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你爹来咯! 渣攻,你爹来咯! 第22章
作者:不吃姜糖
被祁轻筠催了,钟雪尽才抬起头,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跟着大夫往里间走去。
祁轻筠见钟雪尽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刚才还温柔的脸瞬间撂了下来,走到外间,一把薅起祁有岁的黄毛,在对方的惨叫声中面不改色地将对方拖到诊所外面,像丢垃圾似的把祁有岁丢到地上,抱臂站在对方面前,眯眼道:
“你知道错了吗?”
祁有岁被丢的整个人随着惯性向后倒去,一个踉跄地没站稳,一屁股倒在地上,摔得一脸蒙,被祁轻筠一指责,整个人瞬间炸了:
“我哪里错了?!我哪里有错?!”
“还有,你凭什么教育我,你谁啊?!”
祁轻筠闻言双眼一眯,一把拎起祁有岁的衣领,收紧的领口勒的祁有岁脸颊涨红,看着依旧没有心软,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有岁,声音像夹着冰渣刀片般透着无上的冷酷,厉声道:
“你每次冲动行事的后果,都是拖累别人,知道吗?!”
“楚却泽不是第一次替你挨打了吧?钟雪尽不是第一次为你受伤了吧?”
一想到那天晚上在钟雪尽身上看到的伤口,祁轻筠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揪着祁有岁的衣领用力到几乎泛白,听到祁有岁问自己凭什么教育他时,盛怒到极点甚至笑了出来: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儿子?”
“哈,我是你儿子?”祁有岁瞪大眼,气的浑身打哆嗦,一把推开祁轻筠,恨声道:
“你也配做我爹?”
“你怕不是我爹背着我妈跟其他男人搞出来的私生子吧?”祁有岁盯着祁轻筠那张比自己还像祁轻筠的脸,终于说出了心中连日来的猜测和怀疑,语气里似乎透着寒芒,掀开其中的面纱便是密密麻麻的毒针,无不恶意道:
“你说不定还得喊我一声哥哥,就这样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像狗一样叫?”
祁有岁在祁轻筠惊愕的眼神中,自以为自己说对了,眉眼带着刻骨的厌烦和嫌弃,甚至上前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几乎是有些盛气凌人道:
“你记住了,我才是我爹和我妈的婚生子,懂不懂?”
祁轻筠几乎要气笑了,死命握紧拳头,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往祁有岁脸上招呼,“私生子?我哪来的私生子?”
就钟雪尽那个小醋坛子,自己应酬时多和女性或者男性顾客喝一杯就都要阴阳怪气的性格,他要是真的在外面乱搞,钟雪尽还不亲手把自己撕碎了以后再殉情?
思及此,祁轻筠用力喘了一口气,缓下语气,抬头对眼睛都气红了、完全遗传了他妈阴阳怪气buff的祁有岁尽量心平气和:
“我不是什么私生子,我真的是你爹。”
“你还有完没完了?”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最讨厌别人老拿爹做话题,况且祁有岁的爹早死了,比任何人都对这个字敏感,他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暴怒之下竟然一拳锤在墙上,任由老旧的碎砖剥落发出细小的噼啪声,像是穷凶极恶走投无路的杀人犯般眼底全是红血丝:
“一直耍人玩有意思吗?”
祁有岁看着祁轻筠那张和他差不多年岁的面孔,宁可相信面前这个人是祁轻筠的私生子也不相信他是自己的爹,眼前交叉闪过林粹和祁轻筠的脸,更加认定祁轻筠是故意将自己引导这里好挑衅他的身份。
思及此,他握紧拳头,手腕开始不受控地颤抖,心中的怒火也随之蹭蹭蹭地高涨,几乎要将理智烧成飞灰,从肺部处吐出的气似乎都带着热意,灼烧着喉管滚烫哽咽。
祁轻筠无奈了,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是你亲生父亲,不信我们去.......”
他正想说去做亲子鉴定,却听祁有岁倏然冷笑一声,紧接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俊秀的脸微微扭曲,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要择人而噬的恶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好,我相信你是我爹。”
他的表情太过于阴冷,是不同于往常的傻白甜,以至于让祁轻筠愣了一下,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半晌又重新被他吞了下去,迟疑着道:
“你真的信了?”
“对,我信了。”祁有岁在祁轻筠面前站定,歪着头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倏然弯了弯眉,笑的一脸纯良无辜,语气却如毒蛇吐信,轻飘飘道:
“可是我凭什么要认你做我爹呢?”
祁轻筠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时视线内是祁有岁那张被砖墙藤蔓的阴影切割成明暗两半的脸,透着说不出的森寒诡异,而对方的咬字像是含着血般透着一股狠劲,字句皆是质问:
“你给我取过名字吗?叫过我小名儿吗?抱过我给我过过生日给我开过家长会吗?”
“我发烧快烧成脑炎的时候你给我买过药吗?我妈死之后我一个人在他墓前跪着的时候你有出现吗?!”
说道最后,祁有岁的声音倏然拔高,甚至有些破音,浑身因为愤怒抖如筛糠,颤声将表情逐渐呆愣后退的祁轻筠逼至湿冷的墙角,指尖抵在祁轻筠的肩膀用力戳着,眼尾下压,面上却仍旧带着冷意:
“我被人按在厕所地上揍的像死狗一样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保姆塞馊了的剩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他儿子捂着被子快要闷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而我八岁抱着我妈的遗照参加葬礼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说话呀,我的好父亲?!”见祁轻筠一直不说话,祁有岁一把抓着祁轻筠的肩膀,用力将对方压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双眼赤红像是愤怒的野兽,用力晃了晃,带着哭腔道:
“你说话啊?你当时为什么不在?!”
祁轻筠看着祁有岁,张了张嘴,被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接着就被祁有岁一把推开,踉跄几步倒在墙上。
祁有岁眼睛已经全红了,猛地抬起手臂抹去脸上冰凉的眼泪,捂着眼睛仰天站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露出一双带着雾气的眼睛。
他肩膀抽动了两下,随即又慢慢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盯着祁轻筠哑声道:
“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都不要再胡说八道来挑衅我了。”
“我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不会再信那些大人给我说的圆满童话故事。我爸被卡车撞得浑身是血最终离开人世时的录像我在夜里反复看了不下八百遍,我知道他真的死了,也早就接受了他被火化烧成灰装进了盒子里的事实。他的墓碑就建在我妈的墓碑旁,永远不会睁眼,不会醒来。”
“他缺席了我人生中整整十六年,现在,我已经不想在任何人口中再听到他的名字。”
说完,祁有岁转身就想走。
在他身后,逐渐反应过来的祁轻筠无奈地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缓缓直起身,垂头靠着墙,慢慢张嘴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荷塘涟漪般小巷子内荡开,透着一股不经意的柔和:
“可是,即使他不在你身边,他也一定,一直深深爱着你妈和你。”
祁有岁下意识顿住了脚步,闻言眼眶一热,用力攥紧了拳头才把眼泪压下去,咬牙道:
“他都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祁轻筠看着祁有岁落寞的背影,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些许痛楚,就像是被捅了一刀的人,该开始并不觉得疼,但当刀拔出身体的那一刻却忽觉痛彻心扉,顿了好久,才道:
“那你恨你父亲吗?”
“假如.......他真的回来了,你会原谅他,和他相认吗?”
话音刚落,像是有一颗铃铛被人不经意地在耳边波动摇响,发出嗡的一声,祁有岁心中的一根弦随之绷断,抬头时瞳仁微微放大,后背瞬间一僵,像是不可置信般瞪大眼,随即脚步一转瞬间转过头,视线内倏然撞入一副他曾期待了好久的景象——
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祁轻筠正站在他身后,而漫天银杏如雨如蝶,纷纷扬扬,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衬的他恍若神祇一般,甚至连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他遗失的相片里的父亲不差分毫。他沐在日光里,眼角眉梢都挂着柔和的暖意,任由璀璨的天光折过他的发尾,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形成明亮的灿金,温声问他:
“你相信死而复生吗?”
第20章 亲子鉴定
“.......”
“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祁有岁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不敢置信般一连问了两遍,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弯下腰双臂撑在膝盖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骤然笑出了眼泪,胸腔轻微鼓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讽刺笑声回荡在小巷上空,惊飞了枝头的一众鸟雀。
祁轻筠没有说话,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任由对方笑完,才反问了一句:
“你不信?”
“我不是不信。”
祁有岁笑完了,直起身时脸上还挂着笑意,不过那笑意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要是早十年来找我,找我妈,我们可能就信了。”
“只是现在,我们已经被骗过一次了,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被骗过一次?”祁轻筠敏感地从祁有岁口中捕捉到当日和钟玉容通话中同样的信息点,立刻问道:
“以前有像我一样的人出现吗?”
“嗯。”祁有岁眼睛还红着,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家丑,不耐烦地瞥了祁轻筠一眼,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和你长的差不多,也说是我爹借尸还魂了,还拿着假的亲子鉴定报告来骗我妈。”
“你妈信了?”祁轻筠不信钟雪尽能这么轻易就被骗,他们之间有太多只有彼此才知晓的小秘密,但凡钟雪尽多问几句都能识破,于是小心问道:
“他没信吧?”
祁有岁想了想,面上闪过一丝迟疑,纠结了好久,才勉强下了肯定的回答:
“应该信了吧。”
信了?
骗子用和自己相像的脸,冒充自己的身份去骗钟家人,钟雪尽竟然会信?
祁轻筠心底骤然咯噔一下,只觉天方夜谭,开始无意识摩挲指尖,眼尾下压,看上去似乎有些烦躁,但还是完全不相信祁有岁的话,断然道: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我妈确实认错了,否则那人才不会在找上门来后,卷着我妈给他的一亿,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祁有岁盯着祁轻筠愣怔的表情,冷笑一声,语气似讥似讽道:
“你们这种骗子的手段我见多了,一亿虽然不是什么打钱,我攒攒几年也能给你,但是我不是我妈,我才不会轻易被你骗。”
祁有岁正想抬脚离开,不知为何又缩回了脚,转过头对着祁轻筠道:
“至于你说恨不恨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七八岁时确实有一段时间很恨他,恨他当时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接电话,为什么不避开迎面而来的卡车。”
“但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如果。”
祁有岁伸出手,指了指祁轻筠肩膀上的挎包,耸了耸肩,语气不知是遗憾还是难过,面上却尽力装出无所的样子:
“就像我知道,坏了的东西就是坏了,怎么也修不好;我爸妈的遗照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怎么也找不回来。”
“所以,不存在我父亲回来的如果,自然也不存在我和他相认的如果。”
“走了。”祁有岁转过身,背对着面色不太好看的祁轻筠摆了摆手,懒散道:
“看在你和我爸长得像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刚才的话了。”
“但再让我听见你冒充我爹,我一定打的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祁轻筠心想自己从小就被丢到福利院,现在站在他不知死活的亲妈面前对方确实也认不出来,闻言不以为意,在对方直言恨自己在车上接电话时,顿时无可辩驳。
但在那个时候,他确实是有遵守交通规则靠边减速停车,然而车还没停稳,钟雪尽和钟玉容的电话已经打了三道进来,他实在太担心钟雪尽生产过程中出现意外,才会赶紧先接通了蓝牙耳机,就因为这样一时不查,才会任由失控的大卡车撞上他。
这些解释姑且放在之后,但此时,他真的对祁有岁说的钟雪尽认错人这句话,非常,非常地在意。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要相信钟雪尽,相信对方不会随便搞什么替身情人这种膈应死人的招数;但情感上他又莫名有些烦躁,生怕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让他在之后亲耳听到那个和他长得像盗用他身份的死渣男是使什么样的手段,将骗钟雪尽骗到手的。
一想到自己死后没人护着钟雪尽,让他被死渣男骗身骗心骗钱,祁轻筠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掌心撑在粗糙的墙面上,弯腰想吐却吐不出来,面上痛苦的蹙紧眉,嗓子像塞了一团沉重的棉花一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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