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台赋 明月台赋 第35章

作者:辛加烈 标签: 古代架空

  驭马罢了,我可是骑过狼的人。只是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今日诸皇子皆着黑色锦服,额上勒着镶嵌了不同狮负的抹额,臂上栖隼,背上挎弓,衣纹上的金线在日光下熠熠夺目。而伽殷公主身着一袭烈焰似的红衣,一马当先跃出队伍。

  只听一声号角,余下的几位王子亦纵马而出,奔入林中。伽莱伽萨二人互不相让,伽叶则慢条斯理地跟在后头,不时抬眼扫过一旁观看的贵女们。至于伽牧,许是自觉比不过其他兄弟,便自请与我同行,也好讨个乖顺的名头。

  我自然是许了他。

  这样一来,我也不止与伽萨一人走得近了。最好让万明王瞧瞧,我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慈爱。

  甫入林中,便听远处传来一阵鹰啸,未几即是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想来是有人已经猎得了野兽。

  “你的几个兄弟都有了收获,若是一直陪着我走,待会一无所获,王也许要责备你了。”我望着远处一只毛色鲜亮的野狐,道,“四殿下送我至此,也该去搏一搏自己的事业了。”

  伽牧笑答一声“好”,纵马入了林深处,逐那只狐狸去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中,隔着衣服摸了摸颈上戴着的那颗狮负,驭马朝着百鸟腾跃而起的地方去了。

  这狮负像是万明王室内用以定尊卑的东西,几个王子都有,连我也没落下。前几日我让工匠将其制成颈饰挂在脖子上,守着万明王的那些暗夜里仿佛就有了一丝光亮。

  蓦然回首,我到万明的这些日子里,所有的心安都是从伽萨那儿求得的。

  “来了?”

  伽萨正将佩刀从一头山似的野熊脖子底下抽出来,抬袖擦去面上沾染的血污。那只右足上戴着金环的猎隼则在一旁啄食一只野兔的眼珠,它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展开双翼极其兴奋地朝我扑来,又被主人一把抓住翅根揪了回去。

  我翻身下马,还没显个威风就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只好扶着马歇了一歇。

  伽萨甩干刀上的血,抓着猎隼朝我走来。我假作晕倒,握住他的手,趁机将一个圆形青瓷小盒塞进他腰带里头。

  “这鸟真是吓我一跳。”我勉强笑了一笑,伽萨便不再靠近。

  我与他约定在此处见面,以鹰啸为信号,但为了掩住藏在林中的耳目,我们不得亲近。

  “穿云,给眠眠赔罪。”他拎着那只隼,两手将鸟翅展开,“给眠眠摸摸你的绒毛。”

  那双翼下生着两簇柔软的绒毛,被隼的体温烘得暖暖的。可惜我还未伸手,穿云便受辱似的叫了两声,挣扎着飞开了。

  伽萨跨上马背,目光缠绵地在我身上流连,“林中野兽凶猛,千万多加小心。我得去寻穿云,不便奉陪了,见谅。”

  我亦纵着目光与他在空中缱绻交织,应道:“去罢。”

第41章 狼群

  日薄西山,倦鸟归林。

  猎得的群兽被送出野原,密林中就只剩下了一片寂静。而这边,篝火燎破了半面苍穹,繁星如白墨漏了满天。

  美艳的女奴接连往我口中灌入烈酒,辛辣呛喉的酒液浸入骨里,将魂魄从躯壳中驱逐出去。

  身子软绵绵地没了知觉,那女奴顺势一推,将我送入万明王的怀抱。

  我扶着小桌,禁不住他一轮又一轮将酒渡入我口中,辣得我睁不开眼、喘不过气。迷蒙水波中,我看见不远处的伽萨。他身侧亦多了几个曼妙妩媚的舞女,纤纤玉指捏起一颗汁水充盈的葡萄塞入他口中,或是捧起一盏美酒递到他唇畔。我见他面上似有醉意,泛起斑驳的酡色。

  今日他猎得头筹,压过伽莱一头,得了父王的夸赞,应当是很高兴的。

  舞女纱衣上缀着的金穗沙沙作响,轻盈薄纱将篝火舞得时虚时真。她们浅笑,旋转,起舞,如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落各位王亲的怀中。

  心中漫上一股莫名的凄哀,可现下的我偏偏想不明白这凄哀从何而来。

  天上的弦月弯若长弓,而那箭台所指,正是我的故国。

  渊宫如今应当有皑皑白雪覆在朱墙琉璃瓦上,各宫燃起暖和的银炭。若是还在渊宫中,我定是整日里裹着狐裘、抱着手炉,安安稳稳地倚在榻上吃裹了糖的山楂,听容安给我讲宫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倦了就睡,腻了就换个新趣儿,在御园里与宫人们打雪仗,在冻湖上凿个窟窿钓鱼。白日里背着人偷偷放个炮,夜里听歌姬们柔柔唱个曲,我坐在高台上,她们在殿中央,没有谁敢僭越如此。

  若是还在渊京就好了。

  我想……回家。

  我越想越凄恻,进而化为一腔埋怨,想要往伽萨身上撒去。

  虽说他今日并未言行出格,但我现下看着他,心里就是不畅快。许是喝了酒罢,偏要闹一场。

  “咳咳。”我被烈酒呛得咳嗽几声,彻底倚倒在万明王怀中。他枯瘦的胸膛硌着我的骨,浑浊酒气吐在我的耳边。我像一只濒死的鸟,落在了被蛀空的枯木上,明知是险境,却依旧不管不顾。

  伽萨循声看过来,微醺而逍遥的神色一凝,略显粗暴地将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膝上的舞女推了下去。

  我懒怠地半抬着眼皮,似是感受不到半分他的怒意,抬袖擦去唇边晶莹的酒液,伸手拿起一颗葡萄塞进齿间。

  他顷刻坐直了身子,假作倒酒,双眼却紧锁在我唇齿上。

  我放肆一笑,下齿轻轻厮磨着那物湿且薄的外衣,挽住万明王的胳膊放在腰间。

  舞女捏着纱衣的一角跳起胡旋舞,薄纱在我眼前拂过,伽萨凌厉的目光便被柔化为虚影,仿佛天上不甚明朗的月。

  用力咬下,汁水四溅,落了万明王满身。我发疯似的倒在他怀中嬉笑,眼见伽萨逐渐变了脸色,呼吸也急躁起来,面上更添几分醉意的红。

  “大胆蛇奴,竟敢污了王的衣服。”一旁的侍奴斥我。

  “小奴醉了,扶他下去休息。”万明王略有怒意,一声令下,数个侍奴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我从他身上扒下来,送上了轿子。

  直到我被拖离宴场,伽萨仍未能定下神来。

  “活该。”我歪在软轿上撒泼,踢掉了一只靴子,裸露的脚搭上前头轿奴的肩。他魁梧的身躯一僵,却不敢回眸,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身侧的小奴提醒道。

  “哦?”我听着他的声音颇有些熟悉,于是挪了挪身子,伸手握住一缕他的卷发来玩弄,“我偏要说呢?”

  他缄了口,闷头往前走。

  没趣。我揪了他几根头发凌空扔下,蜷起身子窝在轿上睡了过去。

  醉梦一场,我似乎听到外面不时传来人声惊叫,酒盏碎裂、篝火复燃,可眼皮仿佛压着千斤,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就连扭一扭身子也觉得痛苦万分。

  忽而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气味,好似一头野狼在我颈侧拱弄,湿热的粗气呼在颈间,烫得我竟像被架在火炉上烤。

  总不至于真是狼罢,我迷迷糊糊地乱想,这是宴场外的帐篷里头,不远处便是野原,野原里什么都有……

  有熊,有虎,也有……狼。

  我心中一惊,猛地睁开双眼,正见颈侧颤动的白毛。

  伽萨将我颈间啃咬得乱红一片,双眼正盯住了我的唇,随即迎上我惊愕的双眸。

  一时间,我脑中迸出“放肆、大胆、造反”几个字,喉间却好似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抬手去推他。

  还未等我动作,他已先一步将我的双手钳在头顶的软枕上,继而翻身爬上了榻。

  一转眼的工夫,他口中已衔着一颗圆润的葡萄,俯下身便递进我嘴里。

  紧接着软舌便钻入我口中,挑逗似的勾起我的舌,那颗果子便不断经受着研磨与挑弄,渐有汁水从蒂上溢出来。

  他的吻向来绵长,此刻更是像在惩罚我一般。

  未及,我身上已挂了一层薄汗,下腹搐得厉害。

  可伽萨偏偏不依不饶地吻弄着我,直到那颗脆弱至极的葡萄终于被玩弄地破裂开来,甜腻的汁水从嘴角淌下,与滑腻汗液混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我身子一颤,下腹便洇湿了一片。

  这一吻,着实是让我酒醒了大半。

  伽萨就这般压在我身上,那物滚烫地抵住我的小腹,好似一把刀。可持刀的那人竟不觉羞愧,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股兴奋劲儿来。

  放肆,实在是放肆!

  我心里又羞又气,挥手一掌掴在他面上。

  他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耳光,声音清脆中带着黏腻的水声,令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眠眠违背约定,我该如何罚你?”

  见我闭着嘴不说话,伽萨嗤了一声,动手来解我的衣服。

  我哪里拗得过他,不过几个来回便被剥粽子似的层层扒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亵衣亵裤还勉强算是穿在身上。

  “你不许、你不许!”挣扎之间,我踢了他一脚,便听一声闷哼,石子落入水中似的没了声响。

  抬眼看过去,伽萨肩上洇出一块血痕,顺着衣袍连成一片。他扶着肩,面色倏地白了。

  “你受伤了?”我慌了神,连忙爬过去瞧。

  衣裳慢慢褪掉,方见那鼓起的筋肉上横亘着一排骇人的齿印,尚未愈合的伤口里还露着森森白骨。

  “不是多大的伤。”伽萨咬着牙,嘴里还在逞强安抚我。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看着那排崩裂的伤口,感同身受似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他是自愈得很快,可这疼痛是一分不减的。

  我翻身下榻去找金创药,又被他一把拉回身边。

  “别走。”他虚弱地伏在我耳边,“眠眠,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这些风月事!

  我刚要斥他胡闹,又见他实在可怜,只好捧着他的脸亲上去。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也要眠眠亲。”伽萨抬手指向前额,又指向两颊,不时牵动伤口,又流了好些血。

  我怕他乱动了失血而亡,索性闭着眼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亲过去,好像要吃人一样。

  半晌,我无意触到他腿间那仍旧涨大的物什,狠狠搐了一下。

  或许是酒喝多了,我看着他道:“你把裤子也脱了罢。”

  伽萨一怔,仿佛没听懂话,然而下一刻他便飞快地应了声,方才的虚弱之色顷刻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眼尾那一抹大喜过望的神色也没藏得住。

  伸手探入他下腹时,我想着,今夜我定然是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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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半夜,东方欲晓,我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待我走后不多时,突然有群狼将宴场团团包围,引得众人惊慌逃窜。可奇怪的是它们一并扑向了万明王,导致他老人家再次重伤不起,只能躺回了榻上。而伽萨为了救他的父王,孤身斗群狼,虽然身负重伤,也夺得了“不败战神”的名号,在众亲族之中更有了少主的威势。

  “虽然身负重伤,也不忘到我这儿来讨个甜头。”我一边替他上药包扎,一边道。

  这才一夜,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虽然看着仍是骇人,已然比昨晚好了许多。等到恢复如初,也不过是六七日的工夫。

  闻言,伽萨“嘿嘿”一笑,道:“我竟不知道,我的眠眠还有这般好手艺。”

  “呸。”我轻声“啐”他一口。

  这其中的缘故自然只有我和伽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