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48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这光棍吃了疼,立时发出了杀猪的叫声:“杀,杀人啦!救命啊,救命,陶衣如!”

  听他这般喊叫,沈却皱了皱眉,而后一棍子落下去,狠狠砸在他小腿上。

  “啊!”这光棍登时惨叫起来,抱着那只腿,满地打滚,断断续续地嘶叫着,“你敢动我!我大伯是举人老爷,你敢动我,我叫你在这清源村再待不下去!”

  这么会儿功夫,睡眼惺忪的陶衣如和老太太都合衣冲了出来,外头也有被吵醒的邻里,在那“哐哐哐”地砸起门来。

  “出了什么事了?”外头几个人也叫嚷起来,“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陶衣如忙去开了门,三两个汉子并一个妇人挤进来,那妇人看见倒在地上的这三人,一捂嘴,吃惊道:“这不是王家方郎吗?呦,还有这哥俩呢,什么仇啊,这都见了血了!”

  听见她这般大呼小叫的,陶衣如便知此事必不能善终了,一软身,倚在那老太太怀里哭将起来:“我可没脸活了呀,阿娘……”

  说着她一偏头,话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惠婶婶,你又哪里知道?这半夜三更的,这方郎带了两个混子翻墙进来,这不是摆明了就想欺负我么?倘或不是我这远房表弟闻声赶出来护着,我眼下如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小女心系亡夫,一生只愿倚他这一枝,方郎如此行径,无端坏了小女名声,小女哪还有脸面苟全于世?不如……不如叫我一头撞死了,到地下伴我夫君去!”

  说罢便冲过去,发了狠地要往那篱墙上撞。

  她早做了这么些铺垫,这些人哪里会不知道要拦,有外人在,沈却不好出手,便只由着那老太太和那妇人去拉人。

  “你也不要冲动,想想你阿娘,你也没个兄弟姊妹的,就这么狠心去了,你阿娘一个人要怎么活?谁来给她养老送终?”那妇人同老太太一人拉着她一边胳膊,把她劝回了堂屋里去。

  这三个混子深更半夜地往人寡妇院里闯,又闹出这事端来,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听,院里那三个男人一合计,一人一个将那地上哀哀叫唤的混子背了起来,各自送回家去。

  等这些人散了,沈却才敢到堂屋里,看向陶衣如,眼里几分歉疚。

  陶衣如方才的哭腔是假,这会儿眼角也没半颗眼泪,反倒还安慰起他来:“这事儿不怪你,他们半夜上门来,摆明了不怀好意,你不动手,难不成还由着他们欺负?”

  旁侧那老太太也道:“他们深夜闯进人院里,该是他们理亏,即便当时叫咱们打杀了,过错也落不到咱们头上来。”

  这点沈却也是清楚的,若依律法,诸夜无故入人家者,主人可登时杀之,不以罪论处。

  可他心里却始终提着一口气,他气运不好,总觉得此事没法就此善终,他倒是其次,只怕到时又连累了陶衣如母女。

  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那三个混子的爷娘便堵在了他们院门口,手里拿着刀棍,嚷嚷着要见沈却。

  陶衣如听见动静,忙拦下沈却,低低同他道:“我先出去,这些人见不着你,便闹不起来。”

  说着便出去开了门,只见那光棍的阿娘拿着把柴刀,看见出来的陶衣如,凶悍地瞪她一眼:“你这小娼妇,勾引我家方郎不说,还纵着你那奸夫打他,好好的一个孩子,竟叫他打折了一条腿!”

  “快叫你那奸夫滚出来,咱们要替孩子讨一个公道!”

  “滚出来!”

  “我听我家二郎说,那奸夫是个不男不女的异类,这事儿倘若是真的,叫这般妖物留在咱们清源村里,只怕是留了个祸端,要坏了咱们全村的气运的。”

  他们在这门前闹,惹得不少乡民们都围上来看。

  对着这么几个凶神恶煞的村民,陶衣如也半点不肯示弱:“我没去寻你们,你们倒先贼喊捉贼来了,惠婶婶、潘阿叔,你们替我作证,是不是他们三个深夜翻入我家院里的?”

  “可不是,”惠婶道,“他们三个汉子,总不能是叫衣如一个女人家捉进去的吧?逮着这夜半三更的,翻入一个寡妇家里去,那还能是存什么心思?”

  “潘大家的,这儿用得着你说话吗?!自家汉子都整不明白呢,还多余管起旁人来了,”那光棍的阿娘性格泼辣,逮谁骂谁,“我儿从来乖巧,若非是那小娼妇勾引,他哪里敢做这般事?”

  她这话一出,路边不少来看热闹的乡民们都掩唇笑了起来,她家那方郎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可都心知肚明着呢。

  听见那低低的笑声,那泼妇顿时更气恼了,扯开了嗓子冲里头喊道:“那不男不女的怂包烂货,你也只敢缩在女人屁股后头,叫个女人出来在这替你,敢作敢当,你有种给我出来!”

  见里头还是没动静,妇人便继续叫喊道:“好啊,你不出来是吧,那我便撕烂了这寡妇的脸,看看是她脸疼,还是你心疼!”

  说完她便要上手去拉扯陶衣如,人群顿时乱起来,就在这是,却见从那门里忽又挤出来个汉子来,手里举着一把斧子,挡在陶衣如前边,冷冷扫了人群一眼。

  这哑巴不笑的时候,眼珠子黑幽幽的,再配上手里那把斧头,倒很有些唬人的味道。

  毕竟他一人就随手撂倒了三个汉子,这些闹事的人瞥见他身上杀意,人一怔,哑然片刻后,那泼妇却又闹起来了:“大家伙快看看,这畜生打折了我儿的脚还不够,如今还想砍了我这个做娘的,没了天理了呀!”

  她仗着人多,笃定沈却不敢当众拿她怎样,大着胆子撒起了泼来。

  人群中终于有人替沈却说了句话:“你也省省吧,是你家方郎先招惹的人家,深夜闯入人家院里,就是打死了也不算什么,如今只是折了条腿,你就偷着乐吧!”

  这人家中的两个闺女都叫那光棍扰过,那日结伴到河边浆衣,回来时说叫那光棍碰着了手,委屈的直哭。

  他是个疼女儿的,为着这事,拉着内人就要去光棍家要个说法,可却叫这泼妇连骂带打地轰出了门去,如今见着这小泼皮被打折了腿,心里再快意不过了。

  那泼妇正要驳些什么,却听后头有人道:“好像有官爷来了!”

  “散了散了,咱们都散开些,好像是官爷要来拿人了!”又有人喊。

  沈却心里一惊,忙把手里那斧头搁下了。

  那泼妇垫着脚往外探,果真见着几个衙内骑着马,往他们这儿来了,于是便立即迎将上去,先声夺人地诉起冤来:“大人呐,您来得巧了,那人无故打折了我儿小腿,还拿了把斧头,要砍死奴家啊!”

  那衙内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问这些人:“府衙内接到报案,说你们村里有人夜闯民宅,可有此事?”

  这些乡民们立即便七嘴八舌地供出了那三个痞子来。

  “那三人家在何处?”

  听见这个,那泼妇登时都要站不住了,扒在马身边上:“不能啊官爷,这哪里是我家方郎的错,分明是那小娼妇……”

  不等她说完,那衙内却一扬马鞭,不轻不重地抽在了她身上:“妨碍公务者,也都一并带走。”

  这泼妇顿时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第五十六章

  那衙内一走, 此处所聚人群也都一哄而散,又跟去那光棍家里看热闹了。

  陶衣如心有余悸地退回到院内, 往那门上落好了栓, 这才回身问沈却:“是谁给报的官呀?”

  沈却也是云里雾里的,闻言摇摇头,捡起那斧头搁回伙房里去。

  天才刚亮不久, 那泼妇便带人堵门来了,他们就是有心, 也没那功夫到县里去报官, 若要说是这村里哪个好心的乡民替他们去的,却也是说不通的。

  从清源村到县城里,只怕这人不到五更天便得上路了, 这才赶得及这时候把人请到, 在这村里乡民之间,怎么看都没人会热肠到这个地步。

  “真是怪事, ”嘴上这么说, 可陶衣如心里还是松了一松,“那泼皮是咱这儿乡绅的亲侄子, 若真闹大了, 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得是咱们, 谁知那知府竟会出来横插一道……”

  “也真是奇了,乡里这种大小事并不少见, 只要不是闹出人命来,府衙那边从来是不肯多看一眼的,怎么今日会这般重视, 还派了衙内下来捉人?”

  听她说完, 沈却心里却在想, 能把那些衙内请到这儿的那人,想必也是有几分身份地位在的,可谁又会这般无缘无故地出手帮他呢?

  师父和师兄眼下该是都在那京都里,手伸不到这水乡里来,这会子离他最近的,只怕便只有那日在镇上遇见的“林榭”了。

  可那人又怎么会悄悄护着他?这并不像是林榭那种人会干出的事儿。

  倘若知道他就躲在这水乡里,那人必定一早就追来了,而后再又是威迫恫吓、故技重施,对他百般折辱。

  说不准,还要将他和思来都扭送回京都去,到殿下面前邀功。

  见他呆立在那里,神色略显张皇,陶衣如便知道他心里又起了忧惧,于是忙开口安慰道:“你也别多心,说不准真是这村里的哪个热心人呢?那无赖一家,往日在村里可也没少得罪人,多得是人看他们不顺眼呢。”

  沈却当然愿意往好处想,只是他总觉得这事有几分古怪,面上点点头,可心里却依然是沉着的。

  *

  天冷了,老太太膝盖总犯疼,不好多走动,因此这几回陶衣如去山里采药,都是沈却伴着的。

  这山上有几味药材,需得等到新雪初落,薄薄的一层霜雪覆在地上,才肯冒出芽尖来,可等再晚些,大雪封了山,这路不好走,陶衣如便不会再冒险去采这几味药了。

  因此这几日,两人常是天刚亮,便背着竹篓往那山上去,直到近黄昏的点,才赶回山下小院来。

  沈却跟着陶衣如来回几次,对这往返的路倒也便颇为熟悉了。

  这日陶衣如带着老太太到隔壁村去给位妇人接生,沈却便一个人背着思来上山采药去了,他身手比陶衣如好不少,不同她一道,便能走到更深一点的地方去。

  欠陶衣如的那笔银子,沈却始终记在心里,这些日子在她家白吃白住的,他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因此只想着多寻些药材回去,也好帮衬她几分。

  沈却一边往那林子深处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过了今冬,马上便是一年春节,大雪日他在屋里闲着没事,就拆些旧布衣料,仿着京都市里卖的那些绢人儿,做些布娃娃,再糊些纸鸢,等开了春,到那庙会里摆着卖,应该是有人要的。

  可越往深处走,沈却便越发觉着哪里不对劲。

  似乎总有些极细微的奇怪声响从他身后传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而且不止是一个人。

  可只要他一停下,那点声音便就凭空消失了。

  沈却顿时警惕了起来,这林子极深,在这里头七弯八绕的,很容易把人绕晕过去,于是他故意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这林间乱走了起来。

  他速度极快,又有心借着那树影遮蔽,跟着他的那些人似乎没料到自己的行踪已被他察觉,一晃神的功夫,沈却便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其中一人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另一人捏肩打住了,这人低低地:“他这是发现咱们了,真狡猾。”

  “可惜这里是我的地盘,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这三人里有两个都是这山里的老猎户,自幼便在此地长大,半辈子都在此处巡山野猎,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在这座山里来去自如。

  两人把那瘸了腿的光棍丢下了,要他远远跟着,他如今腿脚不便,方才一路都是叫那猎户背着的,那猎户倘若不是负重,只怕也不会发出那么明显的动静来。

  其中一人挑了一棵高树,爬到树顶上举目四望,在不远处瞥见了沈却的踪迹,而后又轻而易举地顺着树干滑下,朝着同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人在西北方位上。

  而后二人便如同围猎野兽一般,一点点地靠近、缩紧,陷在那其中的沈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直在往来时的路退去,可他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这两个资深的猎户呢?

  困在其中的沈却根本辨不清他们所在的方位,这两人的脚步声都轻得可怕,沈却甚至能听得见这林中落叶的声响,却唯独听不清他们发出的动静。

  与此同时,蹲在树冠上那人忽然从树上垂下了一根细线套索,这线几近透明,却又坚韧无比,悄没生息地,便套住了沈却背上竹筐里那正在酣睡的小崽子的脚踝。

  同时间,从另一侧接连射出了几只抹了毒的箭矢,直朝着沈却的方向而来,他急着躲箭,一时便没顾上躺在竹筐里的思来。

  他一边飞快地躲开暗矢,一边疾步接近那躲在树丛后放冷箭的那人,一脚踢翻他手中**,而后手肘一弯,跳起来勾住他脖颈。

  弯刀出窍,刀尖抵住他心窝。

  可当他行云流水地劫下此人时,却听见不远处那树冠上传来的一声低笑,紧接着便是小孩子的啼哭。

  沈却仓皇抬头,却见思来被根细线倒吊在半空中,小脸涨得通红,这山林间本就寂静一片,因此便更显得这小崽子的哭声如雷贯耳。

  见他这般,沈却的心都要疼碎了。

  “扎呀,”树上那人笑道,“你扎下去,我就割断这线,将这娃娃从此处摔下去。”

  “这么小的娃娃,头着地落下去,只怕不死也得残了,”那人继续道,“你若不想看见这崽子见血,就把手里的刀子丢了。”

  他话音落了,却没听见沈却出声,这人倒是半点也不着急,笑一笑,而后紧紧盯着沈却。

  两方默默对峙着,树林间便只剩下那崽子的哭声,思来哭得满身通红,锁在他脚踝上的那根细线也越收越紧。

  沈却指缝里还夹着几只毒针,他们距离得太远,倘若一次全放出去,倒还有几成把握,只是那人若中了针,人倒了,手里牵着的思来恐怕也得一道往下坠去。

  他投鼠忌器,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咱们呐,有的是时间哩,”那人继续说道,“看看是你这崽子能熬,还是你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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