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18章
作者:路归途
“气消了?”顾兆将卤煮用食盒装好递过去。
郑辉说:“并未,算了不多说了,以后我见着这家人得绕路走,真是莫名其妙的。”接了食盒,“不用送了,我回家了。”
今个点心也没买到。
等郑辉一走,黎周周才敢问:“怎么了?郑大哥和人打架了吗?”
“刚放学回来路上巷子口遇到了隔壁马嫂子夫妻,不知道怎么的,马嫂子嘴里学着大哥说的‘什么毛病什么毛病’,上去速度极快的扯头发。”顾兆也无奈。
黎周周:“什么毛病?”
“生孩子方面的,郑辉回去过年,他爹要给把脉熬药看毛病。”顾兆是不瞒周周什么话,说完了见周周出神,便赶紧上去握住老婆手,不要脸拿脑袋蹭周周脖颈,撒娇说:“老婆,我可是你的小相公小宝宝,咱们不急要崽崽~”
黎周周知道相公误会了,便笑,“我不是想自己,是知道马嫂子为啥动手了,虽然动手不对——”
“啊?”顾兆好奇抬眼,可脑袋没移开半分,胳膊还圈着周周的腰。
这些话都是张嫂许阿婶有时候说一嘴,黎周周嘴巴严,不爱嚼舌头说是非,尤其是人家肚子里的私事难过事,从来不提。如今挑起来,遇到今天这事,还是说开了好。
“马嫂子男人伤了身子,生不了孩子。”
“可能郑大哥说有什么毛病,被马嫂子听去了误会以为说她家。”
顾兆想起马嫂子那红肿的脸,听错是不可能听错,当时挨得近,郑辉说的就是自己,能上手肯定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正好撞上了借机发泄出来。
第66章 府县生活26
一大早,用过早饭,顾兆拎着手炉背着书包上学去了,走了二十分钟,看到一环巷子口等他的郑辉,两人碰了头,打了招呼。
“昨日的事情,气消散了没?”
郑辉嘴上说:“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妇孺一般计较。”
这就是还带着气。顾兆表示理解,如今书生礼仪还是很重的,被一位妇人当街撕头发,搁谁都面上无光,心里存着气。
“这就是还有气。不是我讲是非,跟你解释下,马嫂子和她男人不能生孩子,这次回乡过年估摸着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见到你说什么毛病,马嫂子可能想歪了才冲撞了你,不是有意的。”
郑辉一听,原来内情是这样,“他们夫妇应该有三十了吧?没法生孩子,过年回去长辈定是叨念过。”
他身体好好地,今年回去,爹还要给他号脉熬补药。这么一想,郑辉倒是对马嫂子夫妻带着几分同情,心里的气也消散干净。
“没那么大,约莫二十五六。”顾兆听老婆提了嘴。
马家夫妻干活勤快,吃穿上很省不顾自己,面相看上去要年长几岁。
两人说完这话,便不多聊,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改头说起学问,一路聊到了学校,夫子检查过校牌和仪容整洁,放行进入,开始一天的读书生活。
石榴巷子。
昨个马嫂子当街撕扯郑秀才头发这事传的整条巷子都知道了,一大早,买包子早点的纷纷闲聊,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好端端的真是上手就撕,幸好郑秀才看着顾秀才的情面没动怒。”
“可不是嘛,秀才见官都不必跪,马嫂子倒是好,第一个上手的。”
“嘘,小声点,马嫂子也是怪可怜的。”
“你说那个方面?”显然整条巷子人都知道马嫂子不能生的事,压低了声,“往年也好好地,每次回去过年,初八之前一准回来开铺子,还喜气洋洋的,说些她家小叔子的事,又长了一岁,个头高了,读书成绩也好……”
“今年回来咋不说了?还来的这么晚。”
“可不是,奇怪。往常面条铺子这会都开了,怎么今个还没开?”
“人昨个才回来,还不能多喘口气歇会。”
不过正聊着,有人进来买包子听见这话,说:“开了,我刚见马嫂子男人开了铺子,人夫妻估计好着呢。”
“我瞧着不像好着,昨个你们没注意,我看到了,马嫂子脸上都是巴掌印字,一边肿的老高,你说谁打的?”
能有谁,不是自家男人就是婆母公爹,总不可能是马嫂子自己打自己吧。
大家伙都唏嘘了好一阵,有人知道内情,有人知道的少,知道少的以为是马嫂子怀不了生不下,还说:“马嫂子男人也不错了,马嫂子不能生,也没休了,就算是动起手来只能忍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是马嫂子的问题。”有人说了句,又觉得说不来,便叹气说:“但跟着马嫂子也有关,要不是她男人为了她也不至于伤了……”
这会听明白过来,知道少的便说:“都这样了,那马家做的真是没话说的,哪个婆母不磋磨媳妇儿,熬成了就好了,马嫂子忍忍吧。”
别人家的儿媳妇还有盼头,都说媳妇儿熬成婆,可马嫂子是光长了年纪,没法有孩子,那自然是熬不成婆婆,以后是半点指望也没。
“之前听她说,家里小叔子以后生了娃抱给她,不然两口子为什么尽心尽力的给小叔子当牛做马挣家产。”
说到这里,周氏便听不下去了,说:“谁知道以后给不给,那马家小叔子才九岁,以后事长着呢。她婆母见桂娘这一房没指望,可不得紧着小儿子,别到时候钱财全到了小儿子手里,桂娘和她男人什么都没落下。”
桂娘是马嫂子闺名,周氏比桂娘年岁长。
“那不应该吧。”许阿婶辫了句。
还没轮到周氏开声,其他人先说:“以前我肯定也没往这处想,但是你们别忘了年前的衙门官司,就是黎家铺子的事,那老太太老头疼爱小儿子的哟,也是大房一家勤勤恳恳跟牛一样刨食供幺儿读书,结果呢?大房媳妇命都搭进去了,分了家,就一百文的荒基地,你说说……”
这一提起来,大家伙印象深刻,都想起来。
可不是嘛,马家如今的情况,可是跟黎记铺子黎大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黎大的事已经发生了,马家的还没发生。
“也不一定就偏心成这样,没那么心狠的爹娘,马家男人为了救她还坏了身子,她婆母来了气,动动手也没啥,又不是什么刻薄,没得跟黎家老太太比,再说做媳妇的,那生不了娃,马家能要她已经是宽厚人家了,不然放其他家,指定给赶出去。”许阿婶年纪大,看事自然是站在婆母角度上。
周氏便说:“你就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当然说这话,要是你家小文以后生不了,你在得一个小孙子,可不得尽宠着小孙子偏心疼爱了。”还动动手就要忍要宽厚,呸!
“……”许阿婶被挤兑的脸色不好,“你咋说话的,我家小文招你惹你了,你怎么不拿你家四娘开口说这些。”
周氏:“我家四娘生不了,我前头还有三个姑娘,招婿也成啊,我家人多娃娃多我怕啥,不像你家就一个小文。”
最后眼看是火药味冲了,其他人家赶紧拉开。
“咋,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周氏是忍了许阿婶许久了,新仇旧怨由着话题挑起来,不由叉着腰骂。
这次是周氏没道理,有些理亏,大人们嚼舌头根子,没说要把小娃娃拿出来说嘴的。许阿婶气得脸青,高声让大家伙瞧瞧看看,给她作证,都是周氏在咒她家小文,有这样说话的吗。
其他人便劝,该拉的拉,别真打起来动起手,就听一声喊:“不成了不成了,马家嫂子上吊了。”
包子铺刚还吵闹人声鼎沸,这会全都停了手。
啥?!
马家嫂子上吊了?!
大家伙赶紧出去看。包子铺与马家铺子就隔了黎家,如今面馆门前凑了一堆人,对面卖菜的、摆摊的,挑夫小贩都围着过来看热闹。
铺子是空荡荡的,灶头锅烧着水开,一个人都没有,只听见马家男人的哭嚎声:“你咋就上吊了,你咋就想不开了。”
周氏是挤进人群,从铺子里进屋里去了。她生二娘的时候,桂娘就跟她男人推着木车来巷子里做生意买卖,这一晃都快五六年。
往日里周氏和桂娘走动不勤,因为最初时,每次提个什么话头,桂娘总叹气愁容,说起孩子的事,周氏得了三个丫头,当时心里也烦躁,一个肚子里只生女孩,一个生不了,两人钻一起说话聊天就是愁云满布。
这自怨自艾久了,胸口可不得憋闷着难受,后来周氏就不去找桂娘说话了,太苦,比她都苦。可怎么说也是一条巷子,曾经也深交说过知心话的关系。
桂娘上吊,周氏自然是担心,冲进去一瞧,马家男人抱着人嚎啕大哭,黎周周竟也在,这会说:“马大哥,嫂子还有气,我叫我爹套骡车,赶紧去医馆,别耽搁了。”
“张嫂你帮忙扶着,我去外头套车。”黎周周见马大哥还抱着人哭嚎不停,半分挪动都没有,给张嫂安排了。
周氏听了安排,一把推了只知道哭的男人,扶着桂娘要起来,紧跟着赶来的许阿婶连着几位嫂子一同帮忙,架着人往出走。黎周周已经回院子了,一边跟爹说一边套了骡车,周氏几人扶着马嫂子坐在车板上。
“爹,我去就成。”黎周周说。
黎大不放心,他家周周前脚去马家院子,这人上吊了,别到时候没了命,隔壁男人气急拿着他家周周撒气。
因此锁了院门,一块跟了过去。
邻里邻居的都帮着跟了过去,好在医馆不远,赶车有片刻到了。之后就是一团麻乱,马家男人连钱都没带,还是黎周周给垫的,但这钱也不是他的,而是马嫂子给他的。
好在发现的及时,人性命是救回来了,就是马嫂子脖子勒痕严重,一道的红肿,大夫说伤了嗓子先别开口说话,马嫂子坐在那儿一脸的死相,暮气沉沉,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听了就跟没听一样。
马家男人抱着哭,翻来覆去还是那两句,咋想不开咋就要上吊是我对不住你。
黎大知道人没事已经赶车回去了,院子里还有一滩活没做。黎周周是要把话说清楚,不然传出去不好,就说:“早上我在院子里忙活,马嫂子来我家拿了半两银子,就是我刚给的药钱,马嫂子说来赔不是,昨个抓破了郑秀才的衣裳劳烦我相公,把这半两银子给了郑秀才。”
原来是这么回事,就说大早上的黎周周咋进了马家院子。
“马嫂子说话时人神情不对劲,说完放了银子就回去了,我越想越觉得拿着半两银子不好,衣服买新的还是缝补,都是郑大哥和马嫂子两人该说道的,就拿了银子想还回去。”
马嫂子神色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院门都忘了拴。
黎周周进去在院子喊马嫂子,不好直接进,“就听哐当一声,窗户纸透着马嫂子的身影,我就冲进去了。”
就这么简单一回事,昨天巷子口马嫂子和郑秀才撕扯大家伙都瞧见了,郑秀才帽子都被撕掉了,衣裳好像是破了。马嫂子这人平日里细发节省,一文钱恨不得掰一半花,可没想到早上这么大方竟给了半两银子。
“……这有什么,她想死了,不想亏欠谁了。”周氏说。
说到亏欠二字,马家男人哭声停了一下,而后抱着媳妇儿哭的更大声:“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亏欠了你,一直让你担着坏名声。”
“那次从你娘家回来,遇到了歹人,是我舍不得银钱,不想给他钱,才让他近了身扭打了起来,要不是你一直喊,叫来了人,吓得那人跑了……”马家男人哭哭啼啼的说了起来。
大家伙一听便知道说的是啥事,马嫂子一直说是男人为了救她才坏了身子生不了,如今一听,当初歹人只要银钱,马嫂子说给了,可男人不听舍不得,才发生斗殴坏了身子。
可男人要面子啊,生不了伤了根,不得扯个大旗遮挡住——为了救媳妇才坏的,听起来是个男人。马嫂子也自责,都是去她娘家,因为才成婚第一个年头,她舍不得早早回,想着路也不远,耽搁到了天黑。
结果没成想遇到了歹人。
这一出事,马家人先是怪歹人恨歹人,可日子长了,大儿子坏了身子生不了娃娃,无法传宗接代,这在村里受人耻笑,爹娘抬不起脸,慢慢的恨的歹人就成了怪儿媳。
要不是儿媳妇迟迟耽误不回来,路上也遇不到歹人。
要不是儿子为了护着儿媳妇,也不可能伤了根。
不找个由头怪罪,那心里憋闷的火发哪里去。
可坏了根的是自家儿子,就算休了大儿媳妇,另娶一位还是没孩子。马家便在这中矛盾中,捏着鼻子认了,认是认了,马嫂子婆母不痛快,平日里挑三拣四整日磋磨大儿媳。
马嫂子自责一股脑的苦果全都咽进肚子里,好在真实情况男人也知道,便护着媳妇说两人去府县做买卖营生,后来拿了银钱回去,马家爹娘才高兴起来,再后来就是商量供大了幺儿,以后抱了老小家的孩子给大房。
本来相安无事,两口子这几年勤勤恳恳的攒钱拿钱,可没想到年前黎大家告官,以前在其中不觉得如何,如今看外人,听外人说黎老太偏心小儿子如何如何,马嫂子一下子跳出来看,越看越跟自家对上了,心里不安,怕以后也落个钱空人空,无儿无女,白给小叔子打工的地步。
别说马嫂子不安,就是她男人也察觉出,夫妻俩便商量说要不今年拿钱回去先拿一半,剩下的一半咱们攒着,反正也不乱花就在手里。
谁知道大过年回去,婆母先是热情招呼大儿子大儿媳坐、吃饭,辛苦了冷不冷累不累,结果到了要银子,听说两口子要留一半,顿时脸就变了……
整个过年闹得没个痛快,马嫂子婆母一直是变着法,软话硬话的挤兑要钱,觉得大儿媳心大了,说的话难听,“你又下不了蛋,留着这么多钱干啥,要不是我儿为了救你坏了身子,现在我早都抱上孙子了,如今你还跟我摆谱,藏着私心。”
说来说去就是要剩下的一半银子,不给银子不让走。
马嫂子其实心里凉了一半,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婆母这副刻薄样子,就是当初她还没去府县做生意时,什么都怪她头上了。马嫂子自然是回嘴分辨了两句,意思她让男人把钱交出去……
然后就被婆母拉扯着扇了耳光。
男人就在一旁看着没拉。
因为马嫂子说那句:我说了把钱给出去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