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 强宠第一受害者 第32章

作者:千金复来 标签: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架空

  听到那个消息时,他想,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朋友,不在了。

  顾凭轻声道:“你身上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嗯。”

  “我找找看有没有名医,能替你调理过来。”

  “好啊。”余青戎仍是笑着,看看他,主动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要收编十八寨的残部……”顾凭忽然有些不想说这个,他走到余青戎身边,也靠着墙坐下来,低声道,“来之前,我不知道是你。”

  “我也不知道来的会是你。”余青戎歪着头看他,笑道,“今天真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时候。”

  他道:“说说吧,你要什么,没准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顾凭:“我要一个副将,你愿意做吗?”

  余青戎不假思索地道:“好啊。”

  便如之前那些年,他每每面对顾凭的样子。

  顾凭也笑,他站了起来,对余青戎道:“那你等我回禀了殿下,就来接你出去。”

  他乘车到了陈晏在颖安暂住的府邸,对一个认得他的亲卫道:“烦请通报一声,我要见殿下。”

  但那个亲卫看了他一眼,躬身朝顾凭施了一礼:“殿下刚才下令,若今日顾凭郎君求见,便告诉他:不见。”他低下声道,“郎君,请回吧。”

  顾凭顿住了。

  那一瞬,就像一道苍白的闪电劈下来,映得他心中陡然一片雪亮。

  ——他知道,陈晏为什么不见他了。

  他还知道,如果现在他走了,那么明天等着他的,就是余青戎的尸体!

  顾凭紧紧地咬住牙关,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让那个亲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想开口相劝几句,但看着顾凭的神色,又下意识地把话咽了回去。

  顾凭一字一字道:“烦请告诉殿下,在他愿意见我之前,我不会走——我也可以跪着等。”

  竟是直接威胁了!

  那亲卫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郎君稍候。”

  说罢,他转身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赵长起走了出来。

  他面色复杂地瞪了顾凭一眼,忍了又忍,低声喝道:“顾凭,你是不是昏头了!”

  四下众人早已避开,赵长起怒道:“那个余青戎,他是你的县城故人!你别忘了,你顾凭现在的身份,是顾明成的子孙!纵使殿下给你造的这个身份,等闲是寻不出破绽的,但那个余青戎,他与你就在一县,对你的来龙去脉知根知底!你知不知道若是他将此事捅出去,或者只是从他嘴里泄了一点风声,于你而言,会有什么影响?”

  他厉声道:“我们不可能留着这样一个大患,等着他日后给你掘坟!”

  以赵长起的修养,平素他是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但此刻实在是有点气急败坏了,压低声音道:“别的不说,你顾凭何等才智,这些事放在平常,你何至于到刚才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影响你的心神至此,你让殿下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顾凭闭了闭眼,仍是只有一句话:“我要见殿下。”

  赵长起咬牙道:“你既然看见我出来,就该知道,殿下不会见你。”

  顾凭盯着他,在一片如死的寂静里,他缓缓开口道:“从来,君无戏言。”一句话,令赵长起猛地瞪大了双眼,顾凭慢慢地说,“大破十八寨的那一晚,殿下给了我一个许诺。请赵家郎君帮我问一问殿下,这一诺,还作数吗?”

  沉云翻涌的天穹上,忽然之间,一道巨雷响起!

  ……

  一场暑末的暴雨,终于轰然而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青戎这个人,在第一章 小小地出现过~

第33章

  殿内,一片沉寒。

  赵长起低着头。自从将顾凭的话复述了一遍之后,他就不敢再抬头去看陈晏的神情了。

  他只能听见,陈晏倒了一盅酒。

  那酒液好像洒出来了一点。因为他听见有液滴落在案几上的声音。在这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的安静里,任何一点声响,都清晰得像是鼓槌落下。

  赵长起硬着头皮道:“殿下,顾凭他性子一向便是这样,比起我们,心肠要软了不少。余青戎与他有同乡之谊,他一时下不了杀手,也……”

  陈晏嗤地一笑,轻声道:“同乡之谊?”

  这一抹笑,带着奇怪的嘲弄。

  他含着笑,盯着手里的酒盅。盯了一会儿,他发觉这酒液竟然在微微的晃动。

  直到酒盅在手中喀嚓碎裂,他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背上已经青筋毕露!

  赵长起一惊:”殿下——“

  酒盅的碎片似乎在手上划出了细细的口子,酒液划过,带来热辣辣的刺痛。

  陈晏垂眸望着手,一动不动。

  ……他真是不想承认啊,对余青戎这个人,他竟然还有一点印象。

  那是五年前,冠甲军大胜归来。在安顿好手头的事务后,他去了昌吉楼小坐。

  陈晏的雅间在靠窗的位置,从窗外望去,长街上行人川流,热闹的人语声扑面而来。刚从尸骨遍野的战场回来,见到这人间之景,令人心头就是一畅。

  陈晏斟了杯酒,慢慢地啜饮着,漫不经心地向外瞥了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微微一顿。

  赵长起也看见了,笑道:“殿下,这不是那个顾凭吗?”

  顾凭此人,虽然是个小幕僚,但赵长起对他还真有些印象。他家殿下手底下人才济济,有才有智的不知道有多少,哪个人不是渴望显示出毕生之才,以期能被主公赏识,得以重用。唯独这个顾凭,别人都在绞尽脑汁献言献计,连当庭慷慨辩论起来的都有,他却连嘴都很少张,领着那点俸禄,好似就当自己是充数的。

  好几次,若不是被殿下逼住了,他甚至能从头至尾不出一策。

  这样的态度,在陈晏身边实是不多见。或者说,赵长起以前还真没见过。

  他坏水一起,向陈晏道:“殿下,不如将他也叫上来?”

  陈晏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这就是允了。赵长起正要去吩咐人将顾凭叫上来,突然,听到街上有人叫了一声:“顾凭——”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从背后冲上来,伸手揽住顾凭的肩膀,这一冲,两人紧紧贴了一下。

  他抱怨道:“你怎么不等会儿我。”

  顾凭的相貌本就是极好,这个男子长身长腿,竟也不错。较之顾凭,他的眉眼间多了一丝痞气,俊美之中又带着一股神采飞扬的野性。

  陈晏眯了眯眼:“他是谁?”

  赵长起顿了顿。他好歹也是跟在陈晏身边的大将,虽说那小子穿的是冠甲军配发的常服,但这身衣服是配发给兵士的,他怎么可能认得?

  想是这么想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打量着那个人。

  看了一会儿,赵长起迟疑道:“他像是老田手底下的,叫余青戎。老田跟我提起过他,说这小子是个做前锋的材料!”

  所谓前锋,往往是有一人克百敌之力。自古以来,便不乏有从前锋做到将军的例子。田锴是陈晏手下的老将,眼光素来毒辣,能得到他的看重,说明这人真是不错。

  街上,余青戎道:“我刚才还在买呢,回头一看,你居然走出这么远了。”

  顾凭:“因为我对胭脂水粉并没有什么研究。”

  “嘿。”余青戎斜了他一眼,“以后娶亲,你也这么说?”

  这都哪儿跟哪儿。顾凭看了眼他手里鼓鼓囊囊的提兜,打趣道:“啊,原来余二哥是打算跟人提亲了?不知尊夫人有几个呀。”

  余青戎泄愤似的用手勒了勒他的肩膀:“这是我上峰让买的!他说这家铺子有个药膏很好,冬天手脚生了冻疮,抹一抹便能好不少。让我买回去发给伍里的弟兄们。”他在提兜里找了找,拎出一个小布兜,扔进顾凭怀里,“这是给你的,不,用,谢!”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顾凭微微笑道:“多谢。”

  “嗯哼。”

  顾凭:“我请你吃饭,听说昌吉楼不错,怎么样,就当为你这一次庆功了。”

  余青戎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走进昌吉楼。

  小二将两人迎上了二楼的雅间。

  陈晏今日是微服,并没有露出身份,因此昌吉楼也没有清场,就领着顾凭和余青戎走进了与陈晏相邻的隔间。

  虽说雅间都以画屏隔开,客人彼此之间是看不见的,但那声音却能隐隐约约地传来。

  赵长起感到,自从余青戎和顾凭出现,这座雅间内的气氛就凝滞了下来。他不知为何,后背忽然有些想要冒汗,低声对陈晏道:“殿下,要不要逐开他们?”

  陈晏瞥了他一眼,这一眼,成功地令赵长起闭上了嘴,闭得要多紧有多紧。

  雅间内,余青戎坐下来,就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扔给店小二:“捡你们店的招牌上一桌。”

  小二一捏那钱袋鼓鼓囊囊,喜笑颜开地下去了。

  顾凭:“这一顿不是说好我请吗?”

  余青戎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我这回刚得了赏,等下回你得赏,再由你请回来吧。”

  顾凭感觉,以他在陈晏面前的表现,得赏的日子估计是遥遥无期。

  想要请余青戎吃饭,估计只能靠攒攒俸禄了。

  他笑道:“你还是省着点吧。若以后真有喜欢的姑娘,去跟人提亲,没点积蓄可不行。”

  余青戎听到这话,还真的愣了愣:“这……很重要吗?”

  “一般来说,是。”

  余青戎出了会儿神,忽然唤回了小二,伸出手:“我刚才给你的钱袋子呢?”

  小二呆呆地把那钱袋递给他。

  余青戎将钱袋扔给顾凭,随口道:“那以后你可得替我多盯着点儿,钱袋放我身上,说不准几天就没了。”

  他仿佛觉得这法子颇妙,盯着顾凭,扬起嘴角哈哈大笑。

  那笑声传到另一间雅间内,陈晏勾了勾唇,盯着手上的酒盅。

  赵长起感到背心发寒,但是此情此景,他本能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声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