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15章
作者:问尘九日
“你哭穷,他也哭穷,这事儿报上去,上头说钱银的事儿都归户部管,到了户部,我的人三催四请的讨不到半两银子,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往后匈奴再来讨伐,还有谁愿意上战场?!”
对面顿时没了声。
沈却愣一愣,看一眼前他半步的谢时观,见他面色如常,显然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是了,王爷怎么会为了他脱籍这点区区小事,就大动干戈地递帖子将户部尚书请到这里?想来请陈尚书帮他脱籍、邀云麾将军叙旧,都不过只是一个幌子。
第十六章
自那日之后,林榭便再没来过,一开始沈却还夜夜提心吊胆、辗转难眠,后来见他迟迟没出现,不由得便起了几分侥幸的心思。
死士们隐迹埋名,揽的从来是苦差事,出去一趟便都是十死九生的险峻。
万一哪天他死了在哪场意外之中……
沈却还是平生第一次如此希望一个人短命。
可惜事与愿违,这天夜里,那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还是出现了。
林榭到的时候,沈却正坐在几盏矮烛旁做一件孩子穿的小夹袄,他素来节俭,平日里衣裳被子破了,他都补一补再用。
可这缝缝补补到底同做一整件衣裳是不同的,做起来才知道,这事儿既费心力、又耗心神,沈却抽着空做了好几日,这一件夹袄才成了形。
林榭也不出声,就倚在窗外,悄悄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灼烫,才站那儿没一会儿,屋内那人便望了出来,两人四目相接,只见沈却手上一抖,银针不慎扎破了手指。
一点血珠渗了出来,沈却也顾不上擦,忙丢下那件快做好的夹袄,急急跑过去关上了窗。
小窗才上,那边门拴便被人从外边用东西一顶,门栓“啪”一声落在地上,旋即便有一道身影闪进来,来人着一件墨绿色的圆领衫,身上袖中皆裹挟着一股寒意。
昏暗烛火里,他望向沈却,眉目弯一弯,很轻浮地:“知道我随时要来,你还锁门做什么?”
沈却背贴着那才关上的窗子,低头忖一忖,而后才艰难地抬手比划:“你放过我,除却与殿下不利的,还有那、那些事……其他我什么都依你。”
林榭微微俯身,拿起方才被他丢在桌上的那件袄子瞧,是素织绸料,上头缝线针脚齐整、绣工精巧:“你还会做衣裳?”
他故意看不见他手语,偏头看他还呆站在那儿,于是又笑:“你站在暗处,我连你的脸都看不清,更何况你手上动作,当我是夜猫儿么?”
沈却这才慢慢挪过来,正面身子蕴入烛光里,他又要抬手,林榭却忽地扣住他手掌,同他十指相交。
他笑了笑,仿着他方才的表情:“那、那些事……到底是什么事儿?我听不明白,你说与我听听呗。”
沈却的脸登时红了,又恼又急地瞪了那人一眼,他平日里是一点火气也没有的一个人,可一遇着林榭,他心里头就冒出了郁怒的火,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烧透了。
他分明什么都看到了,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却故意骗他太黑看不清,招他过来,也不过是想更凑近地羞辱他。
林榭笑眼看着他。
瞪着他的那双眼墨一般黑,让林榭联想到夏日里竹藤上结的黑葡萄,又想到满太傅府上那只棉花团似的家兽,即便是瞪着人的,也只一点点凶意,吓不着人。
林榭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他眉目,沈却立即闭了半只眼,前者便笑着用拇指蹭过他眼睫。
“你再瞪我,”林榭忽然说,“我都要硬了。”
沈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拼了死劲地把手往外一挣,而后慌不择路连退几步,苦着脸手语:“我同你一样,也是男人!”
“那又如何?”林榭一步步跟上去,“我只爱余桃,不爱软玉,况且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男人,男人下头怎么会长了两张……”
沈却几乎要疯了,蛮牛一般地冲上去,用头顶向他心窝,他不敢再听他继续往下说了,这个疯子口中简直全是放浪话!
林榭没想到他会忽然冲上来,更没料到他会用头撞人,人往侧后方偏了偏,但到底没完全躲过,叫他在侧腹上狠狠撞了一下。
腹间本就是最柔软的地方,林榭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阵痛过后,林榭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他一手拽着沈却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衫,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他喉结,推着他将他抵在床架上,这一掐并不是为了要他的命,沈却依然能够呼气,只是感到屈辱。
木床支不住力地摇了一摇,床架上挂的纱帘也随之晃了一晃。
“下贱的东西!”沈却听见他骂。
他微微仰起头,止不住地心慌,生怕叫那住他后屋的小奴听见了屋里的动静。
沈却强忍住被人锁喉的不适感,慌急急地提醒他:“后屋里住了人!要是让人听见了……”
“让人听见又怎样?”林榭冷笑一声,“我孑然一身,说不定哪日就死在这营生里了,拉你一个陪我下地狱,也不算亏。”
沈却只觉得他指间力道越来越紧,逼得他进气少出气多,眼看他脸越来越红,林榭却丝毫不手软。
“我对你的要求不高,”林榭淡淡然道,“只三条:其一,往后不许再动手;其二,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许甩脸子;其三,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许对说不。”
他压着他腿,手指尖轻轻划过他下巴:“你若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把你的事捅出去,叫他们扒了你的裤子,让这府上人人都能瞧见你残缺的身子!”
这样狠的话,他却说的漫不经心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轻狂与狠戾来,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绝对会言出必行。
林榭绝非善茬,求饶与抵抗都是没有用的。
“你也不必这样瞪着我。”林榭缓缓松开手,看着沈却背抵着床架滑跪下去,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人很高,站直后身量都要比沈却高出半个头来,烛灯中他低下眼,瞳仁里映着橘金色的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却低下去的发旋:“你有见不得光的秘密,我是不得见光的死士,况我生的风流倜傥,配你是很够的。”
沈却渐渐缓过来了,但还是低着头。
两人不过才见过三面,可他那张脸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沈却的脑海中,只要回忆起一点相关的影子,就让沈却痛深恶绝。
听见林榭的话,他想不到别的,只觉得这人好不要脸,分明相貌平平,怎么看也沾不了几分英俊意思,怎么敢说自己风流倜傥?
在沈却看来,他比不得王爷万分之一的秀俊,更不及他千分之一的风流。
不,他根本不配与他的殿下作比!
“好啦,”林榭解了气,心情又好起来,纡尊降贵地俯下身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地上这样冷,你又穿得单薄,万一着了凉,我会很伤心的。”
他活像是变了个人,把他扶到床边上,要他坐。
方才他掐在他脖颈间的红痕尚未退去,他那些威胁的话也言犹在耳,沈却后脊骨上还发着汗,他不敢坐,木头一样地杵在那儿不动。
“我方才话说重了,”林榭低声细语的,却并不像是在哄人,“你也不必太往心上去。”
沈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真是个疯子。
林榭笑着躺倒在床榻上,大半双腿都露在床外,颐指气使地:“我累啦,替我把靴子摘了吧。”
沈却愣一愣,可想起他方才的威胁,只好不情不愿地上前,替他褪去短靴。
林榭倚在他的方枕上,目光瞥见那件掉在地上的小夹袄,似是想了什么来,于是又问他:“这衣裳是做给谁的?”
沈却不敢不答,只得抬手比划:“小奴远志。”
戏班子里给取的都是俗名儿,像那小奴这般没师从的小官儿,大人们平日里都犬儿蛋儿地随便喊,沈却问起来,男孩子只说思仙平日里都喊他丁香儿。
沈却皱了皱眉,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却叫这般女气的名,他有心想替他取个新名,只可惜他不识字,胸无点墨,也读不懂诗,想破脑袋才想出一个“远志”来。
“你倒真拿他做儿子养,”林榭冷淡地评价,“七八岁的年纪,又是戏子窝里出来的低贱玩意,只怕早已沾染上他们那些习气,能养成个什么东西?”
沈却心一凉,这人对远志的背景这样熟悉,只怕是日日夜夜地都在监视着他。
他怎么还会傻乎乎地心存侥幸,认为他或许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忽然,林榭拍了拍手边的位置,命令他:“上来。”
沈却没动。
“总不好让我一人占了你的床,”林榭笑一笑,“你忘了,我是很好很良善的人,看你站着,我要生气的。”
至于他生气了会怎样,林榭就不说了,沈却没得选,只能褪了鞋袜,坐到他边上。
“躺下。”林榭又道。
沈却暗暗吸了口气,而后顺从地躺下来,他缩着身子,背对着林榭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防备。
林榭却像是还不满意,略一翻身,揽着他腰:“怎么不对着我?”
沈却不肯再动了,林榭倒没再为难他,兔子逼急了也要跳墙,长夜漫漫,明日又是休沐日,他不着急。
可他覆在沈却腰上的那只手掌却也不大老实,蛇一样游过他腰身,钻进那层薄薄的外衫里。
同那晚看到的一样,沈却身上几乎没有赘肉,仅一层薄薄的肌理,也不硬,触感是软的。
沈却得的耳廓都红了,往下捉住他乱动的手,很抗拒地往旁边挪。
林榭手上一使劲,又将他拉回来,抱在怀里,头埋在他颈间,嗅一嗅,低声问他:“你衣服上熏什么香?”
沈却被他问的愣住了,他几乎不熏香,也不抹香油,连腰间香囊都是沈落嫌他太简朴,硬拉着他去买的。
他同一般男人确实不同,就是夏日里练功,他出的汗也很少,更没有他们身上的异味。
“像麝香,”林榭又嗅了嗅,而后道,“还有一点药味。”
他嗅觉的确很灵,沈却因着牢狱里那两颗敲进他肩骨里的长钉,如今只要是落了雪的夜里,伤处总是针扎一般的疼,那点疼本是不致命的,只是夜里这样折腾,还是难熬。
十一听说了,就去外头给他买了几帖祛湿驱寒的药来喝,暖了身子,倒没有那么疼了。
林榭似乎很喜欢这种气味,呼吸蹭在他后颈上,搔地他半个身子都痒。
在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沈却还天真地以为他会点到即止。
他自认为自己生了张不起眼的脸,只身量要比寻常人高一些,可也算不上出众,他不通文理,不善琴棋,更何况他还是个哑巴,又有着这样一具难看的身子。
在他心里,旁人觊觎他什么,也不该来觊觎他这具身子。
可身后拥着他的那人似乎真的很不挑,沈却只听见他呼吸渐渐重了起来,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
第十七章
翌日巳时三刻。
今日谢时观起得迟,沈却在檐下候了几个时辰,才终于看见殿内出来个婢子,正是那日的新罗婢芫华。
她似是还记着那日的糗事,因此眼也不敢抬,打着卷的睫羽微微垂下去,露出很漂亮的眼窝轮廓:“问大人安。”
“殿下适才起身了,要您进去替他绾发。”
沈却面上闪过几分讶异,但他也没多问,怕里头的人等急了,于是紧跟着就进去了。
殿中香炉快要燃尽了,只余几分淡淡的残香。
沈却对香料并不敏感,只分得清浓淡,但若要他说出这香炉里添了什么与什么,他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可他到底也跟着雁王十来年了,闻惯了他平日里常熏的香,因此仔细闻嗅起来,还是能闻出几分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