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娇气包 夫郎是个娇气包 第20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生子 种田文 甜文 古代架空

第18章

  桃榆裹着一层被子,坐在床上,对着铜花镜用剥了壳的鸡蛋轻轻的滚着眼睛。

  他心跳的有些快,情绪还有点平稳不下来,时不时得抽一下。

  黄蔓菁坐在一头剥着鸡蛋壳儿,纪扬宗背着手紧夹着眉头走过来又走过去,屋里很安静,却又是无声胜有声。

  纪扬宗火气大,早想破口问候尤家祖宗十八代了,可见着自家哥儿这幅模样又怕开口再让他伤心。

  他愁见桃榆挂在衣架上的一块黑色大长素帔,看着怪眼生的,不似是自己哥儿的东西。

  正想问桃榆是不是去了他阿祖那儿,不过还未开口,就被自己媳妇儿斥了一句。

  “你可别再那儿转来又转去的了,眼睛都给我转花了。”

  黄蔓菁剥好鸡蛋轻轻吹了吹,上前去扶着桃榆给他滚了滚红得像是要透血的眼睛,心疼的不行,便是更埋怨起纪扬宗来。

  这时候说什么就不该这门亲也不恰当,只得借着旁的数落纪扬宗一句。

  纪扬宗知道妻子心里有气,也没还嘴。

  他上前看着一张脸冰凉眼睛通红的桃榆,温声道:“爹定然去给你讨个公道回来,这尤二郎忒不是东西。”

  “我已经不伤心了。”

  桃榆吸了吸鼻子,本想表现的坚定些,只可惜声音也还是潺潺弱弱的。

  纪扬宗没说话,微叹了口气,这可怜见儿的模样说不伤心了哪里有一点说服力。

  桃榆知道他爹不信,他把手里的鸡蛋放下,拉住了纪扬宗的手:“爹,你别去尤家寻事。”

  “你还为着他们家想,见利忘义的东西,全然是把我们家给忘了。”

  “我不是替他们说话。”

  桃榆道:“纪氏和尤氏在村里扎根了这么多年,要是爹去闹了起来,大家看笑话也就算了,往后两姓可还是要在村里过日子的。”

  “他…他攀附上的可是同知大人。”

  纪扬宗手一顿,只觉得浑身发冷。

  立时明白了桃榆的意思。

  他心头憋闷,怪不得这些时日总是不得劲儿,果然是有大事发生。

  “当初孙鸢娘一派可怜样求到家里来,又说沟里姓王那个妇人嘴碎四处说她不是,害得她名声不好。我想着她嫁到尤家以后也尽心侍奉着丈夫,对儿女也是悉心教导,当是王咀艳说人长短夸大其实害了孙鸢娘。不想,她哪里清白,今尤凌霄也学得拜高踩低,左右逢源了。”

  纪扬宗说来悔恨莫及,一时看走眼险些搭了自家哥儿的一辈子。

  “这些年这母子俩在纪家面前做小伏低,装的恭敬可怜,而今飞黄腾达了,一朝便暴露了本性。”

  纵使纪扬宗这个岁数的人了,也不得不再感慨一回人性。

  如今事情棘手,他手上虽然握着尤家的信物,要真撕破脸他不一定能得到多少好处,只是尤家狡猾,竟攀附上了同知大人。

  当初尤凌霄中秀才时,他还曾与同知提过尤凌霄,只是碍于尤凌霄是他的准女婿,为避嫌不可举荐。

  他也便没有多费功夫,不想尤凌霄暗中早已经和薛家有了来往,竟还瞒着他,若非是桃榆今日城中撞见,哪里晓得他本事已经这么大了。

  这薛同知并非善茬,若有心自己女儿与尤凌霄,不可能会稀里糊涂不知尤凌霄是否有婚配。

  便是想到这层,他后背才不由得发冷。

  民如何能与官争?

  他要是闹起来,届时得罪了同知,往后少不得被穿小鞋,被撸了里正也未可知。

  纪家若只有他这一房姑且可以为着一口气和尤家闹,但纪家却还另有好几房人,当初好不易把里正的位置从尤家挪过来,这远不是他一人功劳,不乏还有整个纪氏的力量。

  他又哪里能只为了自己家而不管不顾整个纪氏。

  纪扬宗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心中憋苦:“小桃子,是爹没本事委屈你如此。”

  “爹,你说的什么话。我也没觉得多委屈,能早些知道他是什么心性,也比真的踏进了那家门才晓得而后悔的强。”

  纪扬宗眸光发冷,看着自家哥儿红透的双眼,心中虽是有百般不甘,想要闹死尤家,可既不愿为了宗族利益而委屈了他唯一的孩子,也不能为了自家一口气而毁了宗族。

  “事已至此,那也便只能随了尤家的意,我们……退婚!”

  纪桃榆和黄蔓菁闻言,疏忽都抬头看向了纪扬宗。

  黄蔓菁迟疑道:“若是当真如此,只怕是外头得议论了。届时少不得人揣测两家毁亲的原因,到时候小桃子的名声……”

  “倘使自不跨出这步,尤家一拖再拖,耽搁的也是小桃子。他如今攀上了薛府,即便今时不退婚,来时也照样要退。”

  黄蔓菁心中发冷。

  “时下自己退婚尚且还有个先机,若是拖着,届时薛府干预,我们纪家当何自处。”

  桃榆见此,他坚定道:“尤家能这么左右逢源,无非就是拿着悔婚有损名声我们不敢如何,且现在又已经靠上了薛家。薛家明知尤凌霄有婚约尚且如此,也不过蛇鼠一窝,我自愿悔婚成全他们。”

  “倘若别人家因我毁过亲不明所以便不欲与我们家结亲,我也认。”

  黄蔓菁听桃榆这么说,也下定了决心:“既你不觉不舍,那爹娘自也不会让你继续陷在尤家,受他们的气。”

  ……

  “好生生的咋就被针给扎了,还是大布庄,怎的伙计打扫的这么不妥当。”

  下午,尤凌霄瘸着腿从城里回来,看着儿子后腿弯处青紫了大片,她心疼的赶紧去拿药酒给擦拭。

  “我非得去十里布行去找他们不可。”

  “还去什么啊,嫌在那儿丢人还不够么。薛小姐回去以后便躲到了屋里去了,脾气也太骄纵了些,幸而是同知大人并未有见怪。”

  尤凌霄嘶了一声,皱着眉同孙鸢娘道:“这药酒不好使,娘,你把我屋里桌上的小瓷瓶拿来。”

  孙鸢娘依言去取了瓷瓶来,重新给尤凌霄涂抹在淤青伤口上。

  尤凌霄舒了口气:“桃榆的药历来是管用的,想来要不得两日就好了。”

  “他自己一个药罐子,也就擅长捣鼓这些了。”

  尤凌霄道:“我待会儿还是去一趟纪家。”

  孙鸢娘不愉道:“你的腿都伤成这样子了,还想着往外头跑什么,下午就在家里好生待着看看书,别耽搁了学业。待着腿好一点了再去也不迟,左右都在村子里。”

  尤凌霄今日去和薛含雪接触了一番,虽是同知待人倒是宽和,可惜那大小姐的脾气却并不对他。

  如此一经比较,他愈发觉得还是桃榆更好些。

  “先前乡试上榜娘也不让我第一时间去同纪家说,纪伯父对我早有了微词,这在村子里还不去同他老人家告歉,只怕是闹起来。”

  “闹什么闹,尤纪两姓这些年也算是旗鼓相当,你现在是举人老爷,那纪氏就算是顶着里正的头衔也赶不上咱们了。往后若是和薛家结亲,里正的头衔还不是任凭你来决定。”

  “现下尤家只怕是上火忧心你不要他们家那个,冷一冷也是要他们晓得是谁才是说得起话那个,若是太热络了,反倒是叫他们得意。”

  尤凌霄微微吐了口气,仔细想了想,如此也好,过两日自己腿好了再去看桃榆,也省得让他见到自己这幅狼狈样。

  两人方才说罢,院子里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孙鸢娘瓷瓶一放,道:“说不准儿又是你姨母家那个夏哥儿来了,平素最是爱贴着来的,你又不是不晓得。”

  “他还指着能嫁给你呢,大字都识不得两个,又粗俗不讲礼数,还不如纪家那个。”

  尤凌霄道:“说来家里设宴的时候表弟好似没来。”

  “你姨母说他感染风寒病了。”

  孙鸢娘在屋里骂骂咧咧的,磨蹭了一会儿才前去开门:“来了。”

  尤凌霄叹了口气,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又把裤管放了下去,整理了一下衣裳。

  却听道她娘在外头道:“里正黄娘子如何过来了?可是今年赋税的事情?”

  尤凌霄眉心微动,不想纪家人竟然过来了,可按理说赋税今年他们家已经不用缴了才是。

  须臾,孙鸢娘引着纪扬宗和黄蔓菁一同进了屋。

  尤凌霄连忙笑着叫人,招呼二人坐。

  纪扬宗看见屋里的尤凌霄,道了一声:“凌霄也在啊,正好。”

  几人落座,纪扬宗未置言语,先行将一个盒子推了过去。

  尤凌霄不明所以,接过盒子打开,看见内里躺着一枚红色同心结。

  他一下子便认出了是什么,当初两家人定亲,家里也没什么银钱像样的东西,他便手制了一枚同心结作为定亲信物,以此表示自己的心意。

  孙鸢娘一眼便扫见了同心结,登时脸色便沉了几分。

  当初纪家居于上,尤家叔伯冷漠,他们孤儿寡母能抓住的也就这么一重靠山,让凌霄送定情信物,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个保障。

  倒是不想也埋下了最不利的祸端,她便晓得纪家会拿着定情信物说事儿,有了这东西,若是两家谈不好前去告官,府衙也是要受理的。

  纪家素日做的清高,到利益跟前,还不是照样没点矜持样子带着东西前来逼婚。

  孙鸢娘心里不由得冷笑。

  尤凌霄看了一眼他娘,随后轻轻合上盒子,对于纪家这般急上门来的行为也有些不愉,不过他并未发作,反倒是一派恭敬:

  “纪伯父,和桃榆的婚事我一直不曾忘。原本是要在大宴上宣布婚事的,只是我一盘算会试在即,年初便得出发赶考,又还得备考,若是要办婚事,时间便很紧凑了。”

  “伯父一家待我恩重如山,我想给桃榆最好的一场婚宴,为此不想如此仓促的完婚。本来是该一早同伯父伯母商量的,可惜我这腿受了点伤,还没来得及……”

  纪扬宗懒得听漏洞百出的托词,径直道:“凌霄如今乡试中榜,却年纪还小,自当是前程似锦。我们纪家不过是乡野村户,虽是略有些薄产,但也知庙小容不下大佛。”

  “今日前来,便是想同尤家商量,昔年这桩婚事考量太少草草定下,如今想来是大为不妥,为不两厢耽搁,这枚同心结,还请收回去。”

  尤凌霄和孙鸢娘闻言皆是一怔,不想纪家竟是来退婚的。

  尤凌霄心里一急,他可并未想过要和纪家断了姻亲关系,毕竟和桃榆青梅竹马,他是真的喜欢他的。

  正当他要开口挽留时,孙鸢娘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准他言语,转把盒子收了过去:“里正说的是,婚姻大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倘若是一方不肯,一方执意,如此只怕两个孩子过得也会不睦。”

  “这些年承蒙里正照拂,婚事自依里正的意思,桃哥儿样貌好,又会医术,自是有上好的人家匹配,里正既有此意,我们也不好耽搁了桃哥儿去。”

  话毕,孙鸢娘取出了个不小的荷包推了过去:“昔年家中手头紧,幸得里正周全凌霄才有今日,一点薄礼以做答谢,还望里正和黄娘子勿要嫌弃。”

  黄蔓菁看着荷包里的五十两银子,冷嗤了一声:“孙娘子好大的手笔,只是纪家作为里正,村中有读书才学的年轻人,帮扶照料一二也是应当。孙娘子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纪扬宗见孙鸢娘答应的何其干脆,只怕是盼着他们家自行前来退婚想了早有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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