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 强宠第一受害者 第28章

作者:千金复来 标签: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架空

  甘勉点头应下。

  顾凭又将一些行事的细节交代给他后,坐上马车,回到了住宿的楼馆。

  午后,赵长起找到他:“已经按你说的,在颖安卫里放出了风声,说胡烈天有意归降朝廷。”

  顾凭点点头。

  赵长起挑眉道:“你觉得满连泰会信吗?”

  顾凭正在吃颖安特产的酥皮包,很简洁地回答道:“不会。”

  赵长起:“……”

  胡烈天有意归降的消息经由十八寨埋在颖安卫的暗桩传到了满连泰耳中。

  满连泰看完密报,哈哈一笑,将字条交给了一旁的心腹。

  心腹瞥了一眼,将字条放在火上,火焰转瞬间便吞噬了纸页和上面的字迹。

  满连泰失笑:“这把戏他们玩过多少次啦。老夫都有白发了,他们竟还未觉得腻歪。”

  他挥挥手,扇去了字条燃尽落下的浮灰,对座下温和道:“好了,接着议事吧。”

  ……

  顾凭把最后一口酥皮包咽了下去,继续道:“现在不信,以后……就不一定了。”

  两日后,虎须汉子和一众被俘虏的山匪突然回到了十八寨内。

  他们被俘的这些日子,胡烈天并非没有动过心想把他们给救回来,但冠甲军陈兵在前,他也不能弃十八寨的安危不顾,带人去县衙劫狱。此刻,看见虎须汉子完好无损地回来,众人脸上都有喜色,明明灭灭的灯火下,唯独胡烈天的眼神有几分莫测。

  胡烈天抬起手:”都下去吧。“

  一众山匪都潮水般的退出大厅,只余上首十把交椅上的人坐着未动。

  胡烈天站起来,缓步走到虎须汉子面前,他忽然刷一声抽出长刀,刀刃横在虎须汉子的颈项上。

  虎须汉子咬了咬牙,狠狠跪了下来:“大哥,我没有背叛咱们十八寨!”

  胡烈天:“怎么回来的?”

  虎须汉子:“是一个人……他把我们放回来的。”

  刚才在一群山匪面前,他讲的是另外一个版本——他在县衙大牢纵火,然后趁狱卒们转移犯人的间隙,趁乱带着弟兄们跑了回来。这个版本,与县衙刑房那边对外的说辞应当是一致的。

  但是在胡烈天面前,他必须说实话。

  胡烈天:“谁?”

  虎须汉子摇摇头:“不认识,大约三十来岁,脸生得很,也没说过自己的来路。不过我看他不像是颖安的人,应该是朝廷来的。”

  胡烈天嗤笑了一声:“他们不都是朝廷的人。”

  虎须汉子将那人如何布置,如何与他合演了出戏,假意纵起一把火,偷偷将他和一众山匪从县衙大牢放了出来……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然后,他解开外袍,从内兜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胡烈天:“这是他托我带回来的。”

  胡烈天拆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

  知君重义,还君同袍。

  笔锋凌厉,风骨苍劲。

  他把字条往旁边一递,坐在第三把交椅上的女子站起身,接了过来。

  她扫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顿。

  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男子注意到了,问道:“三娘,怎么了?”

  孟三娘弯了弯嘴角:“这字不错。”

  十八寨虽是匪窝,但她于书画一道上的造诣还是人尽皆知。她的右手之前受过伤,握不住笔,后来用左手练字,也练成一绝,别说寻常闺秀,就算是一些在书法上成了气候的名家,也有不及她的。能得到她一句不错,那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如果不是天赋过于出众,天生就要当书法大家的,那这个人就必定是家世不凡了。

  第二把交椅上的男子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道:“难道是那位殿下身边的人?”

  “那位殿下”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

  孟三娘:“如果是他身边的人,能有这样一手字,不奇怪。”

  虎须汉子听他们一言一语,挺直后背,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大哥,朝廷可能想招安你。”

  胡烈天皱眉:“什么?”

  虎须汉子把那天早上在刑房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想过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但是他看着胡烈天,又觉得这不是他该纠结的事。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大哥想不想听。如果他大哥不想听,那他就一样当没这回事。

  孟三娘仔细检查了一下纸页,道:“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胡烈天沉默了一会儿,道:“烧了吧。”

  孟三娘不再多说,将纸条放在烛火上引燃。

  胡烈天:“这些事,以后都不用提了。”

  这就是摆明态度了。众人齐声道:“是!”

  入夜,一个人悄悄溜出西寨。当他停在满连泰的门外等候召见的时候,更漏正落下第三声。

  月光落在门帘上,一痕一痕的银白。下一刻,门帘被拉开,一个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去。

  满连泰披了件衣服,挥挥手屏退左右,然后道:“说吧。”

  仇义低下头,将这些天从劫宝被俘到从县衙逃回来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其中,那日清早在县衙地牢偷听到的谈话,尤其是顾凭说的,若是发现有满连泰的手下,就都给杀了,他说得一字不漏。

  满连泰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他顿了顿,缓慢地问道:“还有其他人听到吗?”

  仇义立刻道:“五哥,那时候他也醒着。还有阿康,他们都听到了。”

  戴莽,阿康,这两个都是胡烈天的人。满连泰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让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这抹郁色转眼就消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低沉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仇义说着,抬起眼,正对上满连泰低垂的目光。那一瞬,他猛地失去了声音,就好像被一双枯瘦的鹰爪钳住了喉咙。他并不是没有在满连泰的眼睛里看到过杀意,但是这么深沉的杀意,让他忽然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惊悸给震住了。

  仇义一下子想到了很久之前听到过的一则传言。

  满连泰起势的经过在颖安匪流中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他落草为寇,投奔芦寨,还拜了寨主祝苍为大哥。后来,祝苍在一次匪寨火并中受重伤,伤重不治,就由当时的二把手满连泰接任了寨主。芦寨在那次火并中伤亡惨重,满连泰临危收拾残局,整顿兵马,后来他还亲手杀了那个重伤祝苍的匪领,为他大哥报了仇。

  这些事,满连泰并没有遮掩过,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有人曾说,那次匪寨的火并就是满连泰设计的。只是满连泰在寨中威深信重,这传言又拿不出实证,所以许多人听过撂过,只当是谣传。

  仇义原本也是只把这传言当做笑话的,直到这一刻,他对上了满连泰的眼睛。

  满连泰盯着他,一字一字道:“这件事,不必跟任何人提起。”

  仇义两条腿一下就软了,牙齿咯咯打战,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自从那日奇袭十八寨后,冠甲军就在十八寨前驻扎下来了,顾凭也常宿在军帐中。

  晚上,他正要歇下,忽然有人掀起帐帘,走了进来。

  顾凭抬头一看,是陈晏。

  这些日子,他和陈晏忙得基本没有见过面。但他也听赵长起提过了,颖安三镇最近风起云涌。本来三镇上下,不少世家都在暗地里想阻挠陈晏插手本地事务,但在陈晏以勾结南疆乱匪为由,下重手废了好几个一流世家,并且砍了十几个曾在颖安数地一呼百应的豪绅之后,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了。

  顾凭知道,他拿到颖安卫的旗牌,只是给了陈晏一些出手之“名”,但真要掌控颖安,还是需要这种真正的雷霆手段。

  虽然没有在陈晏身边,但他也知道,要处理这些事,应当是极辛苦的。

  顾凭抬头看了一眼,陈晏的面色不见憔悴,只是神情中有点淡淡的冷,还有一种仿佛在血腥气里浸得太久,让人不敢直视的锐戾。

  顾凭:“殿下,你怎么过来了?”

  冠甲军安营的地方离城内有不短的距离,他有点不明白,这么晚了,陈晏为什么突然赶过来。

  顾凭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还没说完,陈晏伸手抚住他的脸。他背着光,阴影倒映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凭,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忽然转身吹熄了烛火。

  黑暗笼罩下来。

  顾凭感到陈晏将他拢进怀里:“殿下?”

  陈晏没有说话。

  实际上,今晚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宴会。在震慑住了颖安的世家和官场之后,他需要一些怀柔的手段去安抚剩下这些人,这场宴会也是向他们表示,近日这一系列让整个颖安都地动山摇的清洗到此为止,接下来,这些地方势力要尽快让颖安恢复往日的太平。

  事情结束后,他本来已经可以歇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骑马赶了几十里山路,到了这里。

  仅仅是这样,看见顾凭在自己面前,仅仅是拥住他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感到了满足。他不能想象,他怎么会让自己在乎一个人在乎成这种程度……这世上怎么能有一个人,他怎么能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牵动他到这个地步!

  陈晏静静地拥着顾凭,许久,他淡声道:“颖安之事已了。你近日做的事,我也知悉了。”

  顾凭想:所以,他是为了十八寨的事来的?

  顾凭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十八寨是南疆的门户,大军要入主南疆,这颗钉子是势必要拔除的。但自从他让甘勉私下里将那些山匪纵放回寨中后,明面上就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顾凭道:“殿下,我在等。”

  “这几日,满连泰带人去向南疆王求援了。昨日传来线报,南疆王已经同意将手下的漆蛇兵借给他。”顾凭缓缓道,“十八寨的一应攻防事,不论东寨西寨,一向都是交给胡烈天统筹安排的,但是这一次,满连泰借到了漆蛇兵,却并没有交出来,而是把它留在了自己身边。”

  顾凭含笑道:“他对胡烈天起疑了。”

  这句话,他说得十分笃定。

  陈晏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将顾凭转了过来。本来,他是从背后拥着顾凭,现在,两人正正地面对着对方。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但顾凭能感觉到一种极其深刻的,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他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陈晏:“你觉得,满连泰对胡烈天没有信任。”

  顾凭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陈晏是在说,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满连泰会真的信任胡烈天。哪怕他们二人曾经出生入死。

  顾凭:“我只是觉得,满连泰不需要信任他。“他只要让胡烈天能为他所用就可以了。

  陈晏轻轻笑了一声:“的确不需要。”

  他抬起手,指腹温柔地抚过顾凭的唇角,轻声道:“……便如你对孤,是不是?”

  顾凭愣住了。

  “阿凭,你是不是从来也都觉得,你不需要信任孤,不需要依赖孤,更不需要爱孤。”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却像含着刻骨的冷,“想来,以你顾凭的本事,这天大地大,觅一个自在之所,令自己活得舒心畅快,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你这颗心,根本不需要与孤有所牵扯。”

  顾凭张了张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之前那次不欢而散,陈晏没那么容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