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 谁人不识君 第15章
作者:施宁
“嗯,左家排行老五的,可闹腾了。”白鸣岐笑道。
喻勉挑眉道:“不是说你心上人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吗?看这弟弟,真是…”
让人怀疑天仙的长相。
“我去你的。”白鸣岐听出了喻勉的揶揄,拐住他的脖子,不轻不重地给他一拳,笑骂:“我家淑宁是真天仙…”
白鸣岐这一拐,喻勉被迫看清了他身后的人,冷峭的眸色微微融化,“……”喻勉稍微侧脸,眼睛也不眨地看着白鸣岐身后的少年,一时间,连白鸣岐的后半句话也忘了听。
青衫少年温驯地站在二人身后,触及到喻勉的目光,他微微颔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温文尔雅之态,且不是少年老成,清隽灵秀的五官和他周身华而不俗的气度仿若浑然天成。
白鸣岐这才想起来,于是搂着喻勉的肩膀,笑道:“阿勉,这位是左家的三公子左明非,方才那小胖子的哥哥,也是淑宁的弟弟。”
喻勉眸中的异样稍纵即逝,听完白鸣岐的介绍,他慢条斯理地颔首。
“憬琛,这是我师弟喻勉,他比你年长两岁,你唤兄长便可。”白鸣岐说。
左明非行礼:“白兄,喻兄,多谢二位帮我解围。”
白鸣岐啧道:“你怎么就不知道还手?你的剑术可比小胖好多了。”
左明非含笑道:“不妨事,五弟看着爱胡闹,其实根本没有下重手。”
“你这是要去学宫?”白鸣岐看到左明非手中的书卷,奇道:“你们梁先生不是告假一月吗?”
左明非:“我在家闲着无事。”
“憬琛啊。”白鸣岐笑着摇头,顺势歪在左明非身侧,打趣:“你这么勤奋好学,过两年啊,才名怕是会超过我。”
左明非比两人矮了半个头,但喻勉观望,白鸣岐靠在左明非身上时,左明非丝毫不显吃力,想来武功底是扎实的。
“白兄才高,非我所能及。”左明非认真道。
白鸣岐扑哧笑了:“这话叫旁人说,我只觉得是恭维,你来说,我便当是真的了。”
左明非垂眸一笑,他未到及冠之年,青丝垂在脑后,飘洒得好似春日暖风,当得起一句列松如翠。
换句话说,就是见过好看的,没见过这么出尘脱俗的。
等人走了,白鸣岐单手搭在喻勉肩上,感慨道:“瞧着吧,假以时日,我妹夫的才干定远超于我。”
“呵。”
“你不信?”
喻勉语气轻飘飘地问:“你有才干吗?”
“……”白鸣岐笑着感慨:“我好歹也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才子,怎么到了你和白檀这里,一个跟我动手,一个跟我动嘴?仔细我家法伺候你们。”
“有句话我倒信了。”喻勉说。
白鸣岐笑看着他。
喻勉的目光云淡风轻地略过前方只剩豆大的背影,慢条斯理道:“你的心上人约莫…能与天仙相提并论。”
“何为相提并论?她就是。”白鸣岐和喻勉一起往外走,笑吟吟道:“可惜淑宁为家中独女,她若有个姐姐或者妹妹,你我也能效仿孙伯符和周公瑾。”
“古人虽风流,我们也不差,何必羡慕孙周?”喻勉伸手搭上白鸣岐的肩膀,步伐矫健松快,“何况二人后来阴阳相隔,既是憾事,也是不必效仿。”
白鸣岐叹气:“你还是没听懂。”
喻勉:“故弄玄虚。”
“我是怕啊,日后你这冷面阎王寻不着媳妇儿,那这可就是我这做兄长的疏忽了。”白鸣岐打趣。
喻勉不客气道:“白檀还不够你头疼的?”
街头,白檀提着两油纸点心,对他俩招手:“你俩磨蹭什么呢?快点啊。”
第16章 风动
“爹!”白檀先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然后小鹿一样地蹦下车,走动间她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走到白征安三步远的地方,她规规矩矩地行礼,语气轻快道:“女儿见过父亲。”
白征安是个武将,因此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威自怒的气场,但他的目光极为温和慈善,特别是看到他们三人一起走来时。
喻勉和白鸣岐紧跟在白檀身后,同时行礼:
“见过父亲。”
“见过师父。”
白征安笑了笑:“起来吧,辛苦了,阿勉阿岐,原想着你们昨日就到了。”
白鸣岐微叹:“没办法,你姑娘不好抓啊。”
白檀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一身高超武艺,全是随了爹爹,哪像你,只晓得写写画画。”
白鸣岐凑到白征安耳边,故意悄悄道:“她还高超武艺呢,被阿勉套个麻袋就给套回来了。”
白征安但笑不语,纵容着几人胡闹。
喻勉认真道:“也没那么容易。”
“是吧?”白檀再次理直气壮起来:“我差点就名扬四海了,都是他!和他!”她用手掌切了下喻勉,又切了下白鸣岐。
“先给打晕了,才装的麻袋。”喻勉一本正经道。
白檀:“……”搁这儿等着。
白鸣岐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喻勉也低头轻笑。
白檀打不过喻勉,便“欺软怕硬”,逮着白鸣岐欺负,白鸣岐专往喻勉身后躲,喻勉一会儿帮白檀,一会儿帮白鸣岐,三人在屋内跑成一团,期间还碰掉了一个花瓶,老管家叹气:“少爷,小姐!哎呀~勉少爷,你怎么也跟着他俩胡闹呢,老爷,老爷你看嘛。”
白征安捋着胡子摆摆手,满面慈祥地看着这热闹,示意老管家不用管,由着他们撒欢。
白征安的四十岁寿宴就在这几日,他本意是一家人吃个饭热闹热闹算了,但是圣上下旨要大办,不仅赐了崇€€侯府新宅子,还派太子亲自操持,白征安几番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几人吵闹间,从门外进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屋内众人忙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几步上前,他先是扶起白征安:“侯爷快快请起。”
“都起来吧。”太子含笑抬手。
“谢过太子。”
原本打闹的三人顿时规规矩矩地站到了白征安身后,太子瞧着他们三人,随和笑道:“眼下人都到齐了,侯府要热闹了。”
白鸣岐笑道:“殿下屈尊前来,侯府蓬荜生辉,可不就热闹了嘛。”
太子笑着对白征安道:“有思之这张嘴啊,侯府确实是冷清不下来。”
白征安摇头笑道:“犬子顽劣,让殿下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侯爷养出来的儿郎,皆是芝兰玉树。”太子儒雅的目光落在喻勉身上,颇为赞许地点了下头:“想必这位就是琅琊喻氏的小将军了?果然是一表人才,颇有侯爷的阵前风范。”
喻勉再次俯身抱拳:“喻勉见过殿下。”
“好,好。”太子笑得颇为欣慰:“你和思之一文一武,将来可要好好为大周效力。”
“谨遵殿下教诲。”喻勉和白鸣岐一同应道。
太子又看向白檀,“阿檀妹妹几年不见,越发英气了。”他倒是十分懂说话之道。
白檀美滋滋地福身:“谢殿下夸赞。”
滴水不漏地夸过众人,太子才对白征安道:“明日便是侯爷的寿诞,孤已在侯府新宅布置妥当,侯爷何不移步一观?”
“殿下布置的,定是极好的,就不必过去看了。”
“孤主要是想提前在侯爷这里讨个彩头,侯爷给孤个面子罢。”太子笑道。
白檀小声道:“我也想去。”
“别胡闹。”白征安轻声数落,但是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太子笑了起来:“好啊,阿檀妹妹一道吧。”
待三人离开,喻勉缓缓抬起眼睛,盯着三人离开的方向。
白鸣岐用肩膀碰了下喻勉,“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挑眉地望着喻勉。
喻勉收回目光,反正四下没旁人,他索性直接道:“陛下待师父,会不会恩宠太过?”
白鸣岐道:“陛下同我爹是结拜兄弟,像咱俩一样,至于太子…贤君讲究礼贤下士,有此储君,也是我们做臣子的幸事。”
喻勉懒洋洋道:“你个傻子。”
“普天之下,也就你敢这么说我。”白鸣岐不以为意地笑了。
喻勉一挑眉梢:“你可知何为君臣有别?又可知何为盛极必衰?”
白鸣岐面带笑意,认真道:“阿勉,人心虽难测,但我始终相信,人与人的情谊是不容易改变的,就像我爹和陛下,当年他们在战场中几经生死,互相扶持,就拿你和我来说,你会为了利益算计我吗?”
喻勉听不得他说理,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才漫不经心地回复:“说不定。”
白鸣岐笑眯眯地搂住喻勉的肩膀,“那我得谢谢你喽。”
“……”
白鸣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起码你跟我坦白了。”
笑意爬上喻勉的唇角,喻勉双手抱臂,微闭上眼:“白思之,你还真是师父的儿子。”
“好啊你,方才说我是傻子,现下又说我像我爹?嗯…意思是我爹也是傻子,喻行之,我要告状了。”白鸣岐一本正经道。
“我看你是皮痒了。”
南阳白氏本为九大世家之末,到了白征安这一代,除却旁支血脉,白氏嫡系血脉便只剩他一个,他幼时家境寥落,少时从军,凭本事挣下赫赫战功。
当时朝堂被太后王氏暗中把持,皇帝失意之下,隐姓埋名来到边境从军,与白征安结识,二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后来皇帝身份被发现,太后派人迎他回宫。
此一去,轻则被监/禁,重则殒命,行途陌路之下,皇帝联合江湖门派诛杀王氏军队,与白征安里应外合将太后党羽全数制服,此后夺回大权,软禁太后,朝纲这才安稳下来。
总道来说,在当年世人眼中,乾德帝和崇€€侯是贤君忠臣的典范,乾德帝励精图治,崇€€侯战无不胜,大周自周世宗时的衰微之势终于结束。
对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对内是德名远扬的侯爷,因此,白府的寿宴极为热闹,上京名贵全数至此。
白鸣岐迎接完贵客,和喻勉一道站在小楼上,他举着一个千里镜往不远处的水榭处上看,唔了一声,白鸣岐抑制不住地扬起唇角:“我看到淑宁了。”
喻勉兴致缺缺地撑在木栏上,敷衍地应了一声。
白鸣岐称赞道:“果真是美景配佳人。”
喻勉瞥他一眼:“你为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