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73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思及此处,沈落心里一揪,忙抬手重重拍起了屋门:“阿却?阿却!在屋里吗?你应个声啊!”

  沈却正打算回身在门上轻叩一声作答,可外头的沈落却似乎等不及了。

  他心里一但急慌起来,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随即侧着身发了狠往那门上一撞,“哐当”一声响。

  谁料这屋门其实没上栓,他使的那股劲全借着这屋门撞到那哑巴后背上了。

  门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他看见站在那里头的沈却踉跄了几步,背对着他扶住了几案。

  方才他听这屋里迟迟没声响,心里真是一个肝肠寸断,以为这哑巴是犯了什么傻,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如今见他好端端地站着,沈落心里一松的同时,忽地又气不打一处来。

  “人在屋里怎么也不应声,”沈落上前抓住他肩膀,没好气地训斥着,“存心想吓死我……么?”

  可等他把那哑巴掰过身来,沈落顿时又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见那哑巴眼眶红着,分明一滴泪也没有,可看着却比哭了还难过。

  “怎么了这是?”沈落的语气忽而又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伸手轻轻揉着他的背,小声问,“是不是方才弄疼你了?”

  沈却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沈落顿时便忘了自己原是为了什么才来的了,轻手轻脚地去给那屋门上了栓,而后拉他到榻边上坐下了。

  这屋里原来的那张小榻,前些日子里,已让殿下叫人抬走了,随后又换了张双人榻挤进来,紫檀镂空雕花的床架,满雕的顶罩,尽显繁贵之态,与沈却这小屋里的其他装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落只敢虚虚地揽着他,满眼的担忧之色,又在他耳边低声问:“挨欺负了?是不是殿下……又招你了?你也别把事儿总压在心里,跟哥说说啊,说不准哥有法子呢?”

  可那哑巴却只是摇着头。

  这倔脾气要是放在旁人身上,沈落早跟他急了,也就是对着沈却,他才有这般耐心。

  他什么也不肯说,沈落便只好跟着坐在他身侧,干脆什么话也都不问了,就这般静静地陪着他。

  可过了没多会儿,两人便同时听见外头院里响起了脚步声。

  沈落心里一惊,这才想起了殿下的吩咐,连忙提醒道:“我怎么给忘了,殿下方才遣我过来唤你,要你到寝殿里伴他用膳,这会儿怕是等的急了……”

  谢时观的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把手头的公务放了,也不再吩咐旁人,冷着脸自个便冲来抓人了。

  沈落忙起身去开门,那哑巴也兀地站了起来,可还不等他取下门拴,那屋门便被殿下一脚踹开了,这木门也还算结实,被这般来来回回地糟践,也只是裂了条缝,强撑着没倒下,不过那门栓却是直接折成了两半。

  见沈落也在,谢时观冷笑一声,讥讽地:“本王是让你过来寻人的,你倒在这屋里歇上了?”

  沈落连忙俯首:“殿下息怒,原是属下与阿却多说了几句话,这才耽搁了。”

  “天还没黑呢,上什么门栓?”分明是应他的话,可谢时观的目光却落在那哑巴身上,那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咬牙,“锁着门,挤在这小屋里,究竟是说话,还是在干旁的什么事,谁又知道?”

  沈却抬起头,说他什么都可以,可他不想殿下把这样脏的水往师兄身上泼。

  于是抬起手,辩驳道:“不是师兄,是卑职不肯去。”

  不等他比划完,沈落便按下了他的手,口微张,像是还要把那罪责揽回来:“殿下……”

  谢时观不想听他说话,似笑非笑地勾起那双狭长凤眼:“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这么爱作,怎么不到那戏台上唱一出?”

  沈落要说的话叫他堵了回去,后背上冷汗直下。

  “还杵着?”殿下徐徐几步,从他身侧擦过,经过他时微微顿步,“滚出去啊。”

  沈落用余光看了眼身后那哑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确是卑职忘提了,不关阿却的事,殿下若要恼要罚,只惩卑职一人便是。”

  谢时观忽然笑了起来,停下脚步,回身掰起他的脸:“你倒很疼这哑巴嘛,本王若要你为他死,你也能眼也不眨地认下么?”

  这两人四目相接,沈落一抬眼,那哑巴便知他要说什么了,因此连忙上前一步,哀哀地看了师兄一眼,无声地喊了他一句。

  而后又去掰殿下的手,好容易才扯开了,旋即谢时观便看见他抬手:“别这样,求你了。”

  他看见了他眼里的伤心,可他也只不过是借着怒气训诫个亲卫,这哑巴怎么一副好像……他真把他怎样了的表情。

  殿下也并不是没事找事,他早就看这沈落有些不顺眼了,这么个年轻力壮的单身汉,不着紧去找媒人说亲,反倒成天地围着这哑巴转,什么毛病?

  “我和殿下说,”沈却哀哀恳求着沈落,“先出去,好不好?”

  沈落没动,就见他又启唇,对着他:“哥……”

  沈落还是让了步,他不愿叫他为难,因此终于还是朝着雁王殿下俯身一揖,缓步退出去了。

  等他合上了门,殿下便伸手去碰那哑巴的脸。

  “喊他什么呢?”谢时观阴阳怪气地笑着,“哥?你也不害臊。”

  沈却垂着眼,什么话也不答。

  “早过了用哺食的时辰了,怎么迟迟不过来?”殿下欺近了,把他抵在床架上,又伸手去蹂躏他耳垂,把他那半只耳朵捏得通红,“和他又有什么话这么好说,聊到连本王都忘了?”

  沈却怔楞着,被他挤得想往后躲,可后头的雕花床架挡住了他去路,逼得他只能乖乖呆在那人的阴影之下。

  他以为殿下已经有人陪了,并没想过他还会来找自己,惶遽错愕之下,心头似乎还有一点淡淡的酸胀感。

  “卑职与师兄从小一道长大,”沈却缓慢比划着,“请殿下不要、不要说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殿下逼他仰头,质问道,“本王与你也自小一道长大,怎么不见你管本王叫哥?”

  他这般胡搅蛮缠,可沈却也不见恼,只是犹犹豫豫地答道:“可卑职好像比殿下要年长些……”

  “那你也该管我叫哥,”谢时观很无赖地一低头,笑着贴着他额,“喊一声我听听。”

  这哑巴却紧抿着唇,不肯张口。

  他是很迂拙的人,并不肯把这些昵称叫成暧昧情话,乃至于殿下磨了他半天,他也不肯喊,被他逼急了,也只是抬起手:“那是亲人之间,才好这般唤的。”

  “亲人?”谢时观火气又上来了,“你与我夜里做了多少回夫妻,连崽子都有了,我不是你的亲人,那和你没半分血缘的沈落就算得上了?”

  什么亲如手足,他才不信,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都能互相戕害,这两个半点血缘关系也无的,又能有什么兄弟情?

  于是他很专断地逼他:“以后不许管他叫‘哥’,听见没有?”

  不知是不是叫那廊檐下的美艳侍娈激的,这哑巴忽然也有了些脾气,倔着张脸,就是不肯应。

  “听到没有啊?”

  沈却抬手,定定然地:“他就是我哥,我就这么一个哥。”

  殿下要被他气死了:“你就是个傻的沈却!”

  “你当他这样疼你,就当真什么也不图?”谢时观道,“男人们都一样,他们接近你,都是不怀好意,知不知道?”

  沈却抬头看着他。

  “本王不一样,”谢时观理直气壮地,“本王是你男人,怎样待你都是疼你。”

  殿下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除了在那南边遇见的那些痞子,就再也没旁的什么男人对他起过坏心,他又不长着那侍娈一般惊艳的脸,没人会无端对他起邪念。

  分明只有谢时观喜欢欺负他。

  “所以今日为什么不肯过来用膳?”谢时观忽地又想起了这茬,语气里带了层薄薄的委屈,“你知不知道本王等了你多久?”

第八十五章

  他问他话, 可这哑巴却偏偏又错开了眼,情绪看上去似乎有一点低。

  沈却高兴时未必会笑, 难过了也未必会哭, 甚至极少会有丧着张脸的时候,他总是寡淡的、迟钝的,以至于殿下几乎转瞬间便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抹不起眼的黯然。

  这哑巴默了那样久, 才终于抬起手来,一副恳求的姿态:“像以前一样, 属下还是王爷的随侍, 好不好?”

  谢时观爱极了他的寡淡和迟钝,可同时他又那样恨,他这样一个没耐性的人, 都为了这哑巴被迫体贴了起来, 可惜沈却简直就像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榻上帘间的那些情欲与失神,仿佛都是假的, 都是他自作多情的臆想。

  “像以前一样, 怎么一样?”谢时观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可话音却是低的, “有侍卫会同自己的主子肌肤相亲吗?有侍卫会为主子诞育后嗣么?别天真了沈却, 回不去了。”

  稠密微卷的眼睫忽地垂得更低了, 沈却知道殿下说的没错,已经回不去了。

  就像幼儿吃过了荤茹甜物, 便不肯再用那寡淡无味的稀粥米油,如今他触过了殿下的温情,染了瘾, 就算再不想, 却也抑不住那贪念、那想要殿下眼里能只有他的无厌贪欲。

  原来他想, 如能得殿下一眼贪看,就能死而无憾了。

  可如今这一眼贪看已不够了,沈却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把温情烫坏了,要变成个无耻的坏人了,他想要的那么多、那样过分,若是叫殿下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很不要脸。

  他怎么敢想呢?这么会变得这么贪心了?

  谢时观看着他垂下去的那双眼,愤怒之余,不由也有些奇怪,这哑巴分明前几日都还好好的,知道他这几日忙得脱不开手脚,因此到了点就乖乖过来陪他用膳了。

  他是不大热情,可也还算驯顺,偶尔那小崽子不肯听话,不要乳娘哄,迟一些过来也是有的,不过但凡误了时辰,他也都会先让那小奴过来报个信,绝不会叫他等急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种可能性了,因此殿下忽然只手托起他半边脸来,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沈却没答话,可谢时观看见他眼睫颤了,那样轻微,像线一般的雨丝飘坠在绿叶上那样细微的颤。

  殿下知道自己猜中了,这哑巴想必只看了一眼,然后想也不想、问也不问,便逃了回去,弄得他现下有苦难言,委屈非常。

  “我没碰他啊,”谢时观忽然捏紧了他的肩,他真恨不得把这哑巴拉到那廊檐下,再要人把那侍娈召回来,然后原模原样地再给这哑巴演一遍,“我真没碰他!”

  沈却被他掐疼了,又被他掰起脸,被迫和殿下对视着。

  他看见了殿下眼里的灼烫,像有火在烧着,带着些许被冤枉的委屈。

  “那人是谢意之那有头无脑的愚氓赏入府的,身上带着御旨金书,外府的门房阍者们不敢拦,这才叫他侥幸进到内府中来的。”

  沈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几分怔楞,他明白是自己错怪殿下了,可殿下……为什么要同他解释呢?

  况且……就算不是殿下的意愿,可今日来个御赐的,明儿再来位赠礼,都是精挑细选送进来的,想必哪个都比他要好。

  殿下总会发现的,发现原来这哑巴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哑巴,没有夺目的容貌,也没有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还那样笨,连读本书都很费力。

  然后殿下就会毫不留情地抽身而走,只有他才会紧拽着那缕早已消失的温情不放,像个笑话一样挣扎着。

  他在殿下面前早已没有半分尊严了,不能连这最后这一点体面都不给自己留。

  谢时观看他这般反应,就知道这哑巴还是不信他。

  于是盛怒之下,殿下猝不及防地便伸手抽出了他腰际的那把弯刀,旋即又强硬地将那刀柄塞进了他手里,攥着他手腕,倏地抬了起来。

  那极其锋利的刀尖就抵在谢时观的心口前,只要再进一步,便能顶进那锦衣,贯穿入他血肉。

  “你若还是不信,”谢时观恨声道,“那就剖开我的心来看看。”

  那哑巴像是被这猝然的情景吓到了,眼神僵着,手也僵着。

  “剖啊!”

  谢时观像是真不要命了,那刀尖抵得那样近,他却偏偏还要朝前走,怕得那哑巴手一软,连带着那只弯刀也“当啷”坠了地。

  再下一刻,他便被殿下紧紧拥住了,那样重的力道,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揉碎了,耳边紧跟着传来了一道叹息:“我怎么会骗你,怎么舍得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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