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72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说点什么?当做是你的临终遗言吧。”压得极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同样被压抑着的,还有语气中试图遮掩却仍暴露无遗的怨毒。

第84章 皎皎明月

  明月攀上枝头,青黑黛瓦下掩着一间满目红火的新婚喜房。

  张灯结彩,处处喜庆。

  然而,身处其中的两位主角似乎不受环境影响,依旧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屋内只燃了两根喜烛,昏昏暗暗看不真切,但门边漏下的大片月光,足以让林鹿看清身侧女子。

  颜如霜一袭大红嫁衣,本应罩住头面的喜帕盖头不知被她丢去何处,露出清清冷冷一张脸来,眉眼凌厉,反手持着一柄短匕正端端比在林鹿脖颈处。

  “想必,姑娘就是颜如霜?”林鹿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嗓音冷淡地开了口。

  “废什么话,你死心吧,本姑娘宁可死,也绝不会委身一个太监!”颜如霜眼中恨意大盛,匕刃更近几分,逼得林鹿不得不稍稍抬起头,白净脖颈上登时溢出细细的血线来。

  “那,你要怎么做?”林鹿平静地顺势问道。

  “先杀了你,然后自杀!”颜如霜斩钉截铁回答,“反正我孑然一身,不怕你们……”

  “也不怕我对楚逸飞下手?”林鹿打断她,在颜如霜脸上看到意料之中的惊诧神色。

  “你!”颜如霜的手瞬间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将匕首握得更稳,声音透着骇然:“你、你不能……”

  她说不下去了。

  楚逸飞是她的秘密。

  两人结识于一场灯会,那时的他们一个鲜衣怒马、一个飒爽英姿,任谁来都要说一句登对,只可惜楚家门楣深规,并不同意二人在一起,甚至在发现之后大有棒打鸳鸯的势头。

  正当颜如霜情场失意、仕途亦不顺之时,楚逸飞从景州而归,带来了出自沈行舟口中的妙计一条,让她重新燃起了与爱人厮守,且立下战功闯出事业的希望。

  现下楚逸飞已经如愿前往驻地,只待沈行舟履行承诺,求得林鹿勾勾手指,颜如霜就可同样调去驻地。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鹿非但没有这样做,而是用一纸婚约将她困在原地,虽不知何故,但眼见近在咫尺的幸福生生被林鹿掐灭,教颜如霜怎能不恨!

  现实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林鹿短短一句话精准打在她的痛处,让颜如霜不由得遍体生寒。

  林鹿面沉如水,一双好看的凤眸里无悲无喜,他探出手,抵着匕柄轻轻推了出去,“冷静了么?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颜姑娘。”

  颜如霜暗自咬牙,被林鹿推开的、拿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

  她从旁人口中了解的林鹿,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奸宦。

  林鹿没多看她一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时间,室内只闻汩汩茶水落进杯底的轻响。

  颜如霜将匕首收刀入鞘,转身冲向林鹿,也不靠近他,直道:“既然你没有帮我离开兴京,那就说明其实你并非六殿下口中那般值得信任,而又确实调离逸飞,无非是不想六殿下手中握有兵权,威胁到你的地位。”

  “如此一来,你我便是敌人,还有什么好说?”颜如霜满脸戒备,逆着月光而立,浑身透着鱼死网破的果决:“你进门瞬间是我唯一的机会,可是我不敢,不敢赌你没有后手,你说得对,楚逸飞就是我的软肋,但我从未后悔。”

  说着,颜如霜垂下眼睫,解下手臂内侧的绑带,抬手掷了出去:“让我当你的对食,这辈子都不可能……动手吧。”

  那柄方才还在威胁林鹿性命的短匕“咣啷”一声落在桌上。

  林鹿很轻地笑了一声。

  颜如霜深深皱眉,忍无可忍地诘问:“你觉得我很可笑?”

  “姑娘误会了。”

  林鹿呷了口茶,依旧没什么感情地抬了眼,“奴才没有姑娘想得那样神通广大,这桩婚事…也不是奴才能够决定的。”

  面对愤怒的颜如霜,林鹿其实并没有生出有如厌恶、反感之类的情绪,反而因她言行,产生了一点好似发泄口的放松之感。

  原因无他,他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暴露真实情感,一直压抑着的心绪也在见到颜如霜时得到丝缕的宽慰。

  颜如霜无所顾忌地大声质问,难道他林鹿就不想?

  所以林鹿才能保持心平气和。

  就算是被人误解。

  “你以为,三言两语,我就会相信你?”颜如霜面上没有露出分毫松动,“朝堂之间的弯弯绕我不懂,眼前能看到的€€€€娶了我,你能更好地掣肘六殿下,甚至还能操控楚逸飞在戈州的驻兵€€€€如此妙棋,你说你无意为之?莫不是以为我是女子就能糊弄于我!”

  林鹿垂眸望向桌上那柄短匕。

  颜如霜的话却没有停:“今日将过,你若能在明日到来之前杀了我便罢,若不能,我也不会任人鱼肉,你今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我说的!”

  话至此处,颜如霜态度决绝,可以说是已经撕破面皮,再谈下去也不会再有其他结果,可林鹿非但没有生气,甚至眸中氤氲的郁气跟着消散了几分。

  聪慧如林鹿,怎能听不出颜如霜之意:无论是与林鹿闹个玉石俱焚,还是激怒林鹿当即身死,颜如霜都做足了活不过今日的打算。

  只因明日之后,无论生死,她都会在这场闹剧般的婚约束缚下成为林鹿的对食。

  如此骄傲明媚,如此情意绵长,颜如霜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违背本心在世上€€活。

  林鹿不讨厌这样的人。

  他又牵唇一笑,拿过匕首,“锵”的抽出鞘,借着月光似在欣赏薄如一线的刀锋。

  折射的冷光映在林鹿脸上,因着长相不似男子硬朗,寒光不显肃杀,平添了堪称瑰艳的俊美。

  “奴才会想办法送你去戈州,”林鹿瞧了半晌,缓缓推刀入鞘,在一片空寂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过不是现在。”

  颜如霜柳眉倒竖,自小时勤学武艺开始,她见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男子,可唯有面前“不男不女”的林鹿,让她分外看不透€€€€就好像对着的不是甚么凡人,而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渊,其下无论是暗涛汹涌、还是恶兽游弋,都不会在水面上显露分毫。

  林鹿放下手中对象,垂着眼眸,大大方方任由颜如霜用探究的目光来回观察他。

  “奴才知道,你曾是沈煜杭的人。”林鹿轻声道。

  可这一句,落在颜如霜耳中不亚于惊雷在头顶炸响。

  “你…你……”颜如霜终究不是久经官场之人,尚不能很好地掩藏情绪,先前坚定的眼神此时一瞬变得满是恐慌。

  她甚至不敢问林鹿是如何知道的。

  颜如霜冷汗如注,与之形成反差,林鹿慢条斯理地捧起茶杯润了润喉。

  “女子当选武状元,本就是重重打了一众武将后代的脸,也更不可能让你坐上承诺的位子。”林鹿幽幽说道,“于是沈煜杭帮了你,让你不至于灰头土脸地被逐出京城,也是他安排你当上的大内侍卫。”

  “你很感激他,对他唯命是从,甚至手上还沾过人命,”听到这里,颜如霜瞪大了眼,浑身微微颤抖,像是听到世上最不愿面对之事,却也没阻止林鹿继续说下去,“€€€€这些,你都没有告诉楚逸飞,他还当你是那个醉心武学的小丫头。”

  林鹿的手随意落在桌上,食指轻敲了下桌面,“可京城就是个大染缸,身处其中,变成什么模样都不奇怪。”

  “后面的事,还要我说下去么?”

  颜如霜苦涩难当地扯了下嘴角,“不用了、不用了,林秉笔……果然名不虚传。”

  沈煜杭于颜如霜有知遇之恩,像她这样分明的女子不可能不报,饶是让她弄脏自己的手,她也莫敢不从。

  前不久,沈煜杭再次找到她,让她嫁给林鹿,以最亲密的关系暗中窃取足置林鹿于死地的隐秘情报。

  “我以为他是无视偏见的明主,”颜如霜说着低下了头,眼中漫上泪来,声音颤抖:“谁知他也同这天底下的大多数人一样,根深蒂固地以为,女子就是女子,只有在婚嫁联结上才能发挥价值,其余别的…呵,一概不提。”

  “我以为他是看中我的天赋,谁知一早想利用的……仍是这副皮囊。”

  颜如霜双手捂在脸上,肩膀耸动,无声流着泪,硬是咬牙没泄出半点哭声。

  林鹿没想着安慰她,见状只道:“沈煜杭鼠目寸光,奴才与他不同。”

  “至于我答应送你去戈州与楚逸飞团聚…”林鹿顿了顿,目光微动,缓道:“完全是看六殿下的面子,你不必谢我,念着六殿下即可。”

  颜如霜听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全沉浸在震惊与惶惑之中,辨不清面前男人话中有多少成分可信,却也不敢再贸然行事。

  “夜深了,早点歇息,来日方长。”林鹿留下这句就翩然离开,往另处已命人按他习惯布置的小院走去。

  寒风乍起,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冒着凉气。

  林鹿没留太多人在府中,是以周遭安静,踏过石板路的足音在这片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与颜如霜谈话时多次提起一人,此时再无旁人,林鹿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名字。

  生杀予夺的林秉笔,第一次生出了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某人的无措情绪。

  林鹿的婚事进行地仓促又忙乱,沈行舟一直没露面,想必定是伤他很深罢。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因沈行舟的事情烦心,只因那位小皇子总是缠在他身边,是以几日不出现,林鹿竟有些不习惯。

  正神游想着,脚下兀然一绊,整个人朝前扑去。

  林鹿下意识闭了眼,想象中地面的冷硬触感并没出现,他落进了一个怀抱。

  那双手臂坚实有力,牢牢将他圈在怀中小心扶起,林鹿抬眼望去,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盈盈笑着的脸。

  “阿鹿阿鹿,想我了没?”语气像往常一般轻松明快,那双手在林鹿腰后柔柔收紧,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背后一轮皎皎明月,清辉透亮如水,映得那人瞳眸灿若星子,满眼皆是自己。

第85章 牛鬼蛇神

  林鹿一言不发推开沈行舟,兀自朝屋内走去。

  沈行舟愣愣杵在原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眼巴巴望着林鹿背影,伸出手想拉他,却又悬在半空,任由袍袖一角拂过手指。

  “还不过来?”林鹿停在门口,回身看向院里站着不敢妄动的六皇子,冷冰冰道:“难不成要奴才去请殿下?”

  说罢,毫不停顿地闪身入室。

  沈行舟欢欢喜喜应了一声,跟在林鹿后面进了门。

  “楚逸飞的事,处理完了?”林鹿一进门就除去身上喜服,随意卷了卷丢在一旁。

  “嗯,”沈行舟关好门,蹭到林鹿身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想要瞒过纪掌印和三皇兄不容易,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好在父皇终究同意了。”

  林鹿轻嗤一声,“无非是忌惮楚老将军,想要分他的权罢了。”

  沈行舟不置可否,抬手摘了林鹿脑后束发的簪。

  如瀑长发倾泻而下。

  还不等林鹿说话,沈行舟的掌心贴到林鹿颊侧,声音放得很轻:“你饮酒了。”

  林鹿抬眸,没有回答。

  “对不起。”沈行舟只触碰一瞬又收回手,委屈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该躲着不见你。”

  林鹿眼中没有什么情绪,探出手指点了点沈行舟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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