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跛子 傻子和跛子 第19章
作者:可乐乐乐
至院门口,刚一推开门,林淮安便听见阵脚步声,不过转瞬一双干干净净的布鞋就出现在了眼前,紧接着身上一轻。
那个沉重的竹筐子被人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一如那日傻子拎起他背后的竹筐。
想到那段似是隔世的记忆,林淮安有些恍然,分不清今夕何昔,愣了下才缓缓扬起被迫垂下的头,瞧清楚了面前的人。
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生了副很是书生气的面庞,不算多么俊俏,但胜在干净,极为不惹尘埃的感觉。
更加吸引林淮安注意的是这人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红了脸,眼神里的慌张藏都藏不住,又像是根本没在掩藏。
很是单纯,一眼就能看到内心的样子。
“你是?”林淮安见他出现在自家院子里,不免疑惑,这么个陌生人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我…”
男子通红着脸,垂下了头,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过个所以然来。
只一双手还在托着林淮安身后的筐子,无论如何发抖也都没松手。
这时屋内的林老爹走动出来,及时为男子解了围,“安儿,你回来的正好,这是邻村喻家的独子,叫个喻平安,今年十七,还在学堂里读书嘞,是个有能力的人。”
听见这话,再瞧喻平安低着头满脸通红的样子,林淮安就已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今日这一遭还是为了那恶心人的婚事而来。
往日还只是媒婆张娘子上门来报人身世,这次可倒好人都直接上门了,竟是想要来个强买强卖。
他再没了跟人说话的心思,抬步就往前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喻平安,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就紧随在林淮安的身后,还想要帮他再托起竹筐来。
“林…林郎君,我…我…我知道,你…你不喜欢…欢这样,但…但我…真…真…真的很…很喜欢你。”
喻平安舌头跟打了卷一般,怎么捋都捋不直,一连串话说下来废了老大的功夫,听的人都觉得无比费劲。
林老爹见喻平安这样直白也不多干涉,笑过两下后悄没声的进了屋去,留二人在院中独处。
林淮安猛地停住脚步,偏头看向身后不停跟着的人,没什么表情道:“你…你…你是…是…是结…结巴吗?”
喻平安一时还未转过脑子,没体会出这是林淮安在讥讽他,只是见他问了这个问题,忙摆摆手,“不…不是,我…我看到你…你就…就有些…些紧…紧…紧张。”
他大吸过口气,平复着全身的紧张,然后一对上林淮安的眼睛就又不行了,气息全然紊乱起来。
林淮安懒得跟他再纠缠,直截了当说:“第一,我不喜欢男子,你就别白费心思了。第二,你结巴这么厉害,还说自己不是结巴,让人厌恶。第三,你长得太丑了。”
最后他还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够狠,补充道:“还有下次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省得叫人听见就烦。”
喻平安果然被这番话打击的变了脸色,跟落霜的茄子般蔫谢下来,未经世事的面容上显出难堪的神色。
林淮安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再管他,走到那木桩前就放下了竹筐。
刚移步要去洗手,水瓢就被人抢先一步拿去。
还是那个被说得快要哭了的小结巴。
“怎么?还没被骂够?”林淮安睨他一眼,里面的厌烦丝毫不作掩饰。
喻平安像被咬住后颈的猎物般打了个颤,手中的水瓢差点掉落在地上,“不…不…不是,我…我…我想帮…帮你…你。”
这结巴劲在林淮安凌厉的目光下愈演愈烈,几乎连句完整的话都再说不出。
林淮安嗤笑着从他手中夺过水瓢,“不用,我又不是残废了,还没到需要让人帮忙的地步。”
林淮安声音本就冷淡,说着这种自嘲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那种讽刺意味就更加强烈,像破开骨肉却不见血的利刃般直往人心窝子里钻。
他盛过一瓢水到木盆中,自顾自地涤洗起来,一个眼神也不分给身旁的人。
喻平安伸出的手就僵在木盆旁边,脸上的表情也一齐凝固住。
收拾好后,林淮安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人忽然又开了口,“我…我…我不会…会放…放…放弃的。”
一如既往的结巴,话音里却是清清楚楚的坚定,仿佛许下了磐石不移的誓言一般。
林淮安不为所动,讥讽一笑,“先把你的结巴治好再说。”
转过一日,喻平安又来了,这次抱着些果脯,小心翼翼地往林淮安的跟前递,“不…不是甜的,是…是你…你喜欢…的…的酸口。”
坐在院子中的林淮安微愣,喻平安打探的格外详细,连他的口味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嗜酸,寻常甜口的东西他都不爱吃,就喜欢吃些酸溜溜的东西,每回都要吃到牙酸的升起股子钻心的痛来,如此才肯罢休。
搁在旁人眼里,那就如同自虐一般,可林淮安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也没什么人能理解他。
喻平安见林淮安没有反应,以为他是不信,三两下拆解开油纸包,捻过一颗裹满了霜色酸粉的果脯就往口里送。
酸粉接触到舌头的瞬间,喻平安五官都酸到一起去了,看起来十分好笑,却仍强忍着不肯吐出来,在嘴里使力嚼动。
还不忘夸赞几句,“好…好吃,你…你喜欢…欢…的…的,我…我都都喜欢。”
林淮安的目光也由此从那油纸包上转到喻平安的脸上,细细看进那双眼中。
不太一样,或者说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
但很奇怪,这是第二次了,他又有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傻子还在这里。
林淮安盯着喻平安在不知不觉间出了神。
多久了?
傻子有多久没再来过了,记不清了,好像很长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那张傻里傻气的脸了。
那日他走前的话还依稀响在耳畔,说什么等他气消了就会来看他,然而回去以后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思索间,一枚颜色好看的果脯被人捏着递到唇前,林淮安一时没能从那纷乱的思绪中抽身,下意识张开了口。
粉嫩的舌尖露出,脸上的神色因为陷在回忆中而变得软和,长睫盖住眼眸,是与昨日那副气势凌人完全不同的模样,再配合着那张郎艳独绝的脸。
喻平安热燥起来,视线粘在那看起来很是可口的唇瓣上,将手中的东西向前递出。
而后身子也随着那果脯一同越弯越低,就好似他也想钻入林淮安口中,任他品尝。
东西将将送到唇瓣处,上面铺就的霜色粉末被呼出的气息吹掉了些许,然而不待入口就被人猛地打落在地。
同一时刻,满含怒意,又万分熟悉的话音响起。
“不许你碰他!”
“淮安,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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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个人看到别人总是会想到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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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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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这二字说的极为霸道,仿佛林淮安这一整个人都化作了他的所有物,跟那个烙在他肩头上,如今已经消散去的印记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是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占有,另外一个则是用言语。
不同的方式,但内容倒都是如出一辙的。
林淮安呆呆地抬起头,逆着日光,忽然像是被灼烧到一般,眼睛不堪忍受地闭合上,继而感觉到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伴随有淡淡的馨香,林淮安颤了颤眼睫,再度抬起时就对上了那双熟悉,又透亮似玉般的眼瞳。
“淮安。”
那个消失多日,让人心烦的家伙在唤他的名字。
林淮安没有回应,睫羽垂下又抬起,忍过那阵烈日生出的白芒,晃在眼眸中,模糊掉他的脸庞,晕出若隐若现的光斑。
嗯,确实是不一样的。
打量着那张脸,林淮安发现喻平安真的跟他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两个人。
他说话甚少用“我”,常常要在前面加上“三郎”二字,就跟个年岁不深的小孩一样。
方才那样说话,听起来倒像是个正常人了,也正因他的话林淮安才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而喻平安手里捏着的果脯被人打掉在地上,手背倏然红过一大片,还伴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不仅如此因他不曾料想到会有人突然做出这种事,胆子本就不大的他被吓的打了个哆嗦,一个不留神,掌心中托着的油纸包也随之落地。
他瞧着地上那些个散成一团,沾上灰烬的果脯,就好像看到他的心意也同样蒙上了尘土,再送不出去。
心头蓦然涌起股子无名的火气来,再一想那人刚刚说的话,一时间胸腔中的气焰高涨起来。
饶是喻平安素日性子温和,不爱与人起冲突,此刻都忍不住冷下声音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林郎君的名讳也是你能直接叫的?”
“还有,我要你跟我道歉,还要跟林郎君道歉。”他指着地上那些个不能再吃的果脯,侧头板着张脸说话。
但宋喻舟全心全意都在林淮安的身上,旁边那人嘀嘀咕咕说出的话,都叫他当做阵耳旁风,还没过耳就都消散了,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喻平安见他如此连个正眼都不给,又瞧见他视线一转不转地落在林淮安的身上,顿时怒火大作。
这是尊严的问题,林郎君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我在跟你说话,你往哪儿看呢?”边说着,他边推搡了一下宋喻舟的手臂。
这下子成功引来了他的注意。
宋喻舟半侧过身,垂头看着那个矮了他半头的人,同样板起脸道:“淮安,我的。”
喻平安微仰过头,咬着牙齿,心中想到: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在林郎君面前留下好印象,他忍。
宋喻舟轻蔑地瞧过他一眼,又说:“你,滚开。”
听到这句话,喻平安彻底忍不下去了,抡起一拳就挥打过去。
毕竟子还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拳势出其不意,不过将至宋喻舟的脸上时,被他轻巧给挡了过去。
反握住那没什么力道的绣花拳头,他也同样抡起一拳打在喻平安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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