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79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林鹿醒来之后,那些背负着的沉重过往也都从记忆深处随之苏醒€€€€他未有一刻敢忘记前人的死、对纪修予的恨,哪怕已经命悬一线。

  “怎么样?”沈行舟一出门就被许青野拉到廊下,有意隔了些距离,显然是不想林鹿听见。

  沈行舟垂着眼眸,“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青野一把扯住沈行舟衣领,“林鹿的眼珠子都黏在你身上,就好像只能看得见你一人似的,把我们都当空气,你说你不知道?!”

  “你发什么疯许青野!”秦€€一把推开他,赶紧将沈行舟护在身后,“六殿下不比你更担心主子?!”

  “好好好,好一个殿下!”许青野瞪着双目,恨恨一拳砸在廊柱上,“若不是这些该死的皇室贵族,林娘何至于亲手将他送进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丝牢笼!!”

  “把他害成这个样子……”许青野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喃喃念叨着滑坐到地上,“沈行舟,你们一家都该死……”

  沈行舟一言不发,下颌紧绷成冷硬的线,对许青野的质控不置可否。

  秦€€摇摇头,安慰似的道:“六殿下不必太过忧虑,方才郎中说了,主子现下只是一时的神情恍惚,辅以固本培元的药物,多加休息,恢复身体康健并不困难……”

  “而他内心深处的伤痛,只能全凭个人意愿疗愈。”秦€€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吐露。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想恢复,这道心伤便永远不会愈合,日复一日地开裂流血,最后下场…只会是炎症化脓,终至拖垮整个人,步向死亡!”许青野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浑身散发的阴狠杀意宛若实质,最终无可奈何地消散于四处八方。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人人身不由己,皆被命运之线提拉扯弄,飘若浮尘。

第92章 一枕黑甜

  沈行舟愣住了。

  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朝堂风评,还是来自沈清岸的赞许,都已证明沈行舟是一位真正合格的、能够独当一面的皇子。

  明明已经有能力从登徒子手下护住林鹿,明明已经成为一枚好用的棋子,明明事事全都在朝变好的方向发展着€€€€以长乐坊事发为引,沈清岸暗中搜集的罪证被他有意分散在不同人手中,由浅入深次第点燃,在朝堂掀起一场针对兵部尚书闽皓的讨伐风暴。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

  众怒难平之下,宣王沈煜杭不得不忍痛断臂,决定放弃闽氏一族,以求在这场混乱中保全自己大义灭亲的贤名。

  至此,兵部数个要职松动空缺,如何将其收入囊中,那便是二皇子沈清岸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不知最后是如何离开的,只在回神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林鹿身边。

  窗外仍在下雨。

  在安静时听来有些扰人。

  “你是在为我而哭?”林鹿的视线落在窗棂之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沈行舟的头发。

  沈行舟慢慢直起身子,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竟是趴在林鹿身上的,隔着绢被把脸埋在人腰腹处。

  “啊?我……”沈行舟颊边一痒,伸手去摸,摸到一手凉意。

  再低头去看方才趴过的地方,被子上确实洇出一点水痕。

  沈行舟兀然发狠般蹙着眉头,红着眼睛移开视线。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林鹿,面前的人仿佛成了一件珍贵易碎的琉璃盏,无论怎么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一阵细微的声响,林鹿从床铺里坐起身子,温凉如玉的触感落在沈行舟眉间。

  “别担心,我没事。”林鹿轻轻拂开他紧皱的眉心,声音很轻地说道。

  沈行舟却仿佛被更大的悲痛击中,整颗心脏被生生剖去般痛楚不已。

  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格外苍白。

  他曾无数次设想未来或许会、或许不会发生的所有糟糕局面,唯一漏下的,竟是林鹿自身失去生机的微末可能。

  沈行舟不愿,也不敢想。

  初遇伊始至今,他所求的从来只有林鹿一人。

  “抱。”林鹿看着沈行舟明显灰败的面色,无声收回搭在他眉骨上的手指。

  “…什么?”沈行舟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没听清林鹿说的单字,不得不询问道。

  林鹿冲着他张开双臂,重复一遍:“抱我。”

  沈行舟毫不犹豫将林鹿抱个满怀。

  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对不起…对不起…”沈行舟附在林鹿耳边小声说着,他不善言辞,反反复复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林鹿语调冷淡,完全没有爱侣温存时应有的情绪,可他的动作却无不轻柔地拍着沈行舟后背,“你知道的,我最是不喜有人将我身上发生过的事归咎给自己。”

  沈行舟点点头,埋在林鹿颈窝里,呼吸间尽是混合着药味的干净皂香。

  半晌,林鹿松手,沈行舟才恋恋不舍地从他怀中抽身出来。

  林鹿似乎比往常话多,沈行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只得默默听着。

  “事到如今,就连我也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样才算是真正的‘林鹿’。”话至尾音时语调上扬,带了抹不易察觉的自嘲。

  沈行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林鹿回眸,竖指贴在面前人的唇瓣上,莞尔轻道:“阿舟,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爱的是从前的林鹿,还是现在的我?”

  “我…”沈行舟一把攥下林鹿的手,急急就要开口。

  “不必现在答复。”林鹿立时轻巧打断,面上神情寡淡,似乎并不在意这一问题的答案,转而又道:“帮我瞒下此事。”

  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却让沈行舟在满腔苦涩中品出一丝宽慰。

  种种迹象皆表明,林鹿仍需要自己,且远高于需要旁的任何人,这让一直内疚不能再为林鹿做些什么的沈行舟减轻了几分胸中愁绪。

  沈行舟是一位名实相符的皇子。

  客观来说,以沈行舟之能,如若与沈清岸相互对换,虽说两人性格相左,但凭着沈行舟一颗仁心,并不一定就撑不起如今的局面。

  生逢乱世,大丈夫当立鸿鹄之志,沈行舟恰年少,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之时,又怎能耐住心性屈居人后?

  然,林鹿手中从不缺向前的矛,心灵千疮百孔下更需要沈行舟成为一面护卫的盾。

  他便果断放弃有关夺嫡的一切念头,安心陪在林鹿身边,甘愿无声无名,做他背后的守望者。

  追名逐利固然千难万险,可沈行舟这样豁然放下一切、坚守初心,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勇敢无畏。

  只是,偶尔会发生像如今这般令沈行舟备受煎熬的境况。

  “时间紧迫,不应再浪费在我身上,对外称大愈即可。”林鹿缓缓抽出手,搭在沈行舟肩上:“沈清岸那边,虽未催急,想必仍是等不得的。”

  沈行舟耷垂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林鹿微蹙起眉,眸中闪过一瞬的阴晦。

  沈行舟抬起眼眸,盈润瞳目中满是安静顺从之意,可说出的话却出乎林鹿意料:“阿鹿现在只需安心养病,至于其他,交由我来承担即可。”

  林鹿还想说些什么,沈行舟又摇了下头,继续道:“我知道现下最该与二皇兄敲定兵部的空职人选,也知道如今正是将颜如霜调离京城的好机会€€€€此间等等事宜,我都清楚,你大可放心。”

  “你……”林鹿张了张嘴,忽然感到一阵目眩,沈行舟有所察觉,赶忙扶他重新躺下。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沈行舟忽然露了个如往常一般的笑,语调故作轻快:“阿鹿小睡片刻,待晚膳时我再唤你。我幼时顽皮,每每就寝阿娘都会哼唱童谣哄我入睡,此时我也唱给你听。”

  说罢,沈行舟抬手为林鹿细致地掖好被角,一边唇角带笑地哼起歌来。

  他的声线清醇,此时压得低,与窗外暮雨未歇很是相配,不一会儿就让林鹿听得泛起困倦之意。

  这样缱绻温柔的歌声,让林鹿久违地睡了一枕黑甜。

  再醒时天已大亮,且不见沈行舟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两名年纪极轻的小太监候在一旁。

  林鹿从不喜旁人侍奉,见状却没有露出厌色,只是不动声色地起了身,任由两名小太监净手擦脸、更换常服。

  秦€€刚好从外面走进,看到的就是林鹿坐在榻边,偏着头,目光淡漠投向窗外的景象,而两名负责伺候的小太监正一左一右蹲着身子为他穿靴。

  刺破灰云的熹光半洒在林鹿身上,将林鹿本就剔透的肌肤映得莹白如玉,再加上那张超尘脱俗的面容,十分轻易就能让人联想到琉璃盏之类的稀贵对象。

  艳绝极美,却又易碎。

  秦€€不自觉皱起眉头。

  “你们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窗框外几枝红山茶因风摇动,林鹿没看来人,率先开了口。

  “主子,您这是什么话?属下…我们…谁敢拘着您啊?”秦€€讪讪笑着,使眼色驱走了两名垂手一旁的小太监。

  林鹿不置可否,抬步绕开秦€€往外走,秦€€慌忙赶前两步,挡在林鹿身前弯腰拱手:“主子!小神医说您不能……”

  “我饿了。”林鹿被他挡路也未改神色,十分自然地改道至桌前坐下,仿佛先前不曾有过出门举动一般,抬眸直盯秦€€:“传膳。”

  “哎,哎!是……”秦€€拿不准他性子,忙不迭小跑离开。

  而秦€€身影甫一消失,林鹿就快步出了房门,林府内鲜有小厮下人,没有命令更是不敢随意出现在林鹿面前碍眼,因而这段路走得十分顺畅。

  只是,才刚行至院落边上的垂花门,就听一道女声从旁传来。

  “秉笔留步。”

  林鹿不动声色依言止步望去,颜如霜双手抱臂,闲闲靠在院墙上,浑不在意这样的动作是否会将一身颜色素淡的软罗华裳惹上浮尘。

  他微眯起眸子,似是被乍然明媚的天光晃了眼,“什么事?”

  “送药,”颜如霜从怀中摸出一件药包,“饭后半个时辰送服。”

  “放屋里,我会喝。”说罢,林鹿收回目光,毫不停顿转身欲走。

  “我看不透你…甚至可以说,我原来最是厌恶像你这样的弄权玩术之人。”颜如霜没有拦他,只是淡淡开了口:“那样高高在上,无论是天下黎民,还是高官贵胄,全都是你们这些人做局权衡的筹码。”

  “不过,你终究跟他们都不一样。”颜如霜十分认真地盯着他背影,“你有难,整座兴京都跟着震动。”

  林鹿眼神一凛,侧过头:“此话怎讲?”

  “沈煜杭因你折断臂膀,他要取你的命,让我趁乱杀了你€€€€想必你也知道,这对我来说并不难。”颜如霜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大有坦荡洒脱的意味在,“可是我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这段时日以来,我知你…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林鹿闻言轻笑一声,缓缓转过身,话尚未出口,听颜如霜又道:

  “但你又不是良善之辈,你中毒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而今终于得出结论:这天地间清浊难分,人与人无法以非黑即白论处,你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于我有恩,那便是我的恩人。”

  “颜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林鹿难得存了几分耐心,语气疏离地回问,就好像颜如霜所说之人与己没有半点关系。

  “我会帮你。”

  林鹿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于话中笃定。

  颜如霜仍是那副微抬着下巴的傲然模样,可言辞中却无不透着恳切:“六殿下有令,过几日寻机将我贬遣出京,秘密前往戈州,明面上两相制衡不会引来怀疑,实则我会与逸飞一同整饬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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