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天煞孤星的小夫郎 第38章
作者:茶查查
他把笼屉架在肉汤锅上热馒头,另一口锅好用来炒菜。
看见案台上的猪油罐子,他想了想,还是没用荤油,早上已经吃过了,就用菜油炒菜。
早起时他和裴厌啃馒头,把猪油夹在馒头里,再撒一点盐,吃着有油又有咸味,干活力气就足。
春菜早上已经切好了,下锅炒熟很快盛出来。
没看见裴厌回来,顾兰时在菜地里摘了四根丝瓜割了一大把韭菜,淘洗淘洗切好,留着下午回来做。
他把饭菜端上桌,没多久裴厌进门,稍歇一歇,他俩吃完喂过禽畜又往地里赶。
庄稼人少有闲适的时候,忙完自家的活,裴厌又去帮岳丈家插秧,顾兰时和他一起,好在顾家人也多,六亩地没耽误多久,便和顾兰生顾兰河一起去白水村干短工。
他三人都年轻,身板结实有力,尤其裴厌,长胳膊长腿一看就力气足,再加上顾兰生和管事的有几分浅薄交情,管事的看一眼就问他名字,记下后裴厌便跟着众人领秧苗干活。
白大财主因家里地多,插秧给短工一天四十文,管两顿饱饭。
这工钱看似不多,却比在稍富裕的小农家做短工多,有二十几亩地的人家自己忙不过来,同样会雇人,工钱是一天二十文,管一顿饱饭。
白大财主这边要的多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有些年老的汉子凑不上来,就会到小农家做短工,挣个二十文也不错。
因那边有饭吃,顾兰时这几天只管自己就行。
裴厌在白大财主家里干了五天活,最后一天只有半天,但白大财主来田里巡看过后一高兴,按着一整天给众人发了工钱,
工钱是日结,裴厌再次拿回四十文钱后,顾兰时找了麻绳穿钱,刚好两百文,两串钱呢。
裴厌坐下歇脚喝水,说:“二哥说到割麦时天热,一天工钱有六十文,也管两顿饭。”
顾兰时抬头笑道:“比别处工钱高。”
小农家雇人割麦一天是三十文,裴厌点头道:“是。”
顾兰时想了下又说:“忙了好几天,离割麦不远了,你也该歇歇。”
裴厌喝一口水,点头道:“嗯,后面天一热,灌水拔草都是活,大哥也是这样说的,码头那边不急着去。”
顾兰时将麻绳头绑好,看一眼他衣裳说:“该换衣服了,头发也该洗洗,不如烧一锅水,趁天色亮又有太阳,洗头沐浴一番,身上就舒坦了。”
浴桶木匠已经送来了,他昨天趁裴厌不在家好生搓洗了一番,洗完浑身都是轻快的。
裴厌微顿,最后低声说好。
顾兰时没让他去烧水,自己放好钱高高兴兴进了灶房。
西边屋子长久没住过人,有些阴冷,裴厌把浴桶搬进东屋中,放在离炕较远的地方。
热水兑好后,见裴厌来提水,顾兰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顺嘴问道:“要我给你搓背吗?”
在家里时他娘和竹哥儿有时会喊他搓搓,狗儿小时候也是他给搓洗,大了后才避嫌。
现如今只有他们两个,裴厌干了这么多天活,搓洗一下才能舒坦。
裴厌提着水桶在原地沉默一下,随后抬眸看他:“好。”
顾兰时被这一眼看得莫名红了耳朵,脸颊都是烫的,幸好裴厌已经提着水出去了。
他拍拍脸蛋,让自己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一家人过日子不就这样,别说搓背,小时候他娘太忙没工夫,狗儿和竹哥儿洗澡都是他帮着洗的,虽然洗的没那么细致,毕竟他自己年龄也小。
没有跟着进屋,等裴厌洗泡一阵后,顾兰时在窗外问道:“好了?”
屋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答应,他这才进去。
轻轻关上房门,顾兰时看一眼背对着自己的人,脸颊红红的,热意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上前小声说:“布巾。”
裴厌依旧背对着他,只伸手往后递布巾。
布巾沾了水,顾兰时先给他擦洗肩膀,又顺着往背部走,裴厌很配合,没有靠在桶璧上,往前微微弯腰,露出大片肌肉结实的脊背。
刚才进来时没敢多瞅,这一眼顾兰时看清他身上有七八条刀疤,有的颜色已经很淡了,细看才能发现,有的应该是当时伤口比较深,疤痕很明显。
之前只听他娘说战场怎么怎么死人,从未听裴厌提起过,这会儿顾兰时才恍惚觉出战事的残忍。
好好的人被砍这么多刀,这还只是背上,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打了几年仗,活下来当真是不容易的事。
他心里有点闷闷的,也不再害羞,手和布巾都用上,专心致志帮裴厌搓洗后背。
热水一泡,污垢很好搓洗,饶是这样,他也费了一番力气,裴厌自己够不到背部,自然比别处脏了点,至于腰腹,他没好意思去搓。
直到背上光滑再搓不出东西,顾兰时才把布巾递到前面,又问道:“还要热水吗?”
一直没开口的裴厌哑着嗓子说:“好,再添一点。”
顾兰时给他提了一桶热水,多泡泡能洗的更干净,随后带上门,自己在堂屋剪鞋底。
裴厌这几天在外面做短工,他得空在村里花五个铜板买了别人几身破旧衣裳和一些布块布条子,洗干净后,熬了浆糊在院里打袼褙晒干,今天按着裴厌的鞋样子剪出来,回头先把几层鞋底纳了,慢慢就能做出来一双。
几年来第一次在浴桶里洗,行军时糙惯了,冬天也用冷水随便洗洗,搓完背一看水里污垢这么多,裴厌心里那点旖旎瞬间消失,只觉没脸,沉默着一直没说话,添了热水后不免多泡了一会儿。
他搓洗完还没用野澡珠,觉得水实在脏,又不好意思喊顾兰时帮忙换水,自己从桶里出来,腰间围上脏衣服遮挡。
房门一开,顾兰时还以为是洗完了,没想到裴厌赤条条的上半身出现在眼前,他手足无措,又看见裴厌身前长长短短的疤痕,尤其偏心口那一道旧疤看着有些狰狞。
“我换换水。”裴厌提着桶解释了一句。
“噢噢。”顾兰时胡乱答应,见他这般出来实在有些不妥,放下手里的活帮着去换。
折腾一番裴厌又进去洗,他一个人坐在外面发呆,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不止背上有伤。
不过他不敢问,怕一问是往裴厌伤口上撒盐,裴厌本来就不爱提起以前的事,性子又怪,便只能叹一口气作罢。
彻底洗干净后,裴厌觉得浑身轻快,这还没完,顾兰时又烧了半锅水给他洗头发。
野澡珠搓出白沫,两遍后头发干干净净,他披发坐在院里晾晒。
顾兰时拿了梳子过来让他梳梳,自己坐在旁边剪鞋底,笑道:“我等会儿把褥单和被子换了,夜里睡觉更舒坦。”
“嗯。”裴厌点点头,从头到脚洗干净后,心情也变好了。
顾兰时把最后一层鞋样子剪完,揉揉脖子说:“我改天回家拿些菜种子,种点青瓜、薄荷还有豇豆,天热后有瓜菜吃,这会儿种冬瓜南瓜有点迟,不过不打紧,先种下去再说,指不定能出来呢。”
他看一眼前院菜地,说:“正是种黄花菜的时候,多弄几行,能收好几年呢,我娘种的那些,先弄一些分根回来,不够的话咱们自己播点种子,多等两三年而已,辣子、茄子还有蒿菜也种一些,两个人吃饭,不能太对付,多种几样好换着吃。”
裴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菜地,心里盘算着这么多样数,明天要翻一翻地,多垦一片出来。
忙活这些天,地种了,还挣了一点钱,总算能歇歇,两人少有的都在家里,即便这样,打草喂牲口都是活,说闲也闲不下来。
直到夜幕降临,顾兰时盥洗过后坐在屋里烫脚,一点月色从窗外透进来,连油灯都不用点。
他擦干脚要去倒水,不想裴厌比他快,端着木盆出去了。
顾兰时露出一点笑意,放下中衣裤管先上炕。
等裴厌躺上来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野澡珠香气,是一种干净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裴厌身上太热,连带着香气似乎也有点热意,他往炕里缩了缩,莫名觉得不安。
第53章
月色如水,屋里不像冬天那样昏暗,后山偏僻幽静,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外面遥远山林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野鸟啼鸣。
顾兰时放轻了呼吸,他说不上是为何,但大气不敢出。
夏天到了,纵使住在山脚下,也没有那么凉快,又或许是因神思扰乱而躁动,他胡思乱想,没一会儿就觉得被子太热,恨不能只盖个被角,可自己又不敢动,只好偷偷摸摸伸出两只脚在外面。
该换薄被了,他俩一共只有三床被子,自己陪嫁带了一床,裴厌有一床旧的和一床新被,芦苇花倒是能用来填被子,可惜还没到开花的时候。
明天要回家找他娘拿点麻线,好给裴厌纳鞋底,这边院落四周没种苎麻,只能去山上找野麻回来,这其中又要浸泡剥洗,太费功夫了,裴厌之前存下的那点麻线不太够,还是拿现成的好。
他让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心道总是回家拿东西,他爹娘不说什么,但四邻都能看见,岂不是落人闲话,不如让裴厌去买,比起丝线和棉线,麻线没有那么贵,十全村那边有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他这几天若不来,让裴厌上他家买去。
顾兰时让自己忽略旁边那股分外明显的热意和野澡珠香气,谁知还没等他睡着,就发觉裴厌像是往里靠了靠。
他没有睁眼,以为是翻身所致,自己畏惧汉子身上那种侵略性极强的热意,便往里面让了让。
谁知外面的人竟似贴上他一样,过了一会儿又朝里蹭过来。
顾兰时这下没法骗自己,裴厌不是故意的。
他有点不知所措,自打成亲后,他俩没有睡过一个被窝,更别说做点什么。
怀着对未知事情的一点恐惧,他再次往炕里悄悄挪动。
屋子不算大,土炕自然也没那么大,三两下就蹭到了最里面,再避让不开。
顾兰时裹着被子,胳膊贴着墙,他悄摸睁开眼睛,但没勇气去看裴厌,只竖起耳朵听动静。
发觉顾兰时在躲他后,裴厌微抿着薄唇,有点闷闷不乐,但最终身体的渴求让他放下了脸面,没说话,再次蹭上去。
黑暗助长了内心深处的贪念,夜色撩人,当一点点伸进被子里的手摸到另一只手时,肌肤稍一触碰,便勾起心中一点涟漪,那涟漪越扩越大,似不可填平的沟壑。一切像是顺理成章,再顾不得什么脸面礼法。
顾兰时被炙热笼罩,他嗓子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村里一群双儿和姑娘里,他个头还算可以,但在裴厌面前一点都不够看,细胳膊细腿,裴厌看着瘦,实则宽肩窄腰,一俯身便将他整个人挡住,逃都逃不开。
急不可耐的手试图撕下他里衣,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让顾兰时挣扎了几下,急促的呼吸声能听见几分哭腔。
他紧张害怕,发现裴厌停下之后才勉强止住想哭的情绪。
也不知裴厌在想什么,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别的举动,顾兰时一下子提起心,没想到裴厌只是伸胳膊抱住他,再没别的。
“咕咕咕”
院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叫,透过窗户传进来,声音闷闷的,紧接着便是大黑几声吠叫。
顾兰时听见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随后院里安静下来,他心里乱糟糟的,好一阵后才熟悉这样肉贴肉又十分紧箍的怀抱。
不知为何,腰上的胳膊越勒越紧,不至于叫他喘不过气,可也有些难受,尤其裴厌反应很明显,从一开始他就察觉了。
野澡珠干净好闻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间,顾兰时像是突然发现了这点,后知后觉回过神,这是裴厌。
被抱着有点难受,但惶恐不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炙热有力的臂膀带来了安心,他想了好一阵,说服自己总会有这天的,自己已经成亲了,况且这是裴厌。
可真要他同裴厌说可以,实在耻于开口,他平生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缠着裴厌娶他,眼下那股冲劲在体格差异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兰时有点想钻进地缝里,却被勒得太紧,他实在难受,就挣扎着想动动,谁知这一动,像是碰到了不得了的枷锁。
裴厌平时再冷,实际只比顾兰时大三岁,今年不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他着实忍耐不住,脸颊蹭着顾兰时脸和耳朵厮磨,嗓子沙哑,说:“我会慢些。”
顾兰时紧张到想咬住手指,但手没法伸上来,他心中突突直跳,最后把心一横眼一闭,咬着牙关答应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