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70章
作者:伦佐
算算时间,应当是半月后光渡再服用,只是皇帝无从知道,这东西对如今的光渡来说,已经全然无用。
过去的这两个月中,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光渡这段时间虽然极其低调,但并不是躲懒偷闲,他一直频繁往返于火器厂与皇宫之间,偶尔也会留宿中兴府自己的宅院,十分忙碌。
两个月过去,他那夜在城郊突袭后留下的伤,如今已经全然见好,只留下浅浅的伤痕,遮在日渐厚重的冬衣下,更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止他,许多人的伤都养好了。
那位被李元阙重伤的左金吾卫北司正将军€€€€白兆睿,如今已经重新出现在皇帝身侧。
白兆睿仍掌管着近宫军营的精锐,虽然城郊一战的失利让他受过皇帝斥责,但他到底是皇帝的心腹,两个月过去后,这几日更是领了差,已是渐渐恢复过去的圣宠。
对两个月前的那一夜郊外惊变,细玉尚书查得中规中矩,他不是不曾发现异常,只是在一次试探后,便不再追查,他深谙官场的默契,不曾真正向白兆睿发难。
但光渡却也心知肚明,细玉尚书深耕官场多年,又掌管着刑部,手上自然掌握着不少达官贵人的阴司秘密。
他手里若是留着证据,那定然会是白兆睿的大把柄。
光渡很清楚,除非细玉尚书得到足够的利益,他这样的老狐狸,绝不会贸然出手行动。
光渡始终不曾与细玉氏接触。
细玉尚书谨慎地将自己藏在这一团纷争之外,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两个月过去,宫中也有些半喜半忧的消息。
药乜氏嫔的刺伤是大好了,但人却疯了。
宫中消息慢慢传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贵女如今神志异于常人,一到半夜就啼哭不休,一点动静变大喊大闹,找了好多太医也没治好,甚至请了僧人祈福作法也不管用。
事情严重到连药乜氏族长都连上了几封折子,皇帝大为头疼,也只得留中不发。
而宫外也有些半喜半忧的消息。
喜的是都€€耶在经过两个月的修养后,恢复了大半生龙活虎,不过他一直藏在光渡妹妹宋雨霖的商会里,这种人物混杂之处,反而最能掩埋一个人的身份。
忧的是他越好越有精力闹腾,听宋雨霖说,都€€耶自从能下床后,就时不时地吵着要来见光渡,但是光渡从来没有理过他。
十七岁的青年,正是一身精力无处宣泄的年纪,对自己天天被关在小屋的遭遇愈发躁动,只是光渡想到他就觉得头疼,也是故意冷着他,逼着他自己学会动脑。
而宋珧全身心投入光渡的解毒药研制,他偶尔过来,也会给光渡用一点药看看在光渡体内的变化……但情况都很不乐观,只要一点点变动,都十分凶险。
甚至有一次他连上数十根金针,才勉强将光渡的异样压下,情势十分凶险,虽然光渡不介意,但宋珧自责到好几天都没睡着觉。
太极宫中,奉旨前来为光渡看身体的人,依然是孙老医正。
借着这两个月进宫的机会,光渡和孙老有了不少的接触,小纸条传得你来我往,愈发熟练。
宫外的宋珧和宫内的孙老借此途径探讨光渡的毒,交换了不少思路,孙老许多见解,对宋珧也颇有帮助。
可能的解毒法被一条条划掉,最后只差寥寥数种行险之道,宋珧却愈发谨慎且不敢妄动。
孙老把过光渡的脉象,两人动作隐蔽地在袖间交换了最新的小纸条。
光渡找了个机会打开看,看得出上面字迹焦急,孙老如今处境愈发艰难,“陛下痿症已几近痊愈,老身只得用针灸压制其肾水走旺,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陛下已起疑,怕是瞒不了太久……另外,光渡大人,当时老身弄丢的第一张小纸条,至今仍是毫无动静。”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等皇帝这难言之疾治愈后,皇帝就会杀他灭口,可是如今他已是进退两难之境,只后悔自己当时治得太彻底,让皇帝好得如此之快。
现在他开出的药方,每一张都会被太医院的常太医细细验看,他在用药上使不得太多手脚。
况且孙老始终记挂着他在宫中弄丢的小条。
那上面写的东西,若是被别人捡去了……实在是有些要命,要给光渡添麻烦的。
无论它落在谁手里了,都会是个大问题。
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孙老擦着额头的汗,从太极宫离去后,回到了自己太医院的住处。
确定四下无人,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纸条,这一次光渡递过的小纸条,只写着短短一句话。
三日后丑时,接你出宫。
……
前线羊狼砦,西风军。
“报€€€€中兴府急报。”
李元阙接过信报,解开信筒,一目十行地看过,“知道了。告诉李懋听令行事,见他如见我,无有犹疑。”
军帐中,另一中年男子抚须笑道:“想不到数年不见,王爷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就有着如此精湛的养气功夫了?夏国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未能让王爷变一变脸色,还是王爷心中早有对策,所以半点不慌?”
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会我倒是真心觉得,希望王爷你永远都不要成为敌人了。”
……
翌日,西夏朝廷。
皇帝白衫团龙袍,头戴垂红结绶的金冠,在众臣面前宣告:“拟旨€€€€皇弟李元阙为大将军,领三万夏军出军助蒙攻金,即刻拔营!”
太子猛地出列,可还没等他说出一句话,白兆睿就已经一个眼神,旁边早有准备的侍卫猛然靠近,一下打昏了太子,将他瘫软的身体带了下去。
朝中众臣看着面前顷刻间发生的这场变故,神色各异。
“再依可汗之邀€€€€着司天监少监为军中祭酒,随军同行,同往蒙古。”
众臣目光,同时移到了光渡身上。
可是光渡好好站在众臣之末,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皇帝端坐椅子上,威严道:“读”。
卓全手捧早就拟好的圣旨,朗声道:“司天监尾牧,封为少监,即日奔赴西北,随军起行。”
“原工部尚书不求思进,不务时务,反而钻营构陷同僚,尸位素餐,品行有缺,孤甚失望,如今则其罢官还乡,不再录用。”
“原司天监光渡禄同,出身沙州旧族,为人端庄灵秀,事君忠纯,于军备火器事务上颇有实绩,更兼通天文地理,熟知术数与奇巧杂学,今,着令光渡封为工部尚书,后日启程往黑山近郊,于冬季枯水期修筑水利坝渠,待入春后引流灌溉,开垦良田。”
卓全一挥手,小太监乌图满拿着托盘,来到了众臣之前。
托盘的木盒,光渡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一次,这枚“夏国工部尚书”的符牌,曾经空白的另一面,终于镌刻上“光渡禄同”这个名字。
光渡握住这枚符牌,宠辱不惊,“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第51章
蒙古可以开口从西夏要走一个无足轻重的司天监少监。
但于情于理,成吉思汗都不该要求盟国一位在朝的重臣,随行入蒙。
比如说,夏国的工部尚书。
至于尾牧,他已经是一枚弃子,从他在国之祥瑞、木火通明奇象中揪出李元阙的刀之后,皇帝就想杀了他。
可那个时候,是光渡保下了他的命,没想到如今还有这种用处。
但光渡对尾牧,另有想法。
如果夏国国运昌盛之祥兆,真有一日能应在李元阙的身上,光渡觉得这个人应该活下来。
所以他出手了。
何况尾牧为李元阙立下了如此声望,光渡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赏罚分明,好好干活的人,都要好好活着。
那些有仇的人,他也都一个个记着。
如今,正好将尾牧直接送到蒙古,毕竟人家要的就是一个懂天文会术数的少监,西夏也不算违诺。
他能活着离开,去蒙古谋一条生路。
而光渡升任工部尚书一事,也已成定局。
这样都好。
满朝文武无论心中想着什么,看了太子的遭遇后,都无人敢在朝上出声反对。
但细玉尚书离开前,深深望了一眼光渡。
若说只是为了在黑河修建水利,皇帝大可去叫别人前去,不一定就非得让光渡出去,此举有将人远远打发出去的意思,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光渡失了圣心。
可看看光渡的相貌风度,又是如此年华,总觉得皇帝不至于现在就脱得开手。
皇帝此举,似乎别有深意。
朝中的老狐狸,都能从此举中嗅出些特别的意味。
……
翌日,中兴府,宋氏酒楼。
宋氏酒楼开张已有月余,占据着中兴府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之上。
宫中侍卫已经清过场,又守好各处通道,是以最上面一整层,除了光渡与皇帝,就再没有第二桌客人。
而君臣二人,坐在视野最好的雅间中对饮。
皇帝面带怜惜,“今日腊月初八,明日你便要出发,你过年的时候是回不来了,大概要在外面独自度过……孤等你回来,再给你补办一桌盛宴。”
光渡今夜穿了一身银白色的狐裘,下面一套绣着云纹的月白丝段长衣,头发用云冠梳着,少见的穿了一身白。
他脖颈上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琥珀,雅间中燃着香烛,灯光明盛,更是与他暗琥珀色的瞳孔遥相呼应,那双眸看上去更是含情脉脉,只要被他扫上一眼,就移不开对视。
光渡:“陛下怎么不在宫中,特地出来陪我?”
“你明日便走,孤怎么舍得与你分开?”皇帝将临街的窗推开片刻,看了看下面一无所觉、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由笑道,“今夜在此坐坐,倒是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这样的烟火气了。”
“这宋氏酒楼做的东西确实别致,据说有一位从江浙请来的大厨,果然比之孤宫里那些中规中矩的御厨,更有一番花样和风味。”
皇帝对宋氏酒楼的菜色满意,“如今已是腊月,这酒楼却能弄到鲜活的螃蟹,再配着这别有味风味的腌橙,做了一道橙酿蟹,孤特地叫人去问,说是自入秋起,这酒楼就用炭火供着养着活蟹的屋子,蟹屋温暖如夏,这螃蟹就不会死亡,为了这一道菜,这宋氏的老板,真是下了好大心思。”
皇帝虽微服出宫在外用膳,但是一应饮食,无人敢懈怠。
白兆丰在厨房中亲自看着人一道一道的试毒。
往日在宫中,皇帝饮食皆有极严格的管制,每个环节都不敢出错,但今夜皇帝即突发奇想在外时用餐,他们便少不得谨慎,将厨房围的密不透风。
只是白兆丰有些不甚明显的心不在焉。
今夜,除了他这位侍卫之外,更有他的兄长白兆睿跟随在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