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 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 第70章
作者:海盐葡萄柚
慕长宁哽咽着:“我、等下、等下去——”
“你去不了。”
陆展清笃定道:“你哪都去不了。”
于是,陆展清到慕家的第一晚,就于深夜,一个人,蹲在池塘边,洗褥子。
大年初一,鞭炮声不绝于耳。
即便隔得远,也能听见。
慕长宁晃了晃脑袋,努力地睁开眼睛。
入眼所见,便是自己仍靠在陆展清的胸膛上。
等了一会儿,陆展清都没动静,慕长宁就往怀抱里拱了拱,满足地眯起眼睛。
突然一声轻笑。
早就醒了陆展清顺着他的长发,捏了捏他的后颈。
慕长宁身体一僵,有些被识破的羞赧与无措,耳后慢慢爬上了红色。
“宁宁醒了,要再睡会不。”
慕长宁摇摇头,透过窗纱看外头的天色,道:“得去拜见父亲父母亲。”
大年初一的惯例都要拜见长辈。
陆展清到底是慕少秋请来的,于情于理,都得前去拜访。
下了一晚上的雪厚厚地盖在遥竹院里。墙内的翠竹和墙外的枫树都覆盖了一层积雪,白茫茫的煞是好看。
小池塘里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那只贪吃而胆小的锦鲤被移到了廊下相对温暖的地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扑棱棱地游动起来。
陆展清握着慕长宁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你看起来很紧张。”
陆展清偏头,看着慕长宁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我……”
慕长宁一身素白,红色的襟口衬得他愈发肤若白雪。他垂眸,用靴子踢着地上的雪,一言不发。
以往他什么也不懂,如今懂了诗书礼易,纲礼人伦,顾虑便多了。探不清慕少秋和云青禾的意思,更是不安。
陆展清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凑前了些,说道:“都说丑媳妇见公婆。我这个丑媳妇都不怕呢,你怕什么。”
“不丑。”慕长宁立刻反驳道:“少阁主最好看了。”
陆展清一身湖蓝色长袍,披着雪白的大氅。头发用青玉簪子簪起,又用一条湖蓝色的发带绕紧,显得容貌出挑,清冷华贵。
还未到前厅,已看到家仆们笑容满面地在忙活,每位出来的家仆腰间都别着一个用红纸包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
“问少主安。”
慕长宁一进前厅,便觉得今日的慕少秋与云青禾格外不同,像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慕少秋坐在桌前,穿着新制的长袄,黑色做底,红色做衬,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又不乏尊贵之气。
云青禾穿着粉白相间的交领,外头罩着一件素白短袄,垂坠下的裙摆处是用金红交加的丝线缝制的一树梅花。头上簪着谢淮意托人送来的上好的琉璃碧玉簪,显得雍容华贵。
两人一进屋,慕少秋和云青禾的眼神就落在了两人身上。
准确的说,是扫了一眼慕长宁,就落在了陆展清身上。
陆展清向前一步,执晚辈之礼:“晚辈陆展清,见过二位前辈。”
慕少秋的眼神一直在陆展清身上徘徊,直到云青禾轻咳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颇有威严的说道:“陆少阁主,百闻不如一见。”
云青禾看着一旁很紧张的儿子,转开了话题。
“天寒,先坐下用早膳吧。”
而后,云青禾接收到了儿子感激的目光,内心复杂。
大年初一的早膳格外丰富,雪白的包子,软糯的青团,煎的金黄的糕点,香醇的牛乳,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子,香气怡人。
一旁伺候的侍女看到几人准备动筷,便呈上了一直温着的姜汤。
慕少秋对慕长宁说:“最近天寒,你前来途中总会沾些雪,喝点姜汤,驱寒暖胃。”
慕长宁看着眼前黄澄澄的姜汤,辛辣刺鼻,明目张胆地将那碗推远了一些。
早就知道是这般结果,慕少秋有些无奈。
自家儿子脾气大得很,不喜欢的东西一概不碰,不管劝说多少次,都没用。
慕少秋虚张声势,没什么脾气地瞪着他。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前,把被推远的姜汤拉了回来。
“你昨夜饮了酒,又吹了风,喝一碗对身子有进益。”
慕长宁看他,眼神里是底气不足的拒绝。
陆展清看了一眼热气微弱的姜汤,哄道:“快喝,凉了就不好了。”
慕长宁抿了抿嘴,乖巧地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慕少秋:“?”
云青禾:“?”
辛辣刺鼻的味道让慕长宁紧紧皱起眉头,刚放下碗,就被喂了一颗牛乳糖。
慕少秋神色复杂,忿忿地夹起一个肉包子,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菜。
“一大早的吃什么糖,快来尝尝这个,金银酥丝饼。”
还没等慕少秋的筷子伸进慕长宁碗里,陆展清已经盛了小半碗粥,放在了慕长宁面前。
慕长宁头也不抬,拿起勺子就喝粥。
对上两位屡次飘过来的目光,陆展清礼貌而温和地解释着:“长宁胃不好,经常闹胃疼,我便留意得多一些。往常用早膳之前,都会让他先喝小半碗粥养一下胃。”
慕少秋和云青禾脸色俱是一变。
慕长宁从未对他们提过自己胃不好这件事。
慕长宁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碗里裹了枫糖浆的糯米丸子。
陆展清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过了许久,这顿饭终于在慕少秋和云青禾诡异的对视中结束了。
慕少秋看了一眼吃饱喝足的慕长宁,恨自家儿子的不争气,没好气地说:“快走。”
慕长宁接过云青禾递来的食盒,看了一眼陆展清,又看了一眼慕少秋,欲言又止:“父亲……”
无非就是怕自己为难陆展清。
慕少秋好气又好笑,脸上却摆出几分威严的气势来:“还不去?”
慕长宁眼巴巴地看向陆展清。
陆展清回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才不情不愿地提着食盒朝着宗堂的方向而去。
新岁琐事多,云青禾在慕少秋耳边低声交代了两句,也离开了。
慕少秋起身,收敛了所有面对慕长宁时的玩笑之色,道:“陆少阁主,我们谈谈?”
骤然席卷的内力压得陆展清呼吸困难。
他额间滚着汗,再次朝慕少秋作揖:“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厅大,门窗通透,阳光斜斜的穿过廊下,铺在最前的地上。屋内布置典雅高贵,四个角落里插着剪裁得当,雅致精巧的玉兰。微风拂过,香气疏远,清新自然。
慕少秋倒了一杯茶,推到陆展清面前。
杯子轻晃,茶水却没有泛起半点涟漪,连煮沸的热气都散得一干二净。
好强的内力。
陆展清心下苦笑,明白这是慕少秋在敲山震虎。
“陆少阁主,长宁当时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慕少秋直直地看着他,一针见血地诘问道:“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把他困在你给他塑造的条条框框里,让他只对你一人,动心,动情?”
陆展清沉默了。
慕少秋说的没错。
他就是这般把慕长宁和周遭所有人都隔绝开来,教他所有学识,唯独感情。
在慕长宁对他错误的产生感情时不仅不制止,还默许着,鼓励着,引诱着他步步深入,直到身心都沉溺。
在陆展清心里,不管是影三,还是慕长宁,都是他一个人的。
非他不可。
陆展清跪直身体:“是我的错,前辈。”
他抬眼,看着慕少秋,坦诚道:“可我改不了了。”
慕少秋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内力施压,周遭的气息压得陆展清喘不过气来。
“慕前辈——”
陆展清要调动全身的内力才能堪堪顶住这可怕的威压,他喉间溢着血腥气,道:“我与长宁相伴相知十年。他对我而言,是伴侣,是知己,是同路人。阁中八年,我尽我所能,教他护他,从未把他看成是可有可无弃之敝履的影子。”
陆展清一叩而下。
“我对长宁,真心真意,请前辈成全。”
“我知一时的承诺算不得真,求前辈给我时间与机会,让我证明。”
慕少秋见到陆展清后,便能在慕长宁身上看到许多陆展清的痕迹。
尽管再不愿,他也必须承认,陆展清将慕长宁教的很好。
他与云青禾不止一次地想过,倘若慕长宁不是遇到陆展清,而是落入其他心存歹念之人的手里,又或是沦落三教九流之地——
这将会是慕少秋和云青禾永远的痛。
至今,慕少秋心里对慕长宁都是愧疚的,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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