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101章

作者:伦佐 标签: 历史衍生 正剧 古代架空

  他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会为此犹豫?这最后一点的牺牲算得上什么?这是在他踏上这一条路,早就舍弃的东西。

  如果露出端倪,他不就亲手搞砸了最后的阶段?

  在这个时候,他格外需要皇帝的信任和皇帝的欢心。

  反正他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是这样的名声了,是否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

  虽有办法拖延,但他究竟有多少时间?就连光渡自己也很难说,回去之后,朝野局势势必瞬息万变,即使是他,也必须全力以赴。

  光渡心中缓慢而沉重地跳着,不愿意去深想自己心中的抗拒。

  他手上同样缓慢地擦着头发,直到一阵声音扣在门上。

  光渡应了声:“进。”

  进来的人落下第一个脚步的时候,光渡就知道,这不是他以为的、掐着时间回来的宋雨霖。

  光渡愣了一下,猛地回过身,看到了……那个此时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李元阙身上披着一身带着寒气的大氅,头戴一顶狼皮毛,走进这烧着厚厚银丝炭的房间,大氅上挂着的飞雪,很快就在这过分温暖的房间中融化成晶莹的水珠,李元阙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发一语地望着他,水滴从他身上滑落到在地面,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李元阙垂下眼,看向别处,“听小于老板说,你要找我。”

  凝滞的心跳,骤然猛地再次活了过来。

  光渡摆上了过去与李元阙相见时,那套客气而疏离的面谱,“听说是王爷救了我,还没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醒过来了,恢复得很快。”李元阙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低下头,压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光渡大人既是盟友,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倒不必如此客套。”

  嘴上说着不要客套,可他们却说着泾渭分明的客套话。

  他和李元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这些年横亘在他们中间,但每一次与李元阙见面,光渡都看得出来,李元阙身上留有一部分从来不曾变化过的部分,那是李元阙最难得的特质,随着时间过去,他身上一直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可从未有一次,李元阙变得如此……

  光渡竟觉得看不懂他了。

  光渡垂眸询问道:“我当时仓促遇刺,并不曾看清是谁动的手,王爷既然救我,你可曾看到什么?”

  “……我也不曾,既然光渡大人也毫无印象,这凶手日后只能慢慢找了。”

  “多谢王爷收留。”光渡慢慢地说,虽然他语气平稳,却依然看得出大病初愈后的虚弱。

  “想必此时,陛下正在四处找我,既然伤势见好,我就该回中兴府了,我感念王爷相救之恩,定然对王爷的下落守口如瓶€€€€也请王爷对收留我之事尽数忘却,毕竟之后,你我不要过多接触,对彼此都好。”

  李元阙至此,终于抬起眼看了光渡。

  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李元阙面色是平静的,光渡心里却猛地一突。

  不对,有什么不对。

  光渡本该转身就走,可是竟然也迈不动脚步了,仿佛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他们明明一字不言,可谁也挪不开对视的眼。

  从多年前的梦境,光渡完完全全地落回了现实。

  他再一次看到了李元阙的脸。

  二十二岁的李元阙、成熟的、张开的青年,依然有着€€丽英气的容颜,依然是他不想移开双眼的模样。

  李元阙来之前,匆促整理过仪容,甚至特意刮过胡子,光渡从他侧脸的伤口看得出来他方才的心不在焉。

  这一次和梦里不同,李元阙的瞳孔不再黯淡无光,可以清楚地聚焦到面前的光渡,分辨出面前的人€€€€他不再是贺兰山上那个务必落魄的盲眼皇子了。

  光渡心中麻木地刺了一下,终究是自己亲手一步步,将李元阙推到了这一步。

  他们都变得认不出来了。

  李元阙缓缓开口:“你要回到皇兄身边?”

  这一声问话很轻,却像重重的槌锤如撞钟般撞在了光渡的耳膜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我……”一口滚烫的酸气猛地顺着心管子冲上喉咙,光渡死死咬着牙,才将那口气艰难地压下,这才勉强发出声音,“我不回去,难道还能留在你这里?”

  每一次呼吸都如此艰难。

  光渡逼着自己,发出难听而尖锐的声音,“我是皇帝亲口御封的工部尚书,王爷,恕我直言,如今你也只是个王爷,更何况王爷身边已经变得如此危险,若想和我合作,你总该拿出更多的筹码。”

  “……只是王爷。”李元阙轻轻重复着,然后目光落在光渡的身上,“光渡大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说话。”

第79章

  光渡态度咄咄逼人,可李元阙今日,却格外稳重沉静。

  屋内久不通风的暖,混着沐浴过的湿润水汽,让这一方对峙愈发憋闷。

  李元阙移开了眼,目光失焦地落在地面,他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出神。

  他这种模样,让光渡地想起了李元阙眼睛还看不见的时候,偶尔会有这样的空。

  但时过境迁,其中的意义也不再相同,曾经那个对他只展露温和一面的少年将军,如今已经是棋盘上的猎手。

  待李元阙归来之时,西夏朝局即将发生大变。

  王不见王,夏国只能拥有一位帝王。

  皇帝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入局便是你死我活,不得不争,然后至死方休分出胜负,成王败寇,各入史书,身后功过任人评说。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角逐,无数人在重洗的棋面上,试图放下自己的棋子。

  无论处于何种目的,无论怀抱何种心思。

  李元阙慢慢笑了,“光渡大人,你放心,我又没说不合作。”

  李元阙的回应,让光渡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刚刚的回应太过强势,失去了一贯的游刃有余。

  反常便是可疑,强势是为了掩饰心虚,别人不懂得这个道理,亲手教了他兵中虚实之道的李元阙,不可能不懂得。

  ……上次见面,他们是在酒楼中不欢而散的,那时李元阙对他态度,可远远说不上现在这样心平气和。

  光渡疑心窦起,心中砰砰直跳。

  李元阙慢条斯理道:“一看到你,就想到当时找到你时,你胸膛开了个口的样子,是以叫你慢慢说,省得你伤口裂开,我还得继续花钱买药买粮的养着你。”

  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又让光渡安心下来,李元阙还是看不顺眼他,这个态度没有错。

  李元阙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养你的米和药,我倒是负担得起,只是怕你等不起。”

  光渡跟在他身后,路上迅速检查过自己的模样,他伸手将旁边一件干燥的兽皮外套抓过来,潦草地披在身上,遮住被水沾湿后紧贴腰臀的衣服,让自己的模样更庄重一些。

  他养伤时消瘦太多,身体薄了许多,腰细下来后更显孱弱,他不喜欢这个软弱无力、接近于任人宰割的模样,更不愿意以如此模样在李元阙面前出现。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就是养你太久,我怕会有人误会。”李元阙依旧不看他,却站在那里,拨弄着宋雨霖买来的干梅枝,“光渡大人伤后清减不少,还是肉多些看上去更健康结实,好好养着吧,别让别人说我李元阙,小气到不给伤员吃饭。”

  光渡:“……”

  他虽然被李元阙后半句话噎到,但前半句的意思……却让他如鲠在喉,难以忽视。

  他和李元阙之间,隔着不通音讯的三整年。

  三年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李元阙还在找他,是因为他是李元阙认定的西风军副帅。

  不仅给了兵符,还传了军略与武艺,哪怕待他已不是当年贺兰山那般心境,但继续找他,都是在情在理的。

  所以那年离别时不曾挑破的,如今有这三年横在中间……更不必再说。

  那年贺兰山深冬寒夜,他们窝在一起取暖的画面,光渡不会忘。

  但他不知道,那份温暖在李元阙心中是否已经在淡去,他身边是不是有新的伙伴,甚至真正动心的人。

  那年的李元阙看不见,光渡要贴身帮他,那时年纪太容易冲动,天天羊肉吃得更是上火,有些事也是难免。

  夏国十五六就成亲的男子比比皆是,他们虽从不曾逾矩,可那个时候……李元阙毕竟长得很合乎他心意。

  光渡按下一口直冲胸襟的酸涩滚烫的气息。

  而李元阙冷静疏离的模样,却又将光渡从过去拉回当下,“所以,光渡大人派人找我,是有何要事?”

  光渡熟练地打起官腔,“朝中、军中诸事,我的人能打探到的终究有限,而如今前线状况关乎我朝廷之局,也关乎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以着人请王爷过来商谈。”

  他们回到最开始的目的。

  与李元阙见面,终于让光渡确定了最前线的军报,这些情报很有用,隐隐能推出蒙古的动向。

  光渡在心中盘算,便知道皇帝如今是多么的焦头烂额。

  ……他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他多年在朝中辛苦经营废于一旦,这三年的隐忍,也将付诸东流,他怎么可能甘心。

  即使光渡知道,他此去艰难,生路渺茫,但他绝不会不战而退。

  李元阙顺着光渡伤前于暗中执的局,颇有默契的扮演着自己的部分,他如今退隐暗处,看朝上这一趟浑水,搅出一个清浊分界,再择机出手。

  他坐拥西风军,可此时揭竿而起去硬碰硬,绝对是下下策。

  李元阙离开前线,金兵和蒙古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毫无想法?

  观如今军情,光渡猜得出来,李元阙八成早就背着所有人,在背后与金国做过交易,才有这次拿下东胜州,并在前线协助骚扰蒙古的机会。

  金国狼子野心,不可深信,但纵横捭阖之道,却少不了金国作为助力。

  夏国是块夹在宋、金、蒙、辽之间的一块肥肉,若是边境西风军班师攻回中兴府,留下毫无自保之力的边疆百姓不说,还会给觊觎夏国已久的蒙、金趁虚而入的机会。

  金国暗中的新盟,着实不稳,而之前数载金夏开战,恩怨不休,在这种时机上撤下边境军力,更是很难保证金国不会就地反戈。

  毕竟李元阙并非国君,与金国甚至不能留下明面上文书的约定,这薄薄的一纸约定,本就难以追查根源。

  所以李元阙不能直接开战。

  否则西夏国在立刻进入内战的同时,会将大好领土,拱手相让边境虎狼。

  李元阙也绝不会为了权力之争,就对边境百姓做出这样的事。

  此为一难。

  第二难,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掀起夏国朝内动荡后,再迅速平息稳住局面?

  李元阙无法将自己的兵全部渡入城内,皇帝想必如今定是严防死守,此事动静太大,难以操作,精兵铁鹞子虽勇武,还有数十人战胜两千精兵的战绩,但天时地利都不再相同,不可能原封不动地就地复刻。

  铁鹞子冲刺强袭虽勇猛无敌,只凭六十多人,决计无法进行攻克中兴府的皇城内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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