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10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缪太后的亲哥哥,缪宗平。

第十章

  缪国舅是有品阶在身的,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又是太后的娘家阿兄,就是当朝天子也得颇敬他三分。

  沈却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礼,见他不作回应,低头便想往他身侧走。

  缪宗平冷哼一声,身后的昆仑奴立即上前一步,拽着沈却衣领逼他止步。

  “让你走了吗?”缪宗平斜他一眼,又一抬手,身后跟着的长随立即便将手中托盘里摆的供奉塔掀翻在地上。

  白花花的纹银骨碌碌滚了一地。

  “来人哪,”缪宗平声如洪钟,“此人随行本官一路,埋伏寺中,意欲行刺,给我把他拿下!”

  他这一声令下,十好几个侍从涌上来,掐着沈却的后颈便将他按倒在砖石地上。

  真要打起来,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拦得住沈却一个,可若是沈却真动了手,见了血,那便是落实了“行刺”的罪名。

  因此沈却几乎动也不动,由着这些人缚了他手脚。

  *

  半个时辰以后,雁王府。

  天色渐晚了,夕阳沉下去,天边灰沉沉的,似又要落雪。

  皇帝尚年幼,性子又怠惰,这几日的折子都由内宦们转呈给雁王府,谢时观手执蓝批,在书厅坐了半日,这会儿罢了笔,透过小窗看向外头。

  忽听两道急急的脚步声绕进院子,也不记得通报,直接就闯进来了。

  谢时观一皱眉,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人,沈落正喘着气,担忧和着急都写在脸上,就连一向很沉得住气的沈向之眼里都有了几分急色。

  “出了什么事了?”谢时观还是懒懒的,“急成这样。”

  沈落单膝跪下,急促地开口:“殿下,阿却让那缪宗平给捉了!”

  谢时观微微变了脸色,不过那点情绪稍纵即逝,他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是一个多时辰之前的事了,”沈落看起来快要哭了,“是个从八品的左拾遗来递的消息,去岁您给提拔的人,事发时他携妻在万佛寺还愿,见国舅爷把人绑走了,才匆匆赶来报信。”

  谢时观没说话,带走的时间不长,那便还能活。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有婢子捧着一件狐裘追上来,沈向之忙接过来,替谢时观披上。

  “缪宗平用的什么借口?”谢时观又问。

  沈落忙答:“意图行刺。”

  “行刺?”谢时观冷笑一声,“让本王的亲卫去取他的狗命,他也配?”

  与此同时,监牢内。

  两个狱卒看着被押送进来的人,其中一个认得沈却悬在腰间的腰牌,低低地与另一人附耳:“那是雁王府的人。”

  两人目光中都有几分畏惧,胖一点的那位也开了口:“该不该派小卒去雁王府知会一声?那位你也知道,伤了他的人,他能把我们这儿都砸了。”

  前边是雁王殿下,后头是国舅爷,得罪谁都不好过。

  正当两人犹豫之间,缪宗平忽然带人进来了。

  他满眼的红血丝,眼下也是一片青色,上来便掐住沈却的脖子,抵着他脑袋狠狠往墙上撞。

  “是谢时观派你来行刺的,”他大吼一声,“是不是!”

  前日大理寺狱里缪春羽翻了供,几个涉事的证人也改了供词,大理寺卿连夜改判,免缪春羽绞刑,改流刑三千里,附三年苦役,永世不能返京。

  第二日一早,缪国舅才得到消息,那边押送缪春羽的官兵却已然出了京城。

  国舅爷急忙忙调了一批护卫,要他们追上去护着自家的独苗苗,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将缪春羽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那头消息又传过来,说缪春羽已被人劫走,不知去向。

  缪宗平一开始心里还猜是自家妹子动的手,她人在宫里,消息自然也得的快。

  可谁知,才一个时辰不到,又传来一个消息,说缪春羽被开了膛破了肚,身下那物件也被割了,惨不忍睹地被人丢在河边。

  国舅爷一开始还不信,可见了尸首,却又不得不信了,再看他身下,那哪是让刀割的?那分明是被野狗咬的!

  都知道是武安侯干的,可他派去的人都没来得及见缪春羽最后一面,他压根找不到任何证据。

  缪宗平怒不可遏,冲到御前,要小皇帝把武安侯先拘了,他好讨个说法。

  可谁知圣旨已经下了,武安侯后日便要启程去西川平乱,更何况他无凭无据,凭什么理由能将武安侯一个肱骨老臣收入诏狱?

  缪宗平的手指渐收渐紧,沈却因这股强烈的窒息感而红了一张脸,可眼神却仍是定定的。

  他不怕死,缪宗平知道。

  他是谢时观家养的一条忠犬,缪党费尽心思十余年,金银珠宝、美人小唱,无论是什么都撬动不了他。

  眼看着国舅爷就要把人掐死了,那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忙冲上来将人拉住了。

  缪宗平这才松开手,一回身给了这两人一人一脚:“蠢东西!”

  这会儿供词没有,也不曾签字画押,缪宗平若是就这么把人掐死了,雁王追究起来,他们监牢上下的人恐怕也要问责。

  那位爷可不分青红皂白,体恤你一个小小狱卒难做,到时候这里边天翻地覆都是轻的。

  “谢时观是以为我傻?说什么持论公允,体恤我膝下只余这一只血脉,”缪宗平大笑起来,“我那傻外甥还以为他好心,肯卖给缪家一个面子,其实他早已与那武安侯勾结,可怜我家春羽!”

  “稚子何辜阿!”

  沈却冷冷地看着他,他口中那位无辜的稚子,求娶武安侯嫡女不成,便设计杀害了她未婚夫,又同一群混子玷污了此女清白。

  事后这位侯门嫡女绝望至极,一根白绫吊死在了闺房里。

  在他眼里,好似身死的那位年轻小官不无辜,失了清白被逼死的女子不无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武安侯不无辜。

  只有他家那罪魁祸首的狗鼠辈才无辜,多可笑。

  似乎是觉察到了沈却眼里那一丝轻蔑,缪宗平再怒起来,动不了谢时观,他还打不得谢时观养的狗么?

  “你笑什么,”缪宗平一巴掌扬了过去,“下贱的东西,谁许你直视本官?”

  沈却被这用了死劲的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牙齿刺破了下唇,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我再问你,”他大吼一声,“是他谢时观看不惯我缪家,派你来刺杀我的,是也不是!”

  沈却抿了抿唇,这回是真笑了,一口血沫吐在缪宗平脸上,他不能说话,眼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

  杀了他,他也不可能认。

  又是一耳光,缪宗平抹了把脸上的血沫,气得面上的须发都在抖。

  “上刑,”他梗着脖子,“贼子嘴硬,不肯认罪,给我把他往死里打!”

  这里的牢头也是缪家人,听见指令,便遣了两个狱卒去提布袋子,又亲自去给缪宗平搬了把椅子来。

  “国舅爷,您请坐,”那牢头笑笑道,“那什么鞭阿棍阿,打在身上不好看,这布袋子里装了石块,至死身上也不会见一处伤口,全伤在内里了。”

  他一边说,前头的狱卒已经动了手。

  几十斤的袋子狠狠砸在沈却身上,他眉也不皱,生生受了,口鼻里血腥气翻涌,五脏六腑像是碎了一样疼。

  “哑巴是不好,”那牢头道,“惨叫声也没有,真没趣。”

  不知是落在他身上的第几下,那石袋重重一击恰好落在他心口,沈却再抑不住,一口鲜血呕出来,洒在鞋尖半步之前。

  滴答溅落,一朵血花。

  沈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嘈杂声一片,忽然什么也听不清了。

  然而下一刻,一盆冷水便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来,冬日里,这一盆才化的雪水,刺骨的冷。

  沈却打了个生理性的哆嗦,整个人再度清醒过来,发髻散乱了,冰水顺着鬓角被打湿的发,一缕缕地往下坠。

  “你尾随国舅爷,埋伏在万佛寺内,意图行刺,”一个狱卒抓起他散乱的发髻,冷冷地,“是受何人指使?说!”

  缪宗平这会儿也稍稍冷静下来了,坐在太师椅上,喝狱卒给他泡好的茶:“你只要认了,就不必再受罪,他们会送你一个痛块。”

  沈却顺着那狱卒的力道仰起脸,眼里的嘲讽更加明晰,嘴唇张合,吐出两个字,有形无声。

  缪宗平没看清,忙去问旁边的牢头:“他说什么了?”

  牢头怔一怔,而后答:“他说……”

  “节哀。”

  缪宗平果然再次被激怒,仅剩的嫡次子过世,他连日未眠,恨谢时观恨的咬牙切齿、辗转反侧,可偏偏却连他一根汗毛都动不得。

  这两字,再次提醒他,他膝下唯一血脉也已过身。

  缪宗平难掩悲痛,如同泄了气一般,缓缓往后一靠,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赐他梳洗之刑。”

  他要他不得好死。

  狱卒们直接在沈却面前支起了铁锅,烧了一锅滚水,又将他从架上卸下来,按在木床上,紧接着便有两个小卒,手拿长钉与铁锤,照着他肩胛骨刺进去,将他死死顶在木床上。

  那长钉刺入身体的时候,沈却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段混着血红色的白,亮堂堂的,照得他喘不上来气。

  好疼,他想。

  他看见一个狱卒翻出来一把黑色的铁梳,他知道这刑罚,滚水浇在人身上,烫熟了血肉,再用铁梳子一遍遍地把皮肉往下梳。

  体质不好的,往往还没见骨,人就已经断了气了。

  沈却是不怕死的,可当那滚水近到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惧了,但尽管如此,他依然咬紧了牙关。

  他信他倘若就这般冤死了,殿下一定会为他报仇,只要心里能记挂着他这一份忠心,这便够了。

  能被王爷记住,他死而无憾。

第十一章

  那口悬而未落的铁锅就陈在眼前,咕噜噜地冒着水泡,热汽蒸腾,升上来一层白雾,遮挡了沈却的视野。

  恍惚间,沈却看见一个紫褐色的身影闯了进来,狱中走道边的油灯都被点亮了,映在来人身上,白透透的晃人眼。

  他认得那人。

  那是他的王爷,他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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