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折骨 第15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第14章 趴好

  季萧未抓着他手腕的手骤然收紧,捏得有点疼。

  木朝生得寸进尺撒起娇:“好疼的。”

  手又松了。

  季萧未心平气和道:“提他做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要再像他一些么?”木朝生心不在焉想,白瑾在季萧未心里恐怕是那般神圣又优秀的人,精通文学武道,什么都会,但是现在人又已经不属于他,因此找了个替身。

  没想到替身什么都不会,一点也不像他,所以才逼着替身念书又练剑。

  他想得出神,季萧未也没提醒他,只停下继续挥剑的动作,看戏一般看着木朝生变幻的脸色,脸上隐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片刻之后木朝生自己回过神来了,半晌不见男人说话,以为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表情变得十分心虚。

  季萧未故意道:“怎么,不接着想了?”

  “我不想了,”他小声说,“我好好演。”

  话音刚落,屁股上重重落了一巴掌。

  木朝生:“啊!”

  “再走神,便不是一巴掌能解决了,”季萧未揽紧他的腰肢,道,“继续。”

  于是乎又继续学起剑来。

  他眼睛看不见,全靠着季萧未手把手教,学起来磕磕绊绊。

  第十三次抬手打到自己的下巴之后木朝生终于熬不住了,眼眶里泪珠还在打转,说:“好疼。”

  季萧未:“娇气。”

  倒没再逼着他继续。

  木朝生肚子饿,失去束缚之后便想跑,被季萧未一把摁住:“上哪去?”

  “我饿了,”他委屈巴巴,“我午膳只吃了一小碗。”

  “活该,”季萧未冷笑,“谁叫你挑食。”

  木朝生理亏,肚子咕咕叫,他面颊微微泛红,男人当下情绪似乎还不错,想着可要用以前对付陈王的法子再试试,撒个娇求个绕,让他放自己走。

  没等想好,男人已经一把将他拎起来,悠悠道:“今日先到此,明日可别忘了,朕还会抽查。”

  他面色一喜:“好。”

  “晚上温习功课。”

  木朝生脸上笑容又没了:“哦。”

  总之晚上功课也复习得一般,他除了兵法别的什么都记不住,白白挨了两顿打,屁股痛得睡不着,夜里辗转反侧。

  季萧未睡到一半嫌他吵闹,阴着脸起身又纡尊降贵给人上了药。

  皮肤冰冰凉凉,木朝生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说了句“谢谢陛下”,转眼便没心没肺睡着了。

  季萧未默默将指尖残留的药物擦去,之后离开床榻去了偏殿,许久后才闷咳两声返回来,还换了身干净的里衣。

  他将熟睡的、柔软的少年卷进怀里,长长吐出一口气,阖眼睡去。

  第二日木朝生用过午膳,桃子带他去书院上兵法。

  太傅今日又要小测,一群少年唉声叹气坐在各自的桌案前,谁也没精力再关注木朝生。

  他屈指蹭蹭面颊,太傅还要先讲课,习惯边走边念,从他身边路过时木朝生忽然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

  耸动鼻子的动作十分明显,吴文林也瞧见了,趁着太傅走远,凑到木朝生耳边轻声道:“临近秋日,近几日夜间多雨,太傅着了风寒,听闻还没好呢。”

  木朝生点点头,示意他好好听讲,别被太傅瞧见。

  等吴文林将脑袋转过去,他忽然又心不在焉起来,想起那日吴家潜伏进来的几个太监故意陷害他打碎瓷器,又想起白梨先前三次欺辱他,不由得计上心头。

  太傅风寒有些严重,说话声音很闷,总爱咳嗽,叫学生们上前来一个一个抽问。

  木朝生问吴文林:“白梨上去了没?”

  “他刚去,”白梨从小跟着长姐习武,见过姐姐练兵,于兵事上天分极高,小测压根难不倒他,吴文林对他嗤之以鼻,转头瞧见木朝生面上表情跃跃欲试,不由得道,“怎么?”

  话音刚落,木朝生已经起身跟上去了。

  “喂,木朝生,”吴文林声音又小又急,“你做什么坏事去!”

  陛下在窗前看着呢!

  可惜木朝生瞧不见窗外的景象,也听不到吴文林的心声,满心都是报复白梨,走近之后便听到白梨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他正应着太傅的问句,对答如流,忽觉身后有人靠近,转头一瞧,顿时便卡了壳。

  他心不在焉将视线收回来,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气。

  有些像陛下身上的味道。

  也是,他是陛下的榻上之臣,日日夜夜住在紫宸殿中,混上了陛下常用的熏香倒也正常。

  这样的认知让他顿时感到心里被泼了一盆凉水,闷闷不乐,虽还在答着太傅的话,心绪却早已乱了,乱七八糟想他这几日同吴文林私底下都做什么,同陛下又做什么。

  他以前没上过书院,怎么就跟着来小测,不怕又不会被人嘲笑吗?

  他想得多,没注意到木朝生认真的神色和支起来的耳朵。

  木朝生闻到太傅桌案上浓郁的药香,过了片刻,他听到太傅衣衫摩擦的声音,端起了桌上的药碗。

  便在这一刻,正巧白梨心不在焉,他忽然伸了脚,一下子给白梨绊了个踉跄,“啪”地打翻了太傅手里的药碗。

  白瑾的尖叫声和太傅的呼痛声一起响起来,那时白梨还愣在原处,怔怔望着方才伸脚绊他的木朝生。

  白瑾已经跑上前来,木朝生察觉到少年的动静,也听见白梨动了动脚步,顿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故技重施,把白瑾也绊倒了。

  白瑾一脑袋砸在他二哥身上,将他二哥砸得歪倒下去,又顺势砸倒了太傅。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傅昏死过去。

  木朝生倒没想到会害得太傅受伤,心下一乱。

  眼见白梨爬起来恶狠狠道:“你绊我做什么!”

  “喂!”吴文林忙上前去将人拉回来挡在身后,明知道是木朝生故意干坏事,却还是睁眼说瞎话道,“你冲他吼什么,他离你那么远,又看不见你,怎么绊你。”

  “分明就是他绊我!”白梨大声说,“你让他自己出来说。”

  吴文林哪敢将木朝生放出去,之前被殴打的几次还历历在目,真放出去,依照白梨这暴躁的性子,非得将人打死不可。

  他将木朝生拦得严严实实,忽听身后少年道:“明明是你弟弟走路不稳将你撞倒的,与我何干?”

  “你还敢胡说八道!”

  “做什么!”吴文林拦得严严实实,“少欺负人!”

  木朝生乐得有人罩他,弯着眼睛笑,轻轻道:“与其找我的麻烦,不如早些将太傅送到太医院去,也好弥补你犯下的错事。”

  吴文林的跟班也不少,眼见他站队站的明明白白,纷纷出头帮木朝生说话,“先别吵了,太傅还在晕着呢。”

  “白二不想带人去太医院便罢了,我们一起将太傅背过去。”

  “在闹什么?”季萧未先前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热闹,颇有兴致地又瞧了一会儿。

  木朝生乍然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没来得及想他怎会在此。

  皇帝这个时辰不应当在忙政务么?

  一直含着恶劣笑容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恐惧和慌乱,不知道季萧未有没有瞧见自己方才陷害白梨,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注意围在身边的少年们已然散开。

  他想溜走,又被男人一把拎起来:“上哪去?”

  木朝生不敢吭气。

  季萧未懒得在外人面前戳穿他,只转头望着明显心虚的几个少年,淡淡道:“扶着太傅去太医院。”

  吴文林忙点头:“是。”

  等远离了书院,宫道上再无外人,木朝生身体僵直等着被审判,忽然听他道:“手段太过低劣。”

  木朝生下意识反驳:“不是我!”

  季萧未冷笑一声,没说话。

  他将人提回书房,今日的政事还未做完,原本只是闲着去书院瞧瞧,没想到看到这一番大戏。

  木朝生被扔在地上,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季萧未也不一定看见了。

  他先前摸索过好多次,将书院的内部构造摸了个七七八八,那个位置应该很隐秘,除了白梨没人看的到自己绊了他,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便好了。

  季萧未多半是诈他的。

  他镇定了一些,男人已经提着衣袖继续落字,白发从肩头搭落,看起来平平静静,大约没生气,只道:“白二是因为你绊了他一脚踩摔倒打翻药碗的,白瑾也是如此。”

  竟然真的被发现了!

  木朝生努力嘴硬:“我没有!”

  季萧未对他的狡辩视若罔闻,自顾自接着说:“手段实在低劣至极,朕若是你,大可不会自己动手,免得难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木朝生愣了愣,瞧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忽觉这狗贼说得有些道理,下意识追问道:“那我应当如何做?”

  季萧未冷笑一声:“这便承认了?”

  “......”

  可恶,又被这狗贼套了话!

  “我这是......我这是虚心好问......”木朝生慌乱找补,但明显没什么底气,可惜一双眼睛掩在红绸之下,否则或许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见更多无措地情绪。

  季萧未搁了笔,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他,“顶嘴?”

  木朝生顿时噤声,咬着唇瓣不敢说话了。

  他倒是示弱,季萧未却没打算放过他,指尖在桌上轻敲两下,身体后靠在椅背上,冷声说:“过来。”

  台阶下的人一时间没动作,木朝生有些慌乱,白二是贵族,身份尊贵,得罪了他自己肯定要受罚。

  他觉得不甘心,但身份差距在这里放着,又实在没办法。

  怕季萧未等久了会生气,他犹豫片刻,还是抬起步子慢吞吞挪到桌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