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折骨 第26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那杀人的恶鬼,无人见过他的模样,总是夜间出现,来无影去无踪。”

  酒楼的角落里,几个商户正凑在一起悄声说话,窃窃私语道:“什么人都杀,谁也摸不清是为何,整个镇上成日战战兢兢,无人不担心自己突然掉脑袋。”

  “指不定现在便在我们这群人当中。”

  “别说得如此吓人。”

  担心隔墙有耳,几人便不再多说,也不敢在宁城多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处。

  角落处安静坐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年,身形颀长,帽檐轻纱将面庞遮挡得干净,只能根据身形揣测他的样貌。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某个在一旁商铺中买了胭脂的少女穿过街道,踩着水淋着雨快步跑入酒楼中,跺跺脚道:“小郎君,我们走吧。”

  木朝生嗓音轻轻,含着一丝笑意,说了句“好”。

  少女便搀着他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

  宁城一如晏城,骤雨不歇,绵延下了许多日,木朝生身上还有伤,总觉得潮冷,身体很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有些不太爽利。

  少女性子大大咧咧,隔着帷帽也不曾察觉他的情绪变动,只将伞撑开举起挡在木朝生头顶,道:“近几日多雨,花街人都少了许多,你这段时间也能稍稍清闲些。”

  木朝生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否还与近几日死人的事情有关,说来也奇怪,花街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这般情况呢。”

  “讲起来不太吉利,”木朝生好意提醒她,“往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哦。”

  他们沿着街道往花街走,街上行人少了大半,只有匆匆几个路人。

  闷雷自天际响起,雨珠淅淅沥沥落下来,拍打在伞面上,又自伞沿不断滴落,砸在地面之上。

  少女搀着木朝生行过漫长街道,直到在花街街口转过弯去,再也瞧不见人影,并未注意到身后与之擦肩而过的、静默伫立在雨中的那个撑着伞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季萧未丢狗纪事》,木木溜了快活了快半个月,马上就要被抓回去打pp

  周二请个假拉一下千字QAQ,周四见啦~

第25章 疯长的欲望

  木朝生这近半月都在花街暂住,隐姓埋名,遮掩自己的眼睛,只同外人说自己短视,视物不清。

  那人牙子将他卖到花街,转眼钱财都落到自己手上。

  在花街这段时日除了砍两只手,杀两个人,倒也没别的什么大事。

  木朝生本打算物色一个来寻花问柳的官员,控制对方将自己带走,之后再借用官府的钱财离开宁城,但那些官员除了占人便宜半分用处都不曾有,木朝生将其杀了,又因为眼盲不便处理尸体,只能将其草率地埋在城外的树丛中,或是卡在树干里。

  等宁城雨季到来,骤雨之下那些尸体便再也藏不住,一时间引起了宁城众人的恐慌。

  木朝生生得漂亮,再加上有意引导,在花街上小有名气。

  没几天便哄着老鸨给自己安置了一间舒适的屋子,还给他安排了贴身伺候的侍女。

  只是这侍女年岁不大,活泼又多言,木朝生听着她在一旁八卦,忽然说起宁城的灾情,山中许多村落突遭水灾,皇帝似乎要亲自来此赈灾以定民心。

  木朝生摁着眉心的手忽地顿了顿,蓦地直起身来。

  季萧未若是要到宁城,这宁城地界窄小,岂不是很容易便会被发现。

  看来实在不能久留。

  他的催眠之术可使用的效用很低,很容易便会失效,否则当时也不会匆促将人牙子杀了扔在山里,本打算再等一等,现在时间已然不够,等不住了。

  今夜必须想办法离开花街,明后日就要启程离开宁城。

  木朝生咬咬唇瓣,起身摸索出了门,叫侍女到前厅将自己的牌子挂上。

  他给自己随便起了个名字,十分老土,名叫春花,起初无人看得上这朴素的名字,木朝生也乐得无人打扰,成日在厢房消磨时光。

  直到某日有个官员喝醉酒去小解,回到花街时走错了屋子,瞧见了木朝生的面容,这才将春花这个名字推了出去。

  那官员那日被木朝生从楼上推下去,摔断了腿,已有许多日不曾来,今夜倒是找了机会上花街寻欢,一来便点名要见春花。

  木朝生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对方的手摸到自己的手背时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

  他还是很讨厌这样带着欲望的不堪接触,无论从前在陈王脚边怎样隐忍蛰伏,始终还是讨厌、不适应、永远不能接受。

  他微微蜷曲了指尖,手背青筋凸起,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想要杀人的冲动,用尽全力才勉强压制下来,弯起眼睛笑起来,语气有些软:“松个手嘛大人,指上有茧,很痛的。”

  帷帽遮挡了面庞,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些许轮廓,但已然很漂亮了,神秘又诱人,叫人移不开眼。

  那官员目不转睛望着他,视线无比灼热,哪怕目盲都能轻易感知到,半晌后他抬了手放了木朝生。

  他松了口气,起身时又听官员说:“为何不将帷帽摘下来?”

  木朝生答非所问,他已经起了身,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慢慢走到榻边,弯身去拿小桌案上的酒坛子,说:“先喝点吧,大人。”

  甫一垂首,那官员忽然“啪”地一声拍了他一下,木朝生顿时一惊,猛地回过身。

  那一瞬身体也不再受控,手腕起落间,鲜血顿时飙溅在帷帽的轻纱上,一根尖锐的发簪直穿官员的喉间。

  木朝生面无表情摘了帷帽, 另一只手抽出发簪。

  他很喜欢听血水从喉咙上创洞里咕噜咕噜冒出来的声音,因此每次都故技重施,所有人都这般死在他手里,毫无例外。

  他擦擦手,弯身将官员的尸体拖到屋外,扔进茅坑当中,又悄无声息返回厢房。

  侍女正坐在门口打盹,木朝生站在对方身前安静听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弯起唇角,合上了房门。

  那官员成日大鱼大肉,木朝生在紫宸殿养了许久还是没长多少肉,拖着他下楼费了一番力气,回到屋中时还未喘上气来,只觉得口干,干脆将桌上的酒坛子端起来一口气喝干。

  花街厢房里的酒都只是果酒,仅仅用来与恩客间调情所用,鲜少有人会喝醉,木朝生便也没放在心上,颇有些郁闷地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他是被人牙子带上宁城的,没有令牌也便无法离开宁城,甚至有可能惊动守城的将领,自己的眼睛特殊,整个大晟恐怕没几个阴阳眸,岂不是轻易便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木朝生咬着唇瓣,神情纠结,片刻之后拿定了主意,打算亲自去前厅物色新的人选。

  这回可不能再将人杀了。

  一定要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时却觉得头晕。

  等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却不见好转,反而愈发晕起来。

  木朝生摁着额头蹙着眉站在桌边,摇摇脑袋想叫自己清醒些,方才迈开步子,意识骤然间便散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窗外雷声不息,雨珠敲打在窗边芭蕉叶上,冷风带着深秋的寒意从窗沿灌进来,在拂动烛火的后一瞬,被人彻底遮挡在窗外。

  潮湿黏腻的昏沉雨夜里,那些疯长的欲望如同两株纠缠暧昧不休的花枝交错攀附在一起,于黑夜中散发着甜腻的花香交揉混杂在一处,将溺水的人彻底拖入深渊。

  纠缠捆缚血肉的花枝无法挣脱,丝丝缕缕深入漫进花蕊,撑开花瓣层层绽放在昏暗暧昧的光晕之下。

  那些浮沉的身躯和魂魄,被反复放归又不断抓在手中,像是挣脱不开的无形囚笼。

  混着泪与呜咽一同随着夜色沉溺下去。

  第二日雨过天晴,两只小麻雀站在窗前叽叽喳喳打闹,将屋中沉睡的木朝生唤醒。

  昨夜那场梦说不上是何种感觉,只是身体的所有触感都太过真实,让他恍惚间以为是真的,总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短暂扩开过,却并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留下了些许异样。

  木朝生懵然跪坐在榻上出神,半晌才记起自己昨夜似乎喝醉了,之后断了片,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怎么醒来又在榻上?

  他满腔疑惑,又觉得身体很累,慢吞吞从榻上爬起来时才发觉身后湿了大片,黏在身上并不舒服。

  木朝生已有许久不曾体会过身体的这般状况了,咬咬牙从榻上下去,披了外衫开门找侍女,问问昨夜发生了什么。

  侍女只说他喝醉了,躺在地上,她将木朝生扶到榻上歇息,之后也不曾有外人进来。

  许是醉酒所致,木朝生隐隐松了口气,心道往后可不能再饮酒。

  昨夜那场梦做起来可真是难捱。

  他今日打算到城门处打探一下情况,选个合适的时机自己出城。

  靠别人始终是靠不住的,在这世间唯有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

  木朝生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那个时候在诏狱里的那个人已经不记得是谁,也并未明说导致木家灭门的真凶究竟是何人,想来总觉得蹊跷。

  他想或许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他得到了自由,要借着去往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被永远禁锢在那方金碧辉煌的囚笼之中。

  侍女陪着他上街去,晴日路上人多,来来往往,十分嘈杂。

  这是深秋几场大雨之后难得的晴日,天气还算不错,没有雨天那么潮冷。

  但木朝生还是感到后脊有些发凉,隐约间总有被什么野兽盯上一般的错觉,阴冷又挥之不去,让他忍不住想要打颤。

  他拢了拢肩上的外袍,微微侧头问侍女:“瞧瞧可是有谁在看我?”

  侍女粗心大意,并不曾注意到异样,闻言便转头四处打量了片刻,疑惑道:“无人呀。”

  “无事,”木朝生有些焦躁地加快了脚步,低声说,“快些走吧,晚了成衣店便要打烊。”

  “哦哦。”

  他得想办法支开侍女,那成衣店便在城门附近,只要自己别走错方位便好。

  木朝生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听着侍女在一旁同店主说话的声音,悄悄摸索着离开了店铺,向着城门处快步走去。

  这段路已然在他脑海中演练了很多遍,木朝生脚下有些急,帷帽的轻纱随着步子被风扬起。

  而后“砰”地一声,撞上了某个路人的后背。

  只一瞬,帷帽被撞掉,木朝生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睛,却忽地被人拽住了手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下顿时一慌,藏在袖中的簪子瞬时间便直直刺出,却并没有按照预想中那般刺伤对方,反而被人紧紧捏住了手腕。

  木朝生额上滑下冷汗,手腕被捏得生疼,几乎挣扎不开,忽听对方轻声道:“近段时日杀人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老季半夜偷摸上来抠老婆,检查检查有没有被别人碰过。

  结果老婆太柔软温暖,把自己抠起了,于是狼狈逃走,打算改天再来。

  木木:请你不要到处抠抠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