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 谁人不识君 第76章

作者:施宁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架空

  喻勉目光沉沉道:“是你说的,没多少时间了。”

  言砚揉了揉眉心,叹气:“是是是…可是我没料到你会走火入魔啊。”

  喻勉嗤之以鼻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走火入魔这种事,一次便够了。”

  言砚委婉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法子能祛除白鸾尾的寒毒…”

  “但会耗时很久,对吗?”喻勉直截了当地问。

  言砚:“……”对。

  “不必说了。”喻勉眸色深沉,他坦言道:“最近乱子够多了,我不希望左三再出什么岔子。”

  言砚沉思许久,微叹道:“既然你都做好决定了…就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石室外面,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冲虚道长身形飘逸地立在石门外,看到喻勉走来,他神色淡淡地颔首。

  喻勉微顿,他古怪地看了眼冲虚道长,而后自然而然地嘲笑:“你不是不下山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冲虚道长语气平静:“来阻止你作死。”

  喻勉嘲讽的笑容僵在脸上,“……”

  冲虚道长又道:“你这是要散尽功力为红颜…知己了?”

  “跟你无关。”喻勉横了言砚一眼:“你说的?”

  言砚无语道:“开什么玩笑,我都没见过冲虚前辈。”说完,他朝冲虚道长弯腰行礼,朗声道:“晚辈扶苏谷言砚,见过冲虚前辈。”

  “孙百草的徒弟,不错,年轻有为。”冲虚道长望着言砚,“你师父近来可好?”

  言砚笑道:“承蒙前辈挂念,我师父向来行踪不定,想来是蛮好的。”

  喻勉:“寒暄够了就让开。”

  冲虚道长仍旧站在石室门前,“你可知你继续耗费内力会如何?”

  “如你所说,散尽功力罢了。”喻勉漫不经心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倨傲,“不过是十年功底,我能练成一次,便能练成第二次。”

  冲虚道长语气微冷:“喻勉,你还当自己是个年轻人吗?”

  喻勉不耐烦道:“我没工夫听你说教。”

  “你有没有为关心你的人考虑过?”冲虚道长眉毛皱得很难看。

  喻勉却是笑了,他挑衅地看着冲虚道长:“你说你?”

  “是季灵。”冲虚道长沉声道。

  喻勉哑声:“……”

  冲虚道长:“他有多讨厌我你应是知道,但他找到我,求我想办法救你。”

  喻勉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他道:“是吗?许是他想找你缓和关系也说不定…”

  “啪”一声,喻勉的右脸被扇到一侧,他愕然语塞,久久不能回神。

  冲虚道长已经闪至喻勉身旁,他目色复杂,竟然透露出些许忧伤,“子不教,父之过,让你养成这般独断专横的性子,是我的错。”他道:“但你不该对你弟弟的关心视若无睹。”

  喻勉嗤笑出声,他瞥向冲虚道长,嘲讽道:“父亲,你终于肯承认你修道修了场空吗?”

  “也不尽然。”冲虚道长抬手,清正醇厚之力在他掌心凝聚,喻勉看愣了,他自然晓得这股真气比他的内力更加纯和,也更加适合滋养白鸾尾。

  冲虚道长:“世上没有任何白修的道,即便是一场空。”

  喻勉眯起眼睛,暗暗估摸着这老头在打什么鬼主意。

  “自从上次你我不欢而散,我想了很多,你说得没错,我一直在逃避你母亲的死。”冲虚道长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想不开,想不开…今后我便也不想了。”

  喻勉愣住了。

  冲虚道长握住喻勉的手,清正之气绵绵不断地流入到喻勉体内,喻勉下意识想抽手,但却被冲虚道长牢牢把控着。

  “虽说我心境毫无长进,但好歹还有一身功底,但愿能帮到你。”

  喻勉不知道说什么,他能对冲虚道长的冷漠反唇相讥,却对父亲的善意一筹莫展。

  倒是言砚在一旁喜上眉梢,抚掌道:“哎呀,这可太能帮到了。”

第81章 参商

  喻氏祠堂内, 喻季灵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直到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喻季灵眉梢微动, 他缓缓侧身, 不失仪态地往身后看去,“叔父?”看到来人后, 喻季灵绷直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些许。

  喻维平满目慈和地望着喻季灵, 调侃般问:“以为是你父亲来了?”

  喻季灵攥紧膝头的布料,别扭道:“我才没有。”

  喻维平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对他道:“不出你所料, 你父亲传功给了行之,这足够行之挥霍的啦。”

  喻季灵看了眼将顺心写在脸上的喻维平, 忍不住翘起唇角,“叔父很少这么开心。”

  “家人团聚, 焉能不乐?”喻维平笑着说。

  喻季灵哼笑一声,淡淡道:“那叔父可要抓紧时间乐了, 指不定那老头过会儿便回南山了。”

  喻维平告诉喻季灵,“方才你父亲命人去收拾他住过的院子,看架势是不打算回去了。”

  “……”喻季灵古怪地抿了下唇角。

  喻维平继续道:“倒是你,是如何劝说你父亲下山的?”

  “我才没有劝说他。”喻季灵别别扭扭道:“我只是说喻勉快死了,他爱救不救吧。”

  喻维平语重心长地捏了下喻维平的肩膀:“你可知, 多年前你兄长危在旦夕之时,你父亲首先选择的是冷眼旁观?”

  喻季灵后知后觉道:“叔父的意思是…那老头并不在乎大哥的生死?”说到最后,他话中带了些愤懑之意。

  “哀莫大于心死,那时候你们父亲仍旧沉浸在你们母亲的逝去当中, 若非孙先生相助,怕是就没你大哥了。”喻维平叹气道。

  喻季灵疑惑地皱起眉头, 不解道:“可他此番还是下山了。”

  喻维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人老啦,季灵,有些事情只能等老了才能看清。”他长叹一声:“你父亲逃避尘世是为了你的母亲,而你和喻勉,是这世上唯二与你们母亲有关系的人。”

  喻季灵还是一脸茫然:“叔父到底想说什么?”

  “你父亲并非你所想那般不在意你。”

  喻季灵嗤道:“我才不在乎…”

  “我以为,这是你的心结。”喻维平慈爱地望着喻季灵。

  喻季灵眸色微闪,却是释然一笑,他道:“曾经吧,我曾经是怨恨他抛下我们,可人生数十载,叔父,我看左三爱而不得…又看大哥为执念所束缚,还有曾经的白家世子,他们都有太多遗憾了。”

  “我不愿那样。”喻季灵说:“我有您和大长老,还有大哥…我算是顺心的了。”

  喻维平欣慰道:“下了趟山,倒是长大了。”

  喻季灵笑了下,然后郑重转身,朝喻维平深深一拜。

  喻维平愣住了,他赶忙去扶喻季灵:“你这孩子。”

  喻季灵单手制止住喻维平的动作,认真道:“从小到大,叔父待我如亲生孩儿一般,其实我早该释然的,我并不缺…父亲。”

  喻维平鼻头微酸,他有些惆怅道:“季灵。”

  “叔父一生为了书院尽心尽力,季灵也会像叔父一般,为了书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喻季灵信誓旦旦地保证。

  门外阴影处,两个人悄然站着。

  大长老看了眼冲虚道长,哼笑道:“如何?看着自己儿子拜别人。”

  冲虚道长望着祠堂内“父慈子孝”的一幕,淡淡道:“这是维平应得的。”

  大长老故意道:“哦?你不是来探望季灵的?”

  “……”冲虚道长面不改色道:“许久未回来,我来拜祭列祖列宗。”

  “那你方才还问我季灵在哪儿?”可见性格上的小恶劣是喻家祖传的。

  望着冲虚道长吃瘪的模样,大长老满意地抱起手臂,安慰:“行啦,来日方长。”

  待喻勉再次从石室内出来,白鸾尾的寒毒被彻底根除,这就意味着左明非有救了,但左明非的身体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众人换上春衫之际,左明非还裹着厚重的狐裘,不过再怎么不适,左明非望着喻勉时始终是心平气和的模样。

  言砚为左明非准备了药浴和针灸,这是一个漫长的疗程,而且在祛除镜花的毒性后,还需要左明非周转内力自我调息,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尚未可知,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半年,甚至可能更久…而且在此期间,左明非见不得风和阳光,相当于要一直呆在密室中。

  想到这里,左明非惆怅地问:“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见不到了?”

  喻勉轻声一笑:“是你见不到我,我可以趁你昏睡时去探望你。”

  “这不公平。”左明非不是很满意。

  喻勉将他的狐裘裹紧,把人拉到跟前亲了一口,调侃道:“在我这里,向来是没什么公允可谈的,你可后悔了?”

  “不悔。”察觉到喻勉想亲自己的眼睛,左明非顺从地闭上眼睛,轻声道:“我从未后悔。“

  喻勉在左明非的眼皮上啄了一口,故意追问:“从未后悔什么?”

  左明非不自然地低了低头,羞赧将他过于苍白的脸色染上微红,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了些生气,“从未后悔喜欢你。”

  怎么办呢?喻勉也不想欺负左三,可左三看起来太好欺负了,喻勉心绪微动,他想起不久前的肌肤之亲,除了位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切倒也是值得回味。

  喻勉摩擦着左明非圆润的耳垂,心中盘算着等人好了,要如何把人拐上床去。

  “行之。”左明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他捉住喻勉逗/弄他耳朵的手,郑重道:“我有事要嘱托你。”

  “不听。”喻勉直截了当地打断他,说:“等你从石室出来再告诉我。”

  左明非低声道:“我怕…”出不来就没机会说了。

  “没什么可怕的。”喻勉强硬地拽过左明非,盯着他的眼睛道:“左三,你得安然无恙地出来,你得相信言砚,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好。”

  喻勉缓缓翘起唇角,柔声道:“没错,我们还要一起做很多事,还要携手为白家昭雪。”

  左明非蓦地抬眸,眸中一片清明:“…其实,白家的名誉已经恢复了,是吗?”

  喻勉怔住了。

  左明非淡淡一笑,他拉住喻勉的手,继续道:“不久前离世的是陛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