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给他开门 嘘!不要给他开门 第59章

作者:猫饼 标签: 穿越重生

  “对了。”许祀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您知道这里有一名护士叫刘瑶吗?”

  女医师的笑容突然僵硬在了脸上,看着许祀瑞和方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不认识。”

  她在说谎。

  刘瑶这个名字太过大众了,方印早就注意到,这个医院的任职人员中不止一个刘瑶。女医师不可能一个都不认识。她连他们问的是哪一个都不想了解,直接从根上否认了。

  “十佳护士刘瑶,姐姐你真的没听说过吗?”方印看着她笑眯眯的问道,只是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你们找她做什么?”女医师放下了茶杯,问道。

  “她……”

  许祀瑞突然抢在了方印之前说道:“她,她之前在我住院的时候照顾过我。我想看看她。”

  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

  女医师盯着许祀瑞看了几秒,似乎是在辨认真伪。半响之后,她叹了口气:“要是每个患者都像你一样这么有良心就好了。”

  “她,死了。前几天发生了一场意外。很不幸。你可能再看不到她了。”

  刘瑶……死于一场医闹。

第八十一章 浅浅画个大饼

  “你既然是刘瑶护理过的病人,那你一定知道,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女医师歪了歪头,眼里满是遗憾。

  她看着许祀瑞,犹豫了片刻,还是对他们透露了些许关于刘瑶的信息。尽管这些内容,现在对于医院里的每个医生来说,都是默契避而不谈的部分。

  刘瑶是一年半以前入职成为正式的医护人员的。小姑娘热情积极,爱岗敬业,正好碰上了新人的一个评选活动。不出意外的拿了一个十佳护士的头衔。

  各个科室和刘瑶打过交道的人,基本都能记住这小姑娘。模样生得标志乖巧,人也温柔,很有亲和力。说是医院护士里的门面担当也不为过。人缘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刘瑶出事儿那天,是一个很平常的工作日。

  对大部分医院的从业人员来说,那一天一如往常一样,忙碌,疲惫,永远接不完的诊,和无穷无尽的病。

  对着一张张报告化验单,做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正确判断。

  对于刘瑶的男朋友来说,那一天,是很特殊的一天。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失败的外科手术。连续近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是手术失败了。

  患者在来时路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机会。他们拼尽全力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去抢救,还是没能够从死神手里挣回一条人命。

  手术室夜里开始的。人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赶着上了手术台。结束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刘瑶到的时候,她男朋友正在一脸疲倦的跟患者家属致歉。

  其实这件事情,后来很多人都讨论过。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是家属患者没能遵循医嘱,事后出现问题也没能及时送医,这是导致最后结果的主要原因。

  可是患者家属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非要讨一个说法。当时被人拉住劝下了。他们都以为结束了。

  两天后的兜头而下的强酸,三死五伤,是医院有史以来面临的最严重的一次医闹。

  在那次事故中,他们损失了两名优秀的护士和一名堪称精英的外科医生。还有一名医生才刚刚踏上手术台没多久,就因伤永远也握不了手术刀了。

  刘瑶和她的男朋友,就在其中。很不幸,都没活下来。

  “他们要是都像你这么有良心就好了。不求说是常回来看看,起码应该是有尊重和信任的。可是就连这些,有的患者也很难给到医生和护士。不遵循医嘱都是常态,很多情况医院给出的建议可能还不如他们从不知道哪儿搜刮到的一个土偏方更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

  女医师垂着眼睛,神情落寞,有些自嘲的说道。

  恶劣的医患关系,会给本就艰难的治疗道路上再压上一座山。

  阳光灿烂而温煦,女孩儿原本有着最明亮的未来和最幸福的生活。志趣相投的爱人,前途光明的事业,老天给了她丰厚的前半生,却又吝啬的收走了剩下时间。

  所有的笑容与善意都停留在了那抹灿烂晚霞里,暮云重重压半山,长天里的红,成了他们最后看到的颜色。

  惊呼、喧闹、流言与悲喜,都与他们再没了关系,逝去的灵魂感受不到人间的热闹,没了,就是没了。

  “抱歉……我不知道。”许祀瑞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个故事。

  神情微怔,半响后木讷的道了一个歉。

  女医师回过了神,自知兴头上有些失言,对许祀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小朋友,要记得再来哦。”

  大概是察觉到了许祀瑞的心理状况实在算不上好,尽管状态放松,女医师也还是在鼓励着他以后能够来继续就诊。

  从心理诊疗室出来之后,会议室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儿。方印带着许祀瑞绕了一圈,佯装下楼,最后又绕回了刘瑶挂在墙上的那张画像前。

  “越来越完整了……”

  方印仰头盯着刘瑶的眼睛在看,有一瞬间,他恍然觉得画上那双含带春风的笑眼也垂眸同他对视了一眼。

  她红润的笑脸让人联想不到面色青白骇人的小护士。

  许祀瑞捂着嘴巴在咳嗽,没听清他的低语,问道:“咳,什么?咳咳咳……”

  “我是说,随着幻境重数的叠加,里面的内容,越来越完整了。故事,背景,人物……都逐渐的,变得像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样。饱满,复杂……真实。”

  方印眼睛依旧落在刘瑶的脸上。

  幻境里……真的都是假的吗?

  清晰的虚假。

  再往后些,他真的……还能分辨出来吗?

  方印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赶走了里面的悲春伤秋,转头看向了许祀瑞,说道:“刘瑶的故事听起来,所蕴含的恨意不会比上一次的王一少。也不知道她都会做些什么。等秦仄归出来之后,听听里面都发生了什么再做打算吧。”

  他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往身后的墙壁一靠,微仰着头抵住了墙壁,问道:“你刚刚在里面的表现很好。帮了很大的忙。”

  虽然和之前商量好的说辞不一样。但是许祀瑞一个人处理的很好,没在那个心理医生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

  他似乎很懂的应付对方,对于每一个提问都恰到好处的回答。连方印自己上都未必能伪装的这么好。

  “真的吗?”许祀瑞看起来很少接受夸奖,脸一下烧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看起来有些无措。

  “你的抑郁症……”方印犹豫了一下,问道。

  “已经很好了。”许祀瑞突然抬了头,急切的回答道,像是生怕对方嫌弃,从而丢下他不管一样。他说道:“我之前,就是在起雾之前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快好了。”

  别放弃我。

  方印不知道怎么得,就好像听到了他的潜台词。

  这小孩……很没有安全感。

  “黎明星有个很出色的医生,我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方向的,但是等回去之后,可以找她试一试。或许有帮助。”方印没做什么承诺,只是适当的给小朋友画了一个大饼。

  这饼的效果似乎不错,方印明显看到了他眼里亮起来的眸光。

第八十二章 等会儿想,来人了

  走廊墙壁上的信息方印来来回回的看,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几乎是将上面的每一个墨点的位置的都记忆的清清楚楚。

  方印靠在墙壁上,脑袋抵在上面,长长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怎么需要这么久。”

  “可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许祀瑞头有些晕,在他旁边靠着墙壁缓缓的蹲了下来,在地面上缩成了一小团。

  像个小鹌鹑。

  方印垂着的手一探,贴上了他的额头。

  不是很烫,应该没烧。

  “累了?”

  方印猜测道。

  许祀瑞摇了摇头,在方印探完他的额温之后又将脑袋埋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声音闷闷的:“没关系,就是有些晕。我缓一缓就好了。以前经常这样,不碍事儿的。”

  方印等得有些无聊,索性双手一揣兜儿,跟许祀瑞唠起了磕:“以前是?”

  “生活正常的时候。”许祀瑞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茬,“我早产,身体从小都不好。头晕什么的很常见。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就说是,体质不好,虚。”

  “后来,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听得,给我找了个老道士,送到观里待了几年。还别说,虽然身体还是虚,但是那几年我没得过什么大病,药也很少吃,居然平安无事的长大了。而且在观里学了不少东西。”

  “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在里面住的少了,再后来师傅上了年纪,辞世而去,我就基本没怎么回去过了。开个小店儿,给人算算风水,测测字儿什么的,挣得那点儿小钱全塞给医院了。”

  许祀瑞蹲麻了,索性顺着墙根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仰头看了眼方印,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你多大年纪啊?”方印看着这小孩儿,有些意外。他脸嫩,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像个未成年。

  “20。”许祀瑞答道,“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了。我身体情况不允许。”

  大概是刚刚在心理诊疗室的气氛激起了许祀瑞的倾诉欲,他话比平时多了很多。反正傻站着也没事情干,方印就听他絮絮叨叨的说。

  恍然间,就像是回到了当初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时而有半大的孩子犯了错,垂着脑袋来他跟前做自我检讨。

  方印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被他勾起了几分惆怅。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祀瑞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方印以为他在酝酿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来异常。

  一低头就看见小孩儿直勾勾的看他,眼眶很红。

  “方印哥,我想家了。”

  说着眨巴眨巴了眼睛,眼瞅着金豆子就要掉出来了。

  方印想安慰他些什么,却是有些词穷。

  其实他们都一样,突如其来的大雾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沼,拖着他们往下,前路模糊,尽头未知。小命吊在刀尖上,说不定哪天不清不楚就没了。

  囿于生的牢笼里,疲于挣扎。

  窥不得曙光,看不见希望,如浮萍般漂浮不定。

  黎明星光……也照不亮方向。

  方印能言善辩惯了,难得沉默。他想到了秦仄归,学着他的样子,手掌在许祀瑞头上压了压。

  像是安抚小动物那样。

  伤感还没倾泻完,方印突然听到了心理治疗室那边传来了声响,听起来是那女医师出来的动静儿。方印情绪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无奈的长叹了声儿,只能委屈巴巴的把丰富情感都咽了回去。

  “先别想了,躲躲。再被看见就解释不清了。”方印翻了个白眼儿,提着许祀瑞的衣领子拎鸡崽一样把人拉到了视野盲区。

  女医师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了下来,换了常服乘坐楼梯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