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42章
作者:灯了个灯
沈煜杭心电急转,暗暗吞了口唾沫,同林鹿并排同站,看着眼前人四下忙动。
不多时,人声退去,三皇子的随侍再次隐没一旁。
“林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沈煜杭小心翼翼询问,又觑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沈行舟,“…六弟自当同行。”
林鹿欣然应允,一行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御花园甬路。
“公公帮煜杭解决这么一桩麻烦,我嘴也笨…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公才好……”沈煜杭连连拱手,讪笑着率先开口。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林鹿轻描淡写一摆手,似是并不打算在此时接受他还报恩情,突兀打断道:“三殿下还有别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煜杭不露声色留意着林鹿脸色,“就是想说……我这六弟,从小就跟个白玉团子似的,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沈煜杭隔着林鹿,伸手拍了拍沈行舟肩膀。
沈行舟被拍得一抖,动作明显地往林鹿身后躲了躲。
林鹿恍若不见,顺话接道:“嗯,时光荏苒,往昔不再,三殿下应当往前看、珍惜眼前人才是。”
珍惜眼前人?什么意思?
沈煜杭狐疑旁瞥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应当、应当……”沈煜杭未及细想,含糊应下,又旁敲侧击地问道:“公公与六弟这是作何去处?煜杭这正好碰见,若不嫌弃,公公可随意挑上几人带着上路,二位身子骨尊贵,若没些个随从陪侍,终究还是不大方便的……”
林鹿止住脚步,沈行舟一直低着头没设防,碰上林鹿才站稳。
“多谢三殿下美意,奴才与六殿下只是随处逛逛。”林鹿似笑非笑地回望沈煜杭,语气笃定不容反驳:“既然三殿下没别的事,奴才就不过多打扰,瞧着日头不早,殿下还须向柔妃娘娘宫里去,奴才这便告辞了。”
沈煜杭还想再多探一些林鹿对自己的态度,亦或是他与沈行舟的关系远近,可实在没有正当理由再将林鹿留下说话,时辰也不合适,只得草草与二人分道扬镳。
御花园外停着沈煜杭的步撵,三皇子离去时仍在回想林鹿每句话的深意,自诩此番已是给足林鹿面子,想着应该能给这位司礼监秉笔留下好印象。
只是……沈行舟什么时候与林鹿走得这么近了?
沈煜杭一向关注宫内朝中等人员,从未听闻素来软弱无能的六弟竟能与这凶神恶煞的太监和睦共处,这让他隐隐有些疑惑不安。
而另一边,林鹿带着沈行舟往御花园深处行去,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顺道而行。
阳光和暖,空气馨香,恬淡又安静。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林鹿难得放轻了语气,兀然说了一句。
不是谁都能接受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犯下凶杀命案的,更遑论从来与世无争的沈行舟。
林鹿本也没奢望能与他走到最后,与沈行舟纠缠不清,原只想找一个方便发泄抑郁情绪的床伴罢了。
像自己这样的人……林鹿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
沈行舟一直拽着林鹿袖角,闻言松了手。
正当林鹿想着沈行舟终于要彻底离开他时,就听身后的六皇子涩声说道:“…鹿哥哥心里难过,我看着…心疼。”
林鹿缓缓转过身来。
紫薇树下熏风骤起,粉里透白的花瓣纷扬洒落枝头,模糊了二人视线。
林鹿就站在沈行舟一步开外,在六皇子眼中却又那样遥不可及。
整个人的气息阴鸷又压抑,与这融融夏日之景格格不入,活像漫野花田中立了一柄染血的刀。
他的目光沉沉压着,抿唇不语。
只见沈行舟白着一张脸,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厌恶或嫌弃之类的表情,有的只是悲戚与哀伤。
“我杀人了。”林鹿冷漠道。
“我…知道。”
“奴才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知道。”
“死的不过两个非亲非故的小太监,殿下且说说,奴才有什么可难过的?”林鹿莫名感到一阵焦躁,蹙着眉头语气不善地诘问。
沈行舟难耐地摇头,眼圈泛红,眸中笼上一层水雾,声音染上哭腔般酸涩不已:“我…我说不上来……”
“原来鹿哥哥平日里过得就是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我真蠢,若早些告诉我、告诉我……”沈行舟强忍泪意,说话时嘴唇翕张,林鹿被他下唇上一抹咬破渗出血珠的艳色晃得挪不开眼。
“早些告诉殿下,亦不能改变什么。”林鹿回过神来,眼神晦暗地挪开目光。
这些污糟事,只会将人腐蚀吞噬,直至骨头渣子不剩。
前朝后宫,钱权易获,真心难得。
尽管林鹿闭口不谈、也始终不愿承认,但沈行舟一颗赤子之心,是林鹿唯一能攥在手心取暖的、来之不易的、仅存的温度。
沈行舟自知势单力薄,确如林鹿所说,他根本无法改善林鹿现状。
一如那时眼见林鹿受苦,沈行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行舟闭了闭眼强忍泪意,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再睁开时已满目清明。
“从今往后,你只管向前,背负孽债我替你承受。”沈行舟上前一步,林鹿不自觉别开脸,却感到一双微凉的手捧着自己双颊轻轻掰正过来,不容拒绝地看着自己。
林鹿有些动容,但仍咬着牙关,表情寡淡的不露一丝破绽。
“下个月,逸飞要去西南边疆军中历练,待父皇从行宫回来,我就上奏父皇,自请与他同去。”
“你凑什么热闹?我不是说过……”林鹿登时皱了眉,抬臂打掉沈行舟未放下的手。
“我一定要去。”沈行舟坚定地道,“就是二皇兄知道了也只会赞同。”
“殿下如何与奴才何干?……随便你!”林鹿没想到他会搬出沈清岸,接二连三的名字让他心头烦闷之感到达顶峰,恨恨一转身拂袖离去。
只留沈行舟一人,背影落寞却挺得笔直,立在漫天花雨之中。
第50章 命中注定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林鹿没主动找过沈行舟,沈行舟却总是往司礼监或是栖雁阁里钻。
动静声势浩大,任谁想不知道也难。
就在宣乐帝回宫这天,林鹿准时来到纪修予的书房,例行将他不在时的见闻朝事上述汇报。
纪修予靠在椅背上,闭目聆听,时不时淡然颔首,或“嗯”声以示肯定。
直到林鹿说起护国公三子楚逸飞即将跟随其长兄远赴西南边境。
“楚家…楚家,”纪修予半睁开眸子,口中反复咀嚼这一词,“楚恒是个纯臣,如今,他的小儿子也到了入伍历练的年纪,不知和他两位兄长相比,会不会青出于蓝呢。”
林鹿立在案前,垂着睫羽没有接话。
纪修予一掀眼皮,玩味的目光立时投射至林鹿脸上,状似无意地提起:“听闻最近,你跟六皇子打得火热啊。”
“回干爹的话……”
“皇子都是些拈轻怕重的琼枝玉叶,还以为你新鲜几天就会腻,”纪修予弯唇调笑道,“€€€€倒是个长情的情种。”
林鹿几不可查地抿了下唇,颜色不改:“回干爹的话,与其长情,不如评说儿子嫌怕冗事,不愿花费多余精力寻觅新欢、不愿多为情事劳费心神。”
“这么说,你承认与沈行舟结成一对儿了?”纪修予似对林鹿的私事异常感兴趣,问出这句时甚至正了正身形。
林鹿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凛若寒霜地短暂颔首。
€€€€若沈行舟在场,看到林鹿竟会在人前点头承认二人关系,定能教六皇子欣喜万分得蹦起来,只可惜,短时间内林鹿并不会当着沈行舟的面认下此事。
“撒谎。”
林鹿不慌不忙抬起头。
纪修予与他对视半晌,没从林鹿眼中看出半点慌乱,“嗤”的一声轻笑出声:“咱家还能不知道?定是因为旁人多惧怕,你根本没得选罢。”
林鹿这才露出一点局促的笑意,连声称是,言说六皇子沈行舟思虑单纯,幼时一面之缘至今念念不忘,说不上相处甚欢,倒也能暂排深宫寂寞。
“何况,比起那些宫女太监,”在纪修予面前,林鹿收敛着目光中得逞般的快意,颇有些得色地说道:“将一位真正尊荣的皇室贵子拿捏在掌心亵玩,确是不可多得的乐趣……”
林鹿话音未落,纪修予便莞尔着将手边砚台掷了出去。
石制砚台又厚又重,空中缓慢划过一道弧线,林鹿不避不闪,咬着后牙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砚台的落点精准避开眼鼻等脆弱部位,稳稳砸中稍硬些的额角,其中盛了半砚未干的墨,碰撞之下四散成滴,溅了几抹在林鹿脸颊。
€€€€原本光洁的额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紫,还破了个不小的口子,鲜血立时淌下,与脸上墨迹混在一起,脏污不堪的颜色更衬得林鹿容颜胜雪。
林鹿神色仍淡,只在撞击发生的一刻生理性闭了下眼。
而他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林鹿不顾额上伤口,抬手捧住下坠的砚台,稳稳抱在怀中。
纪修予曲肘撑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鹿动作。
“干爹息怒。”
林鹿低头不辨喜怒地念了一句,顺势就用袖子将砚台边缘溢墨时沾上的墨痕擦拭得干干净净,连雕纹上的也不放过。
俄而,待做完这一切,林鹿才上前两步,将手中砚台重新端正摆于案上€€€€与纪修予挪动前的位置分毫不差,足见其人心细如发。
纪修予脸上笑意更深。
林鹿依旧没有抬眸,身上官服被墨染得一塌糊涂,但由于所穿之人气度不凡,看上去颇有些落魄书生的意味。
“愈发大胆了,还不跪下。”纪修予的语气分明满是笑意,话中意却最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林鹿连袍摆也不撩,闻言便直挺挺跪在地上。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整间书室内落针可闻。
虽拿不准纪修予脾气,可林鹿心中也没多少畏怯。
他隐约能猜到纪修予这番动气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掺杂几分真情实感。
林鹿猜的不错。
与纪修予相处数年并非一无所获,他虽能时时掌握林鹿命脉,后者却也在不动声色中“还以颜色”,也许只有一知半解,却也能偶尔摸清路数、揣其心意。
“鹿儿可知错?”纪修予懒懒发问。
“儿子愚笨,不知何错之有。”林鹿老实回答。
纪修予像是被他逗笑,摆摆手又让他起来,“咱们是奴才,怎可妄议皇嗣?不过,看在你言尽其实的份上,勉强饶你这一次,下回可不许了。”
“儿子谨遵干爹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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