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和跛子 傻子和跛子 第22章
作者:可乐乐乐
其实林淮安并没打算坐上马车,卖身契的意思他很明白,是到别人的府上为奴为婢,就如那恭恭敬敬站在车旁的柳叶一般。
那才是他该做的事情,诚然他不想做,但有卖身契在那里摆着,他就是再不乐意做也得做。
林淮安看着伸向他的手,摇摇头,宋喻舟不死心地将手又往前伸了伸,“淮安,还在生三郎的气吗?”
“三郎绝对不会再伤害淮安的,相信三郎。”
他误会了林淮安的意思,以为他是怕再受到伤害才不肯登上马车。
殊不知林淮安心中所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但他也清楚傻子的犟劲,不上马车的话,他们就能耗死在这里。
于是林淮安叹过口气,搭上他的手,左脚甫一踩上那小凳,便被人用力扯了过去,惊呼一声后扑入了个柔软的怀抱中。
同时如鸣玉般悠扬婉转的话音响在耳畔,带有满满的笑意,“回家吧,淮安。”
林淮安蒙在锦袍之中,嗅到了馨香的味道,说话时他胸口处的嗡鸣自相触的地方传递至全身。
蓦然间胸腔中那颗东西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剧烈跳动一下。
到了宋府中,林淮安跟着宋喻舟来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院子。
很大很宽敞,里面一应东西齐全的不行,有假山石立在一旁,也有大大的一方鱼池,里面悠然浮动着几只游鱼。
这里比早前他第一次来宋府住的那间院子更加好上不少,看得林淮安眼花缭乱,也对宋府的富贵程度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接着又想到那件被他撕烂的衣襟,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那件衣袍就宛若稻田中的一粒稻谷,抖一抖消失了都没人在意。
而宋喻舟一回到这里,便如同那流入池塘中的小鱼一般,兴奋不已,旁若无人地拉着林淮安的手往屋里走。
林淮安腿脚不好,走得慢,宋喻舟也不着急,迁就着他,顺着他的步子慢慢走向屋中。
进屋后就将门关了去,把其余人都拦在门外,包括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柳叶。
她脸上流露出抹淡淡的忧伤,转瞬即逝。
而在离她不远的树后,有个模样娇俏的女子同样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恨意从里面弥漫开来,她咬碎一口银牙,抓着叶子恨恨道:“林淮安,我们走着瞧。”
屋内,宋喻舟将林淮安拉到床边按着他坐下,之后就开始在柜子里翻动起来。
不等林淮安问他在找什么,他已经捧过好些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将怀中的东西一应搁到床上,宋喻舟才终于也在床边坐下。
“这是…”林淮安看着那几乎搁了满床的瓶瓶罐罐,还有能明显看出已用了一些的纱布,面露出疑惑。
宋喻舟在那堆颜色不一的瓷瓶中挑拣出一瓶,打开后药香滚涌而出,“淮安受伤了,三郎给你包扎。”
“包扎?”林淮安觉得好笑,一个傻子哪里会包扎,不把他气死已经算是好的了。
“嗯。”宋喻舟认真地点头,手指要去蘸取那药膏时,忽然停顿住,接着下了床哒哒哒地拐入另一间屋中。
林淮安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打量整间屋子的工夫,那人已小跑着回来了,坐到床边时,双手还有些潮湿,依稀能看见上面的水迹。
“你去净手了?”
宋喻舟点头,“嗯,她们都是这样做的。”
她们?
不待林淮安想清楚这个她们是谁,宋喻舟已经蘸取了些白色的膏体,缓缓伸向林淮安的额角处。
那里已经红肿起来,虽未出血,但通红的样子还是有些吓人的。
药香扑面而来,林淮安偏头避躲,“这是什么东西,你就往我额头上抹,万一是毒药,岂不是要害死我。”
宋喻舟摇动脑袋,摆摆手,“不,不是毒药,是能让人不疼的东西。前几天三郎身上疼的时候,她们也是这么做的,三郎都记在心里了。”
他拍拍胸口,一幅自信满满的模样。
这些话听的林淮安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身上为何会疼。
一个快被宠到天上去的富家郎君,好好待在家里,无灾无难的,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时脑中突然响起来一句话,是李凝清说的,问宋喻舟是不是可以不再寻死觅活的了。
再想起那时他说脑袋痛,身上各处都痛,林淮安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想。
“你说清楚,为何身上会痛?”
宋喻舟不做隐瞒,问什么答什么,“他们不让三郎见淮安,也不让三郎出屋子,三郎只能不停地撞门。”
“身上很痛,脑袋也很疼。”他捂住脑袋,眉头收紧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疼痛一般,“门坏了,吓到了柳叶,然后爹爹来了,凝清叔也来了,最后就见到淮安了,三郎很开心。”
“你…”
林淮安说不出话,他有想过这七日傻子为什么没再来,能用于解释这件事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多到跟漫天的繁星一样,在其中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让他来的原因。
那几天他刻意不去想这些事,可越是想要忽略的事情反而越是容易出现在脑海中。
到最后繁星暗淡无光,唯有一颗变得愈发灼目刺眼。
那就是傻子腻了,跟小孩子玩玩具一样,他对自己这么个徒有其表的玩具腻烦了,要再找个新鲜的玩具对他好,对他百依百顺。
“淮安?”宋喻舟发现林淮安在走神,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三郎可以给你擦药了吗?”
林淮安散开的视线再次有了焦点,聚集在那正为自己担忧的人身上。
“不…”
他抿了抿唇,拒绝的话在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中转了个弯,“随便你,反正若是中了毒,我肯定是饶不了你的。”
宋喻舟忽略掉他话中的刺人意味,点点头继续刚才未能做完的事。
碰到那瘀肿处的时候,疼痛蔓延扩散,林淮安吃痛瑟缩了下身子,下意识后仰脑袋去避开那只手。
却被人抓着肩膀又带了回来,“不行哦,淮安不可以躲,这样子伤是不会好的。”
宋喻舟睁着大大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着话,像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孩童一般。
听他这样的语气,林淮安忍俊不禁,抿紧的唇中泄出些笑意,“谁教你这么说的?”
尾音里都带上了明显的笑,转过悦耳的调子,宛若醉人的桃花花瓣飘落漫天,香气四溢,惹得人心神俱醉。
宋喻舟直接看呆了,半响都没能说出话来。
而林淮安没得到回应,抬着又密又长的眼睫瞧他,嘴角还留有未能收回的笑,但对上的却是一个好像已经僵硬住的人。
“怎么了?”
宋喻舟咽下一口差点流出的口水,搭在林淮安肩上的五指渐渐收紧,呆呆道:“淮安,可…可以亲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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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亲亲?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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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林淮安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实在是过于跳脱了,上一刻还在认认真真的教育人,之后不过转眼间就说出了这种荤话。
因此他没能第一时间应声,但宋喻舟却将这理解成了是默认的意思,微侧过身子,脑袋靠他愈来愈近,偏着角度对准那诱人的唇瓣。
眼前的俊脸逐渐放大,热气都呼到了鼻尖,本能的抵触反应出现,林淮安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将他的身子也一并推远。
“你是不是找打?”
宋喻舟被他的手摁住了脸,只能勉勉强强睁开眼从指缝中看他,话音不清不楚道:“不可以亲亲吗?”
说话时上下嘴唇在林淮安的掌心中嚅动,痒痒的,仿佛吻在了上面。
林淮安眼皮一跳,不堪其扰地收回了手,在粗布的裤子上搓动,试图消除掉那股子痒意。
“不行。”
他往旁边挪动身体,拉开与宋喻舟的距离,接着在中间划出一条如楚河汉界般的长线,“你不许越过这条线,越过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宋喻舟瞧着那条将二人隔开的直线,不满地嘟起嘴,“淮安欺负人,三郎不想要这条线。”
林淮安没理他也不看他,缩着手指在掌心扣动,莫名还是觉得好痒。
宋喻舟瘪瘪嘴,唇瓣再度张开,话声软下许多,“淮安…”
尾音弯弯曲曲,带有股子撒娇的意味。
长长的睫羽扑扇扑扇的,圆润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林淮安。
林淮安依旧不看他,也不说话,只突然一个抬手打在他偷偷越界的手指上,扬起“啪”一声脆响,足见手劲之大。
“好痛。”宋喻舟收回手,再一瞧被打的地方,已然红了。
听他如此动静,林淮安乜斜过去,眼尾上挑露出形容淡漠的眼瞳,不咸不淡道:“早跟你说过了,不要越线,如今挨了打也只能怪你自己。”
他嗓音也同那对没什么感情流动的双眼一致,淡淡的,但音色极动听,戛玉鸣金一般。
如此照应这那张脸,即便说着刺人的话,都尽数变了味道,流露出某种不一样的风情。
宋喻舟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被那双瞥过来的桃花眼略微一看,就又动了心思,全身上下都浮现出那日的怪异感觉。
他不舒服,很难受,还想要跟那日一样让淮安能够摸摸他。
但……
目光垂落在那条横在二人之间的界线上,宋喻舟倒是守着规矩,知道越过这里一定会招致林淮安的不喜。
傻笨的脑袋在此刻变得灵光起来,一个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林淮安不知他心思已转过了百十个弯儿去,见他捧着手不说话也没当回事,心里开始考虑起别的事情来。
还是那卖身契的事。
如今入了宋府,他的身份便有了转变,不再是那能够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自由身。
他的一切乃至他的性命都掌握在宋府主君的手上。
成为奴仆,为人所驱,这些都是今后必然要做到的事情。
可他真的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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