊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乔松玉就醒了,醒来时裴容白已经人去床空,他甚至都不知道裴容白昨晚有没有来睡过觉,叫来白露一问,才知道裴容白很早就穿了官服上早朝去了。
乔松玉在心中又感慨了一下当权臣的不容易,然后慢悠悠地梳洗打扮了一下,就开始传早膳了——要说裴府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那就是裴府的吃食了,他端的是无比期待的。
他正吃早膳呢,宫中的通传就到了,召他入宫觐见,来的人是个内侍,姓孙,管家大约与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言谈间很是亲厚。
乔松玉便立刻吃完了早膳,又去照了照镜子,只觉万无一失了,这才坐上安排好的轿子入宫。
他坐在轿子里,小满跟在外头,一直不停地念叨:
“少爷,您有幸去皇宫,那可真是光耀门楣啊,老爷夫人知道了,那不得高兴得合不拢嘴?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皇城墙呢,等下我要好好看一看摸一摸……”
乔松玉忍不住啐道:“你也不想想,我是以什么身份去宫里,那是光耀门楣的事吗?”
等下皇帝见了自己,还不知会不会碍于裴容白的面子赐自己一些有的没的,比如什么“诰命夫人”一类的头衔?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要窘死他了。
或者会不会来一个鸿门宴?明着暗着警诫自己什么的?
乔松玉有的没的胡思乱想了一路,轿子也缓缓到了皇宫的玄武门外,说到这轿子,不得不说一说裴府的轿子——那可真是十分的奢侈,其他高官可用八抬大轿,也就是八人抬的轿子,可是裴容白可以用十六人、甚至三十二人的大轿,那种轿子十分宽敞,就像一个小房间一般,不仅如此,还十分平稳,很难感觉到震动,即便乔松玉坐的是十六人的轿子,但也觉得是无比奢侈了,他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到了宫门口,便有一个内侍在那里迎接,小满将一个令牌递给内侍,内侍便在前面领路,带着乔松玉进去,小满是不准入内的,因此便只有乔松玉一人,不过乔松玉也没忐忑多久,他大约走了四十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台阶上站着等自己的裴容白。
今日的裴容白穿得是另一身玄色的官服,广袖窄腰,衣服上还有金线绣的祥云图案,他本来就身材高大挺拔,如今这么一穿,愈发如同天神降临一般,那俊美的面容上亦是威势沉沉,十足的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形象。
不知道为何,乔松玉居然觉得自己看得有点腿软……
“夫人……”裴容白往下走了几阶台阶,来迎乔松玉,原本肃然的面上染上了几分笑意,“路上可顺利?”
在外人面前,乔松玉也不好不给裴容白面子,便“嗯”了一声。
没想到话音刚落,一边的内侍就感慨说:“相爷与夫人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乔松玉:……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恩爱了?你瞎的吗???
裴容白居然还笑了笑,道:“内子面皮薄,不要多提。”
乔松玉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听他一说“内子”,不知怎么的就脸红了。
一旁的内侍更来劲了,忙道:“是是是,相爷与夫人如芝兰玉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陛下真是英明,做主赐婚。”
乔松玉:……
请问我可以打你吗?我好想打你啊!
裴容白笑意盈盈地说道:“自然,陛下向来英明。”
乔松玉:哼,媚上欺下!大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