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 谁人不识君 第115章

作者:施宁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架空

  “呵, 你家妻可以不下堂,我家妻就可以了?”喻勉淡淡地瞥了潘笑之一眼。

  潘笑之愣神,喻勉口中的“你家妻”指的是他的夫人,那“我家妻”是谁?他暗暗觑了喻勉一眼,总不会是左明非吧?

  不会吧不会吧。

  潘笑之作死地问了句:“太尉的夫人是?”

  喻勉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他颇为不耐地回应:“左家三郎,名唤明非,字作憬琛。”

  潘笑之困惑地歪了下头,而后如实道:“太尉,恕在下直言,您与左大人实非长久之计。”

  喻勉眸色幽深地盯着潘笑之。

  潘笑之从容不迫道:“且不说世间礼法那些虚的,只谈左大人将要做驸马这一点,你们能有以后吗?”

  听到这里,喻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潘笑之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方才气定神闲的姿态立刻垮了,他警惕道:“太尉何故发、发笑?”

  喻勉悠然道:“我在笑,你还不算太蠢,现下看来,陛下所做的一些决定,多半出自你手。”

  潘笑之哭笑不得地强调:“太尉,我们不是在聊您与左大人吗?”

  喻勉眼底的凉意如有实质地落在了潘笑之的脸上,他语调慢条斯理道:“本官的家事容不得旁人置喙。”

  潘笑之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又道:“兹事体大,涉及到公主,可上升为国事。”他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没那么怕死了,只见他正色道:“太尉,世家凋敝已是大势所趋,陛下属意左大人尚公主,从而让左大人远离朝堂,这对左家来说是最体面的做法。”

  喻勉不以为意道:“如此说来,你我皆出身于世家,陛下不一样在用?这又何解?”

  潘笑之扶额苦笑一声,叹道:“太尉啊太尉,你我虽出身世家,可都是没有背景的人。”

  “你早已被琅琊喻氏除名,而我是潘家唯一的男丁…皆是身单力薄,只能仰仗天威。”

  喻勉盯着潘笑之的眼神晦暗不明,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通报声:“大人,到了。”

  喻勉略过潘笑之率先下车,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要仰仗天威的是你。”

  潘笑之没由来地觉得憋屈,他幽幽道:“那左明非呢?您难道不在乎他吗?太尉得知道,在下虽然愚笨,可也有千百种法子能让他身败名裂。”

  喻勉已经下了马车,身后传来的冷淡声音让他停下脚步,他心想,对了,这才应该是潘笑之,而非那个驴唇对不上马嘴的傻子。

  潘笑之凝眉注视着车外,寒风吹起车帘,他能看到喻勉高大挺拔的身影,车帘被吹得更高了一些,车内也带了些寒意。

  “好啊。”

  潘笑之听到喻勉这么说,而这声音竟带着几分愉悦,只听喻勉兴致盎然道:“你最好能让他身败名裂,这样本官就能顺理成章地跟他公之于众,也不必担心连累他的名声了。”

  潘笑之愣住了:“……”这他娘的也行?

  喻勉走的潇洒,剩下潘笑之在车上神思凝重,直到赵有全出声提醒:“潘大人,咱们该动身了,可别叫陛下侯着。”

  潘笑之的大半张脸隐藏在被车帘遮挡住的阴影中,听到赵有全的催促,他坐着没有动,“赵公公,你早就知道了喻勉同左明非的关系?”

  赵有全声音稳当地笑了声,放低姿态地个回应:“潘大人的意思是?”

  潘笑之自顾自道:“这么说来,陛下也知道。”

  赵有全故作惊慌地提醒:“哎呦潘大人,天威难测,陛下的心思可不兴猜。”

  潘笑之掀开车帘,探出身子来,“是吗?可依我看,陛下的心思就属公公您猜的准。”

  赵有全大惊失色道:“大人这便是折煞老奴了…这…这…老奴可不敢。”

  “公公不必个慌张。”潘笑之又换上一副与人为善的笑容来,他单手托起赵有全无处安放的手腕,友好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赵有全受宠若惊道:“老奴怎配与大人相提并论?大人莫要再开老奴的玩笑了。”

  潘笑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收回手,云淡风轻道:“都是陛下的狗,说什么配不配的。”

  赵有全愣住了:“……”

  潘笑之盯着喻勉远去的背影,听不出情绪地低哼了声,“走吧赵公公,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前往宴会厅的石径上,季秉容姿态娴静地走在主位上,左明非不疾不徐地跟着,没过多久,季秉容停下脚步,对身后跟着的宫人道:“本宫与左大人有些体己话要谈,你们先退下。”

  等宫人们退下,季秉容主动道:“左大人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左明非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他道:“方才人多眼杂,这封信不便拿出来,现下请公主过目。”

  季秉容瞥了眼信封上的竹子,淡声道:“我不看,你原物奉还就好。”

  左明非从善如流地收回了信,温声道:“好。”

  季秉容目光幽幽:“……”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几经沉默后,她朝左明非伸出了手。

  左明非笑了笑,再次拿出那封信,递到季秉容手中。

  季秉容看完信之后沉默了,她握着信的书垂在身侧,半晌冷笑出声:“呵,姚松凭什么以为本宫会放弃一切跟他远走高飞?”

  左明非回应:“是,他痴人说梦。”

  “……”季秉容又无语地看了眼左明非,左明非始终好脾气地望着她,季秉容语气古怪道:“据我所知,你不是姚松的朋友吗?”

  左明非:“是。”

  季秉容:“那你为何不帮他说话?”

  左明非和颜悦色道:“在下帮理不帮亲。”

  季秉容:“……”顿了顿,她目光凝重地落到那封信上,叹气道:“左大人,劳烦你为本宫带句话,你告诉姚松…就说…就说本宫很感激他,可是本宫现在不是一个人。”说着,她再次轻柔地抚摸过自己腹部。

  左明非明白姚松的心思,年少时的一见钟情最为难忘,季秉容对姚松来说无疑是这种存在,他替自己的好友说道:“殿下应当知道,观人不会在意那么多。”

  “可是本宫在意。”季秉容微微闭了闭眼睛,她道:“风餐露宿与锦衣玉食,本宫还是知道如何选的,即便本宫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腹中的孩子打算。”

  左明非微愣:“……”

  季秉容平静地将信纸撕成两半,“如同当姚松不愿留在深宫一样,本宫也不愿离开皇宫,我们都做过选择了,算作两清。”她随手将信纸丢掉,从容不迫道:“还请左大人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左明非道:“殿下放心。”

  季秉容慵懒地挥了下手,“本宫想静静,左大人先退下吧。”

  “是。”

  左明非心里琢磨着如何对姚松交代,忽略了身后逐渐逼近的人影,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早就为时已晚,他的后背不轻不重的撞在假山上,之后便被困在了一双臂弯之中。

  “左三,你的身手不行啊。”喻勉丝毫没有一点偷袭者的自觉。

  左明非略显无奈道:“行之,是你趁人之危,我方才在走神。”

  “走神?因为谁?八公主?还是你的好友?”喻勉幽深的目光缓慢地游移在坐明非的脸上,他不以为意道:“这些事情也值得你皱眉?方才你走后,八公主已经把丢掉的信重新捡了回去。”

  左明非愣了愣,然后失笑,季秉容支开他的目的是为了捡信?可她分明不打算同姚松离开,这世上的事真是无从说起。

  “八公主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是皇上用来拴住你的绳子,即便想走也走不掉,能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还得看她的造化。”喻勉回忆道:“方才你们说到交易…是什么意思?”

  他警惕地打量着左明非:“你不会答应她什么条件了吧?左三,你应该知道,皇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个,”左明非歪了下头,他欣赏着喻勉脸色,道:“你猜呢。”

第124章 居心不良

  潘笑之跟随宫人来到御书房, 延光帝端坐在御案后面,神色安详地批阅着什么。

  潘笑之拐过长廊,正要对延光帝行礼, 忽然发现地上还俯首跪着一个身量不大的人影, 他不由得一顿,看清了对方华服上的蟒纹, 于是他语气如常地俯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参见太子。”

  延光帝抬眸微微一笑:“笑之来了,快快起身, 不必拘礼。”语罢, 他随意对太子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你回宫中面壁思过去罢。”

  季颂寰低声道:“儿臣遵旨。”他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起身, 看起来已经跪了多时。

  待季颂寰离开,延光帝无奈地摇了下头, 像个一筹莫展的老父亲,对潘笑之半是调侃半是询问道:“寰儿大了不听话, 总是为外人说话,笑之且说说看,这可要如何是好?”

  潘笑之拱手回应:“太子年幼,需得悉心教导。”

  “说到教导,朕得多谢笑之为太子挑了位好先生。”延光帝面带微笑地看着潘笑之:“憬琛为我大周栋梁之才, 有他教导太子,想必太子日后定会大有作为。”

  潘笑之想起左明非与喻勉的关系,他缓缓抬眸看向延光帝。

  帝王炉在御案上不紧不慢地升腾着轻烟,延光帝坐在御案后面, 神色被轻烟所笼罩,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思。

  这与潘笑之回忆中延光帝求贤若渴的随和模样有几分不同, 不知不觉的,延光帝的模样竟然渐渐与乾德帝的威势重合起来。

  潘笑之恍惚一瞬,忙俯身道:“是陛下慧眼如炬,臣不敢居首功。”

  延光帝看起来有些诧异:“笑之何故恐慌?”

  “…陛下多虑了。”潘笑之嗓音干涩。

  延光帝谦和地笑了笑:“笑之,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说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朕发现,自从你南下归来,便与朕生疏了许多。”

  潘笑之顿了顿,犹豫片刻后,他缓缓道:“臣…确实有件事需要陛下解惑。”

  “爱卿但说无妨。”

  潘笑之道:“陛下可知道…左大人同喻大人的关系?”

  “这个嘛…”延光帝作思索状,而后温和地看向潘笑之:“同僚?战友?”

  潘笑之:“……”

  对上潘笑之欲言又止的神色,延光帝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朕瞧你的反应,他们的关系似乎不仅如此。”

  “……”

  不待潘笑之回应,延光帝便重新执笔,头也不抬地说:“不重要了,现下憬琛要娶秉容已是事实,说起来,要多亏爱卿提出这桩婚事,正如爱卿所说,他们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再合适不过。”

  潘笑之内心有些焦灼,他当时并不知道左明非和喻勉是一对,才出了这样的主意,说到底,潘笑之不愿意得罪喻勉,可是€€€€

  陛下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他明知道喻左二人的关系,故意等潘笑之提出这个计谋?

  潘笑之不敢猜测,有些事情,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会改变事情的结果。

  就像左明非注定要失势,因为他的背后是世家。

  “陛下所言极是。”潘笑之缓声道。

  御花园内,天色渐晚,暮色将假山旁两人的身影映衬得暧昧不清,更放大了动情者眸中的欲色。

  “我猜?”喻勉放慢语速,身体紧挨着左明非,他左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左明非流畅的下颚,目光不尽不实地游离在左明非的唇畔,有些轻佻,又有些迫切,因此他的回答就显得漫不经心起来。

  “陈家反叛与季秉容脱不开关系,她绝非看起来这般无害。”喻勉按了按左明非的下唇,满意地看着嫣红弥漫上左明非的双唇,继续道:“我猜…她在离间你和陛下的关系,或者,她想扶持别人?”

  左明非被喻勉的动作弄得心浮气躁,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喻勉的指尖,调侃:“我该说你与她心有灵犀吗?”

  喻勉啧了声:“这关系愈发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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