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53章

作者:路归途 标签: 生子 穿越重生

  刘花香说着伤心,擦着泪说:“不怕大家笑话,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村里人人都知道贴着三房,可如今老俩口说我们不孝顺,送便宜粮还送出不孝来了,那恶人黎三还要告官,这是想让光宗坐牢啊,当小叔的这么毒害侄子。”

  “衙役都过来了,我们俩亲眼见的,要不是跑的快,光宗就没爹娘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这么个恶毒小叔子,都分家了,还占尽了我们二房便宜,光宗就拿了他二十文钱,就二十文啊,这一家子歹毒的想害死光宗,害死我们二房一家……”

  村里人可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就算兄弟闹不愉快起了龃龉,那也没有说要送亲哥吃牢饭的,更别提黎二一家过去真是贴过去送了不少粮食的,这可真真歹毒的不成。

  “当初分家时,你瞧着俩老的就知道了,偏心偏成这样,恨得黎大牙痒痒,要不是因为供小的读书,周周阿爹也不可能就那么去了。”

  “可不是嘛,只是没想到光宗好歹是个男娃娃,也是黎家正经孙子,怎么当老的就能做成这样。”

  “两老的跟小的吃一锅的饭,不偏小的难道还要偏黎二?”

  “那也不用送二房一家吃牢饭啊,太狠毒了。”

  这倒是。二房对着黎大疏远,那也是想抱三房大腿,对三房那真是没话说,村里就是平日瞧不上刘花香的人都说不出二房对三房不好的话。

  可这样的好,十来年的稻米,黎二还是亲哥。种种加起来,村里老人听了都要叹气,说府县的黎三心思不正太毒了,别管他挣几个钱,这样的人根是坏的。

  二房的事说了也没半个多月,开春雪化了,村里人没时间听热闹了——要干活做肥料,给旱田上肥。

  旁人家的笑话听听就过了,自家地里的庄稼收成才是紧要事。

  黎大家院门白日敞开,旱肥料是简单,但村里人第一次上有心细拿不住的就爱跑黎大家看看,看黎家父子俩怎么做。上门学手艺,那可不能空着手,就带一颗菜,几个蛋,都是个好心。

  贵的黎周周也不收,像是地里种的白菜小青菜几颗蛋收了就成,还不收第二遍。

  黎大家在村里口碑又上升了,尤其跟前半个月黎三告亲二哥坐牢这事比,那黎三就不是个人。没事大家伙骂一骂黎三。

  刘花香特爱听,上肥上累了就要骂黎三,骂完干劲来了。

  东坪村顾四家也开始上旱肥料,不过顾四做的马虎,有些不信真成。

  等上完旱田的肥料,还没歇多久,全村从大枣村开始拉石粉,趁着春天天气晴朗开始做水田的肥料,这一做就到了五月初,肥料做完了,水田开始清理,然后插秧种稻米了。

  整个上半年没咋停下来,见天的忙。倒是村口的王阿叔家不用忙——他家没水田。过年卖豆腐倒是挣了些,可也买不起一亩水田。

  王阿叔羡慕人做水田肥料,下半年都是好收成。村里人劳累了半年,这会捶着腰,嘴上说:“诶哟今年出了年开春到现在就没咋停,你家也还好,十亩旱田够吃够忙就成了。”

  说是累,可脸上都是笑,累怕啥,就怕一年到头地里没啥收成。一想到去年黎大家的粮食卖的钱,村里人上肥料时可有劲儿了。

  “现在王二狗走了,攒攒钱过几年买几亩水田也成,正好小田长大了也能帮得了地里的活,不然现在就算是有水田,一亩两亩还能使,多了难不成靠你断了手的公爹?还有你那个只会喊身子不利索的婆母?”

  “小田如今身子骨也弱,也下不了地,只能再等几年瞧了。”

  村里人也看出王阿叔脸上羡慕,好心肠的宽慰,说的也是实情。地里活劳起来,成年男人都累,更别提现在九岁的小田了。

  “我瞧着小田乖巧孝顺也能坐得住,要是能有黎二那关系送府县当个学徒,学个别的本事,不比在土里刨食强。”

  “那糟心烂心肠的黎三亲侄子都刻薄,你还想他帮小田?想啥呢。”

  “没,我是说小田这身子骨其实要是有门路学个手艺轻巧点好。”

  过年时,小田又得了风寒,家里药罐子药味不断,住得近的都唏嘘,替王阿叔的日子发愁,以后得咋过啊,不顶事的公爹,整天躺着不干活的婆母,还有个药罐子小田。

  王二狗死的干净,王阿叔日子也就是比以前好一些些。

  “伯娘说笑了,我们家哪里有什么门路。”王雪嘴上说,心里却有个念头动了几分。

  “咋没有,你不是会做豆腐吗,其实去镇上卖豆腐也好。”

  “别瞎说了,去镇上不租院子啊?啥都要钱,要是入了商籍,那以后可不好使了。”

  几个婶子阿叔闲聊,也没真往王阿叔会动心思想。王雪是动了点心思,可一听入商籍就犹豫,没几天,等插秧地里忙完了,王雪拿了块豆腐去黎大家。

  院子门开着,堂屋的桌子摆在院子里。

  黎周周见王阿叔过来,倒了茶送过来,两人就在院子聊天,路过的人一眼能瞅见院子里啥情况,不会乱嚼舌根。毕竟王阿叔现在是寡妇。

  “周周,顾书郎有空吗?我有事想问问顾书郎。”

  黎周周没应承,而是说:“阿叔你坐着等会,我去问问相公得不得空。”

  “好,成。”王雪站起来见周周进了堂屋才坐下,他抱着茶缸也没喝,有些拘束的摸着缸子。

  这东西他知道,黎家先用,是顾书郎琢磨出来的,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用茶缸,他家还是用的瓷碗,虽然豁口了,但也没必要花钱再买,省着些。

  顾兆伏案写策论,写了半早上,有些卡,正从检查,周周进了里屋,顾兆便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平日里他要是学习,周周很少进来的,怕打扰到他。

  “王阿叔说有些事想问你,问你得不得空。”

  顾兆站起来,左右动了动脖子,说:“正好松松筋骨,坐了一早上了,走一起出。”去牵老婆的手。

  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松开。两人出去,顾兆见王阿叔坐在凳子上光侧影就能看出局促,过去打了招呼,一同坐下,让周周也坐着聊。

  “王阿叔什么事?”顾兆也没客套,有话直说,说完就走,王阿叔估计还能轻松些。

  王雪说:“我想问,要是我去镇上卖豆腐,算不算入了商籍?”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末。大历朝如今管的没开国时严苛,那时候连年打仗,伤了根本,为了休养生息,大历朝的第一任皇帝对商业打击严重,各种税目,制定了许多规矩,像是商人不能穿丝绸、不能穿精细的棉布之类,穿着颜色也不能鲜亮,还有出行不能坐人轿,只能畜生代步。住的房子也有规制,门头什么样,面积有严格的要求。

  要是犯了,那就没收家产,充徭役。

  那时候鼓励种田,开垦荒地,税率很低,农民可以免徭役,鼓励生产,像是男丁五亩水田五亩旱田,因为男丁可以打仗可以耕种,女子、哥儿也奖励田地。

  上一个皇朝,女子哥儿地位低下,生下来是没有田地奖励的。

  经过两任皇帝时代,到了现在的康景帝,对着经商已经要求很松了。

  “小豆腐铺子不算。”顾兆回答,“要是三代人连着做豆腐铺子那就算,亦或者是豆腐铺子做大了,买卖收钱的多,那也算。”

  王雪听了有些急,“那我婆母之前做了,还有我在村里也做了——”

  “王阿叔别急,你在村里卖豆腐不算,要真想去镇上做豆腐铺子营生,小买卖的话,先去村长处做个登记,你在村里有旱田,还是农籍,每年交够粮税就成。这样去镇上做买卖开铺子也不用再交人头税了。”

  镇上、府县居住的百姓每年是要交人头税的。

  “那要是家里没人种田呢?”王雪问。

  顾兆说:“一,村长那登记挂停田。田还是王家的,只是暂时不耕种,每年交十亩田最低的粮税,你可以在镇上粮店买或者来村里收。”

  十亩田停耕的每年交的税还要多。

  “应该有个两石。”

  按照以前旱田一亩地一百五十斤的收成,十亩田就是一千五百斤,只需要交七十五斤的粮税就成。停耕后,十亩旱田就有硬性规矩交多少,算是惩罚。

  这已经比开国初的惩罚轻多了,那会要是农籍停耕做小生意,直接是有罪要拉去打板子,然后充徭役,或者罚粮。

  “二就是改成宁松镇户,以后只需要交人头税就成。镇上每年男税三十文,女、哥儿税十五文。不过要是改了户,西坪村里的田就要收回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人很少有大浮动迁徙搬家的——除了战争、天灾,不然真的故土难离,跟政策也有关系。

  百姓守住一方天地稳定耕种,国家才能安居乐意才不会乱。

  四处流窜那就叫流民,流民一起,就跟着就有山匪、草寇,国家就有乱的征兆。所以历朝历代皇帝都不喜欢流民乱窜,容易出事情。

  顾兆看王阿叔满面心灰意冷,说:“阿叔,你想带着小田去镇上卖豆腐吗?”

  “倒、倒也没这个想法。”王雪有些拘束,之前有丁点的念头,现在什么都没了,打散的干干净净,他放了茶缸,起身说:“谢谢顾书郎了,不打扰了,我、我还有事——”

  嘴里客气话也说的颠倒三四的。

  “王阿叔先坐。”顾兆开口喊了人,“你是担心小田身子不好种田吧?”

  王雪本来都要走,一听顾书郎开的口,愣是又回来了,低着头卷着衣口,说:“我也是前几天听人说学门手艺,让小田当学徒,就动了这个念头,小田年前又生了病,他身子骨弱,地里真的干不来,家里也没水田,就算攒着银子能买水田了,可家里种不来,眼瞅着明年小田十岁了,没田没屋。”

  “如今家里十亩旱田,不怕你们笑话,开春上肥料,我公爹上了三四亩就不成了,我也想偷个巧,可他不干了,难不成真要害地里庄稼不上了?我不忍,就全都干了,可干了田里的活,豆腐就做不了,一个人累死干死,也没啥指望。”

  王雪觉得日子太难了,以前王二狗在时他难,现在王二狗死了,依旧的难,“我就想去镇上卖豆腐成不成,在村里天冷了,天天做豆腐,三个月就能赚三两多的银子。”

  那就是三千文,每月一千文,一天赚三十三文左右。这应该是扣除黄豆成本,不然对不上。周周之前说,冬日里豆腐卖的最好,隔壁村都有人来买,两板的豆腐天天买空。

  开了春,豆腐买卖就不成了,王阿叔每天只做一板,赚的少些。

  王雪是把家里的底都交代了,“我想着卖豆腐好些,力气活我来做,小田做轻省的,比下地好,离镇上也近,看病抓药也方便。”

  今年过年,小田风寒发热,把王雪吓坏了。雪天路封死了,去镇上不容易,没大夫,是真熬着守着等小田退热。

  天下父母心。

  黎周周听了心软,看相公。

  顾兆给王阿叔算了笔帐,“去年我家旱田上了肥,十亩旱田一亩四石的收成,按着官价全卖出去是十六两银子,就算留一半粮食自己吃,也有八两银子。农闲十一月到过年后开春的三月,满打满算五个月,卖豆腐就按四两银子算,一年也有十二两,除去你家看病抓药开销,扣个四两,还剩八两。”

  “这我还是算的松,对不对王阿叔?”

  王雪点头,他家里开销没那么大,以前有王二狗吃食上费粮食,现在王二狗没了,也吃不了八石的面,再说还有黄米。

  “你去镇上,一月赚的按一两半算,有好有坏,咱们取平均,这样算下来一年是十八两银子,院子要租,你做买卖不能小还要地段好,这样院子是四五两,平日开销吃的、还有粮税两石,零零总总算下来,和在村里差不多。”

  “不过好处是在镇上,小田轻松,看大夫方便。”

  本来王雪听差不多已经歇了心思,可顾书郎一说后话又有些心动,这样犹豫纠结,下不定主意。

  顾兆也不说套话,真心给建议:“阿叔,你真担心小田身体干不了庄稼活,不如送小田去东坪村赵夫子那儿读书。”

  “读书?不成不成,我家供不起的。”王雪摆手,读书可贵了。

  顾兆耐着心解释:“不是正经考科举,而是识字会写会算就成了,这样他学个一两年,可以去镇上或是府县问书肆、药铺、医馆缺不缺人。”

  “你瞧,当年黎家三房同在西坪村也没什么关系门路,为什么就在府县能扎着根找了酒楼账房做学徒?”

  因为识字且打工人啊。

  如今农家子要么家里不舍得花钱送孩子学字,要么真送去了当然不甘心给人打工当学徒,都是奔着考科举的。而书肆、药铺、医馆这些需要识字干活的就比较稀缺很好找活,当然也有家族传承,让儿子、孙子干活。

  但说句实话,但凡做了买卖,家里有些积蓄比较富贵,是不愿让孩子在经商,都是供孩子读书正经科举。

  大历康景帝现在规矩:商籍两代可科举。

  意思爷爷爸爸不成,轮到孙子就能正常科举啦。

  “这样王阿叔你可以继续在村里种田卖豆腐攒着本,等小田学成了去镇上当学徒找活碰碰关系,他要是日后能有出路学成了,你也攒了本可以和儿子去镇上或是府县,若是他学不成,西坪村还有你不是?”

  “反正如今小田也在地里帮不上什么忙。”

  顾兆说完了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他瞧王阿叔已经听进去心动了,主要是小田这儿,豆腐手艺王阿叔自己一人能做,还不让小田累着,那何苦把小田也搭进去学豆腐,浪费一个劳动力,干点别的多好。

  “阿叔,你回去再想想,问问小田想法,要是成了,我可以引荐小田去赵夫子那儿。”

  王雪是真听进去,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当即感激的给顾书郎黎周周道了谢,回去走路上都在想,是啊,当年黎三没法子科举,黎家里供不上,黎三也是自己一人出门去府县说找活干,那也是什么关系门路也没有。

  如今不用种田下苦力,一年就有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