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第151章
作者:胥禾
少年眉头一皱,舌尖破了,好疼的,让他险些松了口躲避,可他要是躲开,这些下的功夫就都浪费了啊。
于是,他忍着疼,固执地扼住云谏的喉咙,迫使他将混合着淡淡血腥味的泉水全部咽了下去。
又气又怨地狠狠剜了一眼云谏,还是不甘心,就以其人之道咬了回去,纠缠着对方的舌,狠狠咬破,还是不解气,又像个龇牙咧嘴的小兽一般在被咬得震惊不已的云谏面前,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在对方如遭雷劈般的眼神中,皱了皱眉,就拽着云谏脖子,撞上自己的唇,在云谏的唇角咬出一排牙印。
满意了,少年才松开,手背抬起蹭掉自己唇上染的血。
他不知自己没抹干净那点血色,反倒均匀涂满了整双莹润的唇。
云谏愣怔不已地看着少年,他是有多瞎才将这单纯的少年认成了梧桐啊!
少年明明眉目清冽地像高山云涧之中的甘甜清泉,一双湿漉漉带着些委屈的圆润杏眸朦胧着一层浅浅的水雾,被血色染红的唇也是湿润的。
对于被囚困了很久的云谏而言,眼前的少年就像是干涸沙漠中的甘霖,是荒芜裂土上的雨泽。
他吻上他的唇,渡给他极清甜的泉水,甚至连血液都是芬芳甘露。
一寸寸从云谏干裂开的唇瓣,润泽进他的心田。
甚至就连内府中的灼烧之痛也被瞬间压制下去,身上的伤好似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这哪里是什么润喉的水?这明明是救命的良药。
可云谏是怎么对待这位好心的“大夫”来着?
他不由分说,咬了人家的手指,险些咬断指骨,又咬了少年的舌,逼得少年眉头紧蹙,极不悦地用那双勾了他魂的杏眸湿漉漉地望着他。
云谏惭愧极了,当惯了翊族少主,被喊惯了凤岚殿下,从未向人道歉过,也拉不下那个脸。
但他还是极小声地颤了两下唇:“抱歉。”
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往前数个千年,往后再看个千年,这或许是云谏这辈子最腼腆羞怯的时刻了。
也不知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一眼怦然,总之,他被剖开过的心脏在缓缓愈合过程中生出了细微的痒意,就像是春潮流淌,席卷过松软的土壤,促使细嫩的绿色植物破土而出,绽出嫩芽而带来的生长痒意。
少年并未察觉到他那表面看不出来,实际内心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跪坐在霜雪地面上,愁眉不展地盯着刚刚泼洒了小半捧的甘泉。
瘪着嘴委屈道:“都被你弄洒了,真浪费!”
“呃……”云谏哑口无言,看着少年嫣红的唇,他耳尖微痒且烫红,心腔中的脏器也在怦怦乱跳着,只能垂下纤长微颤的睫,规避那望之生怯的纯澈杏眼。
少年也是不记打的性格,刚刚才被这人如狼似虎地咬破了舌,却觉得自己不亏,反正他也咬回去了,还咬了两口呢!
他天生带毒,所有的鸟雀生灵都不敢靠近他,自有灵智起,千万年来只有这白鸟是他唯一一个朋友,他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他,私下便在心中笃定这个鸟喝了他的水,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想着自己的人嘛,肯定不能让他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受苦。
于是,少年狠了狠心,咬着牙忍着痛,抬掌在绞缠云谏双臂的藤锁上握去,狰狞绵密的细刺扎入细嫩的掌心,一下子锥出血来。
少年疼得嘶嘶叫唤,眼眶通红也不松手。
云谏没有阻止他,也不知怎么想的,那些从心脏中被逼着绽出的炽烈浓稠的怨毒与对世人的恨意,迫使他精神极度分裂。
一会儿想着:自己要摒弃所有的情绪才能成功,而现在这个阶段是从内心深处挖出七情六欲八苦难的时候,是他情绪最为炽热浓烈的时候。
他既然已经在乎这个少年了,若是这少年死了,他或许会直接成功。
他不舍得他死,但没有办法的,老师说了,他必须摒弃一切,为了整个神族。
不过没关系,他用不了多久就能陪着他一起死了……
一会儿又想:他从未这么喜爱过一个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便从心底生出极为熟悉的感觉,他那么喜欢……怎么可以伤害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可以趁着感情还未炽烈到那种程度,赶紧让这少年走远点,这样……或许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献祭吧?
想到这儿,他眉头一拧,恶狠狠瞪着少年:“滚!滚开!现在就滚!我不要看见你!”
少年掌心被刺扎得好痛,又被云谏凶恶的样子逼出委屈。
这鸟怎么回事?刚刚还客客气气跟他道歉呢,现在又发的什么神经?
他从不是柔弱的仙池水,他烈得很,脾气也犟。
短暂的错愕后,怒意浮上脸颊,少年报复他,一把捏在云谏胳膊的伤患处,逼着云谏闷哼一声,才缓过怒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什么?”
云谏错愕。他没逼哭少年,也没气跑他,反倒被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骂我是不是觉得我救不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废物?我偏就要证明给你看!我很行的!”
说着,少年闭了闭眼,咬牙狠狠握住藤锁,掌心的血液已经渗透进藤刺之中,彻底腐蚀了那罪恶的藤锁。
不过片刻,便在云谏震愕的眼神中,解开他的束缚。
少年掌心都是血,他怕疼,但又极能忍。
他看着云谏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就来气,凶巴巴地,恶作剧一般拍了拍云谏僵硬到难以置信的脸,故意将掌心的血抹在云谏俊俏的面容上。
还奶凶地龇牙道:“我要玷污你!弄脏你!”
“呃……”反正云谏是唯一能不被他毒液影响的人,少年觉得自己和眼前人就是天生一对,活该一直呆在一起。
他就是骂他,凶他,也不能阻拦自己和他待在一起。
少年恶劣地笑着,面容却若春风噙暖般灿烂。
沾了血,却一直柔软的手牵起云谏脱力的手臂,带着他,要逃离这个人间一样,召来春风,吹散凛冬山崖上的寒意,又索来柔软的白云,驱散灰蒙的雾空。
带着他,踏着云,裹着风,一路奔逃进春天。
本以为逃脱了,本以为解救了。
可云谏的肩头依旧深埋着镇神钉,心腔中释放的炽热情绪纠缠着他,让他极度矛盾,无时无刻不徘徊在两种极端间。
少年的笑靥就在面前,梨涡绽放,对他说:“我们一起逃亡吧,只要世间有河泽川流,我哪里都能去,我陪你一起逃走,逃去能淌水的地方,逃去芳华盛放的地方,好不好?”
少年澄亮的双眸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并不在意他有多狼狈,也不多问他经历了什么,更不嫌弃他这个“不死自己则死他人”的天煞命格。
云谏心动了,他青白的,还未恢复血色的双唇颤了颤,想不管不顾地自私一回,吐出一个“好”字。
可他锁骨上深扎的镇神钉隐隐作痛,心底浮现相悖的声音。
他眼前眩晕了片刻,阖上双目复又睁开时,眼前的梨涡不再,笑靥消失,只剩下一双狭长的夹杂着失望与愠怒的凤眸。
这张轮廓尖锐的昳丽面容浮上怒意,拧眉瞪他。
“你要逃?你要出尔反尔?你对得起你母尊的牺牲吗?你对得起为师的千年教导吗?”
“我,我不想。”
“你不想?不想什么?我看你是想得很,承受不住了?为了一己之私要弃整个翊族于不顾吗?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九天坍塌,你想让整个神族覆灭吗?”
“不是的!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就杀了这个要摧毁你意志的人吧,杀了他,杀了他你才能摒弃情绪,才能成功淬炼自己,取出涅槃之力……”
“我回去,我再也不逃了,可不可以不……”
“不可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犹如魔音,不断灌入云谏耳中,穿透识海,催促他动手,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上被塞入了一柄武器,只要握紧了,捅进眼前人的心脏中,一切似乎就都结束了,他不用受到灵魂的拷问和谴责。
于是——
“嗤——”
“你的羽……”
少年的嗓音,和云谏扎入少年身躯发出的血肉剖开声同时响起。
少年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胸前的血洞。
扎入心腔的是他递到云谏手中的一支白色翎羽,特别漂亮,闪耀着彩虹般的光芒,却被……血染脏了。
杏眸抬起,对上云谏的眼,将那句话说完:“你的羽毛……落……落在我身体里了,还……给你,你……你记不记得,那条小溪,那条……没有任何人和他一起玩的小溪……”
不记得……他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云谏的眼看着他,冷漠至极,原本该温柔缱绻的桃花眸此刻冷得比凛冬寒崖上的皑皑霜雪还冷。
少年的杏眼直勾勾看着他,没有恨,没有怨,只是悲悯,只是伤心……
他向后倒去,从云层坠落。
当着云谏的面,直直坠向人间。
血液染透了层层云霭,那一日的云层是鲜红的,若从人间仰头去看,便会发觉那瑰丽莫测的颜色中透着亘古难消的伤心。
……
少年的杏眼永照进云谏眼底,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哪怕是轮回了千万次,哪怕是每一次都要隔着茫茫人海,只要他一看见那双眼,他就能立刻认出这个人!
如今,这双眼依旧凝着他,睫毛颤得那么厉害。
太疼了,忍着,却忍不了太久……
将夜眼底都是难以置信,他垂睫看着自己传出整整疼痛的胸膛,看着那支扎入自己血肉的翎羽,像极了他师尊赠他的那一支,洁白的翎羽被血染成鲜红,羽毛凝聚着血珠一滴滴跌落在地,落在将夜脚背上。
他顺着那只骨节颀长,再熟悉不过的手看去,一点点将逐渐模糊的视线挪到云谏的臂膀上,挪到云谏因浑身发冷而颤乱不已的琉璃珠中。
阴霾散尽,那双明亮的浅色珠玉就伏卧在漂亮的桃花眶中。
可是,眼尾为什么又红了呢?
将夜望着那双眼。
只觉得自己就算被他师尊杀了,就算自己不晓得自己为何而死,可看到这双眸子散开阴霾,重归澄澈,看到他师尊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竟觉得心口不是那么疼了。
甚至唇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绽放出甜蜜的梨涡。
“师、尊……”
也不知是不是生命快要流失干净了,视线模糊一片,隐约间为何会瞧见他师尊那双颤乱不已的漂亮眼睛淌出泪呢?
他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他想给师尊拭去泪痕,他想对他师尊说:别哭,我不怪你的,这大概真的是命。
但他喉咙发哽,努力扯动声带也说不出一句话。
手也是,没有力气支配它再抬起。
更何况他和他师尊之间横亘着一柄羽刀,他的手探不过去……
将夜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摆脱原文的桎梏,他以为师尊喜爱他,他也舍不得师尊受折磨,还殚精竭虑地护佑他师尊,不让师尊被任何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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