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第58章

作者:烧稀饭 标签: 宫廷江湖 甜文 古代架空

  然后双手一摊, 在床上化成安静的一滩。

  感觉到什么硬硬的?

  “……小白, 我们说会话。”古鸿意想岔开他的注意,忙这样说。

  熟悉的声音隔着被子稳稳传来。声音却很哑。

  他蒙着被子, 看不见古鸿意。只能勾勾手指,便把古鸿意的手掌招来了。

  “你知自己生辰么。”古鸿意随口扯了个话头。

  掌心被白行玉的指尖画了个叉号。

  他尚不知父母,何来生辰。

  “喔。那我们不能合八字了。”

  “……”

  迷信。

  “你呢。”

  “我也不知。因我也无父母。”

  古鸿意神色自如,没什么大波澜。他和白幽人是一样的。古鸿意不觉伤神,反有些傲气。

  “你父母有给你留下些遗物吗。”

  古鸿意答:“什么也没有。”

  “白瓷面具。”掌心,一笔一划写道。

  那是父母唯一留给白行玉的遗物。

  古鸿意自然问道,“你的面具,如今在何处。”

  衰兰送客手能帮他夺回锦水将双泪,自然也能帮他夺回面具。古鸿意相信,这不是一件难事。

  “在华山,被你的剑划碎了。后来,在逃亡时丢了。”

  古鸿意一怔,便诚恳答,“抱歉。”

  但正是因为霜寒十四州气贯长虹的那一剑,让衰兰成为天下唯一一个见过白幽人真面目的人,才有了明月楼重逢的种种。

  偌大天下,浩荡江湖,但明月楼救风尘者,只能是衰兰送客手。

  千万人中,只能是他。

  前因,后果。古鸿意反有些骄矜,此人只能是自己,天下无匹。

  他更确信,这便是命,师父算得不错。

  “我求袖玲珑师兄给你打个新的。”

  被褥下,对方却摇摇头,被面跟着起伏。

  不想再戴面具了。在师门时,即使是见师尊,即使一年只见两次,都是要戴面具的。师尊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脸。

  “你师父为何不愿见你的脸。”

  古鸿意不太习惯那个“尊”字。师父便是师父,亦师亦父,一个尊字便定了尊卑。他想想公羊弃全是补丁的衣袍与温柔苍老的声音,怎么也对不上“师尊”这个名号。

  “我不知。”

  师尊说看了心里堵。

  这一番沉重的话题聊下来,古鸿意头脑和身子都冷静得差不多了,便把被子挑开些。

  青色手指抓着被子,试探地扯下些,露出一双琥珀眼睛来。

  忽然见了日光,不适应地狭起,瞳孔张缩着。

  古鸿意移开目光,心中不解,“剑门宗师,境界到底远殊众人。”这张脸到底如何能看出不适感。

  古鸿意伸手去顺顺他凌乱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正色道,“我们不聊这些了。”

  这些话端,太戳人痛处。

  “古鸿意。”

  “嗯,我在。”

  “你师父给你算了什么命。”

  古鸿意这个神神叨叨的小迷信,张口闭口天山、求佛、命运……什么雷山小过。

  古鸿意少见地沉默许久。

  他还是诚实回答了。

  眉宇间却带着很薄的哀伤。

  “我命不好。”

  “我命中执著的,最后都会失去。”

  ……

  两人各自戳中些心事,无言地并肩躺下,直直盯着天花板。很久后,古鸿意突兀地开了口,

  “小白,我们把婚期定下来吧。”

  “快些定下来。”他重复一遍。

  天花板上日光流动,芍药花影摇曳。盯久了,眼前青红错乱。

  古鸿意伸出手掌去空中捞一把,才想起这只是影子。

  日光从他指缝与掌心匆匆流逝。抓不住的,永远抓不住。

  手腕骨节忽然叩上一阵清凉。

  是身边人抓住了他的腕骨。

  抓住了!

  古鸿意侧过头,对上那张被日光照得泛红的面颊。白行玉侧过身,只露出一对眼睛,正盯他。

  “今日我们做什么。”

  久久躺着实在无聊。还一直聊一些令人伤神的事。如今没有追杀、也不用挨打、没有老鸨再把人拎起来浇冷水、没有客人再掐脖子……日子好长。做些什么呢。

  他还有些不习惯。昨夜火光灭尽,卖身契在古鸿意唇间化为灰烬,如梦幻泡影,可他真的自由了。

  “先去西市,买个葡萄架子。”

  “下午,把跛子刘师叔给你买的花种到院子里。”

  “那是给我买的?”瞳孔张张。

  “只会是你啊。”

  “可那是一船花。”

  “一船都是你的。”

  一阵春风啸开了半天云团,金色日光瀑布倾泻,折进小窗中时,已被切成细细的金鳞。

  在他的面颊上、眼睛中闪烁。平时总是空空的眼睛,很亮,很亮。

  可是下一秒,他又自己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了。

  古鸿意只能对着这一团被子笑了笑。

  ……

  两人熟练地各自背过身换好衣服,便一块出来西厢房。

  小院中芍药、金围带、葡萄都安好,摇头晃脑。

  古鸿意又恍惚了一下,是的,仅仅过去一晚,这些花草当然死不了。

  其实他们才在千红一窟家的小院住了两晚。

  但感觉烧尽卖身契已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白行玉要是真的已自由十年,就好了。

  忽然,东厢房的大门“砰”一声打开。

  灰扑扑的人们整齐划一地走出,队列整齐,声势肃穆。

  盗帮众人拦在古白二人面前,站成一堵墙,高高的阴影遮住了芍药花的日光。

  “哼。还知道回来。”袖玲珑冷嗤一声。

  白行玉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半步,他垂下眼眸。

  昨夜他又拉着古鸿意走了一遭生死关,杀人放火。还有袖玲珑师兄的莲花蕊,他知道那是大杀器,仅仅用来放火,饶是可惜。

  对不起师兄师叔们。

  他总是把古鸿意牵扯进危难中去。师兄师叔们责难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但古鸿意不是“平沙二雁”,他不是为了情盲目的人。他是呆子。

  跛子刘上前一步,深深叹了口气。

  盗帮众人围成的灰扑扑的墙,把白行玉包围地更紧了些。

  盗帮众人“轰”一声扑上前去时,白行玉没有作任何反抗,只是垂下眼帘。

  良久,身上却不疼。

  只是耳朵吵得疼。

  “小白啊!快让师叔看看伤着了没有?”

  “呜呜呜,没事就行,吓死师叔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怕小白有事,洒家一晚上睡不好觉。”

  “你胡说八道,你打鼾吵得我根本睡不着。”

  “你还压着我的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