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 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 第22章
作者:鼬饼
他这两日,可以说是心似海上浮木,随波澜起落难平。
而令他如此难平之人,就在眼前。
殷寻闭上眼,手尚未来得及放下,原本走在前头的闻人晏突然转身,一手托住他的手背 ,另一手往他手心里放了只不断在抖动的物什。
声音如同朗月清风:“阿寻看,我抓了只异端火金姑。”
闻人晏的指节修长分明,但因常练武功,手上的细茧并不比殷寻的少,触之令人感觉粗糙。
这种粗糙缱绻着皮肉间的暖意,抚在殷寻的指掌间,点染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
殷寻的指尖在闻人晏的腕上点了点,示意他松开。重新睁开眼,就见闻人晏的手乖巧地像蚌壳一般启开了一道缝。
一只闪烁着橙光的虫子从他的掌心飞出,心中的阴郁也像被这橙光裹挟,迎风而逃。
只是尚未能逃出生天,那萤火虫就被残忍的闻人晏一把重新罩了回去。
“哼哼,让你插翅难逃。”
闻人晏硬生生扭笑成一副奸诈狡猾的恶徒模样。
让殷寻看着,忍不住地也跟着勾起了唇。
“火金姑常现春夏,秋萤……确实少见。”殷寻从闻人晏指缝间看那闪烁的萤光,轻声道。
“据说只有没有相依伴侣的火金姑,才会苦寻至秋。但也有人说是这楚水城内离人愁多,它们引火自明,以照故人,所以才会让这萤火常年蔓至深秋。”闻人晏接着说道。
说完,他居然被自己的话弄得一时良心微痛。手上动作一松,放走了这只可怜的孤身萤。
然后眼见那点橙火,没入一片黄、绿中,依然醒目。
“阿寻,你有心事。”闻人晏目光柔和,语调轻慢间透显出笃定。
殷寻把视线拉了回来,与闻人晏对视:“嗯。”
“是只能你自己去想通的事?”
殷寻又点了点头:“嗯。”
闻人晏眯眼笑了笑:“等阿寻想通了,会重新开心起来吗?”
“我……不清楚。”
闻人晏垂眸,沉思了片刻问道:
“不久后,就是寒衣节,城中会有驱邪的庆典。如若那时,阿寻重新开心起来了,陪我去楚水城城中庙会可好?”
“好。”
殷寻总觉得,他根本没办法拒绝闻人晏任何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想
楚水城的县志曾载说, 此处是阴阳两条龙脉的龙口/交汇处,吐纳出来的龙息会滋生怪异,说到了特定的时日,龙息就会吹开黄泉道, 让生者看见已然逝去的故人。
所以楚水城在传闻故事里, 也曾是大名鼎鼎的“鬼城”。
把均天盟的大本营设立在这种“鬼地方”,真不知道最早一辈盟主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就像闻人晏不知道阿寻的脑瓜子里在苦恼什么。
他只知道, 阿寻因那桩心事, 而变得接连几日心绪不宁。
闻人晏不满会有旁的不知什么事能调动阿寻的情绪,觉得凡是会让他心中神仙为难的, 都很是十恶不赦。
或许是因为事关净世剑宗,或许是因为突然造访的殷茵,也或许是因为……
揣度不出来, 也不敢妄加揣测, 怕自己再度意会错了什么, 白忙活一场还是小事,万一惹得阿寻更加不悦,那可就糟糕了。
无论如何, 他都只想让阿寻开心。
闻人晏在“鬼城”住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鬼。
只知道, 因这传说, 楚水城内每逢各种鬼节, 都要比别的地方热闹许多,会有别的地方没有节目。
寒衣节便是其中之一。
都说“七月流火,九月送衣”, 生人该添衣, 祖先也需要。
十月朝, 是为逝去的先人递送“寒衣”的秋日祭祀[1]。
这本该是尽诉别离伤愁的祭祀日,但因为楚水城这个地方风俗怪异,所以每到这个时节,都会有驱邪避凶,告慰先人的庆典,整座楚水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闻人晏身上均天盟的事务并不少,所以并不能日日跟在殷寻身边打转。
这一月来,除了他闲下来去找殷寻,殷寻几乎都是孤身在房中闭门不出,偶尔出来了,也是看着院中桂树沉思。
殷寻一直如此,看上去似乎并无异状。
直到昨夜,难得是殷寻主动找到他的院子来。
正值花期,满院橙黄桂色,恍若映在楼阁间的光斑,将人包绕进那沁人清香中。
闻人晏为盟中的事奔波了一日,正打算洗漱。衣袍松散,穿戴得很是不齐整,半露着锁骨,配合那因胭脂点染的微红眶缘,莫名让殷寻想起闻人晏在他耳廓说话时痒意,顿时耳热了几分,有些仓惶地偏开视线。
他发觉,人一旦心乱,连带着思绪,也会变得不那么坦荡。
一见着人,闻人晏脸上尽是露骨的惊喜色:“阿寻怎么找来了。”
察觉殷寻闪躲开视线,只当是为人持正守礼的殷少庄主,看不惯他这身凌乱,当即将衣领拉好,端正好自己的着装。
殷寻唇抿成一线,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就听闻人晏又道:“是想通了吗?”
殷寻低了低眸:“……貌似并未。”
他也是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原是个迟钝、笨拙的人。
闻人晏顿口无言。
失落地心说,明日便是寒衣节了,该不会是特地来跟他说,不能与他同去庙会吧。这确实像是殷寻会做的事。
又想,他动用起自己舌灿莲花的本事,纠缠一番,还是有机会让殷寻受不住再度应允的。
再说了,哪怕他说不上有多笃信神佛,还是会希望,寒衣节上那些个驱邪的社火,也能帮带着驱散驱散阿寻心中的烦恼与苦闷。
但三寸之舌还未能有所发挥,闻人晏刚要开口,就听殷寻道:“可我想要去看看。”
捋不清心绪,却依旧能捕捉到些许,对他来说有些稀罕的“想要”。
就因为殷寻走的这么一遭,闻人晏在寒衣节当天,起了个早,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自己打扮得能与百花逞妍斗色。
让抱着手,挨在门框边上的苏向蝶忍不住吐了句:“师兄你这是想诱惑谁?”
这话问得很废,闻人晏不想回答,哀怨道:“要是能诱惑到就好了。”
“不过都说美色能令人赏心悦目,要是能让阿寻看着开心点,那也不错。”
说着,闻人晏捧着脸看铜镜里映出的模样,臭美得不行。能不能悦到殷寻难说,反正能悦到他自己是一定的。
“所以你到底怎么……看出来他不太高兴的?”
她已经被闻人晏念叨到耳朵起茧了,虽然她本人完全没看出来,但这些天已然深刻了解“殷寻不开心”这件事。
“阿寻他最近都不怎么爱笑了。”闻人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话答得像他平日很爱笑一般。”
“是很爱笑呀。”闻人晏无比纯良地眨眨眼。
苏向蝶像见了鬼一样看向她这倒霉师兄,平生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疑惑不解。
她想了想,以往的种种经验,让她决定还是不要在这种事上与师兄纠结,话头一转,拐向了她走这一趟要说的正事:“手下的人来报,已经去查证过了,孔开济口中所说,皆是实情。”
“胡知呢?还没开口?”闻人晏神色一凝。
苏向蝶摇了摇头:“没有。”
胡知是抓到了,但他身上并没有闻人晏要找的东西。
他醒来过后,笃定了他们既然有想要的东西,就不会立即杀他,完全不像在画舫上时那般满口废话,任凭均天盟的人如何审问,嘴巴都不肯咧开一丝缝隙。
按理说,他作为一个头目,能流窜如此之久,被俘虏的海寇,无论地位高低,都没一人知道他的踪迹及来历,那他应当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固定的藏身之所,生死全系于己身。
如此重要的物件,没有贴身存放,那么定是放在极为信任的人那。
闻人晏只能拍板说,让人放出消息,说海寇头目胡知已死,好暂观其变。
倒是孔开济那边,好办很多了。
胡知用毒极狠,又配以自身狠辣的功法,所以孔开济身上的毒并不好解,虽从胡知身上搜出来了原药,但均天盟这边的大夫还是勉强只能把人性命给拖住,人一直弄不醒。
于是,闻人晏把来均天盟取药材的楼万河揪了过来,让他先去把温晚意请到均天盟来。
楼万河坚定拒绝:“我不要。”
闻人晏是个会画大饼的,他对楼万河道:“你把温神医带过来,我有办法让他跪着求你。”
楼万河梅开二度:“我这就去。”
神医谷的圣手名不虚传,温晚意一到,就把孔开济给扎醒了。
孔开济刚醒时,嘴还是硬的:“我不过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你们均天盟凭什么这般把我拘住。”
“路庆生说你是浊教余孽,我们自是要查清的,如若误会,也自会好好向孔大侠您道歉。”
说罢,闻人晏轻摇团扇,语气似漫不经心地提及了一个名字。
孔开济顿时瞳孔皱缩。
闻人晏视若罔闻,继续道:“听闻他是孔大侠的好友,也是位当世大侠,可惜英年早逝……我记得,就是丧生于那些浊教余孽手中的。”
许久,孔开济才重新开口道:“他还有亲朋在世,望闻人少盟主,勿要打扰他们……”
“我最早的时候,确实是你们口中常道的魔头,也确实是浊教余孽。”
杀人如麻,无恶不作,表面上当了许久的杀富济贫第一盗,看上去乐善好施,但最喜欢做的事,其实是将人一点点地剖开,再拼成不同的样子。
他那貌似是因心善而建的蒙学居,收留的流民与孩童,起初也是打算方便他自己玩的。
孔开济说着眸色溃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很是平和:“后来,我认识了说的那个人,他跟我说了很多大道理……把我给说服了。”
“我……听了他的话,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头,想要洗心革面,可是他死了,死在了我同门手中。”
“至于路庆生……他确实偷了我东西,我只是想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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