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17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沈却送他出去时,到院门口,十一就附在他耳边,很猥琐地一笑,问他:“那小戏子怎么常来找你呢?”

  沈却避开一步,捂住半边耳朵,另一只手则比划道:“谁知道。”

  十一看出他不爱同人亲近,于是也不再往他那头凑了,只低声坏笑道:“我瞧那伶官儿看你的眼神,啧啧啧。”

  沈却顺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转头便看见屋里头那朵“芙蓉花”正托着腮,满眼春情地往他这里望。

  沈却不敢回应,立即便避开眼去。

  十一转身往外一步,终于正色了,有些严肃地同他说:“不过说说,玩笑一下便罢了,殿下从不许我们养妓子捧小唱,偶尔玩玩倒是可以,但若是真上了心了,他们可是要扒你的皮喝你的血的,到时倾家荡产也是轻的,还白白毁了自己的名声。”

  他说的这些沈却都知道,他压根就没想着同这个小唱怎么怎么着,只为因着那几分同情、几分悯怜,才狠不下心肠赶他。

  “我知道,”沈却冲他比划,“我不同他怎么样,你放心。”

  送走了十一,沈却缓步回到屋内,人才到门口,就见那戏子正揪着远志的袖子看,然后恶狠狠地问他:“你说这是大人给你做的?”

  远志怯怯点头。

  “你凭什么!”徐思仙急起来,使了狠劲拉了他一把,远志力气不及他,这一下便要往他脚边摔。

  好在沈却及时赶进来,将小孩儿拦腰抱住了,徐思仙立即收了手,坐在椅上抱着手臂,很气恼地埋怨:“只怪我生的太早,不及这小子好命。”

  他年纪也不大,卸了妆同样是一团孩气,只眼底眉梢透出几分与寻常二八少年不同的媚态来。

  沈却有些无奈,朝他比一比划,身侧的徐远志便跟着翻译:“大人说、说以后你就不要再来了……”

  他话音未落,那小戏子便扑将上来,远志像是早料到了,忙躲到了沈却身后。

  两人把沈却当根柱子,你追我赶地绕着他跑,徐思仙伸手要捉他衣领:“你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你忘了是谁将你与你娘从那挨千刀的男人手上买回来的?是谁每日供你吃供你穿?还敢编谎话说大人不许我来,我不抽你几个嘴巴子,你是不知道听话了!”

  远志边躲边喊:“我如今不是戏班子里的人了,身契在大人手上,你不能再抽我嘴巴子了。”

  “好啊,”徐思仙怒道,“你如今是看不起我们园子里的人了,当初赎你和你娘的钱,还是我忍着眼泪从一个阉人那儿讨的,你可知那夜我挨了怎样的打?”

  “旁人都能指摘我,嫌我脏,”他道,“只有你不配!”

  沈却伸手想拦,从后头勾住徐思仙脖子,可才一动作,那小戏子便旋着一软身,整个人靠到他怀里去了。

  他眉目间的怒意却下来,像是演着戏似的,眼里顿时便又流淌出那无限的春情来。

  “你和我好,”那小戏子痴痴地看着他,“我只求你同待丁香儿一样待我,也分我几分真心,我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沈却还怔着,那戏子却已环抱过他后背,很亲昵地挨向他,眼微闭着,头稍向后仰,显然是要讨他的吻。

  远志像是见多了这情景,忙跑出去,还贴心地替他俩关上了门。

  往往这时候,再硬的男人,心也要化了,更何况眼前这还不是寻常小唱,是如今戏园子里的当红青衣,多少人追着抢着要捧他。

  可沈却并不是寻常男人,他是一池波澜不惊的潭水,是一块深山里的石头,七情六欲皆不通,唯有那一人可点化他。

  所以他推开了他。

  徐思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来没有男人舍得将他推开,沈却是第一个。

  他有些怒了,干他们这行的都没自尊,也不配有,可当下这会儿,他却觉得自己那点唯一的自尊都被沈却丢在地上,摔碎了。

  “你知不知道,”他伸手点着沈却胸口,故意很大声地说,“同我亲一次嘴要多少银子?”

  沈却就这样看着他,一句话也不答。

  徐思仙的声音不自觉地也低了下去,眼里噙着一点泪,忍着没落,转身骂他一句:“不识好歹!”

  他推开门跑出去,沈却只想着要把他送来的年货还与他,便没立即追上去。

  房门微微掩着,沈却听见那小戏子在外头骂人:“谁许你在这偷听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打骂声,沈却怕远志让他给打坏了,因此东西也没拿全,急匆匆就追了出去。

  谁知那戏子一看见他,便跑走了,他喊不出声,追了他两步,见追不上,便又折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沈却去察看远志的伤势,只见他那白嫩嫩的脸颊上两只巴掌印,一行鼻血往下淌,滴在雪地里。

  沈却忙拿着帕子给他擦。

  却见那小孩儿呆呆地捧出两锭银子,这是他买远志的钱,那小青衣一开口就是一百两,他也不往下砍,给了钱就把人领回来了。

  谢时观因此还骂过他,说当年买他只花了五两银子,如今他买个毛都没长齐的伶官儿,却让人坑了百两。

  “他说要把银子还给大人。”

  沈却让他别说话,捡起一团雪往他脑门上摁。

  男孩子偷偷看着那小戏子离开的方向,低低地:“他还说,凭什么大人赎了我,却不肯赎他。”

  “我不恨他,”吃了一嘴血的远志又开口,“他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他是嫉妒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嫉妒我有人疼。”

第十九章

  今岁太后身体抱恙,不能同天子守岁,小皇帝便遣了安奉德膝下的应承恩来王府递旨,邀雁王殿下进宫同他一道守岁。

  谢时观看见来人,便知道宫里头那位还在生他的气,他是天子近臣,素日里来传旨的都是总管太监安奉德,今日小皇帝让应承恩来,是先要折了他的几分面。

  就是看出来了,王爷也不恼,照例让沈却塞给应公公一袋贺岁的小金元宝。

  应公公接过去,下意识在掌心里掂了掂,佯作惊讶的样子,并没有立即收下:“这可使不得呀殿下,奴婢哪受得起这等福气?”

  “往岁都是赏给你爷爷的,”谢时观漫不经心道,“今岁你来,那便赏你。”

  应承恩面上的喜悦不加掩饰,他是安奉德膝下最得宠的养子,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覆了薄粉的一张鹅蛋小脸,狭长的笑眼,看起来是极和善的一个人。

  “承恩谢殿下的赏。”他笑一笑,嘴里又冒出几句信手拈来的吉祥话来,吉祥话说完了,他顿了顿,又道,“官家还有一句话,不在圣旨上,命奴婢看着同您说。”

  谢时观看他一眼:“说。”

  应公公忙道:“官家说,听闻王爷府上有一位贴身近侍姓沈名却,如葵藿倾阳,忠心不二,是个不得多得的护主忠仆,官家……想要见一见他。”

  候在一旁的沈却徒然听见他提起自己名姓,心跳错一拍子,眼里透出几分惧意,又有几分茫然不解。

  谢时观看一眼沈却,随后才又转向那应承恩,似笑非笑地:“陛下的耳目倒广,连本王府内的有什么近侍、都是怎样的品性,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他这话说的显然是僭越了,应承恩有些慌张,急忙道:“我的祖宗殿下,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若是让官家知道了……”

  “应公公不说,难道本王的亲卫会说?”

  应承恩顿时没话说了,可他到底是在皇帝跟前混的,尽管谢时观的话叫他有些下不来台,他却还是那样一张慈和的笑脸:“您瞧瞧,奴婢这在宫里头呆久了,脑子里头的弦绷得太紧,才这般紧张兮兮的,没得叫殿下笑话了。”

  “沈大人自然不会同旁人说,奴婢倒也是个嘴严的,”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宫里来的龙檐子停在外头了,殿下看是吩咐下人们稍事准备,还是这会儿直接宫里去?”

  他话说完,便恭恭敬敬地在谢时观身前侧身倾耳听他答话。

  “不必了,”谢时观冷淡淡地,“本王打马去。”

  当朝原只有摄政王同宰辅才有资格在宫里骑马来去,如今屈丞进了诏狱,其余一众党羽也都跟着落马,于是便只剩谢时观还有这个资格。

  沈却骑马随行到宫门口,便翻身下马,谢时观听见后头传来马蹄止刹的声音,拽提着缰绳往回望,朝他喊:“过来!”

  沈却把缰绳递给守着宫门的绿衣监使,又握拳在侧臂上敲两下,意思是:“有劳。”

  那监使不知看没看懂,手持缰绳同他一作揖。

  大抵是嫌沈却走得慢,谢时观又赶着马儿缓缓朝他走过来,那通体雪白的马就停在他身侧,而坐在上头的王爷则居高临下地朝他伸出一只手:“上来。”

  沈却愣一愣,他品级不够,连搭轿子入宫的资格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那马上坐着的人是谢时观。

  “还愣着?”谢时观有些不悦,“不乘马,你爬着去么?脚程那么慢,到时候难不成还要本王在福宁殿外等你来?”

  沈却自然不敢让他等,于是迟疑地伸出手去,下一刻,便被谢时观一把握住了。

  殿下年少时好骑射,能随手拉开祖皇帝留下的那只八石强弓,要知道,自祖皇帝驾崩后,京都里能拉开这支宝弓的便只有骁勇大将军一人。

  虽然看着不像,但谢时观掌心里却是一层厚茧,手掌宽厚,可碰起来却是凉的。

  沈却被他往马上一拉,而后王爷两手环住他,抖一抖缰绳,马儿动起来,沈却听见他贴在自己耳边,低低一句话:“坐稳了。”

  耳边风猎猎作响,马背上颠簸,即使沈却几乎一动也不敢动,可仍旧会时不时撞到谢时观的身体,王爷一身的木质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地束缚其中。

  而他看起来比蜘蛛网上死死挣扎的猎物还狼狈。

  近、太近了。

  近得他手脚发麻,整个人几乎脱力,“怦怦”的心跳像是马蹄落地声那样急,可他却只能死死抓住马鞍,咬紧牙关,心里只盼着早些到目的地。

  好在打马显然比乘轿要快得多,他们往大道上走,沿途宫人也都纷纷避让,因此两人很快便到了福宁殿外。

  宫闱里暖融融的,这会儿才是人定之初,福宁殿外已经挂起了盏盏红纱灯,四下里都结红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没有皇帝的通传,沈却是不能随意进出福宁殿的,谢时观一来便被宫娥们簇拥着迎进去了,而他则站在廊檐下候着,趁没人看着,他还偷偷整了整衣冠。

  谢时观骑马总是横冲直撞的,在宫里也不肯收敛,害得沈却下了马,还总疑心自己的发髻乱了、衣带松了。

  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见殿里出来一个小火者,低着眼同他道:“沈侍卫,官家请您进殿。”

  沈却的心一跳,也不敢迟疑,随即便规规矩矩地跟在那小火者后头进了殿。

  他跟了雁王殿下这么些年,就是偶尔随他进宫,也不过是在殿外候着,只一次远远地瞥见过一眼圣驾,却也不敢细瞧。

  天子畏寒,福宁殿里燃着地龙还不够,连炭盆也烧得很旺,正殿里地上铺一张波斯进贡的长地毯,纹样精美,四角压着香炉,周围全浸在一股很特别的甜香气里,可香炉里却一丝白烟也不见。

  沈却走过地毯,至堂下,眼眸低垂,三跪九叩行大礼。

  堂上的人一句话也没有,直到最后一拜了,也没听见上头说“平身”,因此沈却只好长叩,不敢起。

  小皇帝仿佛没看见他,吃一口茶,唠家常的语气:“听闻近日常有戏楼里的小唱到皇叔府上去?”

  问这话时他语气里几分掩不住的嫌弃,不等谢时观答,他便又道:“皇叔不是不爱戏子小唱么,怎么如今也同他们闹起来了?”

  “粥饭吃多了,”谢时观笑道,“偶尔也想尝尝汤饼。”

  小皇帝不喜欢看他这样子,皱一皱眉:“皇叔屋里若是缺人,管意之开口要便是了,不过一句话的事。”

  “陛下知臣风流,床榻上的人从来是不缺的,”他漫不经心地答,“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语毕,两人之间便沉默下来,谁也不开口。

  这样长久的沉默,让跪在堂下的沈却深觉脊背发麻,手心里全是冷汗。

  好半晌,才听得那坐在天子下首的谢时观放下茶盏:“不过一个侍从,为难他做什么?”

  上位的人闻言,头也不抬:“哪里是为难,只是没听见他道‘万岁’,朕又哪里知道他拜没拜?”

  语毕,皇帝像是终于瞧见了堂下这人,他起身走下明堂,而后不缓不急地停在沈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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