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 欺君罔上 第11章
作者: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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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昏倒
风拂过苍翠竹林,人间黄昏向晚。
秦修弈挥退了旁人,独自一人立于湖前, 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眼神悠远。
一阵小心拘谨的脚步声响起。
“陛下,远峥将军求见。”汪公公轻声道。
秦修弈眼神逐渐清明,轻嘲地扯了扯嘴角,吐出两个字,“不见。”
“是。”汪公公朝后退去。
秦修弈重新看向湖水,手指下意识摸上腰腹,骤然摸了个空,他微微一愣,旋即脸色归于平静,慢慢垂下手。
险些忘了,早就不是在风关随时能拔剑的日子了。
他晚膳小酌了两杯,反应倒有些迟钝。
耳畔又传来脚步声,秦修弈有些不耐的回头,“朕说了,不见。”
汪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俯首,“是,是......老奴这就去告知霍相辅。”
他手里还抱着拂尘,说着爬起来就要走。
“慢着。”秦修弈顿了一下,状似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淡淡道,“宣。”
“啊......哎,是,老奴告退。”汪公公先是一愣,旋即连连点头。
不一会,有人缓步而来,那脚步不疾不徐,给人一种不骄不躁的感觉。
冬日时瞧着漫天飞雪,听起来岁月静好,像是能去除寒气。
夏日时如火骄阳令人心浮气躁,便犹如碎玉撞冰,降燥解暑。
秦修弈听过不少人的脚步,军队气势恢宏的踏步,汪公公恭敬拘谨的碎步,刺客如同蜻蜓点水的轻动......
但能令他心跳加速的,只有霍少煊的闲庭漫步。
即便早已过去多年,他们之间也变得面目全非,但他仍抵抗不了本能。
而本能又在告诉他,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发生多少事,无论秦修弈对如今的霍少煊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
一切与霍少煊沾边的事物,于他而言,根本做不到不在意。
“陛下,碧落少城主那里臣已经慰问过,并无大碍。”秦修弈没有回头,所以霍少煊也没有垂眼,就那样放肆地盯着他的背影。
“嗯。”秦修弈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晓,旋即便没了动静。
霍少煊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出声,在原地安静地陪伴他左右。
“霍爱卿,这京城的诱人之处不过三点,‘金’、‘权’、‘名’。”秦修弈手指无聊地拨弄着腰间的玉佩,情绪翻涌间忽然笑了笑,那双多情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笑意,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恶劣。
“这三样东西,两样都看不见、摸不着,揣不进囊,带不进坟,就那么虚浮在人的嘴里,说得是神乎其神,但其实,朕放眼望去只瞧见了‘金’字,奢靡无度,纸醉金迷。”
“陛下,臣认为还有一字。”
秦修弈转眼看他,眸光显得很专注,令霍少煊恍惚一瞬,像是回到了过去书房中教书的日子。
那时九皇子无论是否听进去,都会用这种手段来迷惑他。
霍少煊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湖水,“还有‘清’。”
“扎根在这一片淤泥之中,待尘埃落定便会浮出水面的‘清’。”他低声道,“正如陛下所言,这份‘清’才格外珍贵。”
秦修弈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听不出嘲讽还纯粹想笑。
“是啊。”他淡淡应了一声,话锋急转,“不知霍爱卿所追求的,是哪一字呢?”
霍少煊骤然一愣,瞬间汗毛倒竖。
只是不等他回应,秦修弈便又自顾自说起了话,像是方才只是一句无心之语,令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不知也好。”秦修弈负手而立,轻声道,“朕十三岁便随林将军出征,皇兄们皆笑我傻,说边塞寒苦,他人避之不及,只有朕自讨苦吃。”
“但漫天大雪能落在广袤的大地上,一脚下去踩得踏实,将士们震天的怒吼能顺耳入心,手中的武器亦能刺穿敌人的命脉。”他的呼吸有些沉,喃喃道,“京城安逸,却倒也并不安逸。”
霍少煊缓缓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秦修弈不太对劲,他没有迟疑,立即大步朝前走去。
“陛下?”他绕到秦修弈的侧前方,见他的眼神都有些迷蒙涣散,顿时心头一跳,不顾上礼仪,当即握住了他的手腕,拧眉喊,“陛下!”
秦修弈眉头微蹙,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脑袋昏沉,身体无法控制地晃了晃。
像是很困,又有些犯恶心,秦修弈下意识反手握住霍少煊的手腕借力,“霍爱卿......”
只是话方才起了个头,便再也无法支撑,意识沉沦,他头一歪,彻底倒在了霍少煊身上。
这人瞧着修长,倒真不轻,霍少煊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好在反应过来及时撑住了,他将秦修弈的胳膊架在肩膀上,一边朝前走,一边扬声喊道,“来人,宣太医!”
-
玄盛殿内。
“陛下并无大碍,只是重伤未愈,又劳心劳力,还需好好修养,切忌饮酒吹风。”太医把完脉,小心翼翼地替秦修弈拉上被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汪公公前去煎药,魏庭轩办事未归,此刻屋内只有太医和霍少煊。
霍少煊眼中闪过复杂,低声问,“陛下的伤,很严重吗?”
“伤及心脉,先前似乎还有旧伤,若非遇见有些本事的神医,恐怕......”太医言尽于此,又叹息一身,“陛下,福大命大。”
霍少煊瞳孔缩了缩,薄唇抿的更紧,声音微哑,“好......多谢杜太医。”
“此乃臣分内之事。”
杜太医受宠若惊,行礼告退。
第16章 试探
霍少煊目光落在秦修弈紧皱的眉头上,他嘴唇微白,大抵是难受了,呼吸有些沉重。
这时,汪公公端着药走了进来,霍少煊转身接过,低声道,“劳烦汪公公备些热水,我替陛下擦擦身子。”
汪公公连连应声,一抬头却愣住了,旋即小心翼翼地问,“霍相辅可是身体不适,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嗯?”霍少煊也微微一愣,旋即抬手摸了摸脸,心不在焉地扯了扯唇角,“无碍,多谢汪公公关心,许是方才陛下忽然昏倒,有些惊魂未定。”
汪公公了然,叹息一声表示理解,旋即也并未多逗留,立即出去命人准备热水。
霍少煊在床边坐下,用干净的白布垫在秦修弈脖子上,以防药汁滑落,他轻轻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试探性地将勺子伸到秦修弈嘴边,缓缓喂进去,有少数溢了出来,霍少煊连忙用袖子替他擦干净。
在他印象中,秦修弈从未如此脆弱过,此前哪怕受了伤来见他也是好得差不多了,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锤了一拳也不吭声,殊不知霍小公子瞧着水中的倒影,将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但如今......
霍少煊的眉头一点点拧起,动作轻柔地喂药。
“霍相辅,热水好了。”汪公公端着热水毛巾进来。
霍少煊骤然松了眉头,淡笑道,“有劳了。”
汪公公连连摇头,夸赞道,“老奴不及相辅半分贴心,此乃陛下之幸。”
霍少煊笑了一声,没接茬。
喂完药后。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有解开秦修弈的衣裳,只仔细擦了擦脸、脖子和手,这样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忙碌时便忘了时辰,霍少煊再一抬眼,外头的天都黑了。
此事他吩咐了汪公公暂时不要走漏风声,一是如今内忧外患不得不防,二是若有人来探望,麻烦。
今夜先让秦修弈好好歇着,一切等明日再说。
烛火被人用手挥灭,霍少煊小小打了个哈欠,干脆走向殿外的软塌,利落地和衣躺下,这儿离得不远,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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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边尚未泛白光,天阴沉朦胧。
秦修弈眉头微蹙,挣扎着睁开眼,一夜好眠令他恢复了些精神,只是浑身还有些没劲。
脑中闪过昨日戛然而止的记忆,那时他隐约觉得不对,耳边嗡鸣头脑昏沉,他没忍住轻轻唤了一声霍少煊,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最后只记得似乎倒在了什么上,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还带着点淡淡的竹香……
“……”
秦修弈跟自己置气似地盯着床幔,表情微妙,半天没有动静。
半晌,他才微微侧头,随意一瞥,忽而目光一凝,不远处的屏风后隐隐约约躺着个人。
秦修弈顿了顿,慢慢坐起身子下床,期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他缓步走到屏风后方,借着外头一丝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软塌上躺着的人。
霍少煊睡得并不安稳,软塌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小了,显得很憋屈,他身上还穿着昨日在湖边的淡金色长袍,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呼吸均匀。
像是感受到了秦修弈的注视,他轻轻动了动,秦修弈下意识想避开他回去,转过身又发现没有那个必要,这毕竟是自己的寝宫,更何况他又没干什么,凭什么做贼似的?
于是他又转过身,倚着屏风,就那么淡淡地注视着霍少煊。
昼夜微凉,和衣而眠醒来后有些冷,霍少煊坐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脖颈,陡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原本有些迷蒙的双眼陡然清明起来,立即朝一侧望去,对上了秦修弈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眼眸。
霍少煊心中一惊,连忙整理仪容,面上倒是镇定,行礼道,“陛下。”
“多谢。”秦修弈扫了一眼他眼下的疲惫,低声道,“昨夜委屈爱卿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霍少煊抬眼间骤然发现秦修弈只穿着中衣,下意识拧眉,“陛下还是快回去歇着,今时不同往日,正是虚弱的时......”
“朕不虚。“秦修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皱眉站直身子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虚弱。”
霍少煊沉默地看着他,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只是臣等担心陛下,这伤还需好生休养。”
“朕清楚。”秦修弈点头,朝床榻走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身形一晃,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唔......”
“陛下!”
霍少煊脸色倏地变了,大步走上前扶住他,转头就要叫太医,“来人,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