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 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 第51章
作者:海盐葡萄柚
无论林逸如何逼问,就是把陆展清的头摁在水里,让他口鼻处都灌满泥沙,陆展清那张青白的双唇,一开一合间,念得都是“三三”二字。
一向很有耐心的林逸屡屡在陆展清这里受挫,他把人带回了千巧阁,又让所有暗卫前来千法堂观刑。
闵南倾神情倨傲,立在林逸身后,看向蹙眉不语的丁酉。
被灌注了内力的明雪作鞭,一把抽在了陆展清的脖间:“少阁主这些年没少谋划吧,费劲心思遮掩的影子,容易隐藏又以一当百的武器,反我的心,怕是早就存了!”
这场审问已然持续两个时辰,可林逸就是得不到一点回答。
林逸的胜券在握,在所有暗卫的众目睽睽下,变成了恼羞成怒。
无法忍受的疼痛从背上传来,还没等陆展清缓过来,那刀就被攥着,在血肉里翻搅。
陆展清冷汗涔涔,疼得跪不住,却被两个侍卫扭住了手,强行摆弄着任人下刀的姿势。
“好歹我也养了你十几年,你竟然敢背叛我。”
他就是要陆展清疼,专挑人体最薄弱,最不耐痛的地方下刀。
陆展清的额头被按在地面上,冰冷的地砖,半点都反抗不了的姿势更是加剧了他的痛苦。
这一刀割的是后腰上的肉,血肉模糊中,陆展清痛到抽搐,浑身痉挛。
丁酉不忍再看,只双手握拳,不断看着外头深沉的夜色。
暴雨终于停歇。
几声脚步声响起,陆展清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强行聚焦着视线,终于开了口。
“杀了我啊。杀了我,你为了一己私欲将活人炼成灵傀,又残杀数十条度霜镇村民的事情,就会公之于众了。”
外头的脚步声在靠近,渐渐停下。
听闻此言,暗卫们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裂痕,诡异地对着视线。
林逸眼神发狠,一脚踩上他血肉模糊的后背,用力地抓着他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露出个引颈受戮的姿势来:“你在瞎说什么?”
陆展清喉间呛着血,低咳了好几声,才缓缓笑起来。
那笑容沾了血,疯癫又可怖。
“师父。”
陆展清唇齿间念着这个称呼,扭曲病郁。
“您不会以为,徒儿只会坐以待毙吧。”
“我惜命,怕死,怕师父对我下狠手,在去明念崖之前,就亲自将您的行径写下,让暗卫们誊抄,以备不时之需。”
林逸发出一声冷笑。
“少阁主就只有这种手段?这种手段,威胁一下三岁小儿还有用。待我杀了你,再把你那些所谓的布置好的暗卫一一碾死,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陆展清感受那把抵在自己脖间的刑具,疯魔道:“怎么办啊师父,我想也是这样,所以念着您教我的先发制人,早早就让他们散了出去。”
千法堂外的脚步声愈发急促,也愈发多了起来。
林逸回头一看,对上数十位民众难以置信的神情,脸色阴沉到可怕。
他脚上用力,肮脏的靴底用力碾进陆展清的血肉,感受着陆展清无法克制地颤抖与闷哼,才道:“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救你一命了吗。”
他松开陆展清,面向愈发多的民众,负手而立,扬声道:“少阁主陆展清背叛千巧阁,按阁中律例,当处以凌迟之刑。”
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民众不仅没有相信他,反而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神色,接着就是毫不避讳的讨论。
“看来那张纸上写的东西都是真的啊,林阁主当真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对少阁主下这样的狠手。”
“你看少阁主,浑身都是血,一看就是被严刑拷打过了。”
“真不是东西啊,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有脸当这个阁主!”
民众们言辞犀利,句句偏向陆展清。
林逸垂在两边的手握住了拳。他猛然蹲下,压着怒火道:“你到底在那张纸上胡说八道了什么?!”
丁酉看着陆展清痛苦地呕出一口血,将袖口里的薄纸捏碎,用内力化成了齑粉。
陆展清喘着气,双目猩红疯癫,再映不出一丝理智。
他语调虚弱,可每一句话都能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冤啊师父,我冤的很。”
“我也是被别人告知您的身世,绝非有意打探您娼妓之子的身份。”
一语既出,民众哗然,就连所有暗卫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闵南倾尤甚。
千巧阁是江湖公认的正义与法理之地,身为阁主的林逸更是如他自己所说,出身名望世家,千巧阁才如此之快地受到民众的认可与追捧。
林逸袖中内力涌动,朝陆展清狠狠拍下,在陆展清吐出黑血,无力动弹的时候,寒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林逸怒不可遏,眼中是暴虐的杀意。
陆展清用血迹斑驳的双手颤巍巍地支撑自己起身,却被林逸举杖,一杖击下,不能再吐一言。
“少阁主狼子野心,背信弃义,想要毁坏千巧阁名声,如今,我就——”
再次举起的杖被一把拦下。
丁酉跪在陆展清身前,挡住林逸落下的杖,平静道:“阁主请息怒。如今动手,只会对您不利。”
林逸阴恻恻地看了丁酉一眼。
丁酉一副为林逸考虑的神色:“外头这么多民众看着,倘若您真在这里要了少阁主的命,往后的流言蜚语只会越来越多。”
林逸在民众的鄙夷与愤恨中,放下了杖。
投鼠忌器。
陆展清喉间全是浓烈的血腥味,他无力地闭着眼,撑着一口气,哑声道:“师父出身烟花之地,母亲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伶妓。”
寻欢之地本就无道理可言,尤其是林逸的母亲,只是一个相貌平平,毫无地位的伶妓,一次被一名醉酒的富家子弟带进房时,也只是躺在床上,认命地闭上眼睛。
谁曾想,这一认命,就有了林逸。
那名终日饮酒作乐的富家子弟不知着了什么迷,隔个三五天就要在林母这里发泄一通,丝毫不顾及后期林母愈发臃肿的肚子。
最后一次,林母临盆前,这名富家子弟不顾林母苦苦地哀求,仍压着她,大展拳脚时,被窗外一阵震耳欲聋的烟花吓的一抽搐,竟口吐白沫,再不省人事。
富家子弟竟然死在一名伶妓的床上。
林母理所应当地被关进了牢里。
县衙对这种事情的处理向来是得心应手,等到林母生产后,将她剥光了,在街上杖责八十,又把她关进笼子里,游街示众。
作为杀人罪犯的儿子,还是一名娼妓,林逸从小只看到了白眼与讥讽。
后来他长大了,看着瘸了双腿,只能终日靠乞讨为生的母亲,跑到当初的县衙前,击鼓鸣冤。
最后,年仅六岁的林逸打的只剩一口气。
还是林母替他受下了最后三十杖,林逸才得以存活。
二人没钱买药,林母又新伤叠旧伤,熬不过三天,就撒手人寰。
“师父建立这千巧阁,也不是为各位伸张正义的地方。”
失血让陆展清浑身昏沉发冷,陆展清咬破舌尖,才让自己清明几分。
“不过是师父用来,积累自己民望声名的地方。”
最不堪的往事被揭露,林逸发狠地笑着,道:“是又如何?当初若不是我母亲身份地位,没有声名,我又如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你敢说,千巧阁,数十年来,没有为民众伸冤,主持公道吗?!”
林逸的失态让陆展清缓缓勾了勾了嘴角。
一起疯吧。
他整张脸都浸在血腥中,半分不复光风霁月的样子,只剩下阴怨与疯执。
“哪一件案子,不是经过师父的筛选?就连鬼灵派,度霜镇,那也是您亲自选择的。其余的那些,再紧急,再冤屈,入得了您的眼么。”
“师父。”
陆展清终于抬眼,看着林逸,睫毛上的血水一滚而下。
“为了你的一己私心,连累整个千巧阁,连带着抛弃所有爱戴您的民众。您跟那位县衙,有何不同?”
林逸想起那个最终被自己活活折磨致死的县衙,暴跳如雷,嘶声吼道:“拖下去!拖下去!乱棍打死!!”
“主上!”
闵南倾连连上前,替林逸挡住民众的谩骂与暴动,道:“主上!主上!三思啊!不能因一时之怒,中了少阁主的诡计啊!!”
林逸一脚踢开闵南倾,迎着数百民众的质疑与奚落,猛地后退了一步。
不行。
他垂在袖子里的双手在颤抖。
他不能让自己再度回到原来那个谁都能骂两句,谁都能踹两脚的境地。
丁酉见状,一把扶起陆展清,朝小院走去。
陆展清双耳轰鸣,抓着丁酉的手臂,急促道:“去、去、明念、明念崖、派人、找、三三、三三、林、林逸短时、不会、阻拦、去……”
丁酉看着连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的陆展清,心下感慨。
少阁主当真为了影三,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顾。
雨后的夜风微凉,空气泛起潮湿的清新。
“主上!”
刘铭大惊失色,从丁酉手上接过人,连连带人往里屋去。
推开房门时,陆展清挣开了刘铭,跌坐在地上。
陆展清的房间,向来只有影三一人能进去。
刘铭见状,只好飞速取来湿帕子和药物,告了罪后,推进了房内。
合上房门,陆展清再难坚持,他侧身倒下,刺骨的疼痛让他大幅度地痉挛着。
一条被割断了的红绳暖玉从内襟处掉了出来。
他蓦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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