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将万字平戎策 却将万字平戎策 第114章
作者:森木666
“我知道陛下寻你的真正目的不是要传位于你,而是想杀你,遂派人在半途劫杀了那群侍卫,当然€€€€柳夫人的接生婆我没动,我知砚书心善,便留了她一命。”
司不忧蹙眉:“原来是你。”
柳柒对接生婆一事毫不知情,却也从他的话里得知了缘由。
赵律白道:“本王今日特率精骑迎太子皇兄回京,还望皇兄随弟弟同往。”
柳柒被他这两声“皇兄”喊得毛骨悚然,当即回绝道:“我不是什么太子,也不是你的皇兄,王爷请回吧。”
赵律白道:“皇兄还是跟我走罢。”
柳柒道:“我若不走,你当如何?”
赵律白眸光翕动,勾唇一笑:“云相千方百计将皇兄的去向告知于我,我若不请皇兄回京,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作者有话说】
走是不可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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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父子相夷矣
司不忧眸光一凛, 不等他开口,便听柳柒说道:“王爷,同样的伎俩用一次就够了。七年前你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今还想故技重施吗?”
许是没想到他已知晓真相, 赵律白有一瞬的色变, 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笑意不减:“皇兄说什么,我听不懂。”
柳柒道:“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今日别过, 我们就两清了。”
“别过?”赵律白道, “我是带你回京的, 不是与你道别的!”
司不忧冷声道:“那你应该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赵律白下颌紧绷,视线在司不忧身上凝了几息, 转而又看向柳柒,沉声问道:“砚书, 你当真不跟我走?”
柳柒止看着他,没有出声。
赵律白道, “既然如此,砚书就莫要怪我。”
话毕,他面色一沉,朗声对身后一众禁卫道:“除了柳柒, 其余人就地格杀!”
他的一声令下, 顿时让铁骑们行动开来, 柳逢和司不忧当即拔出刀剑应战, 就连骑在马上的陈小果也加入了混战之中。
柳柒无法坐视不理, 遂持刀刺向赵律白, 妄图挟持他离开此地。
然而他如今身体笨重, 不过缠斗了片刻便觉肚皮发紧,内力也如同被禁锢了,很难发挥全力。
司不忧的剑术足以过五关斩六将,他出身皇城司,本该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可自从退隐江湖后,几乎很少开过杀戒。今日有人想动柳柒,他自是豁出性命也要阻止。
长剑饮了血便不再心软,司不忧当即施展轻功,踩着一众禁卫纵身刺向赵律白。
可赵律白却丝毫不显慌乱,他轻轻一扬手,立马就有弓箭手射出箭雨,阻挡了司不忧的来袭。
司不忧转攻为守,顿失优势。
本该是寂静的山林小道,此刻却充斥着兵戈相伐的声响,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愈来愈浓。
禁卫们前赴后继,不断有人死去,也不断有人替补而上,他们宛如一群不知痛楚的杀人冷器,唯赵律白之命是从。
风刀雨箭持之不下,纵然他们四人武功高强,也难挡这样的攻势。
陈小果用拂尘绞杀了几名试图攻击孟大夫的禁卫,嘴里不住地念着“福生无量天尊”;司不忧剑气横扫之处,无不鲜血淋漓;而柳逢也丝毫不手软,凡企图靠近柳柒者,他都一一屠杀殆尽。
死的人越来越多,柳逢和陈小果在这样的车轮战术之下均已负伤,隐隐有了不敌之势。
正这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柳柒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残影,耳畔便传来了一声闷响,那箭猛地扎穿柳逢的身体,自肩胛处射出,鲜血四溅。
“柳逢€€€€”
“柳逢!”
司不忧和柳柒同时惊呼出声,柳逢拧着眉头,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了。
一旁的禁卫们见势立刻挥刀劈向他,柳柒厉声对赵律白道:“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住手!”赵律白当即下令,禁卫们及时收手,刀刃擦着柳逢的衣料撤了去。
“公子不……”柳逢甫一出声,便不自禁地呕出一口血,司不忧也道,“他们父子没一个好东西,你去了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柳柒摸了摸领口,对司不忧道:“师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司不忧目光深沉地看向他,须臾后挪开了视线。
赵律白收了弓打马走近,对柳柒伸手道:“上来。”
柳柒漠然地道:“给我一匹马。”
赵律白与他对视两眼,继而对身后的禁卫道:“备马!”
数百名禁卫军活下来的竟不足三成,满地尸体横陈,脚下的土地悉皆被血迹浸染,踩在其上,黏腻不堪。
赵律白携部分禁军带着柳柒返回汴京,余下之人便留在此处清理尸体。司不忧扶起柳逢,将他送入马车内,孟大夫当即为他处理伤口,嘴里叹道:“这箭若是再往左偏离一寸,老朽就无能为力了。”
柳逢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忍痛说道:“先生,您怎……咳,您怎能放公子离开?淮南王对公子意图不轨,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更何况……更何况公子他……”
司不忧问道:“他怎么了?”
柳逢闭了闭眼,艰涩地道:“公子所中之蛊可令男子怀孕,他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
司不忧陡然瞪大了双目,颤声道:“什、什么?”
*
回到京城后,柳柒被带去了皇城司,本以为赵律白要对他用刑,可当他瞧见那间富丽堂皇、奢华靡丽的牢房时,心里没由来地涌出一股子恶寒。
赵律白道:“我也不想把砚书关在这里,但是除了皇城司,别的地方都不可靠,我防不住有人会来救你,唯有此处才能让我安心。”
柳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律白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道:“请砚书暂且在此处委屈几日,等时机一到,我定会接你回宫。”
柳柒挣脱他的手,问道:“接我回宫?”
赵律白但笑不语,旋即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瓷瓶儿递给他:“砚书,把这个吃了。”
柳柒未予置理。
赵律白温声道:“此乃软筋散,止控制你的内力、让你无法用功,于你身体无害。吃了吧,我这是为你好。”
见他仍旧不理,赵律白温和一笑,语调却莫名森寒,“如今整个皇城的禁军都归本王调动,砚书若是不肯服从,那本王只好派人将你师父他们赶尽杀绝。”
柳柒怒上心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除了威胁我之外,还有别的手段吗?”
赵律白摸着被他打过的地方,笑意更甚了些:“砚书总是这般心软,很容易被人拿捏的。倘若那天你将我的所作所为当众指出,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说罢再次将瓷瓶递给柳柒,语调愈发温柔了,“皇兄,吃了它。”
柳柒接过药瓶,将里面的软筋散悉数服用。
少顷,他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所认识的殿下谦逊有礼、温文儒雅,从来都是以百姓为重,可如今的你竟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赵律白失声笑了出来,“若非你们逼着我成亲,我何至于走上这条路!”
柳柒道:“你成亲后便多了一方势力,这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我说了我不想成亲!即便要娶,那个人也绝非解家女!”赵律白道,“砚书,我想娶的人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柳柒瞳孔微张,呼吸似乎凝滞了一瞬。几息后,他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律白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就怕你不知道。”
柳柒咬紧牙关,冷声道:“滚出去!”
赵律白丝毫不恼,对默侯在牢外的内侍官道:“好好伺候柳相,若他有半分闪失,本王定不饶过你们。”
离开皇城司后,赵律白径自前往皇宫,他对身后的近侍道:“云相在哪儿?”
那近侍道:“依照您的吩咐,将他暂时扣押在御书房内。”
赵律白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清居殿外的侍卫早已更换了一批,淮南王进入殿中时,一股温煦的菩提花气息扑面而来。
他绕过玄关来到内殿,见桌上的菩提香已经燃尽,便蹲了下来,亲自点然一块香,将它塞进香炉之中。
昭元帝平躺在龙床上,唯双目可动。他转了转眼珠子,盯着焚香的赵律白,哑声斥道:“畜生!”
赵律白轻轻拨了拨香炉,似笑非笑地道:“陛下身体欠佳,勿要动了肝火。”
昭元帝恶狠狠地道:“你在这菩提香里加了什么药?”
他当年随先帝出征时被困雪地几日,自此落下了头疼的毛病,每逢阴雨天便会复发,唯有吃药方可缓解。
今春赵律白命太医局的人将陛下吃的药调制成了熏香,再佐以菩提花中和药气,每逢阴雨天熏上一熏,能大大缓解昭元帝的不适。
竟不想他会暗中动手脚。
赵律白道:“太医局的人又不傻,儿臣岂敢随意往里面加药?”
昭元帝愣了愣,问道:“那朕为何会如此?”
赵律白起身走近,在龙榻前坐定:“菩提花性阴、无毒、可食之。然其花香可诱阴蛊,为操蛊者之圣物。陛下曾经接触过执天教的人,也对先帝用过蛊,怎会不知菩提花的用途?”
昭元帝目瞪口呆,脸色煞白:“你……你说什么?”
赵律白靠近几分,将方才的话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陛下当年对先帝用过蛊,怎会不知菩提花的用途?”
昭元帝惊诧地问道:“你……你怎知此事?”
赵律白含笑取出一枚令牌,拿在手里晃了晃:“多亏了陛下这块令牌,儿臣才有机会从沐教主手里拿到噬心蛊。”
昭元帝再次瞪大了眼:“你,你把这蛊用在我身上了?”
“父皇休恼,明日才是蛊发的时候,您现在想吃什么,儿臣命御膳房做给您吃,”赵律白笑着说道,“这也算是儿臣最后给您尽孝了。”
昭元帝蓦地红了眼,哑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生身父亲。”
赵律白道:“父亲?你把我当过儿子对待吗?我是皇后嫡出,赵律衍不过是个妃嫔之子,你却百般宠爱他,连‘父皇’这样的称谓都不允许我叫出来,你现在跟我说你是我的父亲?你不觉得可笑吗!”
“朕这么做,不过是磨你的功利心罢了。”昭元帝道,“当年史、陈二相之事发生后,你玩弄权术挑拨了柳柒和云时卿,朕那时便告诫过你,让你不要随意玩弄人心,否则必将被人心反噬。你有听过朕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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