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159章

作者:青端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架空

  钟宴笙轻轻吸了口气,被萧弄咬过的舌尖还在微微发麻,萦绕着那缕冷淡清苦的熟悉气息,他借着那缕熟悉的味道,在心里鼓励着自己张口:“定王殿下。”

  萧弄坐姿懒散,支肘托腮望过来,深蓝的眸底含着只有钟宴笙能察觉到的些微笑意,等着接他的话茬,嗓音低沉:“嗯?”

  钟宴笙一开口,几位阁臣与各部大臣都闭上了嘴,朝他也看过来,莫名跟着紧张。

  老定王与先太子的交情极好,但不代表定王就能与先太子之后好好相处了,现在宫里都被定王掌控了,这位小殿下的处境也不知道如何呢。

  看定王这模样,真是可怕极了。

  淮安侯是唯一一个淡定坐在原地,一句话都没吭的人,静静看着萧弄在那儿装大尾巴狼。

  按照方才商量的,这时候应该跟萧弄气势汹汹地吵一架。

  可是钟宴笙从来不跟人吵架的。

  他说话慢吞吞的,吵不过别人,生气的时候都是闷着声不理人。

  喉间哽了一下,钟宴笙茫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吵起来,求助地望向萧弄。

  萧弄压着嘴角的笑意,语气不咸不淡:“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瞧不起本王?”

  钟宴笙琢磨了下,顺着他的话,严肃地接:“如今漠北情况紧急,攸关大局,定王殿下还是这般轻慢态度,晚辈从小听着定王殿下的传闻长大,有些失望罢了。”

  萧弄:“……”

  萧弄嘴角的笑意这回是真的消失了。

  他有几分外族血统,五官要比大多中原人深刻凌厉,极富攻击性,哪怕生得再俊美英挺,平时也没人敢多看,脸上的表情一消失,就更吓人了。

  定王殿下威信惊人,底下一群人登时心口一惊,几乎怀疑他要拔剑砍人了。

  片刻之后,他们见到萧弄缓缓点了下头:“那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做?”

  钟宴笙感觉萧弄真的想啃他一口的样子,悄咪咪往旁边挪了挪,离萧弄远了点,板着脸道:“没有人比您更熟悉漠北的局势与蛮人的骑兵,唇亡齿寒,您应当比谁都要明白。”

  武英殿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震惊地看着钟宴笙“胆大妄为”地直面萧弄。

  真不怕死啊!

  萧弄连陛下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要是面前是德王,恐怕已经被砍了……哦德王已经没了。

  萧弄眯起了眼,跟钟宴笙对视许久,似是考虑了一番他的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竟然真的说动了?定王这么好说话的?

  不过定王在边关那么多年,当然不是蠢货了,明白孰轻孰重。

  底下揪心的一伙人又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

  但就算知道定王不是轻重不分的人,除了那群悍不畏死的御史,也没人敢在萧弄面前大声说话。

  这位小殿下倒是不像看起来那般孱弱,胆大得很,眼神也清亮,与定王对视也毫不畏缩。

  不愧是……那位殿下的后人。

  淮安侯适时开了口:“小殿下言简意深,望定王殿下仔细斟酌。”

  其他审时度势的人也一道开口:“望定王殿下尽快斟酌。”

  萧弄一挑眉,坐姿不甚端正地靠到椅背上,并未接话,但以萧弄一贯的脾气,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压着做,没有反驳,那应当就是真的在考虑后果了。

  知道他不喜欢听废话的几个阁臣又擦了擦汗。

  还好,还好,多亏了小殿下,劝住了定王,他们开口,指不定还要被怎么阴阳怪气,非得挨一顿削不可。

  众人趁热打铁,商讨起漠北的情况来,户部的张尚书以往抠抠搜搜的,这次相当大方,商量军费十分痛快。

  以往商议,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扯几日都扯不完,今儿效率倒是高得很。

  钟宴笙认认真真听着,偶尔插一句,萧弄全程没怎么说话,见他卡壳了才会开口,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一下。

  天色泛黑时,就差不多敲定好了。

  能这么顺利也出乎其他人意料,事态紧急,兵部与户部的人拱拱手便先走一步了,其他人也要散去时,钟宴笙突然又开了口:“大理卿请留步。”

  淮安侯步伐一顿,抬头与钟宴笙相望。

  钟宴笙起身,语气虽缓,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晚辈有几桩陈年旧案,想请您重做审理。”

  那些被尘封的卷宗,卫绫已经带人翻了出来。

  祖母母族的卷宗,以及他父亲的。

  淮安侯脸色一凛,抬手作揖:“臣领命。”

  很简短的两句对话,却让了解当年一些情况的朝臣心惊。

  老皇帝费尽心机坐上皇位,在政的几十年从不敢放心合上眼,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临到暮年,是他自己把身边的旧人逼走,把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逼疯,最后给了萧弄机会。

  当年的事,终究是要翻案了。

  人都退下去后,钟宴笙还觉得耳边闹哄哄的,揉了揉耳尖尖,抬眸看萧弄盯着自己不说话,眨眨眼:“哥哥?”

  萧弄慢悠悠开口:“从小听着本王的故事长大?”

  钟宴笙:“……”

  年纪怪大的人了,心眼怎么那么小呢。

  萧弄看着他,靠在宽大的椅子上拍了拍的腿。

  方才下面还一群人呢,钟宴笙不大好意思,磨磨蹭蹭了会儿,才红着耳尖蹭到萧弄腿上坐下。

  萧弄顺势埋头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

  钟宴笙被他的动作弄得耳尖更红了:“好、好啦。”

  萧弄不仅没放开他,反倒腰上一紧,抱他更用力了,高挺微凉的鼻尖抵在他脖子间,跟只大狗似的沉醉嗅闻:“本王过两日就要去漠北了,抱都不肯让抱一下了?小没良心的。”

  抱当然是能抱的,但是在这个平时群臣议事的大殿里,钟宴笙实在心虚:“可以的……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抱多久都可以。

  萧弄还是没放开他,语气正儿八经的:“别动,这是在治病。”

  钟宴笙:“啊……啊?”

  “楼清棠开的方子。”萧弄的唇瓣如有若无擦着他的脖子,呼吸微凉带着笑,“万一离开你头疾就爆发呢。”

  听他这么一说,钟宴笙立刻不挣扎了,鸦黑的眼睫颤了颤,将束高的领子拉下来,露出布满了痕迹的脖子。

  “那你……多亲亲我。”

  钟宴笙回搂住他的脖子,对上萧弄抬起的深暗眸色,柔软的唇瓣落到他嘴角。

  “让我的味道在你身上沾久一些。”

  因为这两句话,萧弄出发前几日,钟宴笙都没能从床上起身。

  萧弄离开的前一夜,屋里的地龙烧得格外热,地上新换的羊毛毯子柔软厚实,钟宴笙满身是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盖还是蹭红了,恍恍惚惚地想往门边爬,去呼吸一口清凉的空气。

  萧弄看着他爬远了,才拽着他细瘦的脚踝将他一把拖回来,眸色深深看他一眼,埋头到他退间。

  良久,钟宴笙软趴趴地躺在羊毛毯子上,眼泪一掉一串,怀疑萧弄是不是想在离开前把他弄死时,萧弄抬起头,喉结滚了一下,把他搂进怀里,裹上柔软的蚕丝被:“还觉得本王年纪大吗?”

  “……”

  萧弄难得柔和地啄他的唇瓣,嗅着他的气息,满意道:“沾满迢迢的味道了。”

  迢迢也沾满了他的味道。

  钟宴笙的思维已经很涣散了,还记得躲他,努力抬手推开他的脑袋:“……不许亲我。”

  萧弄抱着他往温泉池去,好笑:“怎么又嫌弃自己?”

  钟宴笙脑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双红红的眼睛,隔了好久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沙哑道:“我让卫绫熬了药,你记得喝。”

  他趁萧弄跟展戎谈话时,偷偷割破指尖取的血,熬了上次楼清棠写的方子。

  萧弄就是发现他手上的口子了,才折腾了他半晚上。

  钟宴笙被放进温泉池里,疲惫困乏至极,睡意笼罩上来,他知道睡着后一睁眼可能萧弄就不见了,拼命抓着他的手不放:“哥哥,你早点回来。”

  萧弄也下到温泉池里,在朦胧的袅袅水雾里,容色都显得柔和了许多,哄着他承诺:“两月内若是不回来,让踏雪后空翻给你看。”

  钟宴笙咕哝了声:“……你放过踏雪吧。”

  哪有大猫猫会这个的,他不好骗了。

  萧弄低低笑了声:“迢迢真的变聪明了。”

  钟宴笙不觉得这是在夸他。

  说他变聪明了,岂不是就是在说他以前笨笨的。

  所以他用膝盖蹭了下萧弄,被水滤过了力道,绵绵软软的,不像打人,更像是勾人。

  在温泉池里又被折腾了会儿,钟宴笙还没擦干就累得睡了过去,睡过去的时候,隐约听到萧弄叮嘱他乖乖待在宫里,等他回来。

  隔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这几日都搂着他的有力臂弯已经不见了,大床另一侧空空荡荡的,只留存了几缕熟悉的冷香。

  钟宴笙心里一突,穿着寝衣腿软着下了床,踉跄了几下才扶着东西到了门边,拉开门喊:“卫绫?”

  守在屋外的卫绫应声而来:“小主子有何吩咐?”

  钟宴笙问:“哥哥走了吗?”

  卫绫看他难过低落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卯时便走了。”

  钟宴笙怔了会儿,只觉得四处都空落落的,像是第一次进宫那晚,眼睛发胀:“哦……”

  萧弄轻手轻脚地离开,只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没有吵醒钟宴笙。

  只是和十六岁那年,带着人赴往危险重重的漠北时的心情不一样,多了几缕萦绕心头的柔软牵挂。

  萧弄的离京让京中的气氛有些微妙。

  不过在他离京之前,钟宴笙便已经在群臣面前亮了相,有卫绫召集的太子旧部、淮安侯与几个旧友的暗中助力,以及一些朝中老臣的默认,磕磕绊绊地镇住了场子,在内阁的辅佐下,也算接管住了大权。

  好在钟宴笙之前给老皇帝读过很多次奏章,又一直看着萧弄处理,学着批注过,上手得也挺快,不算太焦头烂额。

  见着弱不禁风似的钟宴笙居然缓缓站稳了,京中一些别有用心的视线只好又撤了开去。

  半个多月后,两桩旧案翻案的消息把京城掀得天翻地覆。

  首先便是先皇后母族的冤案,当年因为几个族人,牵连了一整族,连辞官归隐的老太傅也被抓回大牢,晚节不保,受尽折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