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阙台 望阙台 第105章
作者:谢一淮
谢承€€懒得猜,他把饭吃完了,又被赵敛拽着出门。
今晚月色朦胧,比往日都暧昧。谢承€€盯着满地的月色,忽然像是喝醉了,什么都想不清了。
他被赵敛拖上马车,马车的车轮咕噜地到外城去,远离了内城喧嚣。
谢承€€掀开车帘,远远望了一眼身后朱雀桥的灯,问:“去哪儿?”
“去我们家。”
“你家不是在东门大街么?”
车外瑶前笑道:“二哥有很多宅子,东门大街只算一处。”
谢承€€了然:“哦,那人家说的,二郎家里有千亩良田,是真的么?”
赵敛装糊涂说:“什么千亩良田,我哪有这么多田。我全身家当都在你面前了,一人、一心,一指环而已。”
“胡说八道,哄人开心。”
赵敛软在他身上:“好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会一辈子都喜欢你的。”
“你没有骨头吗?不要倚着我。”
谢承€€要挪开赵敛的脑子,但赵敛脑子上跟糊了浆糊一样,挪不开。他没办法了,就摸了几遍赵敛的耳垂。
“你喜不喜欢我啊?”赵敛问。
谢承€€故意说:“不喜欢。”
“收了我的指环,你反而反悔了?”赵敛恼了,“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谢承€€弯着眼睛看他:“一会儿去哪?”
“去个好地方啊。”赵敛把刚刚闹别扭的事情都忘了,他继续枕在谢承€€肩上,“昭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闹了一路,总算是到了赵敛口中的另一个“家”。
谢承€€抬头看,那门匾分明写着:韶园。他忍不住调侃:“韶园,你确实是挺韶[2]的。”
“哪韶了?一点都不韶。这园子是我娘留给我的,要我以后成亲用。现在好了,良人也找到了,这园子也有用处了。送给你,怎么样?”
“送给我?”
“送给你,送给我的好官人。”
谢承€€吓死了,在€€州买一座这样漂亮的园子得要多少钱?很多官人做官做一辈子都买不起这样一个园子。他不敢收,也不敢信:“你?把园子送给我?”
“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么?”赵敛拉着谢承€€进去,“我先带你转转,你肯定会喜欢的。”
赵敛整个人精力十足,一丁点都不像赶了半月路的人,路也走得飞快。
先到鱼池边,走到弯弯的石桥上,谢承€€望见满池子的红鱼,眼又花了:“这么多鱼!”
“以前你到我家玩,不是最喜欢我家的鱼吗?现在我买回来了,就养在里面,你天天看。”赵敛得意地说,“这里有两百多条鱼,你要喜欢,我再给你弄来。”
“两百多条?就算我一天看一条,两百多条也得看大半年了。”
赵敛更得意了:“除了鱼,还有柳树,先前你不是和程苑和在树底下说话么,现在好了,我可以每天都在树底下跟你说话,不用嫉妒别人了。”
“你气量真小,我一跟别人说话,你就气个半天。”谢承€€搂住赵敛,“那我以后每天都要跟别人说话,你气不气?”
“现在我不气了,因为我放心你。”赵敛亲谢承€€的嘴角,谄媚地说,“你喜欢吗?这个园子,你喜欢吗?”
谢承€€说:“还行。”
“什么还行!”赵敛就非要谢承€€说喜欢,他跟谢承€€撒娇了很久,“你喜不喜欢啊?你快告诉我。”
谢承€€无奈道:“非得说喜欢?”
“你得告诉我,我才能知道你的心思。”赵敛正经地说。
谢承€€看着满池子的鱼,还有池边随风飘的柳条。他觉得真好看,光这一个角都已经好看得不得了了。他有些出神,连赵敛嘬他脸颊他都没骂。出完了神,他又叹气说:“二哥,这算不算是我的家呢?”
“怎么不算?为什么不算?”
“不是有宅子就算是有家的,二哥。”
赵敛想了一会儿,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家。昭昭,我想我能给你的,不止是一个宅子。”
谢承€€转头看赵敛的眼睛,他觉得赵敛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赵敛说这里是他的家,那就是他的家,又或者说,将来只要有赵敛在的地方都算是他的家了。
“二哥。”谢承€€抱住赵敛,“我能给你的,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月光泼了一地,鱼空游水中,池面波纹一道一道地荡漾开。谢承€€在月光下与赵敛亲吻,他的鼻尖沾染了很多赵敛身上的香味。他说好香啊,到底是什么这么香呢?
赵敛用鼻尖蹭谢承€€的鼻尖:“到里屋去,我告诉你什么东西这么香。”
“你熏香啦?”
赵敛故作神秘:“你看了就知道。”
谢承€€又闻闻赵敛衣服上的味道:“什么香?”
“好好香,乖乖香。”赵敛拉着谢承€€的手,“我也给你涂一遍,明天你就跟我一样香了。”
韶园里的仆从们脸都红了,纷纷躲起来偷懒睡大觉。瑶前和思衡也脸红了,他们蹲在院子里的枫树边上,趁着月色在泥巴地里写字。
“我叫时玉阶。”瑶前说,“宝玉的玉,台阶的阶。”
思衡“哇”了一声:“那你同我娘名字差不多。”
“你娘叫什么?”
“我不告诉你。”
思衡偷偷笑,用细树枝在泥巴里写了一个“衡”字,说,“我姓梁。”
“梁思衡?好听。”
夜风一吹,思衡昏昏欲睡,倚在树边打哈欠。他问:“瑶前儿,我家€€哥和你家二郎是那种关系吗?怎么入夜了还要在一个屋子里?”
瑶前不知道怎么说,随口答:“不知道,可能他们是去打架了。他们之前不就爱打吗?”
“那他们打架,怎么不点灯打架呢?”思衡又问。
“怎么点灯?点了灯不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黑夜武功么,就是得熄了灯才能练成。”瑶前故作高深,“我们家二哥肯定会让着你家€€哥的,放心。”
思衡不确定,因为他好像听见€€哥哼哼了。肯定不是在打架,他不是小孩儿,哪这么好骗。
【作者有话说】
[1]:本条参考明洪武年间马皇后病逝后朱元璋的诏令。
[2]:韶,方言,“唠叨,嫌人话多”的意思。
第97章 三一 欹软枕(二)
谢承€€浑身软着,柔在赵敛怀里。他听门关上了,想也不想,低头就来吻赵敛的嘴唇。
屋里黑,只有微光透入。赵敛急着上床,无意碰翻圆凳,差点绊一脚。
“放我下来,不要摔了。”
赵敛乖乖把谢承€€放下来,却又没骨头似的贴在他身上,要去捉他的嘴唇。
谢承€€给他吻,这会儿是嘴也软了、身子也软了,什么都依。
赵敛推谢承€€去床上,随意扯了帷幔。
柔纱落下来,刚好挡住赵敛半个身子。他跪在那儿,低头迷离地看着谢承€€,想了好一会儿,才扑上来继续咬。
谢承€€疯得热了,摸着把赵敛衣服扒了,又自己脱了衣。
“昭昭。”
“嗯?”
赵敛看到谢承€€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有长的、有短的,分不清是刀伤还是枪伤。
他抚摸着这些疤,指腹润过不平的皮肤,泛起无限伤怀。
“丑吗?”谢承€€问。
赵敛摇头:“真漂亮,像刀一样。”
“像刀?”
“你身上的刀,真漂亮。”
赵敛俯身亲吻他的耳朵,“我最爱的刀。”
吻了许久,到彼此都深喘不息。
“你想要我怎么样?”赵敛涣散着神色问。
谢承€€怎么知道要怎么样,怔住了,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的?”
“真的。”
赵敛笑起来:“那你趴下。”
夜很深了,谢承€€才歇下来。
他很累,只想歪在那儿,什么话都不想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折磨得骨头都散了,尤其是腿,稍微动一下就得发抖。
赵敛就不是了,疯了一晚上,现在还活蹦乱跳,真不知道哪来的劲。方才还找瑶前要来热水,把谢承€€里里外外洗一遍,这会儿又不停说话。
他问谢承€€要不要吃东西,谢承€€摇手说不想吃。他又问谢承€€要不要喝什么,谢承€€也不想喝。
赵敛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行吗?”
谢承€€本来困,但赵敛一直找他说话,他又舍不得让赵敛闭嘴,就只能陪着说话了。
“从前,有个小孩儿。”赵敛挪过去摸谢承€€的发,“那小孩儿很顽皮,每天晚上不睡觉,就爱找别人说话。”
谢承€€噗嗤笑道:“哪家的小孩啊,自己不睡觉,还不准人睡觉?”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完。”赵敛正经起来,说,“那小孩半夜不睡觉……”
“那小孩儿夜里不睡觉,乱说话,把山间的老虎引来了。”谢承€€说。
“什么啊?”赵敛绾不住头发了,“不是啊,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